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候在門外的侍衛允諾了一聲,轉身疾步離去,腳步聲交替漸行漸遠。
慕魚重重吐了口氣,雲慕雪應是無憂了,雲太師自然也是無憂了。
室內又陷入了冗長的沉默當中。
慕魚也陷在自己的思緒當中,不覺已片刻。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放才拉回思緒。
竟然是侍衛匆忙回報:慎才人自縊而亡,有遺書留證!
自縊而亡!慕魚心中一顫,那個女人終是做到了守著那個秘密至死。
侍衛將遺書奉上,蘇琅軒將遺書展開一目十行。果然與雲慕魚所說無異。
真是湊巧了!俊眉微不可見的攏了一下,神色不變的注視著眼前女子。半晌方才開口道:「此次你也算立了功,想要什麼獎賞?」
立功?慕魚眸色一黯,心中並無喜悅,淡淡的開口道:「奴婢希望皇上能將慎才人厚葬。」
蘇琅軒微愣了一下,卻未想到她會替慎才人求了個情,黑漆漆的雙眸凝視了她好半晌,意味深長的吐出兩個字:「准了。」
「謝皇上。」待皇上應了自己的請求,慕魚又想起慎才人還有一樁未了的心願,於是又開口問道:「不知道姝美人的身子可有好轉?」
蘇琅軒聽雲慕魚問到姝美人,才憶起自己也有幾日未去看過她了。於是便站起了身子,說道:「既然你也關心姝美人,那就跟隨朕一起去看看她。」
姝美人的寢宮憩園宮珠靜殿其實離紫宸殿並不算遠,德安卻堅持備了步輦。
慕魚依照慣例跟隨在步輦之後,往珠靜殿而去。
剛走了幾步,步輦上之人就輕敲了步輦的橫木,示意停下。
慕魚透過紗幔怔怔地望向步輦上之人,疑惑爬上眉梢。
「上來吧。」低沉的男聲傳來,那聲音沒有溫度地飄散在空氣中,看不見摸不到卻是如此清晰,帶著一絲清冷的高雅。
慕魚有些訝異,瞇了下眼睛,不確定皇上是否在對自己說話,因此不知道作何反應。
「上來。」蘇琅軒垂下湖水般的冷眸,低低說了兩個字,語氣不容置疑。
這一次,慕魚確定了他是在對自己說話。
抬步上了步輦,慕魚小心翼翼的坐下。能跟皇上同輦而坐,那本是莫大的榮幸。但對於慕魚而言,卻並非如此。
步輦本是僅供單人乘坐,兩人乘坐自是有點擁擠。她緊貼著他的身體,幾乎能透過布料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而他身上散發出的龍涎香味也緊緊將她包圍,讓她感覺到侷促不安。
蘇琅軒側過頭眼光掃過慕魚清秀的臉龐,看著她故作鎮定的樣子,好看的薄唇揚起一個弧度。
慕魚感覺到了他打量的目光,然而她從未與男子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過,更何況對方還是至高無上的帝王,她不知該作何反應,只能怔怔地望著前方,大氣也不敢出。
「為什麼會想要去侍奉太后娘娘?」蘇琅軒雲淡風輕的問道。
慕魚不知道為皇上會有此一問,再憶及那日太后也如此問過,思索了片刻道:「奴婢自然是為了好生伺候太后,希望太后福壽安康。」
蘇琅軒挑了挑眉,顯然對這公式化的回答不甚滿意,又道:「你可知道欺君之罪的後果?」
驀地一驚,慕魚側過身仰起頭,眼底掠過疑惑的神色,她說錯什麼了嗎?
看著她如此驚訝,蘇琅軒竟是覺得有趣,薄唇微揚,道:「說實話。」
第一次與他近距離的對視,他微揚的眉,深邃的眼眸,挺直的鼻樑,微揚的薄唇形成了一張俊美無鑄的俊臉。此時這張俊臉的主人,正噙著一抹淡笑,望著她。
那笑容,幾亂心智…
驚覺自己的失態,慕魚趕緊轉過臉龐,可是遲了。她感覺到臉上串起一股燥熱,想必此時她已是面紅耳赤。
定了定神,她緩緩開口回答他的問題:「做宮婢,遲早能等到出宮的一天。」
聽到如斯回答,蘇琅軒冰眸中閃過一絲疑慮,淡淡的反問「你想出宮?」口氣的中懷疑極淡,淡到不易覺察。
慕魚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她要的不是只出宮,而是自由。但是對著眼前這位天之驕子,她又該如何解釋所謂的自由呢?
就在慕魚為這個問題煩惱的時候,步輦已經抵達了延粹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