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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一百一十六章 長安 文 / 醉臥青籐

    長安初年,初夏。

    永壽宮裡,竇太后歪在小榻上,一邊閉目讓宮人們打扇,一邊聽著景棠姑姑簡單地敘述著新入宮的宮女的情況。

    「娘娘,此次入宮的宮女中,奴婢已經將朝中的士族之女大多安排在皇上居住的中元殿,但是這幾日來,皇上一心撲在朝政上,並沒有臨幸哪一位仕女。」

    竇太后點了點頭,十一那孩子從小就不貪戀女色,只是如今是做了皇帝的人了,有必要為皇家開枝散葉。

    「淑妃那裡,皇上近日可曾有去?」杜若在長安帝登基後,被封為淑妃,成為入住六宮的第一位妃子。長安帝登基初期,後宮便只有這一位妃子。

    竇太后瞧著心急,便私下吩咐景棠姑姑,趁著新的宮人入宮,特意挑了一些朝中士族的女子放在蕭璧華的中元殿裡,然而蕭璧華剛登基,百廢待興,哪裡會顧得上後宮的事情。

    景棠姑姑垂首說道:「皇上甚是忙碌,這一月來只是去了淑妃那裡小坐了一次,其餘的時間都宿在中元殿。」

    竇太后的眉尖深深地皺了起來。這樣下去後宮如同虛設,阿若那孩子這些日子來照常請安,隻字不提,看來,她該找十一好好談談。

    「新入宮的這批宮人,你瞧著怎麼樣?」竇太后問道,「可有特別出色的孩子?」

    景棠姑姑沉思了數秒鐘,答道:「奴婢聽聞御史中丞的沈小姐很是知書達理,寧州將領魯老將軍的孫女也很是活潑,那位老將軍年初的一事中也是出了大力的。」

    竇太后點了點頭,十一登基多虧了這位老將軍千里迢迢帶兵趕來,若不是他策反了跟隨蕭明昭來的一些將領,那場逼宮之戰也許不知要多流多少鮮血。

    這些老臣的心思是要顧慮到的,年初的那場宮變之後,十一對整個帝宮進行了清洗,如今這宮裡添了新的宮人奴才,也該選些新的主子了。

    「你派人尋個機會讓那兩個丫鬟來永壽宮一趟,哀家要親眼瞧瞧。」竇太后吩咐道,「莫要透露了半分心思,就說哀家選兩個伶俐的來宮裡描花樣,繡錦囊。」

    景棠姑姑含笑,點頭應道:「太后說的極是,奴婢這就安排去。」

    景棠姑姑出了永壽宮,親自前往宮人所住的西六所,一路上所見都是如花的宮人、清秀的奴才,正是夏末時光,夏花燦爛並未完全謝去,整座帝宮瞧著一片生機之景。

    這些新入宮的宮人們哪裡知曉就在一個月前,血光瀰漫了整個天空,熊熊大火燒燬了整個壽康宮,親眼目睹這一切的宮人們出宮的出宮,死的死,唯有她們這些跟隨太后多年的奴婢不曾被放出宮去。

    如今就連御花園的泥土都翻新,一切又是欣欣向榮的樣子了。

    景棠姑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朝著一路上向她行禮的宮人奴才們點頭。

    這些新來的宮女雖然入宮時日短,但是還是知曉眼前這人便是永壽宮的紅人,連忙行禮,躬身喊道:「姑姑好。」

    見景棠姑姑一路朝著西六所的方向去,宮女們抬起頭來,竊竊私語道:「這位姑姑便是太后面前最頂尖的紅人,我看我這宮裡除了主子就屬這位姑姑身份尊貴了。」

    都是十五六歲的豆蔻年華,丫頭片子們掩口輕笑地議論著。

    「蓮見姐姐,你說我們說的可對?」一個清秀的宮女問著一旁垂頭不語的宮女,喊道。

    被叫做蓮見的宮女抬起頭來,露出一張出水的芙蓉面來。

    蓮見輕輕皺眉,淡淡笑道:「宮裡莫要瞎議論,你們說的我不知,我只知道做好本分事情,五年後,我就可以出宮回家鄉去了。」

    蓮見淡淡說了幾句,也不多留,匆匆地沿著宮牆走回中元殿去。

    今日她原本在小廚房做著點心,臨了,那位姑姑突然之間就嘔吐了起來,險些昏迷,嚇得她連忙去拿艾草,幫她擦著手腳,絲毫不敢驚動旁人。

    她此次出來也是去內務府多領些物品,尤其是艾草。

    蓮見匆匆地趕回中元殿的偏殿,心中暗暗歎息,那些丫頭怎麼知曉,這深宮裡藏著一位姑姑,不是主子身份卻比那些所謂的主子不知道尊貴多少倍。

    帝王整夜整夜留宿的地方,就連服侍的奴才都是精挑細選的,下了死令不可透露半分的存在,一般的宮人又怎麼會知曉。

    蓮見一路進了偏殿,只見守在外面的太監正是跟在帝王身邊的康長祿,心中一驚。

    康長祿見她進了偏殿,連忙小跑地過來,低低地說道:「主子在裡面呢,你趕緊去沏茶。」

    中元殿的偏殿,就連康長祿都是輕易不敢進的。

    蓮見點頭,趕緊去沏茶,還未進去又被康長祿一把拉住,低低懊惱地說道:「瞧我這糊塗勁,這時候進去不是找死麼,咱待在一旁聽召喚。」

    主子還不容易忙完了那些壓死人的朝政,趕過來,他們這些不知趣的東西要是進去打擾了,那就自尋死路了。

    蓮見原本是個能拿主意的,只要遇見了帝宮最尊貴的帝王,多少心裡怵得慌,一時慌了神,那人,她曾遠遠瞧著,整個人都散發著迫人的氣息,眉眼如同刀斧雕刻的冷硬,唯有見到姑姑時會露出笑容。

    蓮見垂首和康長祿守在偏殿外面,只隱隱聽見帝王淡淡的聲音傳出來:「今兒廬陽郡范家聯合了一些太子黨的餘孽,試圖效仿琅琊郡逼朕封他們的屬地為諸侯國,阿九,若是你該當如何?」

    「那要看你想做怎樣的帝王?」淡漠如水的聲音。

    「怎麼說?」

    「你若心懷天下,想做出一番大業自然會揮兵南下,以鐵騎踏破赤水城門,武破廬陽,利逼琅琊,攻陷南齊,讓這片土地從此改姓為蕭,成就你千古一帝的威名;你若醉生夢死,安享太平,也可封廬陽郡為諸侯國換來百年的安生,百年後大魏最後一絲龍運消散,灰飛煙滅於這片土地,不過那時你不管怎樣都已經靜靜躺在皇陵之中,這一切的紛爭都與你無關。」

    偏殿內,長安帝雙眼深沉地看著坐在小窗下,不徐不慢喝茶的阿九。她低垂著臉,小臉消瘦得只露出了尖尖的下巴,長長的睫毛留下扇形的剪影,從始至終她的神情都無一絲的波動,彷彿說著今日晚膳吃什麼般簡單。

    單薄的身子,寡淡的性子,自從數月前阿九從那場宮變中醒過來後,面對如今的狀況竟是超乎常人的冷靜,彷彿她早已預料了這樣的結局。

    這樣的阿九,讓他有了一絲的不安,唯有提到那個懷了孕的暗人小七時,她才有一些波動。

    他沒有殺那個暗人,安排人好生照顧著她的胎。那個小七不論怎樣都是一張可用的牌。

    他小心地佈置著宮人,將中元殿的偏殿佈置的固若金湯。這裡有他心尖上最柔軟的人,這裡有他的阿九,一路跌跌撞撞艱難走過來的阿九,除了自由,他什麼都可以給她。

    站在至高點的帝王享受著無盡的權勢,也要承受著無盡的冰冷和寂寞,唯有想到她,他才覺得這座帝宮至少是有一絲期盼和溫暖的。

    長安帝蕭璧華微微抿起了薄唇,居高臨下地看向阿九,長長的冕冠上垂下玄珠低到能碰觸她的髮鬢。

    渴望了這些年,壓抑了這些年,如今他終於登上了帝位,而阿九也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反而不急不躁起來。他會得到阿九的心,讓她身心只屬於他一人。

    扶搖握緊手中的骨瓷杯,只覺蕭璧華週身都帶著一股凌厲的壓迫之氣,她站起來,退後一步,退出他的勢力範圍,身子隱隱有些昏眩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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