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得。」連海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摸著她的額頭,「怎麼樣,好些了嗎?還燒不燒?我太忙了,白天一直要過來的,卻沒有抽開身。」
「舒服多了。」安永遠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手裡拿這些食物。「就是很餓。」
連海一拍自己的腦袋,「看我,來來,我給你買了你最喜歡吃的麻辣雞腿!」
安永遠的眼睛亮亮的,她已經很久不吃辣了。
她半坐起身,身上穿著連海的衣服,有些肥大,便把袖子向上挽了挽。
從衛斯銘的別墅出來,她走的是窗戶。她知道別墅外面有一些保鏢在暗地裡,會因為衛斯銘回來而有些放鬆警惕。便找了臥室的床單,擰成條,忍著全身的劇痛,滑下去。
伸手結果連海遞給她的雞腿,她的眼睛忽然有些刺痛。在這個還沒有裝飾的房間裡,只有一張床鋪和一個檯燈。
她啃了一口,那嘴的香辣,眼睛竟然有些紅了。
「好辣,好辣!好吃!我很久不吃麻辣雞腿了!」她一邊吃著,一邊說著,一邊摸著眼淚,「你看,眼淚都辣出來了,呵呵。」
連海只是很憂鬱地看著她邊吃邊哭的表情。
她餓了一天。
這段時光,是他感到最痛心的時光。他坐在床邊,將安永遠抱在懷裡。
連海無法每天都來看安永遠,衛斯銘已經對自己起疑心,一定不會輕易罷手。他抱著安永遠顫抖的身子,安慰著她,輕輕拍著她。
「遠遠,我們離開,我們離開這裡,好不好?」
安永遠一怔,抬頭帶著滿是淚水的眼眸,看著連海滿是淤青的臉頰。
「怎麼了,連哥哥,是不是衛斯銘真得來找你了?你的傷,應該不是摔得那麼簡單吧?」
「我問你,你愛衛斯銘嗎?」連海握著她的雙肩,問得小心翼翼。
安永遠不說話,只是繼續啃著雞腿,「我不想見他。」
「只是不想見他,並沒有離開的意思,對嗎?」
他的聲音帶著顫抖,眉間擰著,看著低頭吃東西的安永遠。
他輕歎著,撫了撫她的頭頂。在這樣下去,過不了多久,就會被發現的!
安永遠離開別墅的時候,確實是有些崩潰的。她受不了,受不了衛斯銘那樣對待她。她不敢想,這個男人到底是什麼心性?
狼?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害怕再次看到他的樣子,害怕再次出現那天晚上的場景。
她不想要一丁點的痛苦了,再也不想要。
從小到大,她難道經歷的不夠多,心還不夠痛嗎?她幾乎撕心裂肺。
這樣活著,到底有什麼意義?她一早便知道,自己存在著,興許就是浪費吧。
她沒有抬頭回答連海的問題。她現在什麼都不想考慮,只想著安安穩穩地睡上一覺。如果可以,她寧願永不醒來。
連海第二天沒有回來再看她。第三天也是。臨走的時候,在小冰箱裡放了一些水果和食物,足夠她吃好幾天的。她央求他給她借一些錢,她需要買一些衣服穿,萬一用得著的話。
安永遠昏睡了兩天,等到第三天的時候,實在受不了了,便起身,去了浴室,洗了澡。看到鏡子裡滿是淡淡的傷痕的身子,她自嘲的笑笑。
這具身子,和她的心一樣,那麼低、賤,那麼不值錢。
連海被衛斯銘的人抓了。
他們就在他的家裡,拉了一道繩子,將他綁了起來。
周揚無法,他知道衛斯銘這兩日來徹夜不睡,處理事情,派他調查連海的事情,他身後的基礎房產,並沒有人居住。可是周揚知道衛斯銘的心思,知道夫人一定是被這個男人窩藏!
他曾經將幾個保鏢甩開,他一定是去看夫人了!
「你說不說,夫人現在在哪裡?」
連海被綁在椅子上,他輕笑著,帶著一絲輕蔑,「衛斯銘的出事風格,也不過如此。找不到安永遠,就來綁住我,怎麼,打算嚴刑逼供嗎?」
「你少廢話!」周揚一把將褲兜裡的黑色的搶掏出來,抵著他的腦袋,「你說不說!不說我一槍崩了你!」
「你崩吧,」連海笑意融融地閉上了眼眸,「你崩了我,我也不知道,你去告訴衛斯銘,我愛安永遠,我愛她愛了十幾年,我願意為他去死!他卻給了安永遠什麼?除了傷痛,還是傷痛!」
「你去告訴衛斯銘,他根本就沒有資格愛她!」
「既然那不是愛情,只是婚姻的責任,或者是想要禁錮的遊戲,我希望他,放了安永遠!」
周揚最後也沒有問出個結果,衛斯銘吩咐了,不准動用武力。他隨時私底下動了小刑,卻是得不到實際的效果。這個男人對夫人的愛,太深沉,深沉得讓他都感到顫慄!
沒有辦法,周揚最後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好匯報了衛斯銘。
衛斯銘的胡茬已經很長了,鬍子一長出來,顯得他整個人特別頹廢。周揚看了一眼,心中竟然有一些說不上來的感覺。
「這是我家少爺嗎?」周揚的表情,太過誇張。
「……滾犢子!」衛斯銘的嘴裡冒出幾個字,深邃的眼眸似乎有些暗淡。
「怎麼樣了?」
「少爺,連海就是不說出夫人的位置,市內各大監控我都有信息匯報,夫人只要一上街,我就能知道。」
「連海呢,你把他怎麼樣了?」
「少爺,您還有心思關心其他的男人嗎?那個男人,我看死也活該。」
「你懂個屁!你把他綁了?」
「……」
「趕快放了他!」衛斯銘的說話的口氣一如既往的狠戾。視頻一瞬間被扣上。
周揚只好悻悻地放了連海。他聽從衛斯銘的話,全部撤除了對連海的監控。連海眼睜睜的看著他在房間的桌子底下,牆角落裡,摸出了點點的監視器和竊聽器。心頭一陣。
「衛斯銘,有生之年,我若是有能力,一定讓你好看!」連海大吼著,被周揚在腹部又是一拳。
「我說哥們,有生之年啊,你是沒有機會了。因為少爺和少夫人,是天造地設的一雙!你若是想要插足,還得問問我褲兜裡的槍呢。」
「滾,,!」
連海的全身幾乎都僵硬了。他的手腳有些發白,兩天沒有吃東西,身子有些虛弱。
他去冰箱翻騰了一些食物,洗了澡。填飽肚子,就迫不及待地去了安永遠住的地.方.
也許,就是命中注定。注定她和邵年軍這輩子的糾纏。
安永遠剛剛收拾好自己,一出門,剛剛走到馬路上,竟遇到了一亮黑色的越野,在她的身邊停下來。
她的心頭一跳。車窗緩緩開啟,映入邵年軍熟悉的臉頰。
「遠遠,上車!」
安永遠遲疑著,這麼久沒有見他,他似乎比之前在軍隊裡當兵的時候,更加帥氣,臉上的皮膚保養的好了起來。
他穿著一襲價格不菲的西裝,臉上的笑容明媚而陽光。
坐進車內,她輕笑著,內心思忖著卻不知道如何開口。
「你……」
「你……」
邵年軍笑著,一邊開著車,一邊說道,「你先說。」
「你最近還好吧?」她問的小心翼翼,也怕自己這樣問有些突兀,因而聲音起初有些高,後來有些低。
「很好啊。」他輕笑著,「我最近接手了我盛世,前些日子在國外,這幾天才剛剛回來。你呢?」
「我還好。」安永遠心虛的說著。
「想吃什麼?」
「什麼都好。」
「那我們去郊區吧,那邊有一個日本料理店,特色還不錯,味道也很鮮美。」
「……日本,料理?」安永遠的心頭有些慌。她有些反感那個民族,就如同反感薑蔥這些作料一樣。
不喜歡。不只是不喜歡,她更加沒有去過那種地方!
安永遠懷著上下忐忑的心思,下了車,跟著邵年軍進了料理店。
邵年軍回頭,看著她小心翼翼的模樣,一把將她的手掌牽過來,牢牢地握手裡。
她掙了掙,看到一身和服的服務員正用極其詫異的目光,看著她,她突然有一種,想要衝上去,拽倒日本人的衝動!
幸虧被邵年軍拉著。
落座,一個身穿和服的日本女人進來,說著有些生疏的漢語,而邵年軍卻是以日語回答,這讓那個女人有些驚訝,兩個人和顏悅色地說了幾句,那個女人看她的表情,有些奇怪。
「你們都說了什麼?」待日本女人走後,她迫不及待的問。總感覺,來這樣的地方吃飯,乖乖的,卻又不知哪裡奇怪。
「沒什麼啊,只是說你第一次來這裡,請她多多關照。剛剛的女人是老闆娘,她誇你很漂亮呢。」
「呵呵額,是麼?」她有些尷尬的笑著,自己穿著是很便宜的那種運動服,因為連海留下的錢不時很多,她還想著要節省些。
她有些後悔,離開衛斯銘別墅的時候,她什麼都沒帶。她的筆記本啊!她的小錢包啊!
菜被一一端上來的時候,她有些懊惱,白花花的生魚片,讓她想起了很久以前,她跟著衛斯銘去吃血牛排的場景。
「呵呵呵,生魚片啊。」
「你吃過沒,這裡的生魚片很好吃。」邵年軍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著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濃濃的刺鼻的味道傳來,整個小房子幾乎全被那種腥味填滿,她忽然間很想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