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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六十二 北梁蠱女 文 / 閆靈

    醒來時頭上正紮著銀針秦權坐在床前莊明夏站在床尾正在洗手茅屋外靜悄悄的隱約傳來一些「天道之法」「博物明識」之類的話語似乎有人在講經。

    「醒了?」秦權抬手覆在我的額頭上動作相當輕柔。

    莊明夏扭過頭來依舊那副嬌柔的表情不過眼神明顯比之前有神了許多「夫人風邪未消淤積在腦加之勞神勞力才致昏厥多施幾次針再以湯藥逼出風邪即可。」說罷繞過秦權來到我跟前細細拔下我頭上、肩部的銀針。

    望著她的下巴我暗歎自己的識人能力早先可是一點也沒現這位柔弱的「莊小姐」還有這麼一手。

    施針完畢這裡自然是不會有湯藥的之類的東西莊明夏遞給秦權一張藥方上面寫著幾味草藥以及該用的藥引還有施針穴位的先後。

    此時已是正午燥氣漸升屋外顯得有些嘈雜那「老神仙」掀開草簾進來對莊明夏微微點頭說是百姓們都動身下山去了。

    我雖猜疑這兩人的身份可也不好出口詢問那莊明夏似乎也沒有話跟我說沉寂了半天無語秦權見我臉色恢復了些急著要帶我下山因此一行人忙著備馬。

    上兵散游半天剛剛回來正趴在茅屋旁有一搭沒一搭地嚼著嫩草見秦權抱我過來這才慢條斯理地起身並對我坐到它背上展現了些許不服從甩了甩頭——因為我揪了一把它的鬃毛顯然我還沒得到它的認同心下不免疑惑莊明夏是怎麼做到的?短短幾日就能馴服這匹野性不改的倔馬!

    秦權用力摁了摁上兵不安分的腦袋它這才恢復平靜。

    莊明夏面帶微笑站在一邊似乎非常明白我的心思只見她上前幾步伸手撫在上兵的脖子上就見上兵絲毫不作反抗還刻意低頭讓她繼續撫摸。

    心下不期然冒出一個荒謬的念頭——難道馬也好色?心下不免也覺得這個念頭荒謬可笑。

    秦權翻身坐到我身後對莊明夏和老者一抱拳「小姐之言秦權聽下了。」看似對這莊明夏到有了幾分尊重。

    又一件讓人不明白的事看來我還真不會選擇暈倒的時間錯過了一些重要的場合。

    莊明夏微微一福身眼睛略過我時只是淡淡盈笑並不帶絲毫情感。

    北梁莊家?在心裡默念了幾遍始終還是沒找到任何頭緒這莊明夏到底何許人?再有那位被百姓稱為神仙的老者……天下奇人真是多啊。

    下山後已是傍晚我們在一處名叫曉莊的小鎮住下侍衛們拿著莊明夏給的藥方尋遍了小鎮上的藥鋪終於湊全了那幾味藥秦權拿去熬治還是第一次見他做這種事雖覺得奇怪不過心裡到是很高興畢竟這都是為我做得。

    喝藥前先以干瓣蓮花為引藥汁雖苦不過到不會太沖喝下後也沒有覺得噁心我喝藥前一般不能空腹不然很容易噁心甚至有時會把藥汁全吐出來這次到絲毫沒有異常。

    秦權守在一旁看我把藥全喝完遞了帕子給我擦嘴還伸手揉著我的太陽穴他生下來怕就沒照顧過人所以動作略顯得笨拙了些手勁或大或小總找不到準頭。

    屋外天光漸暗店夥計送上來兩盞燭台以及一盒吃食門外侍衛告罪幾聲說是鄉野之地實在找不到能吃的東西那店夥計聽罷趕忙說他們掌櫃的已經把鎮上最好的廚子找來了這些東西就是那廚子做得看得出來他對侍衛所說的「找不到能吃的東西」很是在意卻又不敢反駁。

    我不禁失笑當年跟著秦權逃難時路上連干饅頭都沒有如今這麼多東西簡直已經能稱得上富貴待遇了。

    秦權也知道我對這些事不太在乎揮手讓侍衛們回房休息。

    那店夥計放下食盒後卻畏畏縮縮不肯離開惹了秦權厲目一瞪嚇得哆哆嗦嗦嘴角抽搐了半天才結結巴巴說出一句話:「夫人……可是破了老神仙仙術的秦夫人?」

    我與秦權對視一眼心想消息傳得可夠快的「小哥可是有事?」

    只見那夥計撲通跪地「求夫人救救我家老母親吧。」

    「……」這是怎麼一回事?

    那夥計見我奇怪地望著他趕忙解釋「我家兄弟今日一早背著老母親到溢海山上求仙藥才到半山就聽聞神仙起程雲遊去了我家老母親兩天前得了一種怪病手腳、脖頸腫脹本以為是著了風濕找大夫抓了兩副藥吃了也就沒在意可昨天我家長嫂此後母親歇息時現母親手腳腫脹處生了很多黑斑黑斑下還出了很多膿血如今老母親更是全身熱神志不清……」那夥計哽咽一聲,「我家母親寡居多年將我們兄弟倆養大成*人如今看她如此模樣心裡實在難受今日見夫人、將軍入店多方打聽妄自猜測夫人的身份夫人既然能贏老神仙定是法力無邊煩請夫人救救我家老母親……」跪在地上哭了起來。

    而我卻被他這一番話說得心驚肉跳照此人所言他母親的病狀似乎與兩百年前的一種瘟疫極為相似染病者高熱不退身上生有黑斑並且流血流膿看一眼秦權他似乎還不甚在意這人所說的話我又不好立即下結論萬一真猜對了這麼直白的講出口定然會惹得百姓大亂到時無論對治療還是調查都只是徒增麻煩遂開口先安撫住那店夥計「小哥不必著急先照我的法子回去照顧你母親。」

    那夥計看我同意幫忙高興地直點頭。

    「立即去藥鋪開些元參、生地、連翹、黃連、丹皮等清營解毒、涼血之藥煎服並將你母親放到一間乾淨的屋子裡年幼、婦人、病弱者暫時不要靠近我收拾一下這就去府上看看。」

    那夥計聽了我這話又是高興又是疑惑尤其聽我說要去他家時瞄了一眼旁邊的秦權見秦權臉色一凜嚇得趕緊低頭告退。

    他前腳剛出去秦權就看著我說了三個字「不許去!」

    我卻沒心思計較他的話想起白天莊明夏替我扎針的事「莊小姐的醫術如何?」

    秦權對我不聽他的話十分不滿一把拉了我的胳膊坐到桌前將一碗粥推到我面前「你身體不適一會兒我讓人找個大夫去看。」

    「不行這是大事我一定要去看看眼見為實。」將面前的粥推到一邊鄭重地對著秦權「你聽說過兩百年前北梁、金兩州生的瘟疫嗎?我覺得剛剛那人母親的病狀與書上記載的染上瘟疫的人的症狀很相似!」

    這話提醒了秦權他低下眼瞼考慮了一下「你確定?」

    「就是不敢確定所以才要去看看只是我對歧黃之術也是略懂皮毛白天見那莊小姐施針手法熟練醫術定然不俗就是不知道現在派人去追能否追上。」

    何況她的身份神秘到現在我還沒弄清楚她的底細。

    秦權隨即起身去叫了兩名侍衛進來命讓他們倆沿著往北的官道追趕莊小姐以及白天那位老神仙。

    兩人領命而去後秦權督促我吃下一碗米粥這才告訴我白天我所錯過的場景。

    原來那位被百姓稱為老神仙的老者真名喚作張罡東齊人士這些都與許章查到的沒有大異唯一出奇的是——他是北梁莊家的西席而那莊明夏除了是莊家的小姐外還有一個讓人吃驚的身份——北梁蠱女。

    蠱女一說只有皇家及朝廷上的幾位重臣知曉這是岳氏皇家的一個秘密:凱元帝(開國女帝之子)一生只娶了一妻並借此警示子孫不可沉溺女色然中年時一位內臣曾奉上了一位美貌女子據說此女不但通曉鳥獸之語其血還能醫治百病凱元帝本就不喜這種怪異女子然而當時皇后染了一種怪病太醫們束手無策此女割破手腕整整滴了半碗血請求為皇后醫病凱元帝親自試了那碗血確定並無異常後這才給皇后服用說也奇怪皇后真就全愈。因此凱元帝也就留下了這名女子但也只是讓她做了一名後宮女官並未納為后妃。

    誰也沒想到這女子竟對凱元帝動了真情日積月累終不得皇帝的注意偶生怨憤一時沒控制得住竟對皇帝下了蠱趁凱元帝意亂之際與皇上有了肌膚之親。

    皇帝被下蠱本就是件滅族的大禍凱元帝乃一代霸主東征西戰所向披靡哪裡受過這等冤枉氣於是下令處死那名女子以及奉女上來的那名內臣。皇后雖也氣惱可畢竟人家也救過她一命君前求情不遂願只得改去探視那女子最後一眼孰知卻得知了那女子已有身孕畢竟懷得是龍種哪個敢動手傷她!皇后把這事告訴了凱元帝皇帝思前想後最後還是饒了那女子一命不過這事也隨即被封印不許任何人再提那名奉女的內臣被尋了個其他罪名處死而那女子則被送至了東南部一座小城並下令有生之年不許離開那城半步。

    這座東南部的小城後來成為了北梁的州府而此女後來生下了一名男嬰據說英偉不凡更有天賦異稟的才能當年凱元帝在東南一帶攻打金國時還私下見過他這個兒子雖然他的母親不得他的心不過這個兒子他到很喜歡但始終不能公諸於世於是就暗下命令當時的北梁侯特別照看畢竟還是自己的親骨肉。

    近三百年過去了這件事依然還是皇家的秘密而凱元帝的這一支血脈也隨著時間輾轉分支漸多不過唯一不變的是這些分支中一旦誰家生出了與太祖婆婆一般靈性的兒女那麼這一支就成為了主支並受朝廷供養但還是不能搬離北梁。

    秦權說自從他的皇帝二哥登基以來朝廷大事不斷就沒再提過這件事他也只是幼時聽二哥說過但也只當是個故事聽了他也沒想到莊明夏還會有這種身份。

    聽罷這個故事頓覺天下無奇不有竟然還有人敢**皇帝這女子用情執著的太過恐怖同時也敬佩凱元帝身為帝王竟能做到如此難怪子孫後代雖良莠不齊可沒幾個敢沉溺女色的。回頭又一想這莊明夏算起來也是與岳帝一家有些血緣關係了即便幾百年過去這血未免稀淡不少可畢竟也能稱得上是凱元帝的後裔到也算得上身份高貴。

    秦權如此一番講解不知不覺間我已吃完一碗米粥、兩隻蘿蔔酥——他到是很精通誘敵深入這招。

    不過有趣的典故還是不能與眼前的大事相比。

    昨日那位張罡老神仙說過邊城一帶會有一場瘟疫並非謠言我跟秦權都太過在意邊城的軍事地位單以為這是敵人造出來惑民心的謠言都沒去追究謠言本身的真假。

    正想說服秦權現在就去看看那個店夥計的老母親誰知侍衛門口稟報——許章飛鴿傳書邊城再生變故。

    這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不知道又出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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