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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五三、琉玥怒生 文 / 余姍姍

    明姑姑固然是忠心耿耿,可是也只有她才有機會接觸到貴妃姐姐,所以她的嫌疑是最大的。而其他宮女、太監既然身處明雪宮也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

    一時間,墨今的心裡亂成一團,突然感覺似乎誰都不能相信,似乎誰都有可能是下毒之人!

    有條毒蛇就潛伏在黑暗處,伺機等待著……趁人不注意便會衝上來狠狠的咬死對方!如今墨今的心中就是這種感受。

    只是有一點,墨今是難以解釋的,這貴妃姐姐犯病,為何自己卻無事?按理說她進宮之後住在明雪宮的那幾個月,對方是絕對有機會下手的,何以獨獨對她手下留情?

    尤其是,當墨今得寵之時,貴妃姐姐已然病臥在床,對這個人應該是毫無威脅才對。為何當時風頭正盛的墨今卻安然無恙?

    若是此人是為了削弱明雪宮的勢力,理應當一個都不放過的,若非出於此目的又因何要加害呢?莫不是此人是有其他所圖,這個人身份神秘,必不會是僅僅為了爭寵如此簡單……

    一連兩日,墨今都在苦思著回憶著,若真是臭芙蓉,那麼此人定是連番下手才會有如此大的成效,尤其是貴妃姐姐的病情亦是在墨今入宮後開始加重的,那麼此人也一定是在那之後加重了藥力……於是,墨今一個人一個人的排除著……

    但是,不論墨今怎麼排除,想破了腦袋也分析不出誰的可能性更大些。

    就在墨今為此事苦惱的當頭,這裳嫄宮繼毓才人來訪之後,又來了一位不素之客。一位墨今怎麼都料不到還會見到的人——琉才人。

    琉才人仍舊是那副趾高氣昂的樣子,墨今見到她依然如此做作真是覺得不可思議。在冷宮的日子是甜是鹹,相信琉才人是深有體會的,究竟是何原因會使她經受這種日子這麼久還能擺出一副高傲的姿態呢?

    墨今見她身穿粗布麻衣,尚不如自己的棉質衣料,頭也有些煩亂,想必是宮女並未好好侍候,所以要自己動手打理的緣故。至於氣色……墨今只能說她面色枯黃,兩頰微微凹陷,誠如秋天要落下的枯葉一般萎靡著。兩眼下微黑,疲倦之色盡顯,只是雙眼的神采倒是由比從前。

    墨今注意到琉才人的手指,根根都有些褶皺的紋路了,有些粗糙,想必指腹內也是長了薄繭吧。

    墨今真是想不透,自己依然躲到裳嫄宮這裡了,卻還是逃不開閒人閒事的騷擾。也好,要來的總歸要來,這琉才人突然造訪八成也不會是無事的,墨今也想看看她究竟有何目的。

    琉才人,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墨今措著詞問候道。

    別來無恙?呵呵……琉才人的聲音已然不再如往昔般清脆,沙啞中透露著澀意:想不到你就算是升了修媛,這副裝腔作勢、虛偽的臉孔倒是一點都沒變。你看我這樣子還能說得出別來無恙,是在笑話我還是在嘲諷我!

    琉才人對墨今的語氣一向不好,這一次墨今亦料到她是來找茬的,但是心裡卻也不想跟她計較。這要說起來,琉才人是比自己的處境差多了。這才幾個月的功夫,好好的一位如花般的女子就變成如今的樣子,墨今看在眼裡,心中更是替她感到悲涼。

    同在偏宮,墨今若非是有公伯芸等三人的鼎力相助,怕是也不會好琉才人多少了。所以,琉才人如今的處境,墨今是可以體會的,甚至還有些同情,所以對她的態度也就不那麼計較了。

    墨今也知道琉才人在露綣宮的日子並不好過,但是你我既然身處偏宮,所要面對的生活就不再是以前那種錦衣玉食了。你有多苦墨今很能明白,若是琉才人不嫌棄,以後倒不妨多來這裳嫄宮走動,你我也好有個伴兒。墨今漾開一個笑容,希望可以因此與琉才人化敵為友。

    雖然,墨今從來不認為她們是敵對的,但是琉才人似乎不這麼看,反而一直針對她,諸多挑剔之詞。不過,墨今卻覺得很好笑,同處冷宮,還挑剔什麼呢?是挑剔你比我處境更差一些,還是挑剔我穿的破布衣衫比你的補丁多些?

    琉才人聽到這話到沒有如以往的針鋒相對,反而沉默了半響。她半垂著頭,從墨今這個角度望去,透光陽光的照射,琉才人面頰的弧度柔和,色澤猶如溫玉的剔透,微長的睫毛淡淡的籠罩著眸光,優雅挺翹的鼻型下是略顯乾枯的唇,有點破皮、有點泛白。

    總的來說,琉才人的確是我見猶憐的美人,只可惜時運不濟,當初若不是她恰逢身處春華宮,想必如今也應該是貴為一宮主子,身受宮女太監的細心服侍了罷。

    琉才人只是呆坐著,一言不。墨今也不問,坐在一旁等待對方先做聲。此時,屋中一片寂靜,兩人的呼吸若有似乎,但是氣氛卻不緊張,氣息間只是淡淡的漂浮著花香。

    過了好一會兒,琉才人似乎醒過悶兒來,輕歎了口氣說道:琉玥以為,如今的墨修媛應當是藉機嘲諷我才對,卻不想一直以來,介意的就只有我一人。

    琉玥的這句話有些古怪,墨今一時難以領會,難不成這琉才人的本意是上門找人奚落的?難道她還嫌自己的日子不夠慘嗎?莫非真要她藉機嘲諷她一番?

    墨今也注意到琉玥從一開始你、我的稱呼已經變成位號的稱呼,語氣更是恭敬不少,緩和許多。

    琉才人說笑了,墨今自認為與才人近日無怨往日無仇的,又何來嘲諷之說呢?墨今淡笑著,將琉才人身旁小几上的茶盞往她那裡推了推:茶還是要趁熱喝,喉嚨干了是需要茶水潤澤的,人的境遇不順了,也是需要休息一下的。若是強行行事是虧得總歸還是自己。

    墨今相信以琉才人的智慧必是會領受她的這番意思。

    墨今的話是在說琉才人,也是在說她自己。如今她們同在偏宮,卻也是口乾舌燥、境遇不順了,所以適時的補充水分,休養生息才是她們最應該做的,也是她們在毫無選擇之下唯一可以做的。只是,就墨今來看,這琉才人是生性倔強的,她就算能領受這番意思,但是又能做到幾分?說到底,琉才人的脾氣不佳,大多不是受人為難,恐怕都是她自己在為難自己吧。

    琉才人淡笑了下,乾澀的嘴角扯緊了下。看來,她確實是需要喝點東西了,觸口的恬淡茶味雖然不是上品,但是對於她一個被人遺忘的小才人來說卻是許久未有嘗到的了。這人一旦不順了,其他人有的會落井下石、有的會雪中送炭,而有的則會同舟共濟……想來,這墨今也是深有體會才會對自己如此忍讓吧。

    琉才人有些慚愧的想著,自己的脾氣如何她是知道的,但是有時候的一些事根本容不得她多做思量,火兒一上來根本顧不得對方是誰,尤其是對墨今……琉才人承認自己是對她態度刻薄的,可是若不是針鋒相對於她,自己的那口氣又如何嚥得下?

    琉才人輕放下茶盞,微微漾出一個還算善意的笑容,抬頭影響正瞧著自己的墨今:以往,倒是琉玥諸多不是之處,承蒙墨修媛大量對琉玥的小脾氣忍讓一二,琉玥實在是感激不盡,如今……琉玥正準備接著往下說,無意間卻瞟到墨今身後桌子上的扇子。

    只見琉玥先是神色怔了下,呆了一會兒,嘴角的笑容僵住,隨即臉色大變,雙目瞪圓的看著墨今:如今……琉玥的語氣突然轉冷,眼神厲色橫生:墨修媛大可不必再惺惺作態,你幾斤幾兩重,旁人不知,我卻清楚的很,既然話不投機半句多,再說下去也是徒然!

    琉才人好似因何事大怒一般,氣的雙手抖,緊握著雙拳強忍著一股子氣。她順手一抄便將茶盞揮落,隨著瓷器墜地的聲音,琉才人也站起身俯視著墨今,撂下一句:告辭。便昂闊步的走了出去。

    墨今一時還沒明白生了什麼事……這琉才人當真是古怪稀奇啊,說著說著話,好好人隨時可以變臉,前半句還是親切的,到了後半句就恢復到以前的樣子了。如此之快的變臉度,墨今還是頭一次見到。

    不過,剛才琉才人似乎是看到了什麼……

    墨今回過頭一看,這不是毓才人所贈的半圓扇嗎?怎麼琉才人見到此物便大變臉色,莫非她識得此物?還是說此物是有來頭的?

    此扇的由來墨今是未聽聞過的,只是毓才人口口聲聲的說道是關外尋得,那麼琉才人又是何時所見,何處所見,因何人所見,才會有如此大的反應呢?

    墨今意識到,不管琉才人是因何原因,都絕對與毓才人脫不了干係……雖然墨今未曾聽聞此二人是相識的,但是這並不代表她們之間無來往。毓才人突然送上半圓扇,這已經夠叫墨今納悶兒的了。如今才不過幾日,就因為此扇再度使得琉才人再次惡言相向,這扇子究竟有何特別之處?

    就按照她們二人的身份來說,琉玥是戶部尚書的侄女,而萌毓則是兵部侍郎的女兒。戶部尚書跟兵部侍郎向來是毫無往來的,他們二人之間的關係絕對稱不上是朋友,他們二人家中眷屬也是並無交集。就表面來看,琉才人與毓才人應該是毫不相識的……但是此事又太難以解釋。

    墨今想了想便修書一封,喚公伯芸進來交代道:此信你務必要親手交到本宮父親手中,並問他一句兵戶是否融之,他自會明白。

    是,主子。公伯芸接過信,剛收好就聽墨今又問道:關於這把半圓扇你可曾聽聞,是否來自關外?

    公伯芸拿起半圓扇,細細的端詳了下:此物好似並未聽聞,如此精巧細緻的手藝,若是出自關外,定是風靡的,何以每年來進宮之物中並未見過此物?

    恩。墨今點頭略微沉吟了下,又道:你去查,快查,細細的查。

    這……公伯芸躬身道:這要快,就要有所目標,不知主子……

    墨今閉了閉眼:此物乃兵部侍郎之女毓才人所贈。

    是,奴婢這就去查。

    公伯芸走後,墨今仍是愁眉不展。如今貴妃姐姐處境堪虞,她已然愁的沒處可使勁兒了。卻又來了個毓才人,一把扇子就再度挑起琉才人的針對……真是何處無風波啊。

    在這後宮裡,就算墨今身處裳嫄宮又如何,一樣是難逃這黃圈圈裡的是是非非,躲是躲不掉的。墨今不找麻煩,自由麻煩趕著上門尋,好像只要在宮中,就一定會有層出不窮的事端。

    墨今輕歎著氣,有種無力感充斥著她週身。她有瞥了眼地上摔碎的茶盞,琉才人如此大動肝火,必是極為生氣的。看來此事若不是盡早查明,以後還不知會惹出什麼簍子出來。墨今實在搞不懂,毓才人不早不晚的偏偏要在她遷入裳嫄宮之後才來送禮,而一送就送了個大麻煩出來。看來她是存心要琉才人見得此物?可是……毓才人又何以預料得到琉才人將會來此呢?

    太多疑問、太多不解,自從來到裳嫄宮後,墨今第一次有種山雨欲來的感受,看來又有一場暴風雨要來臨了。

    墨今潤了潤筆,寫到:滿處繁華籠身,心味難測,如今事與願違,該當何從。獨自怎生探知,蕭竹更惹風拂。昔明雪,今裳嫄,是是非非,怎一個愁字可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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