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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四五、初露情懷 文 / 余姍姍

    沒錯,此人正是聞人墨今。現如今的她一身粗布衣掛,腳踩單薄的繡鞋,長亦不再向以前那樣高高挽起一個髻,只是隨意的編成麻花辮盤在腦後,用幾根竹製的簪子固牢。

    而墨今的面容亦不再施任何脂粉,經過半年陽光的洗禮,原本過於白皙透明的膚色也漸漸紅潤起來,卻並未被曬黑。這種得天獨厚的膚色曾經羨煞了多少後宮嬪妃啊,如今……又有誰還記得這後宮之中曾有位墨修媛呢。

    拜高踩低,不論是在宮內還是在宮外都是一樣的。漣貴妃幽居養病,很多事已經不怎麼管了,雖然仍舊暫掌鳳印,但是說到底只是個虛名罷了。半年前,宇文綦便已下旨後宮所大小事務將由憐賢妃暫為署理,而漣貴妃則安心養病即可。

    隨著本來被眾嬪妃看好的墨修媛的遷宮,這明雪宮已經久不見嬪妃前來請安了。不過漣貴妃確實坦然的,因為她知曉以墨今的能力是早晚都會回到這裡的……所以漣貴妃在等,在等一個機會。

    這半年間,墨今所居的宮房名為裳嫄宮,乃是與露綣宮齊名的偏宮。

    偏宮,說的好聽點是用來給嬪妃幽居養病之處,說得難聽點還不是最靠近冷宮的宮房?這兩宮一南一北處於冷宮兩的側,在名義上雖不是冷宮卻也所差不遠。

    不過墨今是慶幸的,好在她並未被遷入露綣宮,仿若真的分配在那裡,就是露綣宮的陰氣之盛,墨今的身子就受不了了。更何況在露綣宮中尚有位看她不順眼的琉才人呢。

    這裳嫄宮與露綣宮雖都是無人問津之處,但是內裡卻有些不同。

    露綣宮地處陰暗,由於外面便是高高的宮牆環繞著,所以很難經受到陽光的照射,再加上地處於風口處,這一到冬天更是陰冷的難以忍受。而裳嫄宮則恰好相反,不但陽光充足,四周又是花叢圍繞,所以即使是每逢變天亦不是太難忍受。

    想當初,宇文綦便是念在墨今身患體寒症才會特安排她至此處休養生息。

    但是為何墨今原本好好的呆在明雪宮,卻突然被降旨遷入裳嫄宮呢?這冷宮一帶一向都是身負罪責的嬪妃所居之處,而墨今究竟所犯何事才會經受如此對待呢?若要究其根源,還要從墨今與憐賢妃聯手的那天開始講起。()

    就在憐賢妃從樊師闕手中接到香包的那天起,她與墨今之間便建立了合作關係,很微妙很玄乎,但卻是存在的。其實眾所周知,這二人之間根本是水火不容,但是有了共同的目標,也許她們也會願意心平氣和的談一談。

    在憐賢妃的面前,墨今一向都是謙和有禮的,所以現下合作了,她也不介意暫時處於弱勢。憐賢妃此人從小便是心高氣傲,才華文學更是出類拔萃,更深得當今天子的一再嘉許,所以憐賢妃也難免有些自傲自大起來,這也是人之常情。

    進宮之後,憐賢妃更是步步高聲,根本沒吃過虧、沒受過苦,就連她的女兒妙嫿公主也是廣受眾嬪妃的喜愛,不僅聰慧乖巧,長的更是討喜,倒不像是憐賢妃冷淡疏離的性子所能教育出來的。這也要歸功於皇子皇女都會請帝師教導的成果吧。

    這段日子,憐賢妃經過了太醫院的細心調養與樊師闕的開導,她的身體已經好了許多,心情也不在陰鬱了。自能下床後,憐賢妃每日都會陪妙嫿公主玩上一陣。也許是因為憐賢妃之前胎流的緣故,宇文綦念及此因便特恩許妙嫿公主每日前來探望一個時辰。

    憐賢妃可以這麼快就站起來相信大部分的原因也是如此。

    這天,妙嫿公主才被奶娘帶走,憐賢妃便叫宮女開始為自己梳妝打扮,看來是要將之前的不郁整頓一番。宮女一邊為她梳理髻一邊聽著憐賢妃說道:鳳尾髻似乎更適合本宮今日的心境。

    宮女一聽連忙跪下,誠惶誠恐:主子恕罪,這鳳尾髻……奴婢……實在是……不會梳。宮女一邊小心的措詞,一邊揣摩著會不會因此受罰。畢竟憐賢妃先前一段時間的性情大變,眾宮女是領受過教訓的,一時間自然心有餘悸。

    呵呵……憐賢妃輕笑,似乎心情很是舒暢,到更讓跪下的宮女有些毛骨悚然,只聽她說道:本宮也知道這鳳尾髻乃皇后才有資格享有的……只不過……有沒有本事梳個髻還是其次,關鍵是看能梳多久。憐賢妃說著便隨手拿起鏡奩旁的香包,手指輕撫著上面的繡線:去把樊總管找來。

    依你所見……這香包果真是墨修媛親手所秀?憐賢妃不多做廢話直接問道。

    我打聽過,經由明雪宮的宮女所說,墨修媛前幾日確實是針不離手。樊師闕坐在一旁,手裡熟練地剝著花生殼。

    恩。憐賢妃微垂下眼:如此……幫我找些藥材。

    樊師闕微微一怔隨即抬頭看著憐賢妃:藥材?

    只見憐賢妃表情有些冷色:哼,無非便是紅花、益母草之類。不過,味道不能太濃,適量即可。

    哎……樊師闕長歎一口氣:你這又是何苦,既然明雪宮願意幫忙,你何不順水推舟的應了她?樊師闕真是有些搞不明白憐茵,如今一想起她先前擔驚受怕的摸樣心裡還會微微泛疼,是心急、也是心焦。

    憐賢妃抬起眼眸,眼中突顯厲色:叫你去你就去,那麼多廢話幹嘛。她語氣突然地轉變倒是驚了樊師闕。

    聽到這話,樊師闕有些焦躁,不由自主的皺起眉,猶豫了下手還是輕撫上憐茵的手背說道:這次的事擺明了是墨夷炘在暗中陷害,既然墨修媛肯幫你,你何不……

    樊師闕話音未落,便被憐茵一手揮開,她眼中的厭惡之色油然而生,直直射向對方:本宮是主,你只不過是個奴才,不要以為經過那件事之後,你便可以對我指手畫腳的。

    你……樊師闕眼中泛出受傷的意味,抿緊嘴角強忍住心裡的一口怨氣,只得站起身恭敬地行禮:是,奴才自會辦妥。

    憐茵見樊師闕態度如此,微頓了一下便緩了緩神情,聲音也柔和許多:方才……是我過激了,你……不會介意的哦?此時她又改稱我,也有示好的意思。

    奴才不敢。樊師闕一改方才曖昧的態度,一本正經的回著話,彷彿剛才的事不曾生過:身為奴才就應當做奴才分內之事,應當為主子效犬馬之勞。奴才這就去辦。

    未等憐茵接話,樊師闕便再躬了次身雙手捧起香包,倒退著退出殿外,動作連貫順暢的找不出一點毛病。

    樊師闕回到平日休息的居所,拿出幾味憐賢妃交代的藥草,細心的將香包拆開一個小口,將裡面的藥蘭用針一點一點的挑了出來。

    這是個細心活,不能急亦不能太過用力,若是不小心拉大了針口要再縫回去便會被看出補過的痕跡。

    好在墨今先前已經將藥蘭的花瓣研磨成接近粉末的大小,這才方便了樊師闕的工作。待他換了紅花、益母草、麝香進去,又湊近聞了聞……味道不濃不淡,確實剛剛好。

    這憐賢妃要做什麼,不用她多說,樊師闕就明白幾分……她近一年來的變化是很大,甚至像是另外一個人。曾經的憐茵也是對生活充滿著憧憬與嚮往的,原來的那種恬靜與冷艷的氣質確實是很吸引人。而樊師闕正是被這種氣質一度的迷惑住,時至今日都不知道該醒醒。

    當年,樊師闕孤身來到異時空,本來便是諸事不順的,人生地不熟不說就連維持生計都是個問題。宇文王朝的文字他也是近兩年才慢慢學會的。以他一個只會吹吹蕭的男子來說,既不能文又不能武,遇到地痞流氓就只有挨打的份兒。

    一開始的樊師闕,為了填飽肚子曾經也在街頭賣藝,但是賣藝的幾個錢能做什麼,除了每日三餐只能買得起饅頭果腹,其他的他根本就沒指望過。

    後來,樊師闕巧遇外出的憐茵與其丫鬟,這才是兩人結下不解之緣的開頭。

    樊師闕這輩子從來不相信所謂的一見鍾情、再見傾心,現代人的生活基本上都是建立在物質追求上的,交個朋友、找個對象也要看對方的出身、家底。貧賤夫妻百事哀,這個道理在現代就更是體現得出。

    但是在現代,樊師闕好歹還是個交響樂團的樂手,養家餬口還是綽綽有餘的。所以那時的他也算是眼高氣盛,對於女朋友有些挑剔,隨便玩玩的女伴更是一個一個的換,夜生活極為豐富。

    所以,樊師闕從來沒有想過會有一天會淪落到吃不飽、穿不暖的境地,淒慘已經不足以形容他那時候的心境了。身體上的飽受挫折還是小事,最主要的還是精神上所受的打擊。樊師闕也自問曾經算是音樂才子,在女人堆中游刃有餘,可是卻不想某明奇妙的來到了另一個世界。一夕之間,他從一個很吃得開的浪蕩子一落成為連乞丐都不如的窮小子,甚至就連遮風擋雨之所還要跟其他流浪漢搶。

    在這裡,根本沒有人看得起藝人,外語、數學、物理、還是化學更是無用武之地。大字不識一個的他,若不是還能吹個蕭曲恐怕早就餓死街頭了。

    那天,樊師闕正在冷清的街道上練習蕭曲,熱鬧的地方他是不敢去的,保護費他根本交不起,所以這裡雖然偏僻了點卻很安全,掙一個子兒是一個子兒,總比辛苦掙來的全都被惡霸搶去的好。

    而這個月,憐茵的父親禮部尚書就快要大壽了,憐茵特意帶著丫鬟在這一帶的瓷器店選購壽禮,恰好聽到一陣蕭曲。這曲調之優美乃她生平僅聞,選定了壽禮隨即便順著嘯聲找了去。

    此刻的樊師闕正在感歎境遇的不如意,借由嘯聲暢所愁懷之際便見到了相貌驚人的憐茵……

    人就是這樣,當你什麼都順利、什麼都得意的時候,自然是看不到周圍的美景的,就好比樊師闕曾經認識的一位患過**之後得以康復的朋友,那個朋友曾經說過:原來我只顧著快步前行,根本不會留意週遭的景物,如今……我連多走幾步都會喘,才現原來身邊有那麼多美好的東西,現在……我反而有時間去慢慢享受人生了。當時的樊師闕是無法體會朋友的這種心情的,他只覺得此人有些誇大其詞,反而覺得人生就應該及時行樂。

    如今,待到樊師闕諸事不順的時候,也許路邊的一朵不驚人的野花卻都可以吸引到他的目光,更何況是美貌絕倫、氣質清雅的憐茵呢?

    那一幕的邂逅,至今仍舊徘徊在樊師闕的心頭,怕是一輩子都難以散去了。

    沒想到,就在他最潦倒、最困苦的時候卻見到了這世間彷彿最美好的景象,就好比路邊的乞丐突然撿到一錠金子的那種驚喜與振奮。當初他朋友的一番話直到此刻才再度迴響在樊師闕的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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