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起飛。
她闔上眼簾,不去看,不去聽,不去思考。
下巴被人擭住,他的吻壓上來。帶著刻意壓抑的輕喘,微溫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頸上。
她沒有再像以往顫抖,恐懼。
「睜開眼睛,看著我。」施夜朝啞聲,指尖摩挲她蒼白的臉頰。
她睜開,看著他。
施夜朝垂眸,眼裡竟有些悸動,微翹起唇角。
很好。
沒有不甘,沒有厭惡,沒有恐懼。
沒有恨,更沒有愛。
……什麼都沒有。
很好。
那男人把她傷透了。
很好。
她終於死心了。
小汐,你是我的了。
……
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尤其近看,讓人炫目的琥珀色。
褚妤汐從他的眼裡看到一個無慾無求、一無所有的自己。
一個心念成灰的自己。
飛機還在不斷的上升。朵朵飄渺的雲似乎就在手邊。整個城市都在她腳下,一切都在她的視線裡漸漸淡出。
她伸出手,收攏十指,攤開,手心裡只有一片空。
她走了,沒有留下一句告別。
只因,她無人,亦無處告別。
……
你不知道我為什麼狠下心
盤旋在你看不見那高空裡
多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
同一時刻,太子得到一個消息。
「你再……說一遍!」
他的聲音帶著滿腔的恨,從抿緊的唇中蹦出。
皇甫以柔被他的樣子嚇的身體緊靠著牆壁。
「她只跟我說她轉學去國外,別的什麼都沒說。我那天想告訴你的,是你不讓我說……」
太子把她揪過來,幾乎要吃人一般的神情。「什麼時候走!去哪裡!」
「我……不知道。」以柔摀住眼睛,她懷疑太子會因為憤怒把她撕了。
尹衛懷的電話打過來,救了她一命。
太子捏著方向盤的指節泛青,眸裡是掩飾不住的憤怒和……一種面臨失去的慌張。
她要走了!
竟然要走了!
她竟然敢這樣不響的就離開他!
車子急剎車停住,他連鑰匙都沒有來得及拔就衝進候機大廳。
人們只看見一個俊美的男人一臉怒容和狼狽不顧工作人員阻攔衝過登機口,在飛往澳大利亞某處的航班上挨個座位去尋找一個女人。
認出他身份的人沒有敢上前去攔他的。
從頭等艙到經濟艙,每一個座位他一遍一遍的找。
沒有她,
不是她。
他最終一無所獲。
……
飛機在他頭頂起飛。
他挺拔高大的身型立在那裡,週身散的戾氣讓人避之不及。
「消息確定嗎?」
「監控錄像我都看過,在場的醫生和護士都確定是施夜朝和小汐,不過我想其中必有隱情——」
太子揚手打斷了尹衛懷的話。
他眼底的寒意積聚的越來越濃。
她不只離開他。
還是跟著施夜朝一起離開。他得到的消息她是去了澳大利亞,他以為她會和施夜朝回加拿大。
她說什麼?
喜歡他?
呵,他是瘋了才會信!他是瘋了才會對她動心!
他無聲冷笑,唇邊揚起殘忍而恐怖的弧度。
褚妤汐你做的好!別讓我抓到你,千萬別!
原來他皇甫律也會有這麼一天。
被他曾經最信任的女人娛樂了一把。
真心這種東西,果然是這世間最可笑的東西。
……
皇甫家老宅。
射擊室。
不斷的扣動扳機,毫無意外槍槍命中靶心。
皇甫澈摘掉耳機,甩掉槍,臉上的表情與以往沒有什麼不同。反身背靠著射擊台,一杯香檳色的液體在手中晃動,仰頭一飲而盡。
他從昨夜就把自己關在這裡。不言不語,不讓任何人打擾。
抬腕看看時間,撈起外套搭在肩上,出門時與太子擦肩而過。
兩個人同時停下腳步。
太子先開了口。「切磋一下?」
「好。」
皇甫澈回身,一邊挽袖子一邊露出淺淡卻嗜血的笑意。
……
直到夜幕降臨,皇甫家兩位少爺一直把自己關在比武場。
沒人知道裡面究竟經歷了多麼驚心動魄的打鬥。
兩個男人赤|裸上身,身上泛著片片青紫的印子,觸目驚心。
身上的汗匯聚成河流隨著每一拳每一個動作飛濺在空中。
在彼此眼裡彷彿看到的不是兄弟,而是想要將對方挫骨揚灰的仇人。
攻擊十分有默契的避開臉。
一些傷痛,不為人知,再痛也要咬牙忍下來,在人前,他們還是風光的皇甫少爺,永遠不能暴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面。
……
耗盡所有的力氣,他們頭對著頭躺在地板上,喘息。
每人都有一肚子的話,卻都選擇將它深埋。
那些傷口,是自作自受,還是作繭自縛,都要獨自去承受。
誰說女人天生是他們這樣天之驕子般男人的玩物?
到現在他們才知,有的女人就像水果硬糖,甜美誘人,含到一定程度時,便想殘忍的將之咬碎,卻忘記了糖果堅硬的本質,即使碎掉也是有尖銳鋒利的稜角,將舌尖割傷。
當舌尖傳來的甜美中滲出絲絲血腥的味道時,才驚覺這「甜美」原來暗含著戾氣。
傷害別人的同時,反被傷的更重。只能在夜深人靜,無人的角落裡獨自忍受疼痛。
痛過之後才明白一個道理:真心往往離傷心最近。
47你究竟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