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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番外 之九翼王1 文 / 雲水吟

    彼時泱都尚是料峭春寒,九天城卻早已一片錦簇花團,極天殿內羽帝勤政之所,不見群臣議事,徒余一室春暖,鳳百鳴正是俯身案上,提筆揮毫,大約是作的一幅美人圖,此際這羽帝抬眼但見一旁孔雀眉目如畫,丹唇皓齒,一時心猿意馬,不覺間便抬手往美人臉上輕擰了一把,而近年來,孔雀早已與他調笑慣了,正是借這一擰,就勢便往鳳百鳴懷中一坐,雙手環於羽帝頸間,仰首便是唇舌交纏。()超速

    而鳳百鳴並不訝於孔雀的熱情,奈何倏忽間倒仿似沒了興致,只略略糾纏了幾下便側首繼續方纔的畫卷,只道這一幕荒唐,其旁宮人早已是見怪不怪,而不妙的是,今時這一番不端,卻叫他人看在眼裡,其實也並非他人,卻是水鴻氏。

    鴻鳥貴為玄天護法,又是羽帝嫡親長姊,此際正是有要事與其相商,本以為鳳百鳴該是勤於政事,批復奏章,不想一踏進極天殿竟見羽帝與那孔雀摟摟抱抱,不成體統,這水鴻氏當即面色難堪,一言未發,轉身便要離去。

    實際上,鳳百鳴與鴻鳥談不上有多親厚,只是水鴻氏靈力沛然,又常年位居玄天護法高位,因而多年來一直有所忌憚,而鳳百鳴寵愛孔雀早是人盡皆知,羽帝陛下也從未以為意,不想今日為長姊所見,他倒不覺有些心虛起來。

    鳳百鳴正欲出口喚住水鴻氏,奈何鴻鳥態度冷硬,她口中輕歎了聲,只道,「陛下好自為之」,話音未落,只見水鴻氏輕移蓮步,眨眼間已不見蹤跡。

    鳳百鳴一時胸悶,心頭莫名煩躁,他大約有些不好的預感,卻怎麼也沒料到自己的親姊,羽族的玄天護法當晚就與一個外族男子私奔了。超速

    事實上,自從羽帝為了一個佞幸,一怒之下滅了夜鶯家族,水鴻氏於鳳百鳴早已心生不滿,她生性淡泊,亦不願為玄天護法的高位束縛,百年前與白暨一見如故,相思傾慕,再加上羽帝行事殘暴,近年來愈發不端,這鴻鳥終是下了決心,欲同白暨相守一生,避居淮川。

    當晚,九天城外卷雲台,白暨早已是等待多時,而鴻鳥不過只帶了貼身侍女魚雁同往,夜色下有情人相會,不及唏噓,正是欲往城外而去,殊不料竟有人先行一步攔下,還不是別人,竟是孔雀。

    鴻鳥見此大驚,她心知孔雀刁鑽陰狠,若是此事稟明羽帝,莫說她今時走不脫,怕還要累得白暨有性命之憂,正是焦急時,卻聽那孔雀笑道,「玄天護法莫要驚慌,我此番不是來阻你私奔,不過是叫上如歌王一同來看個熱鬧罷了。」

    這下卻更糟糕,按說如歌王金鸞與水鴻氏本有婚約,而孔雀此舉,非但叫鴻鳥走不脫九天城,豈非更要叫她身敗名裂?

    聞言白暨心下焦急,奈何實不知該如何是好,不想下一刻鴻鳥卻轉身讓他先走,而白暨又如何肯扔下水鴻氏一人,正是相執間,那如歌王卻也到了。

    孔雀見金鸞趕至,不覺略往旁退了幾步,他滿面得色,正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而金鸞疾行而至,袍袖翩躚,他此刻方站定,只略略將一眾人打量幾分,開口只朝鴻鳥笑道,「鴻姊這是欲往何去?」

    水鴻氏心下不安,她知金鸞浪蕩,於自己並不鍾情,然而怕只怕這如歌王礙於臉面,又不肯放手,正欲坦言,不想其旁白暨一步上前,略欠身朝金鸞行一禮道,「在下白暨,雖不過是水族一介草民,然與水鴻相戀之情蒼天可鑒,早聽聞如歌王性情中人,應知世間唯一情字,最難勉強,只望你今時能夠高抬貴手,如此大恩,我二人永世不忘。超速」

    而金鸞聽得這一番言語,倒不急著表態,他仍是朝那鴻鳥,只略扯了個苦笑,卻道,「哦,原來鴻姊竟是不喜歡我了……」

    金鸞俊美,此際做出這樣哀傷表情來,若是被那一眾鶯鶯燕燕看到了,那還不得心疼死,而鴻鳥面薄,立時已是面紅耳赤,一時間氣氛微妙,片刻,金鸞卻是朗聲大笑,只道,「鴻姊不必擔心,如歌自知配不上你,你若是與這位白先生真心相交,我不會有任何阻攔,只是萬望鴻姊記得一點,水族與我族交惡多年,你莫要忘了玄天護法的身份,國事為先。」

    水鴻氏聽他此一言,自是感懷,而孔雀萬萬不曾料到金鸞竟會如此態度,正要發作,不想又被這如歌王一把攔下,白暨與鴻鳥自是不敢再多耽擱,他二人相攜,不及叩謝如歌王大恩,終是出得九天城。

    一路往東,一路往北,鴻鳥依在白暨懷中,莫名卻歎道,「若是有一日,水族、羽族再起紛爭,你我除卻兩不相幫,又還能如何?」

    白暨聽得這話,心中不免有些沉重,他垂首輕吻她額頭,只安慰道,「放心,陛下不是好戰之人,若是羽帝不興戰事,漓城關可保萬年安寧。」

    而水鴻氏聽他說的肯定,非但未曾寬心,不由竟又是長歎,卻道,「若是丹鳳能有青龍一半帝王之姿,也斷不至於與佞臣廝混……,唉,簡直不成體統!」

    鴻鳥說的憤怒,卻不知這話聽在白暨耳中端的是波濤洶湧,起伏難平,正是閃神間,水鴻氏起身與他相視,又道,「如今我只擔心孔雀於丹鳳耳邊言語,若是他親自追來淮川,我怕我二人……」

    而白暨此刻尚未從方才心潮澎湃中回過神來,茫然間答非所問,只道,「從來帝王都是一樣,你只知羽帝荒唐,卻不知龍帝任性妄為,時有過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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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夜兼程,終是入得水族之境,繞過泱都,再一路向北,好容易抵達淮川,白暨彎腰挽於鴻鳥素手,正是她扶下得馬車,而鴻鳥舉目望去,只見這淮川荒寂,靜水深流,遠處河邊幾爿屋宇,零零落落不見人跡。

    按說白暨既為淮川之靈,早已慣於這般寂寥,不曾想今時他順著這鴻鳥視線觀去,驀然間卻發覺此處陋簡,竟至於不忍卒睹,心下忽而一陣愧赧,再開口卻道,「水鴻,淮川極北苦寒之地,荒無人煙,我連幾間像樣的樓閣也不能與你,實在汗顏……」

    而那鴻鳥聽聞此言,倒回首莞爾一笑,她微微搖頭,卻道,「我既已決心與你相守,又怎會在意淮川寂寥,更何況當年青龍以龍帝之尊尚曾避居於此,又何從談及陋簡?」

    話音剛落,白暨聽她又提起龍帝,不覺便憶起年少時光,回過神來方覺釋懷,只笑道,「陛下那時候還是太子,他原也不喜這幾爿破屋子,一直都呆在水裡的。」

    是啊,那時候龍衍尚未及弱冠,時時喜愛化作龍身,於那川上凌波嬉戲,龍尾輕擺,便帶起一徑的水波瀲灩,他頜下那顆驪珠光華流轉,直映的整個水天明麗絢爛,也許只有那時,萬籟俱寂的淮川方才有些生機。

    白暨心中莫名感懷,不覺間又往那川上投去幾瞥,河水深流,平靜無波,卻更叫往事浮上心頭,歷歷在目,而鴻鳥於一旁見他閃神,開口卻調笑道,「小白,莫非又想起任性妄為的龍帝陛下,當年是怎麼欺負你的?」

    而白暨聞言輕笑,他一手攬於鴻鳥肩頭,正是移步欲往川上而行,回首卻打趣道,「玄天護法千萬莫嘲笑,陛下年少雖然任性,待你夫君可是十分親厚的……」,奈何他話未及完,卻不知又念起哪一茬,瞬及面色古怪,而鴻鳥心下不解,只當他旅途勞頓,二人於那淮川之岸,又閒話了片刻,自回房歇下,不提。

    夜色漸深,殘月高掛,鴻鳥枕於白暨臂彎,聆聽這一室靜謐,不知何故,她心緒難寧,總是害怕下一刻鳳百鳴就會突然出現於面前,而白暨知她心中所思,此際只將水鴻一手緊緊執起,半晌沉默,他卻開口道,「若是你一直擔心,那我們不如去泱都吧,羽帝手辣,還不至於敢在泱都大動干戈,實在不行,我自會去碧泱宮稟明陛下,也許他會……」

    這個也許,他心中也沒底,而水鴻氏聽得這一番話,卻將半邊面頰輕輕摩挲於白暨掌心,這玄天護法輕歎道,「算了算了,你不是說龍帝羽帝皆是一般,我只求與你相守,哪怕一天也好,也莫要再費心思了……」

    言畢,水鴻氏輕合雙目,正欲沉沉睡去,而此一夜白暨腦中紛繁,晃來晃去俱是龍衍身影,忽而又念起當年種種往事,竟是一夜無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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