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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 節目錄 第二章 異獸 文 / 醉臥青籐

    清鸞幫她上了一個極為清新的妝容,遠山眉,朝雲髻。

    扶搖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撫摸著陌生的眉眼,淡淡地說:「不用朝雲髻,拿塊絲巾繫住長髮就好。」

    「公主的額頭露出來極為漂亮,雲鬢高挽,有如洛神,怎的公主不喜歡嗎?」清鸞有些詫異。

    「越是普通越好。」扶搖輕輕勾起唇角,她寧可自己低到塵埃裡,無人問津,如此,便還有幾分自由可言。自由,那真是世間最為美好的字眼了。

    清鸞去尋了一塊自己繡的絲帕,梳理扶搖的一頭青絲,輕輕繫住,再去衣櫃裡翻出最為精緻的一件水青色錦緞,輕輕撫摸著上面繡著的海棠花。

    「公主,穿這件吧。」清鸞揚起一個笑臉。

    「不用,那衣裳是你去年繡了整整三個月才繡好的。清鸞,我身上這件挺好……」扶搖搖頭,披上御寒的披風,說道,「走吧。」

    出了蘅梧閣,便是長長的宮牆和一道又一道的宮門。有過往的宮人好奇地看著她和清鸞,見她們衣著樸素,卻不是尋常宮女的服飾,一時拿不準是什麼身份,便福了福身子,匆匆離開。

    禁足三年,連宮裡的宮女都不認識她了。扶搖微微一笑,其實早些年,她也不甚得寵,養在深宮的僻靜角落裡,如今不過是徹底被人遺忘罷了。

    「公主,我們快些走吧,這裡去昭陽宮還要走好些路呢。」清鸞扶著她的身子,輕輕地說道。

    扶搖點頭,正在這時,一個女官模樣的女子從前面的宮門裡匆匆行來。

    「奴婢見過九公主,我們家公主請九公主過去一敘。」那女官雖然用的是敬語,可是神情卻極為倨傲,縱然她藏得仔細,那絲輕蔑還是被扶搖看見了。

    「是二公主身邊的女官木槿。」清鸞在一旁提醒著。

    原來是二皇姐蕭琉璃。扶搖勾起唇角,淡淡地說:「你且帶路。」

    這三年,每當她的那些皇姐皇兄們失意時,準會跑到蘅梧閣去嘲笑折磨她一番,見她淒慘的狀況便會極為欣慰,有這麼一個聲名狼藉的妹妹,如此他們才覺得這日子還是有些盼頭的。只是這三年,她從沒有見過蕭琉璃,只因為蕭琉璃是這帝宮身份最尊貴的公主。

    她的生母乃是寵冠後宮的榮貴妃,有士族第一名門的鳳家作為後盾,身份地位自然不同於一般人,所以,蕭琉璃從來不需要踐踏別人來尋找成就感。

    扶搖隨著那位女官木槿穿過急道宮門,一路行去,只見蕭琉璃坐在鸞車裡,閉目小憩,身旁的宮人站了一排。

    「回稟公主,九公主來了。」木槿湊到鸞車前,說道。

    鸞車裡,二公主蕭琉璃隱在層層的珠簾後,髻,桃花妝,妖嬈入骨。

    蕭琉璃未睜眼,揚起精緻的小尾指套,在空中劃過一個優美弧度,輕慢地開口:「阿九,你終於還是走出來了。我以為你要老死在那個地方。」

    蘅梧閣那樣的地方,雖然算是一宮,卻是極為的荒蕪,冷寒,不宜居住,大約也只比冷宮要好上些許。

    「讓姐姐失望了,扶搖還是出來了。」扶搖淡淡地開口,不悲不喜。

    「是我讓父皇放你出來的,人若是沒有對手也是一件極為寂寞的事情。」蕭琉璃睜眼,撩開珠簾,淡淡一笑,「上來吧,阿九。」

    扶搖搖頭一笑,看的清鸞微微一愣,公主很久都沒有笑過了,她最愛看公主微笑,公主笑起來時眼角狹長肆意,有種飛揚的快樂。

    「你明知道,我們回不去了。」扶搖看著蕭琉璃,淡淡地說,「姐姐走好,扶搖不送了。」

    蕭琉璃看著她一言不發,許久吩咐左右宮人道:「去昭陽宮吧。」她的來意本就是前來看看被關了三年的扶搖,並非想邀她入自己的陣營。在這個宮裡,只怕蕭扶搖最恨的就是她了。蕭琉璃重新閉上眼睛,微微一笑,三年,她的眉眼多了一絲的戾氣,那個男人終是毀掉了她。

    「公主,為何要拒絕二公主的好意,在宮裡,生存是最重要的。」清鸞看著二公主帶人離開,一臉憂心地問道。

    「清鸞,蕭琉璃恨我入骨,我們今生是做不成姐妹的。」扶搖微冷地說。沒有人比她更瞭解蕭琉璃是個怎樣的女人。能將宮中眾姐妹死死踩在腳底下的女人又豈是一般人。

    扶搖帶著清鸞一路前往昭陽宮,只見一路人宮人形色惶恐,竊竊私語。

    「前面發生什麼事情了?你們怎麼都這副模樣?」清鸞拉住那個小宮女問道。

    「右僕射大人在城外捕獲了一隻異獸,送進了宮裡,此時就在昭陽宮。」小宮女有些驚慌地說完,然後飛快地垂下眼,一溜煙跑了。

    「異獸?」扶搖低低念出聲來,看向前方的昭陽宮。只見整個昭陽宮籠罩在落日的餘暉中,明暗參半。

    昭陽宮外,太監李德生站在殿前,摸了摸頭上的冷汗,連忙讓御前侍衛首領帶著一隊侍衛兵,入昭陽宮。

    扶搖還未走近便聽見了一聲獸吼,聲音嘶啞暴虐,竟有幾分發狂之意。

    「公主,咱們還是先不要進去吧。」清鸞有些不安地說道。

    扶搖搖搖頭,不徐不慢走上前去。只聽一道洪亮的大笑聲從大殿內傳出來:「好一個畜生,果然生猛。」

    扶搖眉眼微動,沉默地走進昭陽殿,昭陽殿內的中心擺放著一隻巨大的鐵籠子,籠子裡盤踞著一隻巨獸,有成年老虎大小,全身佈滿魚鱗,那異獸的大腿受傷了,鮮血直流。而她的四皇兄蕭清雋一臉陰鷙地從地上爬起來,捂著受傷的右手退至一旁不言語。

    鮮血一點一點地滴在地上,魏文帝不發話,無人敢上前為他包紮。瞧這光景,想必是四皇兄上前與獸搏鬥,結果不敵受傷。

    那異獸身上的傷口很多,扶搖環視了一圈,見自己認識的一些皇兄皇姐們站在一旁,看著獸籠,竊竊私語。整個大殿內瀰散著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扶搖忽而覺得有些噁心。

    她的父皇魏文帝一生女人無數,子女無數。而這些生下來的孩子很多都是無名無姓的,只有一個排行,譬如她,在眾公主們排行第九,皇姐們都喊她阿九,扶搖乃是娘親為她取的名字。唯有身份尊貴得寵的公主才會得到賜名,譬如琉璃。

    只是她縱然排行第九,可是比皇子們排行十一的璧華還要小些,要喊他一聲皇兄。

    正在這時,她的父皇魏文帝坐在龍椅上,問道:「還有誰出來與這畜生鬥鬥。」

    「皇上,這異獸兇猛,還是臣上前誅殺它吧,免得傷了皇子們。」一個身穿朝服的年輕大臣說道,玉帶上懸掛的雙魚錦囊,竟是三品以上官員才可佩戴的。扶搖沒見過這人,只聽魏文帝一臉不愉,說道:「這異獸乃是愛卿所抓,愛卿的勇猛,朕是知曉的,只是難道我的皇子們竟是一群無用的東西不成?」

    這話說的重,大殿內的眾皇子們臉色都微微一白。

    原來出聲的男子便是右僕射大人葉慎之。

    「父皇,諸位皇兄是心慈,不忍痛下殺手,若是一劍殺了這畜生,豈不是少了很多的樂趣。」十一皇兄在一旁懶洋洋地開口,只見他取下手中的玉扳指,取下一連串的珠玉,脫去華麗的外袍,陰沉地說,「拿劍來,兒臣入獸籠取它性命。」

    眾人一陣嘩然。扶搖來的晚,沒見到異獸的勇猛,可殿內眾人卻是知曉的。這進了獸籠,可非同小可,若是僥倖殺了異獸,非死即傷,若是沒有殺死,則被異獸吞吃。

    「殿下,不可,這猛獸生吞人肉,臣就折了一些好手,生死攸關之際,若是殿下出了什麼事情,臣等只怕救之不及。」葉慎之連忙阻攔。

    十一皇子蕭璧華的名聲一貫是與奢侈、玩樂以及狠辣聯繫在一起的。這位肱骨之臣哪裡會相信這位嬌養長大的皇子能誅殺猛獸。

    「葉慎之,給本殿一邊呆著去。」璧華不怒反笑,毫不客氣地訓斥。

    「好,還是十一有魄力。」魏文帝大笑,一臉興奮地看著在籠子裡因受傷被徹底激怒的異獸。

    扶搖垂眼,目光微暗,這就是她的父皇,驕奢淫逸的魏文帝。讓自己的親生兒子們鬥獸,自己在一旁看戲,如此行徑,與暴君有何分別。她一直以自己的身體裡流淌著這樣的血液而感到羞恥。

    眾人開始議論紛紛,有些不忍看璧華入獸籠。這位十一皇子歷來是最嬌貴奢侈的,光看他從身上取下來的一連串的珍寶就知道,這位主子哪裡是異獸的對手,何況這猛獸還受了傷,最是招惹不得。

    「父皇,這隻野獸受了傷,怕是要比往日裡凶狠百倍,女兒願意和璧華一起入籠誅殺。」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卻是二公主琉璃的聲音。

    蕭琉璃微笑地說完,取下精緻的指套,伸手去拿劍。

    魏文帝大喜,連連讚道:「璃兒果真是朕的女兒,哈哈哈哈——」

    大殿內眾人因這場變故,都有些蒙。這可是拿命在博啊,不論是十一殿下還是二公主,那都是深得魏文帝看重,縱然不出聲,也無大礙,如此這般,竟叫人驚異萬分。

    幾名大臣連忙勸阻起來,扶搖看著這一切,沉默不語。這些人怎麼知道生在皇族的悲哀。他們這些兄弟姐妹們從小就知道要博得上位,必須拿命來拼。幾年前,她也與這些皇兄皇姐們一樣,試圖博得魏文帝的歡心,改變自己的命運。只是如今,唯剩冷笑罷了。

    「父皇,女兒有一事相求。」蕭琉璃目光看向人群後面的扶搖,神色未明,清脆地說道,「女兒想請一個幫手,九妹妹最為勇敢,女兒想請九妹妹一起入籠誅殺這野獸。」

    眾人順著蕭琉璃的目光齊齊看向角落裡的扶搖,目光隱隱驚異。

    「二皇姐,你說的是那個不知廉恥的扶搖?」七公主凌霜譏笑地開口,「這法子好,九妹妹只怕進了這獸籠,那異獸也是不屑吃她的。」

    三年前的那樁舊事,可是人人知曉。魏文帝深感羞恥,便將九公主禁足在深宮三年。

    殿內的大臣都紛紛投去打量的目光。

    葉慎之看向站在大殿角落裡的女子,素的不能再素的衣裳,小臉微垂,只能看見修長的遠山眉,長長的睫毛倒映出一團扇子陰影。

    他有些詫異,這位聲名極為不好的九公主竟生的如此素淨。只可惜當年橫刀奪愛,攪了二公主與鳳岐的婚事,得罪了蕭琉璃。這分明是借刀殺人之計,一入獸籠,生死不知。只要野獸有了美食,剩下的兩人便有時間逃離,如此,既博得魏文帝歡心,又可全身而退,這法子也算中庸之道。

    扶搖在眾人的目光中,對上蕭琉璃的幽暗的雙眼,右手輕輕攥緊。

    「璃兒,你說的是哪個?」魏文帝瞇著小眼問道。

    「九妹妹不曾得父皇賜名,不過是極為勇敢的。」蕭琉璃高深莫測地對著扶搖一笑。

    「准了。」魏文帝說道。

    扶搖走上前去,看著目光妖異的璧華,還有笑語嫣然的琉璃,一言不發。

    「阿九,小心了。」蕭琉璃將手中的匕首放到她的手上,嫣然一笑,笑容詭異。

    「多謝二皇姐。」她淡淡地說道,有些事,有些人是想躲也躲不過去的。

    「開籠——」目睹這一切的右僕射大人葉慎之暗暗歎息一聲,朝著侍衛們沉聲說道。

    守在魏文帝身邊的侍衛立刻上前出手刺傷異獸,而另一撥人打開沉重的鐵籠,璧華趁異獸被侍衛牽制,起身躍進獸籠。

    扶搖身子被蕭琉璃猛然一推,也進了獸籠。

    「關籠——」

    隨著聲音的落下,獸籠被關上,異獸發出憤怒的嘶吼聲,雙眼赤紅地盯著進籠子的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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