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吐期一過,許語榮越發小心自己的肚子,每天必須跑一趟圖書館,試圖把能搬回來的書籍孕期書籍全都帶回來,讀書的時候都沒見許語榮這麼認真過。
每隔半個小時就趕緊躺在床上休息十分鐘,時間過去,又跟打了雞血差不多坐起來。
唐司曜從外面回來,看見許語榮半躺在沙發上閉目,還以為她因為白天看書太累睡著了,故意放輕腳步慢慢走到她身邊,準備將她抱到房間去。
手剛剛觸碰到她的肩膀,「蹭」的一下睜開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唐司曜,「你回來了。」
「沒睡?」她突然睜開眼睛,唐司曜心裡驚了一下。
起身,看看時間,剛好十分鐘,於是又將身後的書拿出來翻到剛剛看到的地方,繼續看起來。
許語榮看的一臉認真,深入的彷彿要將臉可在書上一樣,看她看的入神,唐司曜在她一邊輕輕坐下,「看久了不怕眼睛痛嗎?我可聽說懷孕期間看了太多字反而對胎兒不好呢。」
突然腦洞大開,對哦,人家講究的都是聽,如果看的時間長了眼睛會疼,媽媽和胎兒是連接在一起的,如果媽媽的身體不爽,孩子又怎麼會爽……
頓時覺得唐司曜說的好有道理,許語榮無言以對。
啪!
「嗯?」書被許語榮拍進自己懷裡,唐司曜愣著看了一下她。
沖唐司曜甜甜一笑,趕緊挽住他的胳膊,臉靠在他肩膀上軟糯糯的撒嬌,「司曜曜~可不可以唸書給人家聽啦。」
可以是可以,只是……
忽然覺得力氣都沒了的唐司曜回頭,犄角的桌上堆滿了許語榮在外採購回來有關孕育方面的書,目測過去大約有數百本,凸起來像個小山丘。
……
清晨,唐司曜還沒睡醒,許語榮的聲音就如晴空驚雷一樣在房間裡炸開,顧不及濃濃睡意,唐司曜從床上跳下直徑衝向樓下。
許語榮站在廚房門口戰戰兢兢渾身顫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地上一攤紅艷艷的東西,唐司曜心臟驟然一緊,抱住許語榮的肩膀,後背一身冷汗騰升。
「怎……怎麼回事?」懷孕期間,和許語榮在一起過得太小心翼翼,有一丁點兒響動都讓唐司曜覺得惶恐不安,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孩子,真怕有萬一。
許語榮身子顫抖雙手冰涼,瞳孔渙散,靠在唐司曜的懷裡,哆嗦著,「我,我不小心打翻番茄醬了……」
仔細往那攤鮮紅上看去,唐司曜這才鬆了一口氣,剛剛因為太過緊張沒注意有番茄的氣味兒,自己給自己嚇了一跳。
「沒事沒事,讓劉媽來收拾。」回頭,唐司曜喊了一聲劉媽,剛從外面回來的劉媽看見這情景趕緊拿起抹布蹲在地上擦了個乾淨。
帶著許語榮回房,心驚膽戰的唐司曜才慢慢緩和下來,還好只是番茄醬而已,並沒有出什麼大問題。
扶著許語榮坐到床上,在洗手間投擲了一把熱毛巾給許語榮擦額頭,不知道為什麼許語榮因為打碎了一碗番茄醬而冷汗四溢,豆大的汗珠不停從頭上冒出來落到身上。
「要是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
話音沒落,許語榮趕緊抱住唐司曜的胳膊,心神不寧道。
「司曜,怎麼辦?我肚子疼。」
什麼?肚子疼!這可不是小事兒!
唐司曜頓時緊張起來,瞪大了眼睛追問,「到底怎麼疼法?」前段時間給許語榮唸書聽,唐司曜也吸收不少關於懷孕期間的小知識,憑借唐司曜的聰明伶俐,最基本的突發狀況還是能應付,四個月左右肚子疼,明顯不是什麼好兆頭。
許語榮搖頭,一臉焦急道,「我也不知道到底怎麼疼法,但是就是覺得不舒服,司曜,孩子要是保不住怎麼辦!」
呸呸呸,這種話怎麼能說得出口!肚子裡的孩子必須要萬無一失才行。
憑藉著腦子裡對小知識零散的記憶,唐司曜開始給許語榮做最基本的檢查,眼睛,舌頭,手掌心,然後從醫藥箱裡頭拿出溫度計,等一切工序結束,許語榮身上的汗越來越多,唐司曜又沒看出什麼問題,包括體溫,一切都正常,一邊給她擦汗,一邊安慰許語榮,「榮榮,放輕鬆點,懷孕其實是很簡單的事情。」
簡單?許語榮立刻慌了起來。
「什麼簡單啊!孩子剛剛不到四個月就出現肚子痛,明顯就是要保不住的跡象!孩子在我肚子裡我的感覺就是他的感覺,司曜,帶我去醫院吧!」許語榮手腳顫抖,緊攥著唐司曜柔軟的睡衣,整個人看起來焦躁極了。
唐司曜安慰著許語榮自己心裡也犯嘀咕,畢竟他不是專業的醫生,有些事情自己也不會太確定,以防萬一,最終決定帶著許語榮上醫院檢查。
孩子對唐司曜和許語榮來說至關重要,特別是對許語榮,她把肚子裡的孩子看成了自己的命,可能是母愛迸發正濃時期,總是對一切都小心翼翼的。
醫院裡,唐司曜如同許語榮的馬仔一樣樓上樓下帶著各種做檢查,然後是樓上樓下各種拿結果,等最後一張化驗單的結果出來,整個人癱在許語榮身旁,來不及大口喘氣,立刻把化驗單交給許語榮。
正常,正常,正常……
許語榮滿目愁容立刻舒展開來,心裡一顆石頭總算是落在了地上。
看了一眼旁邊早就喘不動氣的唐司曜,靠在他溫暖的肩頭笑了起來。
唐司曜只覺得天旋地轉,從進入醫院開始前前後後足足跑了幾十層樓的距離,不停的來來回回拿資料,不禁奇怪,怎麼一個孕婦做的檢查要那麼多!
醫院外面的廣場上不少人在放風箏,轉眼間已經是初春,寒冷的冬季逝去,隨即迎來了新一年的春天,a市四季分明,三個月的季節一過去,立刻能脫掉棉襖穿上外套。
站在台階上,許語榮抬頭瞇著眼睛看著天空自由翱翔的風箏,忽然童心大發。
「司曜。」
「嗯?」只要現在許語榮一喊唐司曜的名字,他就覺得不安。
「我們給孩子取個什麼名字啊?」許語榮望著天空中密密麻麻又微小如塵埃五彩繽紛的風箏,幽幽的問。
暗自舒了一口氣,唐司曜看向許語榮看著的地方,「什麼都行啊,你喜歡就好。」
本來還高高興興滿是愜意的許語榮臉色立刻變得鐵青,眼睛直勾勾的頂住唐司曜唯美的側臉,這個側臉美麗到風華絕代的男人!
突然感覺身後一陣冷風襲來,唐司曜的脖頸緩緩轉到許語榮面前……
不好!
「幹嘛,幹嘛這麼看我。」表面上沒有什麼表情,唐司曜心裡早就沒了底氣,許語榮懷孕期間就沒有正常過,所以這種情況必須小心應對,一失足很有可能釀成千古大錯。
盯著唐司曜的眼睛,許語榮烏黑的眸子裡閃出一道如老鷹一樣的鋒利,不知道是錯覺還是確有其事,唐司曜竟然從許語榮的眼珠子裡看見了絕無僅有的殺氣。
「你根本就沒有喜歡過這個孩子吧!」湊近他,許語榮一字一句冷冰冰道。
她的言語灌入唐司曜耳朵裡,如同一根根細小卻鋒利的鋼針,透過耳膜穿破心臟落在最深的裡面,這東西一時半會兒可是弄不出來啊。
「我,我沒有啊。」唐司曜開始有些擔心。
許語榮逼近一步,唐司曜跟著她的步伐後退一下,她再逼近,他繼續後退,直到許語榮冰冷的瞳孔轉為憤怒,唐司曜才趕緊停住腳步。
還是讓暴風雨來的更猛烈一些吧!
「榮榮!」唐司曜趕緊喊一聲,他真怕,要是再不制止許語榮這傢伙會走火入魔到把自己撕成兩半。
她的腳步停止,瞪著眼睛看他,凶神惡煞。
「你說你喜歡什麼名字,你喜歡什麼我們就叫孩子什麼好不好?」
凶冷的氣息立刻隨春風散去,許語榮馬上回正身子陷入沉思,修長白嫩的手指戳著同樣吹彈可破的下巴,嘴裡嘀咕著,「到底叫什麼名字呢?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不急不急慢慢想,哎呀不行!幾個月的時間說過就過了,到時候等孩子出世還沒想出來可怎麼辦?不會吧?一個名字有那麼麻煩嗎?對對,應該很麻煩……」
balabalabala……
而唐司曜,在有生之年終於知道了什麼是泰山壓頂的感覺。
……
半夜,許語榮忽然從床上坐了起來,漆黑的屋子裡窗外投進幾縷遠處閃閃發亮的霓虹燈,有些翠綠,有些通紅,映在沒拉窗簾的房間裡和許語榮的臉上,在幽暗的房間之中,尤為驚悚。
腦子裡如同被狂風驟雨襲擊的癲狂的海岸面一樣,百丈的浪花一浪接著一浪,拍打在她不安的心中,各種往事就像過電影一樣在腦海裡不停的迴旋,從小到大的,從遠到近的,只要是許語榮能想起來的事情,都出現在腦海之中。
好像有誰在耳朵邊上說了什麼許語榮猛地將頭轉過熟睡的唐司曜身上,他睡得格外安詳的臉在暗夜裡微弱光線的照耀下,從容靜謐的很。
伸手,指尖慢慢劃過他的臉頰,細膩的肌膚觸感立刻回執給許語榮的指腹,鼻子一酸,不知道為什麼竟然哭了出來。
能和身邊這個男人走到一起多不容易啊,從上大學到現在,這些年來每一天是怎麼熬過來的許語榮都不知道,從剛開始唐司曜對她的愛答不理,然後慢慢同意她靠近,再就是結婚之後為了孩子所付出的一切努力,許語榮在唐司曜不知道的時候付出了多少心酸,眼前的男人到底知道不知道。
越想越覺得委屈,許語榮索性坐在床頭摸著唐司曜的臉哭了起來,頭慢慢伸向他的臉,不想開燈,卻很想看清楚他的模樣,因為許語榮竟然想不起這個男人的模樣。
只覺得臉上癢癢的,腦子裡還隱約浮現出一絲夢境,手抓了抓臉頰,忽然觸碰到一個不知名的東西,唐司曜立刻睜開眼睛。
蹭!
他抱著被子縮到了床角里。
「榮榮?」等眼睛習慣了黑暗,唐司曜才看清楚面前坐著的披頭散髮的女人是誰,心驚肉跳的問,「半夜了怎麼不睡覺呢。」
「你愛我嗎。」許語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唐司曜,嘴唇似動非動的閉合。
她的臉如同一具行屍走肉,面無表情的坐在唐司曜對面,因為唐氏集團的事情好幾個夜晚都沒有睡好的唐司曜頓時精神崩潰起來。
頭埋在被子裡,如果意志不堅定就有可能趴在腿上睡著,一想起許語榮還坐在自己面前,唐司曜立刻直起身子,舒了口氣,將懷裡緊攥著的被子披在她身上。
被子還沒落在許語榮肩膀上,就被她惡狠狠的抹掉,「我問你,你愛我嗎?」
「愛!」唐司曜不假思索的回答,現在他只想把被子給許語榮披上,窗戶有個縫隙,春天的凌晨格外寒涼,萬一不小心著涼了怎麼辦,感冒了怎麼辦?
唐司曜的強調有些重,許語榮一個機靈抖完,竟然不由自主淚眼婆娑起來,一邊擦拭著臉上掛著的淚珠,一邊對著唐司曜大放厥詞,「唐司曜你果然不愛我了,男人果然都一樣,只要得到了就不會學著珍惜,我給你生兒育女現在都這樣了你竟然敢這麼對我說話,你這個沒良心的唐司曜!」
許語榮精神一崩潰,唐司曜也跟著崩潰起來,本來也沒見過懷孕的女人,唐司曜竟然不知道這個女人現在竟然是這幅模樣,捂頭,懷了孕的女人可真可怕。
看他對自己更不耐煩,許語榮立刻從床上跳下去,光著腳衝到門前打開房間的燈,世界立刻變得一片明亮。
再衝回唐司曜面前,從他懷裡奪走棉被狠狠扔到地上,許語榮挺著微微隆起的小腹對著唐司曜大聲斥責的說,「唐司曜今天你跟我說清楚,你跟唐唐到底有沒有做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我可告訴你,我現在懷的是你的孩子,你要是真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我就死給你看!」
許語榮情緒波動有些驚人,唐司曜擔心等一下她萬一腦子短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
一個冷戰,想想都害怕。
「唐司曜,我為了跟你在一起,為了讓你喜歡我,受了多少苦糟了多少罪,你都不知道這些年我是怎麼熬過來的,你這個沒良心的,現在竟然敢這麼對我,我可是你的唐太太啊!我去小鎮的時候一分錢都沒帶就拿走了一張車票,你都不知道那時候我多想第一時間跑回來跟你道歉,我還以為你會去找我,結果呢!」許語榮越說越激動,最後竟然哭了起來。
唐司曜不敢還口,這時候的許語榮一定不正常,平時她根本不會這樣,立刻起身抱住她的肩膀,把她攬在懷裡不停的安撫,「榮榮榮榮,對不起對不起,我應該早點兒去小鎮找你的,我應該把你看的緊緊地不讓你有一點兒機會離開的,對不起對不起,怪我了。」
然而,許語榮竟然鬧的更厲害。
「我真的很擔心孩子出現什麼問題,我這麼笨,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怎麼可能照顧的好嬰兒,司曜,怎麼辦?我忽然很不放心自己,忽然很看不起自己,萬一孩子出生了死掉了怎麼辦?或許……」頭埋在唐司曜胸口哽咽一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繼續說,「或許,明天後天,一不小心就……」
唐司曜將許語榮抱得更緊,企圖讓她不要在亂說話,孩子還太小,才經不住這麼惡毒的萬一,他們的孩子,絕對是健健康康的出生,健健康康的成長,面對幾近癲狂的許語榮唐司曜對策迷茫,沒什麼話可說,只好抱她抱的更緊。
……
李少斯從c市幫助林偉聰處理好最後一筆生意成功收官,回到a市給唐司曜送賬目,剛推開辦公室就看見唐司曜因為驚嚇差點兒從椅子上掉下來的場景。
先愣了一下,然後饒有意思的笑了起來,「喲,我們的唐先生怎麼也淪落到這地步了?」許語榮孕期出現更年期症狀的事情,路人皆知。
把賬目從包裡逃出來放到唐司曜桌上,找個地方坐下,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唐司曜如今一副喪家之犬的樣子,心裡倒是高興的很。
「你們家許語榮懷個孕怎麼還能把你給折騰成這樣?」
閉著眼睛,先清醒一下,李少斯的話音剛落唐司曜才起身走到窗邊伸了個懶腰,轉身回到沙發上,又癱在裡面,有氣無力道,「連續三天,榮榮跟魔怔了似的,天天晚上起來苦鬧,你都不知道那場景多嚇人。」
「你怎麼不帶著她去看看心理醫生啊?女人懷孕出現這種情況很少見的。」雖然不懂,但是基本常識李少斯還是知道,有病找醫生嘛。
搖頭,唐司曜半天才開口,「我不是沒想過,可是榮榮現在就擔心肚子裡的孩子有閃失,要是知道我帶了個醫生去,還不得折騰死我啊。」只要想起許語榮半夜三更起來面無表情如同死魚一樣的表情出現在如夢初醒的唐司曜面前,就覺得格外的毛骨悚然。
現在想想,雞皮疙瘩還掉一地呢。
果然是人太幸福了連上帝都會嫉妒,李少斯無奈的乾笑一下,轉移話題說,「我聽說唐唐去了東亞了。」
東亞?
唐司曜立刻腦袋一緊,趕緊坐直身子,目光如炬嚴肅道,「她怎麼去了東亞了?」這個女人到底想幹嘛!
搖搖頭,李少斯捎帶著聳聳肩,「不知道,那個女人一向詭異的很,剛去沒幾天就跟那裡的少總訂婚了,勾搭男人這方面,果然還是唐唐比較在行。」
「無非就是錢。」唐司曜稍微鬆了口氣,唐唐那個女人嘴上說自己不缺錢,實際上不就是錢惹的禍。
而唯一讓唐司曜覺得不安的是,東亞集團的少總曾經是他的同校,一直以來關係就不錯,只是近幾年唐氏集團發展的速度夠驚人,幾乎包攬了國內所有的供應,國外也有幾個國家是專門尋求唐氏集團合作,東亞集團雖然樹立東山時就把目光聚焦到國外,可國內也有不少的生意殘留,於是,兩家差不多的公司一旦交鋒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兩個看起來一公一母的老虎,只是有一個人沒有先按耐不住罷了。
「不過……」李少斯正襟坐起來,有些擔憂的對著唐司曜說,「東亞集團的生意近幾年從國際轉到國內,雖然市場不如咱們的好,但是人家底子不錯,會不會……」
「我也是這麼想的。」在某種危急時刻即將到來時,唐司曜和李少斯的杞人憂天往往不相上下,「上學的時候我們倆沒少在東亞集團身上下功夫,沒人知道我剛上大學就接管了唐氏集團,東亞集團的少總還一門心思跟我們當朋友,紙包不住火,有些事情他總有一天會知道的吧。」
李少斯忽然謹慎起來,微蹙著眉頭,「你是說……」
點頭,唐司曜不再說話。
倒吸一口冷氣,那可真是個讓人頭疼的事情,如果不被發現也就算了,一旦被發現,事情可真的可大可小。
陳年往事想起來的時候都讓唐司曜感覺到後怕,尤其是東亞集團和少總有關係的,那時候他們三個人還不錯,只是偶然的機會,準備接手唐氏集團的唐司曜發現東亞集團的業務正從國際轉向國內,並且背後擁有一批惡勢力的東亞集團在不停的吞噬國內業界同僚們辛苦造就的基業。
那段時間,東亞集團如同是壞死肉上的福爾馬林一樣,拚命的對那些瀕臨死亡的企業進行腐蝕和修正,最終吞併到自己門下。
唐氏集團和東亞集團經營理念不相上下,是真正對立的選手,如果這時候唐唐走進東亞集團,自然會對唐氏集團產生不好的影響。
她知道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
嵩山別墅,許語榮閉著眼睛躺在客廳的沙發上耳朵裡塞著唐司曜一有空就會錄製的電子書,不用看,今天聽的一定是胎教類。
她的肚子越發高聳,伴隨著呼吸如同平地上的一座山丘一般,在空曠的平原佇立。
「回來了?」聽見腳步聲,許語榮趕緊從沙發上艱難起身。
點著頭,唐司曜走到她面前蹲下,耳朵貼在許語榮隆起的小腹上傾聽。
「長大了。」
許語榮「咯咯咯」笑了起來,溫柔的聲音說,「天天聽哪能聽出長大了。」
把耳機線捲起來放到袋子裡,許語榮起身,拉著唐司曜小心翼翼走向廚房,碗櫥下面的大理石案子上放了幾盤小點心,點心很精緻,小巧玲瓏,就是……色澤不怎麼好。
「這是什麼?」唐司曜有些目瞪口呆,望著大理石檯面上的幾盤點心,心裡如同鼓錘惶恐不安。
許語榮不正常的時候實在是太多了……
「我給你做的小點心啊,劉媽親手教我的。」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端起檯子上的小點心,捏了一個塞到唐司曜嘴裡,「好吃嗎?」
不知道是什麼味道,只覺得怪怪的,多咀嚼兩下,還能從裡頭吃出一股莫名的氣息,只是說不上來,又不像是唐司曜平時吃的那種。
等到一口嚥下去,個人感覺不是特別難吃,唐司曜才問,「這是什麼味道的?」
「不告訴你!」說完,許語榮快步離開廚房。
剩下唐司曜孤零零一個人,廚房裡燈光照射在白色瓷磚上變得尤為刺眼,視線慢慢落在大理石檯面上的幾盤點心上,胃裡開始莫名其妙的翻騰。
半夜,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唐司曜瞬間從睡夢中醒來,如果不出所料,現在時刻凌晨三點整。
這次許語榮不是在房間裡頭哭哭鬧鬧,而是推門去了外面。
不好!
唐司曜嘀咕一聲,來不及穿鞋立刻衝出房間。
還好,許語榮沒有去大馬路上,而是開滿了整棟屋子裡的燈在廚房叮叮光光,走到樓下,唐夫人已經披著披肩悄悄站在廚房門口,聽見樓上有人下來的腳步聲,抬頭朝著樓梯望去,看見唐司曜急促的步伐,趕緊迎上去把他拉到一邊。
「你先不要過去。」
「怎麼了?」唐司曜頓時一陣忐忑,唐夫人可不是輕易能這樣的人啊。
朝廚房瞄了一眼,確定許語榮沒有發現,唐夫人才小聲對唐司曜說,「我在這兒已經盯著她兩個小時了,這兩個小時她就不停的在廚房裡做飯烤東西,全都是點心,而且用料怪得很。」
胡蘿蔔配朝天椒,蔬菜兌果汁,還有更離譜的竟然是雞胸肉配小蘇打,原材料製成的東西光聽聽就覺得可怕,許語榮竟然在孕期發明了暗黑料理。
唐司曜忽然想起了什麼,緊接著胃部抽搐,有一股想嘔的衝動。
「怎麼了?」看他不舒服,唐夫人緊忙問道。
擺擺手,唐司曜不說話,悄悄走到廚房門口,看著許語榮忙碌的身影,心裡有些不是滋味兒,懷孕期間的女人神經脆弱到任何事情都可能將她擊垮,可才短短不到五個月,許語榮的心智卻先被擊垮了。
無奈之餘,又有些傷感,唐司曜的心情比晚上吃的那個奇怪味道的點心還要錯綜複雜。
要說,一開始也是源自於自己啊。
……
秘書把新一周的行程表交給唐司曜看,讓人很滿意的地方是秘書很有心思的繞開了晚上的應酬,但凡是需要談的事情都放在中午,這樣即使是時間再長也不至於趕不到下班之前回家。
放下行程表,窗外下起了春雨,辟里啪啦的落在明亮的落地窗上。
推門,是秘書。
「唐先生,東亞集團的少總要見您。」
愣了一下,唐司曜腦子裡不停湧上來各種問題,李少斯曾經和他說過的事情,再加上唐唐的為人。
管他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什麼事情到了眼前總會有解決的方法。
打發走秘書,唐司曜拿起手機撥通李少斯的電話。
「我感覺你應該來我這兒救救場了。」
和少總關係最好的是李少斯,他們從幼兒園就開始狼狽為奸一直到現在,只是表面上多不錯的三個人實際上李少斯和唐司曜關係更好一些,只是因為大學分到了一個寢室的原因。李少斯的家族企業跟唐氏集團沒什麼太大的關係,所以不產生對立問題。
收拾好自己的儀容,辦公室的門就被打開。
「唐先生,還是這麼忙啊。」
門被打開,少總從外面進來,唐唐一副弱不禁風的樣子依偎在一旁,挽著少總的胳膊,踩著一雙恨天高一步步靠近唐司曜。
目光掃都不掃唐唐一眼,唐司曜直徑起身走到少總面前,輕拍一下他的肩膀,「好久不見。」
果然是好久不見,問候都簡單不少。
三人坐下,唐唐仍然貼著少總,唐司曜故意用不解的眼神掃了一眼唐唐,正巧被少總發現。
「哦,這是我的未婚妻,唐唐,以前在你們c市的分公司工作過,你應該有印象吧。」
開門見山?不錯。
「哦,好像是見過。」唐司曜似懂非懂的說,「不過,我們畢業這麼長時間,你怎麼現在才來看我!」
這話裡透著一股傲嬌,實際上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什麼好心。
笑了一下,少總靠在沙發背上,口吻傲慢,盛氣凌人,「聽說在很早的時候唐先生就接管了唐氏集團,有些驚訝而已,所以來討個經驗,你知道我才接管東亞沒多久的,那個老不死的剛剛嚥氣,現在股權還沒到我手上。」
「少總還是那麼風趣,對自己家裡人也開得起這樣的玩笑。」
一隻胳膊安放在沙發背上,唐司曜似笑非笑目光交錯的看著少總,東亞集團董事長兼執行董事才剛剛去世不到一個月,他就敢在人前這麼囂張。
「我再能開得起玩笑,也不如唐先生你啊。」垂下雙眸,緩緩抬起目光冰冷洛在唐司曜臉上,嘴角輕輕勾起一條彎弧,眼底變得深邃聲音輕佻,「出生茅廬時,就敢背後使手腳。」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少總似笑非笑的看著唐司曜,看著他如同冰窖逐漸冷凍的臉,心裡騰升起一股莫名的火焰,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