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不知是何原因,我醒來便有些頭重腳輕,走路腳下也是漂浮的,好不容易支撐著自己,由逸君牽著進了廳堂。
又是滿滿的一桌,圍在一起等著我們倆吃早飯。
走近桌邊,便有針芒般的眼光盯著我和逸君緊握的手,不用看,我就知道,這目光來源於何處,眉梢不自覺揚起虛榮的得意,我的夫君,還是我的。
當時的我,不明的是,這究竟只是獨佔心裡,還是其它……
鎮定自若地在席邊坐下,卻不由自主打了個噴嚏,雖然很有禮節地把頭轉向一邊,已掀起不小風波。
「離歌是染了風寒嗎?」老祖宗銳利的眼光盯著我。
我一直害怕老祖宗的眼光,過於犀利,讓我有被剝光衣服的感覺。
「是的,老祖宗。」
逸君替我答道。
「那還來這裡?不是把大夥兒都染上嗎?你十三姨才出了小月子,身子很弱,極易生病!」老祖宗的語氣變得嚴厲。
應該說,她對我說話從來都是這麼嚴厲。既如此,何必抬我進高家的門?
我心中怒極,忘記了自己要循規蹈矩的原則,霍地一聲站來,「離歌告退!」轉身便往屋外走。
「歌!等我,我和你去!」逸君不顧身後老祖宗的咆哮,緊隨我而來。
我顧不上他,只急匆匆地走,在門口卻差點撞上一個人。小巧的身材,柳葉眉,斜飛的桃花眼,風情無限。
逸君趕上來,叫了聲,「十三姨。」
我才知道,她就是所謂的「被我克掉孩子的」那位十三姨太。
她的美目在我和逸君之間流轉一圈,莞爾一笑,「逸君啊,這是你的新娘子吧?真真是個美人兒!」說著卻往席上一瞟,眉宇間的高深莫測我無法看懂。
人人都知我這不祥之人和她相剋,她不可能不知,是以想著反正梁子已結,索性連招呼也不打,就跑回了柴屋。
「歌,不生氣,有我陪著你!」逸君從身後圈住我,輕輕搖晃。
昨夜的雨將花園裡的綠葉紅花一洗如新,我,靠在他??口閉上眼睛,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就呆在這柴屋,不去惹那世俗紛爭。
整整過去了半天,高家也沒派個大夫來瞧瞧我,而我漸漸迷糊起來,渾身開始發熱。
逸君抱著我,有些著急,「歌,你先躺躺,我去給你找大夫。」
裹在冰冷的薄衾中,我竟有些懷念逸君懷抱裡的
溫暖,喃喃念叨,「逸君,別走。」
逸君握住我的手,「歌,我不走,我去去就來!馬上就回來!」
我反手抓住他的手,他掌心的溫暖終從我手上滑走。
我的手在空中僵直,終無力垂下。
我永遠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對逸君說,逸君,不要放開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