琉玥起先以為萌毓是想見自己的,哪知道卻在湘雪園見到萌毓與墨今,心中便有了疑惑。
琉玥返回春華宮之後,將這件事告知寶彌,寶彌見萌毓與琉玥已開始心生嫌隙,便添油加醋的將往事說了出來,還將萌毓與墨今的之間的關係大肆渲染一番。琉玥聽後心中自然是憤怒至極,無奈卻有火不得,突然覺得自己被萌毓利用了。
這夜,琉玥買通了琴寶宮的姑姑,去見萌毓,要將事情說個明白。
在談話間,兩人起了衝突,琉玥直接質問萌毓,半圓扇可是要送與墨今的,哪知道萌毓不但不否認,還當場拆穿了琉玥的心思,並直接告知她只不過是奉了父親的命,故意接近琉玥的,在她心中根本沒將琉玥當做朋友過。
琉玥聽後,氣自己的一番心意卻落得遭人利用,被人唾棄的結果,就要伸手打萌毓……
萌毓自小便受慣了欺負,於是性子上是有些要強的,平日裡也練練氣,體質、力氣自然比一般閨秀要強得多。萌毓見琉玥如此,遂沒有多想便一腳踹了過去,正巧踹到琉玥的腹部。
那日琉玥信期方至,經過萌毓這麼猛力一踹,更是體虛力乏,吃不住勁了。
沒過兩日,琉玥便被憐賢妃安排侍寢,她心知此事絕不會太順利。琉玥平日裡是有些居高自傲的,但是心裡卻不糊塗。她輾轉想了很多事,想通了寶彌是故意破壞的,也心知憐賢妃必不會讓她順利的侍寢。再加上那時的琉玥心中鬱結難抒,根本沒心思侍寢,也實在再無益於後宮……於是,琉玥便在侍寢之夜向宇文綦主動道出真意。
琉玥並沒有說出他人的名諱,只說心中已有了人,再加上身體受過創傷,請求皇上賜以死罪。宇文綦聽後,只問道:你可知你犯的是欺君大罪,還會禍連親族。
臣妾自知有罪,但是此事與叔父無關,請皇上開恩。琉玥這時才懼怕起來,叔父待她一向很好,若是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而害了叔父一家,她情何以堪?可是話既然說了,再難挽回。
宇文綦沉默的盯著琉玥半響,才說道:戶部尚書對朝廷尚算忠心,其侄女既然身患重疾,理應被遷入偏宮,不可姑息。
宇文綦說完,就轉身離去了……
琉才人見宇文綦已然寬待,連忙將身邊的大花瓶揮到地上,再配上自己的幾聲高呼,企圖製造出自己惹怒聖上的場面。
當然,在場的只不過宇文綦與琉玥二人,奴才們只在門口聽著,而後又見宇文綦大步而出,帶著文權走了。好事者自然是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說是當時宇文綦如何如何震怒、如何怒吼,描述的是有眉有眼的。
而後,琉才人見奴才們進屋查探,便開始大哭,還叫道小腹很痛……
墨今聽到此處已然是驚得說不出話了,她不敢置信的看向毓才人,就見她始終低著頭不敢回視自己。墨今的腦子有些混亂,嗡嗡作響。她順了順氣才再看向琉才人,又見她眼中似有憂傷,眼淚盈盈就要落下。
墨今問道:那麼,戶部尚書會與兵部侍郎不和,也是因為此事?
琉才人微蹙眉頭,語中帶著懊悔:若非是琉玥莽撞無知,蒙受她人所欺,也不會落個被遷偏宮、不易有孕的下場,更加不會害的叔父面上無光,遭到他人嗤笑。自小叔父便是極疼琉玥的,如今卻為了琉玥行差踏錯,而平白受了他人的晦氣。說起來,琉玥實在是愧對家中,更愧對叔父的撫育之恩。
墨今微垂著眼,喃喃重複著:愧對家中。隨即又自嘲的笑了:說得真好,身為子女者理應孝順父母,為雙親著想。
琉才人不語,只是低頭默默地垂淚,而毓才人則更是臉色慘白,急喘著氣,接不上話。
墨今看了看二人,拿起半圓扇,對著毓才人緩緩說道:妹妹的一番心意,姐姐收下了。
聽到這話,毓才人驚得抬起頭,訝然的看著墨今,卻又聽她語氣漸冷的繼續道:就當做是妹妹報答姐姐昔日救助之恩吧,如今既然恩已經報了,日後也沒必要再就此事多做糾纏了。
琉才人聽到這也望向墨今,墨今轉頭看了一眼琉才人,又說道:誠如今日所見琉才人之境況,本宮深覺毓才人對人對事未免過分冷酷,本宮自認為領受不起。以防他日也遭此對待,倒不如就此做個了斷。在人前,本宮與毓才人依然可以姐妹相稱,但是人後就不必再多說半句了。話不投機,本宮言盡於此,望毓才人今後行事,好自為之。畢竟多行不義,害的只會是自己。
經過了這件事,寶婕妤固然是挑撥離間、從中取利。琉才人也是可憐的癡心錯付,信錯了人、看錯了人。但是,在墨今心中,這最最難以諒解的便是毓才人,想琉才人當初也是身為毓才人的閨蜜,兩人的感情也是極好的,到頭來又如何?
墨今想著,毓才人這個人變化太快、太難防備,要是跟此人走得近了,恐怕有一天還不如琉才人的下場。如今話已然說穿,這也好,起碼劃清界限了……墨今又突然想到毓才人那番毒花的說辭,如今想來,一切似乎都有了解釋。
原來毓才人自比為毒花,還暗示毒花也需要找到有緣人。如今看起來,墨今只覺得此人太過陰冷,想到她便不由得一身冷汗。
當晚,墨今接到明姑姑傳來的話,說是貴妃姐姐已經找了時機,並托墨夷炘過幾日便向上呈報,說是墨修媛身體康復,已經可以重回後宮。
墨今只回道:一切就等待姐姐的好消息。
正是琉才人的那句愧對家中,使得墨今意識到自己已然在偏宮中蹉跎了半年之久,本來她身負家族的責任而入宮,就應該盡心竭力的做好本分,無奈自己心中總是處於掙扎之中,屢次壞事,墨今也覺得十分慚愧。
現如今,既然姐姐身體大好,做妹妹又豈可躲在此處偷安?姐姐身邊是需要有人幫手的,同樣墨今身邊也需要有人出謀劃策,現在時機已然成熟,她又何必再躑躅不前呢。
那件事之後,毓才人果然不再來裳嫄宮了,也許是再無顏面,也許是心虛所致,而琉才人也是繼續過著自己的日子,對於其他事不願再多提及。
墨今這廂,坐著要離開偏宮的準備,而漣貴妃終於康復的消息也穿遍了宮中。
宇文綦先一步探望,不出半日,這宮裡的嬪妃們便開始上門請安的請安,送禮的送禮了。
一時間,冷清多日的明雪宮,又恢復到往日門庭若市的光景,熱鬧的緊。就連宥淑妃也親自過來敘話,除了獻禮,話裡話外還透露著與漣貴妃甚為投緣的意思。
在場的嬪妃們心裡立即有了轉向。宥淑妃與憐賢妃是針鋒相對的,而早先憐賢妃又與漣貴妃甚為不和,如今一看,想來宥淑妃與漣貴妃已經達成了共識,連成一線了?
憐賢妃自傲慣了,眼裡容不得人,並不得人緣,這一點眾人都有領教。倒是漣貴妃的可親,與宥淑妃的隨和更容易親近些。如此,有些人已經在心中計較起來,大有孤立憐賢妃的意思。
更有甚者,還有人私下議論著,說憐賢妃只不過是仗著她父親慕容雲在朝中的勢力,論到品德根本不配坐上一宮主位。
這個說法不知不覺的便傳進了憐賢妃的耳中,氣得她無處可洩,此言究竟何人所說,別說是不好查,就是大張旗鼓的去查,相信也查不出什麼。追根究底還不是因為明雪宮與芒秋宮看對眼兒了,眾人才會不把她春華宮看在眼裡,這兩人的一拍即合,憐賢妃的心中是不屑的。
不過,最近領憐賢妃心煩的事,還不止這一件……
嬪妃們互相嚼嚼舌根,本來就是常事,她們現在這麼說也是看風向,相信在背後也說了不少了,憐賢妃也是見怪不怪,但是樊師闕最近的態度卻有些反常。說到辦差,他還是一樣的盡心竭力、不出任何紕漏,可是在感覺上,卻是有點怪的。
憐賢妃也說不上個所以然,只是感覺樊師闕對自己似乎冷淡的多了,態度一如既往的恭敬,卻有著一股疏離感。憐賢妃心裡直打鼓,有點忐忑的想著,莫不是生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
樊師闕對於憐賢妃的關心不同於一般的奴才對主子,奴才們關心主子有時候未必出自真心,可是樊師闕的關懷,憐賢妃是可以感受得到真意的。
一直以來,她都是將此視為理所當然的,也就不甚在乎了。可是如今的樊師闕,倒真是轉變為奴才對於主子的態度,而非是處於情意了,這倒讓憐賢妃有些不習慣了。
憐賢妃找樊師闕說話,打算先試探一下,話語間透著心中煩悶:最近這宮裡的是是非非,真是多了不少,依你看,本宮該當如何,這若是太張揚反會被人家議論的更多,若是就此忍氣吞聲,又唯恐會被人騎到頭上了。
樊師闕並未像以往那樣幫著出主意,只是恭敬地回著話:說道為人處事,娘娘的謀略遠勝於奴才,奴才又豈敢班門弄斧。
憐賢妃聽了便皺起了眉,心中煩的更甚:樊總管怎麼倒像是變了個人似得,是否有何煩惱,倒不如說出來聽聽。
樊師闕語氣仍是淡淡的,不親不疏:奴才豈有煩惱。就是有,又豈敢說出來招了娘娘的煩呢。
你!憐賢妃氣的就要大罵,轉念一想,突然又和善的笑著說道:莫非樊總管忘記了你我之間曾有的情分嗎?
憐賢妃本想以往事做要挾,不料樊師闕卻語氣轉冷的回道:正如娘娘昔日所說,娘娘是主,奴才只是奴才,奴才更加不敢因為任何事而對娘娘指手畫腳。奴才也曾說過,定會做好分內的事,為娘娘效犬馬之勞。(這話來自:四五、初露情懷)
憐賢妃聽後瞇起了眼,被樊師闕的一番話說得啞口無言,他所說的憐賢妃自然記得,卻沒想到如今被樊師闕原話還了回來,心裡更是堵得慌。
你以為你這麼說就可以將往事推得一乾二淨了?憐賢妃咄咄逼人,似乎是要將此事攤開了講。
樊師闕也不退讓,直起身牢牢地盯著憐賢妃,眼中透著傷懷與決絕:娘娘當日心中因墨修媛初得寵,便連升三位之事鬱結難抒,身為奴才的本意是想安慰娘娘的,不想卻用錯了法子,是奴才的錯。如今,奴才唯有恪守本分,才不會一錯再錯,因這件錯事而污了娘娘的名節。
名節!哼,說的比唱的還好聽,欲蓋彌彰。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你就是想掩飾,也掩蓋不了事實。憐賢妃挑釁著。
不錯,娘娘所言及時。就誠如娘娘信期有誤一事,就算是想掩飾,也怕是難以掩蓋事實罷。樊師闕緩緩的道出,語出驚人。
憐賢妃愣住了,睜大了眼望著他,心裡猶如被雷劈過一般:你……你在說什麼,什麼有誤?
卻見樊師闕嘲諷的彎著嘴角,挑著眉,語氣更是不善:奴才方纔所說,娘娘你心知肚明,又何必讓奴才戳穿呢?為了娘娘好,此事以後奴才不會再提及,也希望娘娘不要再用此事提醒奴才,奴才也一樣會為娘娘效命的。
樊師闕說完,不等憐賢妃反應過來,便躬身行禮退了出去,態度恭敬地挑不出一點毛病,彷彿一切如常,並未生過任何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