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斯銘在安永遠當天的點滴打完之後,就將她帶去了機場。之前買粥的時候提前讓周揚預定了回國的機票,他片刻也不想呆在這個地方,這家堪稱是法國在豪華醫術最精湛的醫院。他也更加不想在這個國度停留。以後也不會再踏入這片國土,哪怕這裡是世界上最最的浪漫之都。
浪漫,算個毛球?衛斯銘輕輕嗤笑著,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哪裡不都是最浪漫的地方?只要安永遠想要浪漫,他隨時隨地都能製造出浪漫的氣氛,滿足她心中的小女生態的需求!
他輕輕地摟著她的身子,躺在柔軟的床鋪上,蓋著溫暖的被子,看著飛機的窗外柔軟的好像棉花一般甜甜的白雲。
雙手摟著她的瘦削的肩膀,低頭吻了吻她冰涼的髮絲。
「老婆,你看看,窗外的雲朵,是不是很漂亮?柔軟得很像白玉,是不是?」他低低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慵懶的魅惑。
安永遠還在暈機的不適感中沒有緩過神來。她懷疑自己是怎麼來到法國的,居然這麼難受,腦海中翻箱倒櫃,痛得很。
許是傷的作祟,也許是身子虛弱的緣故,她靠在衛斯銘的懷裡,隱隱約約地想吐。聽到他說話的聲音,她轉頭,看了看窗外。
「你那是什麼眼神,明明是幾多大氣因子,小顆粒,還玉。」她反唇相譏。
看著窗外流竄而過的輕緲的雲,她心中忽地有一些感慨。時光就像著流雲一般,轉瞬即逝。她沒有辦法留住雲彩,留住飛鳥,留住自己的過往。
僅僅留下了一抹空然的無奈,竟也都無所謂了。
所以,白雲蒼狗,過眼雲煙。
便聽到頭頂衛斯銘低低地笑聲傳來。她抬頭,瞥了他一眼。
有什麼好笑的?看個雲彩而已。這樣想著,忽然感覺自己好俗氣。那個女生不喜歡看雲卷雲舒?尤其是和與自己最親近的人……
「笑什麼?」她淡淡地問。
「我笑你不怕暈機了,又開始伶牙俐齒。」衛斯銘伸出雙手捧著她的白皙的臉頰,在她的額頭輕輕地印下一個吻。低頭,滿眼含笑,卻看到她的臉頰倏爾紅潤起來。
將她輕輕地攬入懷中,她被迫在他溫柔的懷抱裡蜷縮著,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原本想要反駁的話語,一時之間竟然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頭也不痛了,胃也不翻湧了。
安永遠知道衛斯銘這麼急迫地帶走自己的緣由。他是害怕邵明會再次對她不利。她更加不想在與邵年軍見面了,她不知道該與他說些什麼,她的初戀,她曾經那般的眷戀,那般地懷念,又那般的祭奠。
她突然間想要重新開始。和抱著她的男人。他寬大溫暖的胸懷,他身上青草般的香氣,他狠戾冰冷的模樣,儘管他經常有意無意地害她傷心。
至少,此刻,她聽著他強有力的心跳,一瞬間,感到心頭滿滿的,竟然是安心。
這種平穩的踏實的感覺,她幾乎從來都沒有過。可是這一瞬間,她明白了,她感覺到了。這似乎,就是她最最想要的東西。
如果,你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所存留,還有所眷戀,還有所需求,那麼,你要好好地活下去。
她突然間很想好好地活下去,可能與眼前的男人,一起,好好地活下去。
她想要過小夫妻安穩的生活,快樂,幸福,細水長流。
眼眸中的淚珠再也兜不住,便頃刻而出。「衛斯銘,你要一直廝守著我,一直廝守……」她的聲音低如蚊蚋,埋頭在他胸前的衣襟裡。
衛斯銘渾身一怔,他似乎聽到安永遠說了什麼話,卻又沒有挺清楚,心中有些感動,又有些驚異,她在喊自己的名字,她在回抱自己!
「老婆……」他低低地叫出聲,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堵塞。「我不會在傷害你……再也不會。你不要再離開我了……再也不要……好麼?」
他緊緊地抱著她纖細的腰身,只感覺自己臉頰的兩側,竟然有一些溫熱的液體流出。懷中的女人也是顫巍巍著身子,埋在他的胸前,深深地嗅著。
他知道她流淚了。
卻不知道,她是否也知道,他流淚了?
飛機平穩地飛行著,帶著兩個相互擁抱著睡去的男女。也帶著許許多多,和他們不一樣的男女,更帶著林林總總的、成千上萬顆想要愛,與正愛著的心。
那些心,只有在空中,是最澄澈的,也最明淨。
如果有人抬頭,竟能看見,白皙的大鳥,張開翅膀,在雲層裡穿梭飛行,它的心裡,滿滿的都是心。你會不會,選擇其中一顆離去的心,去愛呢?
只要愛,興許不晚。那也不是矯情,只是,不想好不容易才活著的靈肉合一的人類,在平淡無其中死去。
所以,衛斯銘,一早就決定愛了。不是決定愛,而是決定愛一輩子,對安永遠,窮其一生,深深愛。
飛機在市郊區停下的時候,天已經黑了。十一月,是天最短的時候。太陽落山得早,寒冷隨之而來。整個城市落入一股昏暗的冰冷的潮流離去。
人都不怕冷,穿上厚厚的衣衫,在燈紅酒綠的地方,照樣有很多醉生夢死的生活方式。
衛斯銘怕安永遠冷,下飛機的時候,為她蓋上厚厚的棉被,由醫生和護士護送著,最先下機,進入了白色的救護車。
好在她的身體特徵,各方面都在正常範圍之內。剛剛她睡得比較死,他心中焦急地不得了,怕她出事,卻又怕她會被自己吵到。
他坐在救護車上,他突然感到自己的智商,似乎是出了問題。
周揚的視頻對話從手腕跳了出來。
「少爺,您和夫人一起回來了?」
「嗯。」他有些疲憊得揉了揉額頭,「這幾天,怎麼樣?」
「一切正常。」周揚匯報著,「好像李白木那邊,有一些小小小小的問題。」周揚伸出手指,拇指和食指量著,樣子有些滑稽。
衛斯銘見狀,就知道這小子在和自己開玩笑。「什麼事?」
「少爺,李白木那個木頭疙瘩談戀愛了!」
他看著周揚那副得意洋洋又難以置信的嘴臉,就想笑。「你不是木頭疙瘩了是吧?你進化成直溜溜的木頭了?」
繼而轉頭,看著救護車內那一幫詫異的看著他的眼神,他特意看了一眼安永遠恬靜的睡顏。
「好了,去醫院等著我們,安排好一切。」
「是。」
周揚收了線。他心中的擔憂終於有些鬆懈。衛斯銘和安永遠一起回來了,他一直都期待著他們能夠有美好的結局。至於李白木——
那個驢蛋子,竟然看上了一個任性刁蠻的黃毛丫頭?
據說人家還不喜歡他。
安永遠一覺醒來,發現自己已經在醫院的豪華病房裡。身邊沒有衛斯銘高大的身影。她看著手腕處的點滴,本想起來的身子,作罷。一天沒有吃東西了,肚子開始叫囂起來。
雖然每天都有輸入營養液,可是那個東西,和飯飯,相比,哪個有感覺?
當然是能夠吃上喜歡吃的東西,細細地咀嚼,才最夠味,最爽,最能夠滿足吃的**吧。
「衛斯銘?」人呢,她的身邊竟然連一個使喚的人都沒有。
「嗯,什麼事?要來衛生間麼?」便有悶悶的聲音從衛生間裡傳來。
她咧了一個嘴,做出噁心的表情。總不能在他正在蹲廁所的時候,說自己想吃東西吧?
想想就覺得噁心,哪怕是山珍海味,也吃不下去了。
馬桶沖水的聲音,水龍頭流水的聲音。衛斯銘整理好一切從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就看到躺在床上的小女人,一臉嫌惡的表情。
他晃悠著大步走到她的窗前,笑容邪魅,「怎麼,你這是什麼表情?嫌惡你老公我拉粑粑?」
粑粑……好吧。
「你給我記住了,我還抱你去尿尿呢!」
尿尿……好吧。
她投降。
「是不是餓了,醫生說了,你現在還是只能喝粥。」多喝一些補血益氣的粥,對她的身體好。
安永遠的臉垮了下來,不僅垮了下來,更是跟黑了一般。在法國的時候,她是差點喝吐的。
「我想吃雞……」
「不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被他打斷。
「等你好了之後,你想吃什麼,哪怕是你想吃月亮,我都有辦法弄給你吃!」
安永遠本是鬱悶的心情,卻被他那句吃月亮的話驚住,想笑。
「你發燒了麼,怎麼連這樣的幼稚的話都能說的出來,真虧你想得到。」她的唇邊帶著淺淺的笑。
衛斯銘一陣尷尬。只感覺,細細一想,面子差點掛不住了,他怎麼能夠說那種弱智的話?
「不如,在你喝粥之前,先吃我,怎麼樣?」
「……」
她的神色一怔,眼角一抽。睡醒睡飽了,便感覺神清氣爽。她雖然身上有傷,只要不劇烈運動,並不痛。而且,衛斯銘給她用的都是進口的最好的藥物,身體恢復自然很快。她都感覺,這才幾天功夫,她都想要下地走一走,活動活動筋骨了!
「不要,你沒洗,太髒!」
「你嫌棄我?你敢嫌棄我?你現在都感嫌棄我了?我都不嫌棄你的口水,要知道,你好幾天都沒有洗漱、刷牙了!」
「……」
衛斯銘的修長的寬大的身影已經壓了下來。他的身上總是充滿著那麼多的壓迫感。似乎,他每天都要親親她,不親親她,他就感覺渾身不自在!
安永遠只是微瞇著眸子,看著他的臉龐,在自己的眼前放大,他的眸內深邃如水,滿含深情。以前,她怎麼都看不懂呢?
原來,他的眸子,是這個樣子的。就像一汪深沉得讓她眷戀的潭,將她深深地吸引了進去。
「其實,我和你一樣,」他低低的熱氣噴灑下來,貼著她的唇角,吐出最後幾個字,便輕柔而熾熱地吮上了她已變為紅潤的柔軟的唇瓣。
「和你一樣,沒有刷牙……唔……」
他竟然低低地發出渴求的聲音。
安永遠渾身一個激靈,便有電流由唇間經流大腦。身子驟然癱軟,呼吸急促起來。
他說什麼?他剛剛……
「嗯……」
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