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搖隨著李夕顏一路走來,暗暗心驚,李夕顏走的步法竟是有規律可言,難道這桃花塢連著禪寺的那一段路竟是迷宮不成?
而先前她與清鸞前去琴室見鳳岐時,是跟著鳳琴的琴音所走,想到這裡,扶搖猛然想起幼年時與鳳岐一起讀書,鳳岐教會了她不少的東西,其中就說過一些奇門遁甲之術,她對這些不敢興趣,卻也學了一些皮毛。
扶搖默念方才鳳岐所彈的琴曲,琴曲譜線在她腦海中一一浮現,再以五行天支地干一一對應,心中已知如何走法。她暗暗歎息,她對這些所知甚少,如今能知曉卻都是賴於鳳岐當年細心教過她,他算是她的師傅。
糟糕,扶搖皺起眉尖,她居然將清鸞丟在了桃花塢,那丫頭待在琴室邊上,不知走法,定然出不去,如今只能等她先去桃花宴所在之地,再派人去尋她。
李夕顏根據自己記下的圖紙上的走法小心翼翼地走著,縱然如此卻還是走錯了幾步,三人在林中繞了一些路,扶搖也不出聲阻攔,她自幼生活在深宮,警惕心比一般人強,當然沒有完全相信李夕顏的話。()
好在李夕顏聰明,錯了兩回後便找到了正確的走法,待三人走出來時,已是一身大汗。
其實鳳岐擺的局是最簡單的一種困局,並沒有根據時辰的變化,天氣變化而變化,否則李夕顏即使知道走法,在錯誤的時辰裡誤闖進來,也只能被困。這原本就是一門極其深奧的玄學,多用於軍事上,古今能通曉之人少之又少,又豈是一般人所能參透的。
出了最難走的一段路,遠遠便能瞧見參加筵席的眾人,李夕顏急急地帶著兩人走上前去。
只見蕭琉璃與一位威嚴氣派的夫人同坐在曲水流觴亭。凌霜與眾人都坐在亭外的灼灼桃花樹下。曲水,落花,美人,奇寶,扶搖輕輕一笑,難怪這桃花宴人人讚頌,蕭琉璃也算是極用心了。
李夕顏問了問身旁的一位小姐,那小姐上下打量了她們三人,才矜持地說道:「你們來的晚了,這鬥奇都鬥到了一半。先前出了不少的寶貝,旁的也不用說,只是這白玉雕古木寒雀圖秘擱與那青釉胡人騎師硯滴極為不錯。」
正說話間,只見一個身穿煙秋色錦袍的公子走了出來。
那小姐見這人上去,立馬有些酸溜溜地說:「這徐公子,去年拿了一把極好的青玉龍紋壓尺羨煞了不少世家公子,今年也不知又要拿出什麼好東西來,他父親是太尉大人,官職僅次於丞相,自然有旁人沒有的好東西。」
李夕顏是個機靈的,立馬說道:「我見姐姐氣度不凡,定然也是出身名門的。」
那小姐笑了笑,說道:「家父官任太常,我閨名秋思思。」
太常乃九卿之首。扶搖一邊聽著秋思思的介紹,一邊觀望著來赴宴的眾人,只見葉慎之也在其中,扶搖注視他時,那人目光如炬地看過來,遠遠見是她,微微一愣,然後頷首一笑。
扶搖亦是微微一笑,再看去,只見鳳岐帶著清鸞也坐在不遠處,正一言不發地看著她,目光比往日都要深邃幾分。鳳岐出自鳳家,又是三年未回建康,被一些士族公子圍在了中間,她一時沒有看見。這一見,又生出一絲的憂愁來,扶搖低低一歎,垂下了目光。
她垂下目光時,眾人卻是齊齊讚歎了一聲,只見徐公子,捧起手中的寶貝,介紹道:「此乃象牙雕瓜筆覘,通體象牙,採用多種雕刻技法作裝飾。其中一側採用鏤雕技法飾以瓜蒂,瓜蒂纏連著籐蔓、花朵、葉片、瓜實等,延伸於覘內。覘內以高浮雕以及鏤雕技法刻畫出甲蟲、蝴蝶等栩栩如生的形象。」
眾人見這象牙雕瓜筆覘精美美觀,也從未聽過象牙之物,都大大稱奇。
徐公子很是得意,鳳相夫人派遣丫鬟前來借這象牙雕瓜筆覘一觀,那徐公子面目喜色,連忙親自送進亭內。
扶搖也從未見過這樣精緻的東西,暗歎,想必就是連鳳岐也應該沒有此物吧。她倒是見過鳳岐書房中最為喜愛的碧玉靈竹仙鶴忪椿秘擱,與這筆覘平分秋色。桃花宴上的鬥奇倒是真的令她有些大開眼界。
扶搖正讚歎之際,一個奴僕走到她身邊,低低地說道:「姑娘,我家公子有物件贈予姑娘。」
扶搖轉身看去,那奴僕頭垂的極低,將手中的一個錦盒交與扶搖後,迅速地離開。
扶搖連拒絕的話語都來不及說。
「什麼東西?「李夕顏回過身來問道。
扶搖搖頭,打開錦盒,只見李夕顏倒吸一口氣,「呀「的一聲叫了出來。
眾人原本都在看著徐公子的象牙雕瓜筆覘,此時聽到李夕顏的叫聲,都紛紛看了過來。
離扶搖最近的太常之女秋思思見到扶搖手中錦盒裡的東西後,也是雙眼放光,立馬嚷道:「這裡還有更為珍稀的寶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