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東周北部取道京城按秦權的度估計二十幾天就能抵達這次帶了我這麼個拖累直走了近一個月才到我的雙腿還腫得下不了地可想而知他有多不開心何況我一點離開的意思都沒有他又不好隨便把我扔到路邊。
我也想過回陸蒼可此時東周境內軍隊調動頻繁而陸蒼又在東周東南看秦權著急火燎地往京城奔自然是沒時間送我回去的既如此也就隨著他一起入了京。
帝都原名凡州大岳開國女帝以兩千人馬巧取此城後經數十載其孫終於奪得天下並以凡州為都城開城闊土改建皇宮歷經三百餘年帝都成就了如今的這般繁華當年只聽師尊說過問他是否來過他卻笑說沒有不成想我如今正站在帝都的土地上……
仰面望向高闊的天空耳邊儘是熙攘的人群熱鬧的緊穿過幾條街巷來到秦權位於京城的住處雖不大卻有幾分氣派到也沒辱沒諸侯公子的身份。
將馬韁繩遞給一旁的門房那門房不免多看了我一眼興許沒見過他帶女子進門吧到像是多稀奇的景致。
「公子楚公子正在廳裡等您。」門房又覷了我一眼。
「他怎麼知道我今天回來?」解下腰上的匕等東西交給侍衛。
「這……他只說今天公子您必歸還說日頭不過午準定到。」
秦權回頭看看我「讓女侍先帶她去換換衣服再找個大夫來。」對門房吩咐完急匆匆地進了門徒留門房和我對視。
門房恭敬地領我從遊廊繞進了後院並在女侍中挑了個年紀大些的領我去洗漱、換衣服直折騰了半天又請了位大夫來與我試脈除了氣血微虛到也沒試出什麼大病,只開了張補氣血的方子了事。
總感覺這些人都對我很好奇像是我頭上長了角一樣看過來的眼神很稀奇。
尤其這幾個小丫頭眼睛幾乎能在人身上打洞還從沒被這麼多人一起打量過從頭到腳都不舒服藉著晾頭趕緊背過身去從銅鏡裡還能看到她們在竊竊私語。
「公子。」幸好秦權來得及時差點沒被這些小丫頭把後背給看穿。
從銅鏡裡看到她們都退了下去這才轉過身。
秦權坐到桌前捏著茶杯擺弄雙目直盯著我「你認識方醒?」
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點頭也算是認識吧雖然我們之前沒見過。
「……」欲言又止視線定我身後的某個點「太極圓是什麼意思?」
沒想到他會問我這個問題怔愣半刻崔管家臨終前確實只有我在跟前可還隔著一道厚厚的石門我怎麼可能知道他想說什麼或者他說了什麼?「不知道。」
直視我想從我的眼裡找到不同的答案可惜我確實不知道。
「你就在這裡住下吧直到能記起那四個字的意思為止。」聲音淡淡的像是又回到了初見他時的那般「若是你能快點記起來我會讓人送你回羅望見你弟弟。」
「我真不知道。」不知道前因後果怎麼可能知道那四個字的意思「那四個字很重要?」
輕勾嘴角「你最好能快點想起來。」覷一眼我手上的木梳「自己小心點。」
他說得話我完全不明白像是在恐嚇又像是在警告讓人找不到他的重點更不清楚他到底想要說什麼。
如果不是夜裡出了事我想我還要糊里糊塗再過一段時間。
我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子才剛入京竟然會有人半夜來擄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還好秦權像是事先就有所準備不但沒擄成我反倒那些人被來了個甕中捉鱉雖然我懷疑他利用我作餌可又有什麼辦法?手不能打腿不能跑又不知道他們這些人是誰到底想做什麼我能做得就只有靜靜看著眼前的一切將奇怪堆放在腦中一角。
秦權一手扶著我的胳膊一手提劍指著蒙面的黑衣人後院一時燈火通明顯然是早有準備「還要我動手嗎?」示意那人把臉上的黑布扯下來。
那人慢慢放下手中的劍手往上抬像是要扯臉上的黑布半路卻是一個伏身一隻袖箭直打向我的面門虧得秦權手快將我攬到身後那箭噹啷一聲打到我身後的廊柱上而那黑衣人見沒打中我竟然拾起地上的劍朝自己的肚腹上切去……
有聽聲跑出來的女侍見到這場面均是驚聲尖叫我則覺得頭昏眼前不停地出現那夜在羅望的情景還好秦權及時擋了我的視線這才讓大腦慢慢消停了下來本還以為已經忘得差不多了竟然還是記得這麼清楚。
侍衛們將已死的黑衣人抬出府門據說是送官去了秦權對門房交待了幾句便捉著我的胳膊先行回屋也不管別人的眼色異常反正這裡是他的地方愛進哪個房間是他的事。
「現在明白了?如果你不快點告訴我太極圓的意思今晚的事還會生出了我這裡你想活著回羅望是不可能的想清楚再回答我的話。」將劍放到我們之間的圓桌上。
「你府裡有奸細?」這是我目前唯一能確定的事畢竟白天才來晚上就有人來擄除非是他自己告訴別人否則誰會知道我?
冷笑一聲端了茶壺給自己倒了杯水「我這裡多得是奸細沒有誰可以相信除了我。」
這句話到還真讓人吃驚「既然知道有為什麼還要留他們?」
「這些你不用知道你只告訴我崔管家真得沒有什麼話或者留下別的什麼?」
搖頭「你也知道隔著一層石門我怎麼可能聽到他說什麼再說你當時也只是出去了一小會兒這點時間根本不足以會生什麼事何況崔管家渾身是傷就算想說什麼估計也沒那個力氣。」
他直直看著我沒再說話或許也覺得我沒說謊畢竟當時他也在場知道我做不出什麼事來「過兩天我就讓人送你回去羅望……」沒再說下去「在府裡自己多注意別亂出門。」起身欲走。
「二公子。」
停腳回身。
「侯爺他們……」我是想說秦家那些枉死的人如今還沒人收屍可說到一半又覺得不對。
「都已經安頓好了。」拉開門本欲出去卻見一個丫頭端了碗熱羹候在門外。
他回頭看看我反倒接了那丫頭手上托盤關門又退了回來。
看著他從書架上拿了本書坐到書桌前像是沒有出去的打算我到有些好奇突然又記起了他剛剛的話府裡除了他沒人可以相信這才有所了悟。可他坐在屋裡我要做什麼?當著他的面上床休息?
既然不好意思就只好從書架上抽了本棋譜來看他也不理我只放任那羹放在桌案上冒著熱氣……
隨意翻開棋譜有一搭沒一搭地看著沒一會兒就犯起了困他到還看得挺有精神撲通一聲我的額頭磕到了桌角疼得齜牙咧嘴抬眼看漏壺已過丑時他到還穩坐不動只抬頭看了我一眼又低頭看他的書像是不會走了。
無奈將棋譜合上想支頭睡一會兒眼前卻突然閃過一個影像精神為之一震連忙撿起手旁的棋譜逐頁翻開直找到最後第二頁上面畫了一張棋盤殘局上寫太極二字「崔管家很愛下棋?」打斷他因為我可能知道了那四個字的意思。
看看我手上的棋譜搖頭「我的印象裡他不愛下棋而且也沒那個時間。」見我皺眉又補了一句「大哥到是很喜歡下棋好像還請了幾位師傅特別教授。」
這麼說這四個字有可能是大公子留給崔管家的?不知道著了什麼魔我就是覺得那四個字跟棋局有關將棋譜攤到桌子上仔細尋著腦子裡那星星點點的碎片「太極圓、太極圖……應該是指第一手第一手須白子先下位在天元……」位在天元?也就是說天元之地可能藏了什麼東西可是這圓字又是什麼意思呢?「秦府可有什麼圓形得地方?」
他搖頭。
既然解釋不通這個「圓」字我的想法自然就不能肯定是對的嘟嘟噥噥了半天也沒找出什麼線索到是讓他覺得很奇怪。
不過我到猜出了一點他們估計是在找一件東西而且這件東西必然是與「太極圓」這四個字有關我一進京就有人來擄秦家被俘後下人們也一個個被拎出去受審有的回來時滿身是傷有的則再沒回來崔管家則一趟趟被拎出去審問很顯然那些人是想找什麼東西「你們……是不是在找什麼東西?」我輕聲問了一句。
秦權將手放到嘴前示意我不要再說下去側眼瞄了一下窗角我這才知道隔牆有耳遂閉口不言。
他放下書在屋裡來回踱了兩圈瞄了一眼窗子竟來到我身前彎下腰我本還以為他要跟我說什麼誰知他手一伸竟將我抱了起來驚得我睜大眼還沒來得及反抗就感覺他的雙臂一緊「不要動。」
眼看著他把我放到床上放下帳子嚇得我直往後爬他嗤笑一聲盤坐到床上「我還沒落魄到要強迫女人的地步。」手伸出帳子將火燭捏滅。
帳內霎時漆黑一片一黑下來我反倒覺得不自在也不敢亂動因為不知道他在哪個方向。
「現在把你剛剛說得那些亂七八糟的話統統再說一遍。」湊到我身旁熱氣吹得我耳朵熱。
「太極——哎?」可能我的聲音太大讓他直接伸手滅了音「太極圓……」
我把自己剛剛想到的東西跟他又說了一遍雖然當中有些事我也只是靠猜測可他沒反駁顯然應該是猜對了。
聽完我的話他靜靜躺了下來頭枕著雙手半天也沒出聲而我則不知道下面要說些什麼。
「是兵符漢東的。」他居然告訴了我!「李伯仲想要執掌漢東所以他千方百計想要得到那塊兵符得不到就要毀了它。」
「他如今兵圍羅望要不要那塊兵符都沒用吧?」反正已經是掌中物何必計較那塊小小的銅牌按我的想法這李伯仲到有點捨近求遠。
「他要的是名正言順不是欺君悖祖得了兵符可以逼皇上再賜給他或者兵符毀了還可以讓皇上再做一塊但絕對不能落到別人的手上。」
噤聲不是因為李伯仲的做法而是因為他的話平白跟我說了這麼多總覺得有點彆扭他之前很討厭我因為武敖殺了他的好友吳平召現在卻突然跟我說這麼多我不該知道的事直覺他不像是真心的何況跟我說也沒什麼必要。
「你是陸蒼方氏?」黑暗中看不清他的眼只感覺他正看著我。
他能猜到也是正常既然我認識方醒既然我也姓方既然我能跟方醒說出那番話還有什麼難猜的?「他是我師尊的大弟子。」
「他能呼風喚雨折草為兵?」從口氣裡就可以看出他依然不服。
「師尊不會他應該也沒學過。」
淺笑「你到是實在。」靜默半刻「張嬸是不是逃出去了?」
「……」眼前閃過了那兩個孩子慘死的景像往床角縮了一下我無法再去想像那個場面。
「怎麼了?」捉住我的衣袖觸到我冰涼的手指時我想他該知道是什麼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