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人站在隊伍中間,眼睛半閉,頭一點一點的,他旁邊的佐助聽著周圍不堪入耳的嘲笑議論,轉過頭,狠瞪了眼那些說鳴人壞話的人,那冰冷的眼神駭到從小被捧在手心的小傢伙,一下噤了聲。耳邊清靜了不少,佐助狠狠敲了下鳴人的後腦勺,同時一手摀住他的嘴巴防止亂嗷。
「你這白癡,三代爺爺在上面看了你很久了,小心被老師單拎出去。」一邊給頻頻瞅這邊的三代爺爺遞去抱歉的眼神,一邊小聲在鳴人耳邊提醒,這白癡居然敢說要做火影,到底懂不懂得看場合啊?
「是啊,鳴人君,三代爺爺身邊的老師也瞪你很久了。」雛田拉了拉鳴人的衣服小聲說。
「沒關係,老師不會吃人的。」對雛田說完,鳴人不緊不慢打了個哈欠,摸著肚子上新的封印說,「昨晚睡遲了。」他本想把四象封印改改,讓它不至於限制小九的行動,結果小九說不用了,再折騰還不知道要折騰到什麼時候。雖然忙活了一夜,但對查克拉的操縱已經熟練了很多,可以使出影□術和螺旋丸。
看著三代站在台上唧唧歪歪不知講些什麼,鳴人朝佐助小聲抱怨:「啊啊,怎麼還不結束,三代爺爺想說到什麼時候啊。」
站在隊伍最顯眼的地方,佐助也沒辦法幫鳴人打掩護,何況三代爺爺的目光老是在他們身上打轉。沒辦法,佐助只好勸鳴人,「再忍忍,很快就結束了。」
鳴人一面點頭,一面祈禱三代爺爺趕快結束發言好讓他回去補眠,結果誰知好不容易挨過開學典禮,又被卡卡西拉去見老師。兩個人官方的客套話說了不少,卡卡西隱晦地表達了三代目希望他們可以好好照顧鳴人,不要讓其他孩子發表一些不該發表的言論。既是三代的命令,老師自然不好說什麼,不讓找麻煩,他們不搭理就好了。
虛偽的人類,做不到就不要應下來,小屁孩根本不需要他們這些廢物。窩在鳴人頭上的小狐狸輕輕扯了扯鳴人的頭髮,示意它已經很不耐煩了。
「前輩,我們走吧。」鳴人把小狐狸抱下來,然後抓了抓亂糟糟的頭髮,扯住卡卡西的衣袖,「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上課的教室還不知道,打算溜到哪兒去,嗯?」
卡卡西彎腰掐住鳴人臉往兩邊扯,鳴人直疼的哀嚎,一雙藍眼睛淚汪汪的,透出求饒的光芒。卡卡西愉快的瞇起眼睛,絲毫不手軟,直到黑著臉的佐助站在鳴人身後,才意猶未盡鬆開鳴人。
「喲~世界真小啊。」
「我帶鳴人去熟悉學校,前輩請自便。」一句話說得咬牙切齒,恨不得撲上去把卡卡西狠狠咬一口。
「佐助,走慢點。」
被佐助扯著,鳴人又只顧著揉臉,也沒有看路,和側面衝出來的一個孩子撞在一起。他嗷了一聲,捂著額頭蹲在地上。佐助生怕鳴人撞到眼睛,扯著他的手要看傷到哪兒。檢查了一番,確定只是碰到額頭,才鬆口氣,心裡直罵這白癡怎麼不看路,橫衝直撞以後怎麼做火影。
對鳴人說他想成為火影這件事,佐助從不懷疑他話語中認真多一些還是玩笑多一些,他會是火影,而且超越歷代所有火影。人就是這麼奇怪,明明不具備任何領導才能,偏偏能讓人折服。很不想承認,這白癡就是這樣的人。
那孩子的父母尾隨而至,母親扶起自家兒子就是一頓痛罵,「長本事了啊,犬塚牙,開學典禮也敢給我逃?!今晚別想吃晚飯了。」
男孩子撓著後腦勺,不怎麼高興的開口:「只是一個開學典禮而已啊,沒什麼大不了的。話說,被我撞到的那個孩子沒事吧?」
犬塚牙的目光繞了一圈,放在一個抱著狐狸的金髮男孩身上,他正嘶嘶吸著冷氣,使勁揉著額頭,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犬塚牙當場就被那可憐兮兮的表情都樂了,捂著肚子哈哈大笑:「哈哈,逗死我了,都多大了還哭鼻子?」
「混蛋,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哭鼻子了!倒是你,走路都不看的嗎?」鳴人一手攬著小狐狸,一手指著牙的鼻子罵道,什麼感人的重逢?牙這傢伙不管什麼時候都叫人牙癢癢!
鳴人怒瞪著牙,如同玻璃球一般好看的藍眼睛熠熠生輝,犬塚牙忽然想逗逗他,向前兩步走,比了比兩人的身高,笑道:「喂喂,這裡是學校吧,你一個小不點來這幹嘛?難不成來上學,哈哈,笑死人了!」
「啊啊啊,混蛋,誰小了?小心我揍扁你!」
與犬塚牙完全相反的是,他的父母姐姐一言不發,眼神也有些閃閃躲躲。佐助剛才只顧著擔心鳴人,現在靜下來才感覺有些不對勁,他們雖然不像其他村民對鳴人表現出強烈的敵意,不會動手推倒鳴人,但那眼神,怎麼看怎麼讓人不舒服。眼睛瞇了瞇,佐助說不上友好盯了大人一會兒,一轉身,把犬塚牙隔開,以保護者的姿態把鳴人護在身後,面無表情道:「我們還有事,要找樂子請去找別人。」
犬塚牙盯著黑髮男孩藍色上杉的團扇標識,以及那抱著只小狐狸的金髮男孩,忽然想起他好像聽過這兩位。想了一會兒,他伸手拍了下後腦勺,恍然大悟:「那不是雛田口裡的宇智波佐助和漩渦鳴人麼!前段時間,日向伯伯還叮囑雛田要離漩渦鳴人遠些,媽媽,這到底怎麼回事?」
「這……」犬塚爪一下慌了神,不知該怎麼解釋漩渦鳴人的存在,過了許久,她摸著兒子的頭問道,「那個孩子……你感覺他怎麼樣?」
牙想了會兒,說:「很有趣的一個人,不知道大家為什麼討厭他。媽媽,你知道麼?」
「牙,有些事情,需要你自己尋找答案。我們的想法,也許並不適用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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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卡西前輩,佐助和鳴人這樣……真的沒關係嗎?」受鼬囑托來照看佐助的止水擔心的望著兩個孩子離開的方向,以前開開玩笑也就罷了,如果是真的……富岳大人還不氣死,那麼精明的人,怎麼能忍受……「富岳大人和鼬會被氣瘋的!」
卡卡西眼神古怪的瞟眼止水,一針見血道:「應該是佐助這樣好嗎?」
止水乾笑著撓著後腦勺,鳴人確實在乎佐助,但看來看去,怎麼都是佐助喜歡黏著鳴人。「那前輩,佐助沒關係嗎?鼬不會允許的,大概。」
「呵呵,止水啊,你指望兩個小屁孩兒懂什麼?而且,為了可愛的弟弟君,鼬君絕不可能阻止他們來往。這該怎麼說呢……」卡卡西摸著下巴,一臉高深莫測,那眼神盯得止水心裡有些發毛,「鼬君有得選擇嗎?」
「哈、哈……」止水抽搐著嘴角,「好像,沒得選擇。」他看得清楚,佐助的改變皆因為鳴人在身邊,毫不誇張的說,佐助所有的勇氣來自鳴人。也因為鳴人的夢想,佐助說要成為暗部隊長。而鼬,作為佐助的哥哥,如同一座大山長期壓在佐助身上,讓他的性格有些自卑怯懦。所以,無論佐助以後對鳴人抱有什麼樣的感情,他都不會隔開兩個人。怎麼說啊,做哥哥的都會為弟弟著想。
「吶,卡卡西前輩……」止水微微偏首,唇角勾起,白茫茫的陽光灑下來,映襯著那張臉無比虛幻。他抬頭望著天空,彷彿又看到了昔日兄長神采飛揚的表情,那麼耀眼,那麼遙不可及。他時常會想,如果帶土哥臨死前沒有把他托付給卡卡西,如果他不曾遇見過卡卡西,是不是他可以更灑脫些?
「職位調動的文件下來了,看來前輩以後不用再照顧我這個麻煩精了。」止水自嘲道,團藏那老傢伙終於逼著三代目鬆口了,他的日子以後怕是不好過了。
卡卡西捏著書的手指緊了緊,繼而懶洋洋問道:「調去哪裡了?」
「這可是機密呢。」止水笑道,「前輩還是想想怎麼帶新人吧。不出意外的話,下個應該是鼬,他任務可從來沒有失敗過呢。前輩有的頭疼了。」
「嗯……我和鼬君不怎麼合拍呢。」卡卡西耷拉著眼皮,一臉嫌棄的麻煩。
看著卡卡西,止水忽然笑了,現在的前輩無論對誰都一副麻煩的表情,依稀記得那個曾經站在兄長身旁鋒銳無比的少年,凌厲的眼神,渾身上下透著股精幹強悍的氣勢。而伴隨著帶土哥和野原琳的先後離世,前輩變得越發頹廢,會議任務每每遲到,毫無誠意地說著那句萬年不變的理由。久而久之,大家才慢慢接受了前輩的轉變。可是,他知道前輩從來沒有變——依舊冷淡而尖銳。他不過是,收斂起了自己的傲氣。
其實,他一直很想問問的,帶土哥在他心裡扮演著怎樣的角色,愧對一生的同伴?亦或是,那些無法說出口的禁忌?說起來他自己也不過一個膽小鬼而已,因為怕觸碰到他的痛楚,始終不敢開口,而現在,他依然不敢開口詢問。
身體微晃,止水從樹上躍下,轉身回望那個其實冷漠無比的人,一如幼年,帶了些許謙卑和敬仰,甚至帶了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期待。
「那就這樣吧。再見,卡卡西前輩。」那個人很久後,才漫不經心點點頭,連一句囑咐都沒有。止水輕輕歎息,垂下眼皮掩住眼底將要漫出來的失落。果真,只是奢求!
一直到止水走出很遠很遠,卡卡西才慢慢合上書,疲倦地閉上雙眼,那聲低不可聞的輕喃被風一吹,就散了。
「帶土,我做錯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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佐助對雛田一直有一種莫名的排斥感,尤其是當看到鳴人圍在雛田身邊轉悠的時候,那蠢蠢欲動的怒火燒得心生疼生疼。他有感覺,鳴人對雛田絕非妹妹那麼簡單,然而具體是什麼,他也說不上來。他很不喜歡,不喜歡有人纏著那白癡,就在他想要上前扯開礙眼的兩人時,驀地瞥見鳴人含笑的眼睛,無比溫柔的注視著雛田。生生扯出前行的腳步,佐助慢慢低下頭,垂在兩側的雙手緊握成拳。
鳴人看他的眼神永遠暗含著一股說不出的痛苦,儘管他自己以為掩飾的很好,還是瞞不過他的眼睛。或許就連鳴人自己都沒發現,睡夢中總是一遍遍痛苦地喊著他的名字,怎麼叫都不醒。很多次,他想搖醒鳴人問他為什麼對自己好,又為什麼用那麼絕望的眼神看著他。可是他不敢,他害怕聽到鳴人的答案。
那溫馨的場面刺得眼睛發痛,而他可悲地找不到任何可以插足其中的借口,原來這就是現實,他身邊永遠不可能只站著他一個人。心很疼,比和鳴人初遇時的還要疼,好像有什麼珍貴的東西在失去,而他又無力阻止。佐助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跑回家裡的,等反應過來,他已經站在自家庭院裡,臉上一片冰冰涼。
「佐助,發生什麼了?你怎麼哭了?」美琴看見佐助哭著跑回來,連忙上前檢查他有沒有受傷。出門前好好的,怎麼一轉眼……
佐助一臉迷茫的看著母親,抬手一摸臉才發現自己哭了,被人拋棄的委屈一股腦湧上來,佐助當即撲進母親的懷抱,傷心的哭了起來。美琴一個勁兒地拍著佐助的後背幫他順氣,同時放輕聲音詢問:「是不是和小朋友發生不愉快的事了?佐助,鳴人呢?他沒有和你在一起嗎?」
佐助只搖頭,什麼也不說,美琴憂心忡忡地哄著佐助,不知該說些什麼。這個家不知從何時起,變得不再像一個家。丈夫的被逼無奈,鼬的有苦難言讓她忽略了佐助太多,甚至忘記了他才是一個六歲的孩子。當她終於意識到了,佐助卻什麼也不肯和她說了。
等佐助哭累睡著了,美琴把佐助抱進房間,期間一直陪著他。幾天後鼬回來,她背過丈夫把鼬拉到一邊,叮囑道:「鼬,任務不要太拚命,佐助有媽媽照看,而且現在又有鳴人陪在身邊,不會有事。」
鼬細心的察覺到母親眼底的疲倦,有些擔心地問道:「是不是族裡……」
「不是,」察覺到鼬的意思,美琴苦笑著擺擺手,「是佐助,他……前兩天哭著跑回來了,問他原因又不肯說。媽媽還真是失敗,連自己的兒子都不瞭解。」
「估計,和鳴人有關吧。」鼬猶豫道。
「是麼?」聽鼬一說,美琴反倒放心了,現在回想,好像每次佐助鬧脾氣都和鳴人有關。各種雞毛蒜皮的瑣事,也不知道兩個人怎麼吵得起來?美琴搖頭笑著,「兩個孩子鬧不到哪兒去,不過,還是問問佐助的好。你知道他心眼死,愛和鳴人生氣,如果真是他的問題,你好好勸勸他。」
美琴猶豫了下,輕輕摸了摸鼬的頭,展臂抱住他,「媽媽知道你心裡苦,如果真有那麼一天……鼬,一定要保護好佐助和鳴人,他們還小,什麼都不知道。」一想到死去的玖辛奈,美琴就覺得對不起她,四代和玖辛奈生前在高層面前處處維護他們一族,可他們什麼都沒有為他們做,反而忽視了鳴人這麼久。美琴的聲音帶上一絲顫音,她背過鼬擦了擦濕潤的眼睛,繼續說,「媽媽對不起鳴人的母親,他們夫妻生前幫了我們很多,尤其是四代火影,要不是他,團藏早對我們動手了。所以,鼬,一定要幫我好好保護鳴人。這是我們欠他的。」
鼬輕拍著母親的後背,承諾道:「你放心,我一定保護好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