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詫之餘,我不由問道,「逸君為什麼哭?」
逸君忽而側身,和我四目相接,感動溢然,「歌,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也死了,歌若能為我哭,我便死了也值!」
「傻子!」這番不吉利的話惹得我勃然大怒,瞪著他嚷,「高逸君!你若再說一次死字,我這輩子也不原諒你!」
他卻不置可否地笑笑,似乎堅持了自己的言論。
我的心無端一痛,似乎眸籠薄煙的他就會在我眼前消失一般,我突然嚎啕大哭,「逸君,我只有你了,若你也不要我,我該怎麼辦?」
他慌了,想要抱我,卻怕碰著我背上的傷,左右不得其法,只是一遍遍強調,「歌,傻歌!逸君不會!逸君說了,有歌,才有逸君!」
我抽抽搭搭望著他,自覺可憐兮兮,這是第一次,我感到與逸君命運相連。
也就在這一刻,我下定決心,逸君只能是我的,無論老祖宗如何阻攔,我都不會把逸君拱手送人!
雖然我並不確定自己是否愛他,但我對他的佔有慾就像他是我的私物一般,或者說,他是我在這世上可以相依為命的人。
如煙輕輕巧巧地進來了,端著一個托盤,盤子裡盛了藥。
「大少爺,讓如煙給少?餵藥吧。」如煙把托盤放在床前的几上,低順著眉頭。
逸君似乎捨不得把目光從我臉上移開,頭也不回地道,「我來,你下去吧。」
煙挪著蓮步往後退,掩上門的瞬間回眸朝我一笑,眸子裡有善意的壞笑,似乎我挨這頓打因禍得福似的,沒人同情我。
我氣憤,自然把怨氣又撒在逸君身上,嘟了唇,對他端
著的藥碗不理不睬,「我不喝!你們都巴望著我被打死是吧?」我忽然為自己感到汗顏,我怎麼就和舅媽一個德行了?她也常常這麼跟舅舅說話。
我漸漸發現,逸君似乎很能把握我的心思,甚至學會了駕馭我。
無論我的態度多惡劣,他都會輕輕淺淺的笑,用他春風化雨的聲音融化我,而我,天生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居然對他這一套很受用。
「乖哦,歌不許撒嬌!歌吃藥了,吃完藥逸君剝栗子給你吃。」
除了夏生,從來沒有人會用這樣的語氣哄我。
這種感覺,就像被人當寶貝似地捧在手心一般,即便是堅冰亦會融化成水,再變成滿泓熱淚……
或許是因為我十七歲的生命裡,太缺乏親情,太缺乏關愛,以致幾句甜言蜜語就可以讓我感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