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永遠中了魔障。自從「漏水」事件在某男的面前「曝光」後,她有很長一段時間,既抬不起頭來,又百無聊賴無所事事,過了一段枯燥乏味的軍屬生活。每天早晨起來的時候,整座樓都悄無聲息。她洗漱完畢,便到樓前的旗桿底下,趁著太陽沒有升起,圍著旗桿做晨練。跑跑跳跳,蹦蹦噠噠。之後便開始了徒步,從這棟樓到那棟樓,從這棵樹到那棵樹。
最讓安永遠驚奇的是,除了巡邏兵和守衛,她不見一個女性同胞;而最最讓安永遠驚奇的是,每座樓前都有警衛,唯獨她住的那棟樓沒有。
她閒得皮疼,又不得不為了製作一個頭盔,只在和衛斯銘見面的時候。硬紙片是她纏著飯廳裡的炊事班班長要來的。那班長長得虎背熊腰,很有好漢李逵的形象,心眼卻實在小的很。廢紙箱,也不能盛東西,給了她怎麼了?竟然說這是部隊的東西屬於公家,個人不得私藏,即便她是山寨夫人也不成。
「山寨夫人?為什麼你們都管我叫山寨夫人呢?」她實在是好奇的很。一路上溜溜躂達,愈見不少巡邏士兵,他們統一對自己敬禮,而自己也回禮。一開始聽著他們叫自己「山寨夫人好」的時候,她還有寫竊喜,耀武揚威、狐假虎威這些詞兒,說的就是她。雖然乍聽有點刺耳朵兒。聽炊事班這麼叫,她忍不住說了疑問。
「這是我們老大吩咐的。對待您一律統稱。」班長一邊摘菜一邊說道。
這是衛斯銘刻意囑咐的?他算個什麼狗熊!山寨夫人,山寨夫人!這個信息高科技時代,哪裡來的山頭,哪裡來的寨主?她的眉毛微擰,掩飾住內心的不快:「那麼班長,你們老大平時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要說我們老大啊!他可是神人!」他豎起大拇指,臉上洋溢著自豪之情:「夫人您或許不知道,老大從來都不炫耀自己的戰績!」
「您還是別叫我夫人了,叫我永遠就成。」
「那哪成?」他的眉眼一瞪,彷彿電燈泡似的。
「那您忙吧!我先回去了。」她看了一眼牆上的鐘錶,快到中午了,那些個兵蛋子們,該跟在衛某人屁股後頭回來了。她得準備自己的武器呀。
衛斯銘一身硬氣,戎裝濃郁,臉色不明,戾氣有些重。他一邊在前面走著,一邊詢問身後小跑著跟隨者,語氣惡劣:「這雙槓,是誰弄的?」
身後的人鴉雀無聲。迎面走來一眾巡邏士兵,步伐整齊,動作矯健。唯有最後一個,似乎唯唯諾諾,有小人姿態。
「立定!」他大吼一聲。最後一個似乎沒有反應過來,猛然撞到了前面一個士兵的後背上。巡邏兵站立如鐵,敬禮姿勢規範整齊。最後一個身材嬌小,反應較慢,等別人都放下手的時候,她才抬起敬禮的手臂,之後慌忙地放下。
「八號,出列!」
並沒有人出列。衛斯銘大步上前,拎雞仔一般將她拎了出來。「哎哎,你幹嘛?」她正玩得高興呢?他故意來攪局是吧?
「你是八號?」他的眉毛一抬,看著眼前搗亂的小女人,面不改色。
安永遠伸著手指頭裝傻,一個個數起了兵:「一二三四五六七——」八的時候,她停頓一下,指著七後面自己前面的一點點位置:「八,八去方便去了。所以,我是九。」她大拇指反指著自己,得意洋洋的看著衛斯銘幾乎要支撐不住的還佯裝一絲不苟的面孔。
身後同樣面無表情的兵,一個個都是佯裝。但似乎,定力不太夠,唇角扯出一絲笑意,最起碼內傷不像某人那麼嚴重。他紋絲不動,看著她挑釁的模樣。
安永遠突然蹦幾下,跑到雙槓下面,蕩起了鞦韆。
「這雙槓,是你幹的?!」她聽見他平穩冷傲的聲音裡,似乎有蓄勢待發的怒吼。想吼就吼啊!別假惺惺裝君子!她心裡暗想。
「是啊!是本小妞做的。你大爺的裝什麼啊!老公!」她是用那種發嗲的語氣說的,她發誓這是她第一次用這種口語這麼公然挑釁他。以後,她才知道,不管做任何事情,不管如何面對這群猛獸,她確實失去了開始時的勇氣。
往前走的勇氣。
「警衛員!將這個觸犯破壞軍用器材罪的小兵,給我關起來!」
「喂喂喂,你們真敢我抓啊!我是山寨夫人!衛斯銘!衛渣——」她撲撲騰騰,身子矯健地躲過一個兵,一掃腿,另一個兵的眼睛裡充滿了詫異。無論如何,卻抵不過兩個男人的鉗制。
「關禁閉,不許給飯吃!」他瞪著憤恨的眸子,像一頭發威的獅子,看著掙扎的小女人,被摀住了唇,眸色哀怨地看著他,他轉身而去,大步流星。
奶奶個熊!衛斯銘,我跟你沒完!
這一餓,就是一天。安永遠身上的小刺刺,徹底歇菜了。她怎麼著也做好了大鬧部隊讓衛渣渣丟臉的準備,如此一來,是她賺了,報了「漏水」之仇!何況,在部隊根本就不用維護什麼亂七八糟的夫妻關係吧?!
半夜的時候,她發了一次彪。
「兵哥哥,我好餓,你能不能給我拿點吃的過來!」她拍著門板,知道門口有兩個守衛,卻無應答。
「餓死了,兵哥哥,你們不會當真忍心看著一個女孩兒餓死在你們部隊的禁閉室裡吧?你們付得起責任麼?」
「你們去給我向衛斯銘傳個話,就說我知道錯了,我向他賠禮道歉,讓他來帶我出去好不好?」這四四方方的小屋,通體白色的牆壁,泛著哀傷的顏色。雖然她心裡得意,可是肚子不樂意,她必須委曲求全,吃飽了才能有力氣反抗起義那深惡痛絕的衛惡魔吧?
「衛惡魔!你才是惡魔,你才是容嬤嬤!你關我禁閉,我又不是男人,我又不是你的兵!衛嬤嬤!你我滾出來——!」
第二天,一大早,她竟被一股粥香勾醒了。睡了一夜硬板床,甚至連被褥都沒有。她第一晚一夜沒睡,第二晚這麼悲慘,此時的她,爬起來的時候,腳步有些虛晃,長髮凌亂,身上的衣服皺皺巴巴,臉色蒼白,眉眼紅腫,活脫脫一具古墓女殭屍。
而她現處的環境,不就是陰森森的古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