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五品尚宮,管司言,掌宣傳奏啟;司簿,掌名錄計度;司正,掌格式推罰;司闈,掌門閣管龠。
所以此刻,她才會站在宸乾太后鳳座之後,隔著水晶珠簾,在朝堂之上,聽著殿前丹陛之下排成左右兩行綿延直至含元殿廣場之外的百官,響徹天際,直達雲霄的朝拜之聲。
皇上早已成年,而太后卻藉著皇上初登寶座,經驗尚淺為由要求垂簾聽政。想必這就是母子不和的癥結所在。
「允王何在?群臣都齊了,為何獨獨不見他的身影?」水晶簾外端坐龍椅之上的蘇琅軒朗聲問道。唇角微勾,淡薄的笑容透著一股明知故問的意味。
聽到此番詢問,宸乾太后渾身一凜,抬眉一看,殿內左側群臣之首本該是允王所在的位置,真的空著。「逆子!」怒喝一聲,右手重重的拍在鳳椅的扶手之上。
此時,隊列末端站出一人,雙手作揖回稟道:「允王此刻正在殿外。」
「那就讓他進來!」宸乾太后怒氣稍減,卻依然是面帶慍色。
「這…」那人似有疑慮。
「把他弄進來吧。」蘇琅軒命道。言語中似有壓抑不住的笑意,微勾的唇角透露了一絲促狹。
「是!」那人領命,轉身往含元殿外去。
片刻之後,只見兩隊侍衛抬著一座6丈見方四周罩著紗幔的大步輦進了含元殿。仔細一看,那抬著的哪是步輦,卻是一架雕花楠木床榻。
群臣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允王爺昨夜醉臥青樓,時值辰時依然酣睡不醒,迫不得已,臣只好連人帶床榻一起抬進皇城。」來人示意侍衛放下床榻,轉身回稟道。抖動的雙肩透漏了他此刻正極力憋住笑意。
醉臥青樓!好,很好!
宸乾太后勃然大怒,指著丹陛下的床榻怒罵道:「逆子!逆子!來人,去,把他給我拉出來,甩兩耳刮子給這個逆子一點教訓!」
群臣憋著笑意,以餘光對視交流著,都沒敢動。誰都不願去招惹這位混世魔王。
宸乾太后見沒人願意領命,怒氣更甚。偏過頭對著身後的慕魚道:「你去!」
殿內的一切慕魚盡收眼底。這混世魔王在帝都早已聲名狼藉,仗著自己是太后的親生兒子胡作非為,連皇帝都不放在眼裡。
慕魚領命,撩開水晶簾子出現在眾目睽睽之下。
「母后息怒,想必此次已經是給皇弟一個教訓,其它的責罰就免了吧」蘇琅軒打著圓場。對經過身側的慕魚冷聲命令道,「回你的位置去」。
宸乾太后怒氣未歇,對蘇琅軒的言語未加以辭色。
見此,慕魚對蘇琅軒的命令也置若罔聞,下了丹陛,逕直往床榻而去。
撩開了窗幔,見一男子仰躺在床榻之上。白色的錦被滑落一半,斜蓋在他腰際。光潔的肌膚幾乎都暴露在空氣之中,墨黑的長髮散亂的鋪在秀枕周圍。
他有著精緻到無可挑剔的五官,英俊而優雅,薄薄的嘴唇輪廓說不出的優美。早晨的陽光穿過含元殿的雕花木門,輕盈地跳躍在他墨黑色的睫毛上,細微的光芒給他緊閉雙眸染上一種和諧的色彩。
看著他的熟睡的樣子,彷彿全世界都靜了。
只除一個人云慕魚。
抬手撥開了蓋在他身上的錦被,慕魚用力拽著他的胳膊使勁往床榻之下拉扯,直至那人整個身子栽倒在地,傳來一聲清晰的悶哼。
「好疼」蘇琅琊彎著身子,左手揉了揉首先著地的右腳,卻發現右手被一個小姑娘拽在手裡。
「你是誰,挽淚姑娘呢?」揉了揉迷離的雙眸,蘇琅琊確信眼前這位姑娘甚是陌生。
慕魚冷眼一撇,對眼前這位全身暴露在空氣當中的允王爺視若無睹。放開了拽著的胳膊,右手一揚直接往他俊逸無比的臉龐招呼去。
「啪」響亮的巴掌聲響徹含元殿。蘇琅琊俊逸的臉上頓時多了五根清晰的手指印。
整個含元殿徹底安靜了。
蘇琅琊左手捂著臉頰,對這突然而然的一巴掌來不及反應,怔怔地望著眼前這位談不上美艷更說不上妖嬈的小姑娘。
「姑娘好手法。」蘇琅琊挑著眉,唇角泛起一股興味,言語中有一絲調侃。
慕魚未知可否,彎腰屈膝,緩緩一拜。隨即轉身移步上了丹陛,退回到水晶珠簾之後。
「逆子!看你成何體統!」宸乾太后惱羞成怒,不住的捶打著鳳座扶手。
「喲,母后在,皇兄也在,大家都在呢?」蘇琅琊此時才恍然大悟一般,環視四周,假作一本正經的跟著百官打招呼。對自己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的身軀滿不在乎。
見他這般無賴模樣,宸乾太后怒不可歇,漲紅了臉,竟氣憤得說不出話。隨即拍案而起,拂袖而去。
慕魚跟在太后身後不發一語。
良久,當宸乾太后平復了怒氣之後,才停住了腳步轉過身對著慕魚,低聲問道:「你果真敢動手,也不怕事後哀家後悔了責罰你?」
慕魚也停了腳步,揚起了頭,回道「慕魚只聽太后娘娘的吩咐。若太后娘娘氣過了後悔,要責罰慕魚,慕魚也認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宸乾太后堅硬如鐵的內心忽然泛起一絲柔軟。
然而就在此時,一個小太監一步一個踉蹌的衝向含元殿。匆匆來報,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