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夫人……」
傭人看見秦梓歆扶著季凌天從車上下來，忙上前去攙扶。
有傭人幫忙，季凌天很快就躺在了床上。
詢問過傭人得知淺淺已經睡下後，秦梓歆也回到了房間祜。
房間內靜得能夠聽得見季凌天平穩的呼吸聲，她看著他，驀地，她低身將他染著酒氣的外套褪去，在替他蓋被子的時候，才發現他的眉心竟是皺著的。
她坐在了床沿，輕聲歎了口氣碘。
他應該又有煩心的事了吧？他以前睡覺的時候也是這樣，一遇到煩心事就連睡覺都不安穩。
滋……滋……
一道手機的震動聲劃破此刻的寧靜。
發現是他的手機在響後，她遲疑了幾秒，隨即從西裝外套裡將他的手機拿了出來。
屏幕上顯示的是「俞凡」二字。
秦梓歆看了一眼沉睡的季凌天，隨即按下接聽鍵。「喂。」
「大哥……哦，嫂子。」
「嗯。」
「大哥今晚喝了不少酒，人還好吧？」
「嗯，沒事，我們已經在家裡了，他在睡覺。」
「嫂子，今晚見到你，真的很開心，本來還想跟你喝幾杯的，但你懷孕了，大哥又不准，所以……」
「見到你們我也很開心。」這是肺腑之言。
「嫂子，我們已經有十來年沒見了吧？」
「是啊！」
「你總算回到大哥身邊了，如果你沒回來，我想，昨晚的聚會大哥又會缺席了……」
秦梓歆疑惑，「回來？」
「是啊，大哥說你們鬧了點彆扭，所以這些年你一直都在紐約……」
「哦，嗯。」
「幸好嫂子你還是回來了，你不知道，我們和大哥很早就約定好每年都見一次面，但隨著我們陸陸續續結婚了，大哥始終形單影隻，這兩年甚至還缺席了我們的聚會……但是今年大哥帶嫂子來了，我們知道大哥終於等到嫂子回來了。」
「等？」
「難道不是等嗎？大哥這十多年都沒交女朋友，他不是在等嫂子回來麼？」
俞凡的話讓秦梓歆的身子微微一怔。
「嫂子，大哥是因為開心今晚才喝了那麼酒吧？」
「呃……」
「好了，不打擾你休息了……舉辦婚禮的時候別忘了叫我啊！」
「呵……」
秦梓歆幹幹地笑了聲，慢慢地放下手機。
俞凡的話在秦梓歆的心底激盪起了一圈圈的漣漪，她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熟睡的季凌天。
他究竟是為了面子，還是不願意提起她，所以才沒有跟俞凡他們說她是因為
「背叛」了他才跟他分開的？
還有，為什麼他會讓俞凡他們感覺他這十幾年都在等她？她在他眼中，不是一直都是除之而後快的人嗎？
秦梓歆深深地注視著他，充滿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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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季凌天扶著額坐了起身，殘餘的酒精在腦袋裡，讓他感覺頭部一陣疼痛。
昨晚在他的腦袋裡只剩下了一些模模糊糊的片段，好像是她送他回來的，好像她還跟他說了什麼……可惜，他什麼都記不得。
……
洗完澡從二樓下來，他看見秦梓歆捧著一盤水果，跟淺淺邊吃，邊聊著母女間的話題。
聽到傭人的聲音，她轉了過來，淺笑盼兮間對上了他的眸子。
他的腳停在階梯上，畫面突然間定格一般，他深深地望著她漾著笑意的那張美麗臉龐。
清晨，他迎著陽光從床上起來，下樓後看到妻子和孩子聊天的溫馨畫面……
整個世界似乎都那麼的簡單，那麼的安逸。
眼前的畫面恍若隔世，一切看起來都那樣的美好。
「爹地——」
淺淺的一聲呼喚讓這定格的一秒回到了現實，季凌天微微一笑。
淺淺跑到季凌天身邊，擁住他，「你醒啦？」
季凌天低頭望著女兒無邪的雙眸，「嗯。」
「媽咪說你昨晚喝醉了……」
季凌天用餘光看了一眼秦梓歆，「嗯。」
淺淺拉著季凌天在沙發上坐下，「爹地你以後不能喝那麼多的酒，喝酒傷身的。」
「我女兒還沒大，就開始管起爹地了？」季凌天輕笑。
秦梓歆插－入對話中，笑著道，「你女兒本來就是一個小管家婆！」
淺淺很得意地坐在父親的腿上，愜意地搖晃著雙腿，很不好意思地吐出，「我是替媽咪管的，媽咪平常就是太縱容爹地了。」
秦梓歆窘迫。
季凌天揚著一抹笑，「好，爹地以後盡量少喝，應酬也不喝。」
淺淺用力點頭。
這時候，傭人端了一杯解酒茶走了過來。
秦梓歆對季凌天道，「你昨晚喝了不少酒，頭應該會痛，喝點解酒茶就好了。」
季凌天望著秦梓歆頓了一秒，而後接過傭人遞來的解酒茶，一口喝完。
淺淺失落道，「爹地，你看，在家裡多好呀，你不舒服，媽咪知道照顧你……」
季凌天深忘了秦梓歆一眼，「謝謝。」
秦梓歆搖搖頭，沒說什麼。
淺淺從季凌天的腿上下來，改抱著父親撒嬌，「爹地，我好想你每天都在家，你能不能不回紐約了啊？」
「乖，公司在紐約有項目要處理，沒有爹地不行。」
淺淺失落道，「又要好幾個月才能見到爹地了。」
秦梓歆出聲安慰女兒，「你爹地很快就會處理好項目的，頂多再過兩個多月……」
「真的嗎？」淺淺激動地問。時間縮短了一個多月呢！
季凌天輕點了下頭，「嗯。」
「噢耶……」淺淺開心地摟著季凌天蹦蹦跳跳。
……
趁著淺淺回房間去做週末作業，秦梓歆回到房間。
季凌天正在窗前打電－話，明亮的光線打在他高大的身影上，令他看起來格外的挺拔。
他從玻璃上的影子裡注意到他，跟手機那頭的人說了幾句，然後就掛斷了通話，轉過身，看向她。
秦梓歆走到了他的面前，輕聲問，「等會兒回紐約嗎？」
他有自己的專機，想什麼時候走，就可以什麼時候走。
季凌天幾乎沒有聲音地「嗯」了一聲，兀自拿起沙發上的西裝外套，穿了起來。
「能不能明天回去呢？」秦梓歆語帶央求道。
季凌天戴著腕表的動作頓了一下，聽見秦梓歆又說，「今天是星期天，淺淺很希望你能留陪她度過這個週末。」
季凌天的聲音倏地轉冷淡，「不行。」
秦梓歆略微不悅地擰起眉，「你是擔心任清樂在紐約沒人照顧嗎？你別忘了，沒有你，她還有家人陪她。」
季凌天睞了她一眼，仿若漫不經心地吐出，「你用這語氣跟我說話，是妒忌嗎？」
秦梓歆「嗤」一聲，「好吧，你留不留隨便你。」說完，轉身離去。
季凌天看了一眼秦梓歆離去的纖瘦背影，眸光略滯，最後被一抹深沉所取代。
……
一走出房間，秦梓歆就懊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她真是沒用，其實剛才是有別的話想跟他說的……
是的，他想問他的事是有關俞凡昨晚打來的那通電－話。
她想知道，為什麼他沒有跟俞凡他們解釋她和他早就斷裂的情侶關係？
她是個直性子，心底藏不住太多的事，被這個問題一困擾，她整整失眠了一個晚上。
為什麼他不跟俞凡他們解釋，難道是因為他真的還在乎她嗎？
可是，這不可能啊……
這十幾年來，他對她的厭惡之情可是表現到極致的，若說他對她還有情意，那真是荒天下之大繆。
她真是很矛盾的人啊……
一邊不斷地告誡自己不要將自己僅剩的寶貴時光多花一分一秒在他身上，可當碰觸到這樣敏感的話題時，她的心又渴求知道答案。
算了，不問就不問吧，反正對於她來說，這也已經沒有什麼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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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淺淺在別墅外跟季凌天揮別時，秦梓歆找了個身體突然不舒服的借口呆在房裡。
她真是厭倦了繼續在淺淺面前演戲，那貌合神離的感覺，真是讓人尷尬極了。
不知道他走了沒有呢？
她來到窗邊，拉開一條窗簾的縫縫，看見他正慈愛地跟淺淺說話，他應該是在交代淺淺什麼，惹得淺淺一直在點頭。
秦梓歆在心底有些嫉妒地嘀咕道，女兒真是沒良心，她懷胎十月生下她，還那麼艱辛地照顧她，結果她自從跟季凌天相認後，似乎就忘了她媽媽跟她吃過的苦，也沒有說替媽媽抱怨一下父親當年的「拋棄」，居然一下子就投入了父親的懷抱，並且，感情似乎在越來越要好之中。
季凌天好像是感覺到有人在看她，他不經意地抬眸……
碰觸到季凌天視線的秦梓歆嚇了一跳，連忙拉緊窗簾，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在心底擔憂道，他應該沒看見她吧？
就在秦梓歆為這件事懊惱的時候，房間裡突然傳來了「叮」的一聲。
秦梓歆聽出是季凌天手機收到短信的聲音，她皺眉，
四處看了一眼。
在房間床邊的地毯上，她看見了季凌天的手機。
秦梓歆忙撿了起來，疑惑道，「不會是不小心遺落了手機吧？」
思考之餘，秦梓歆無意間看到了手機屏幕上顯示的短信內容——
季總，你今晚能趕到嗎？艾弗森已經找您兩天，他說tsol項目出現的問題很嚴重，您再不回來解決，恐怕tsol項目會停滯。
看到短信的秦梓歆愣了一秒，怎麼，tsol項目出了這麼嚴重的問題？
秦梓歆忽然想起了昨晚在遊樂場的一幕……他接聽電－話的時候申請凝重。
看來，他這兩天真的是在煩惱tsol的事！
等等，短信上他的秘書說那個艾弗森已經找了他兩天，這就是說，在他回y市之前，tsol項目就已經出了問題！！
原來他跟淺淺打電－話說他最近很忙是真的……
可是，儘管tsol項目出了這麼大的問題，他還是趕回來替淺淺慶祝生日了。
有種莫名的感動在秦梓歆的心頭蔓延，頓然回過神，秦梓歆拿著手機跑了出去。
……
慶幸的是，秦梓歆跑下來的時候，季凌天剛上車準備走。
「等等……」
秦梓歆喊了一聲，發動引擎的司機隨即停下了動作。
秦梓歆喘著氣來到車旁，看著車裡的季凌天，呼吸急促地吐出，「手機……你的手機……」
心臟的情況嚴重後，跑個步就變得很困難，感覺呼吸都像是被阻滯了一樣。
淺淺秦梓歆氣喘吁吁的模樣，疑惑地問，「媽咪，你不是說身體不舒服嗎？」
被淺淺這樣一問，秦梓歆頓時傻眼。「呃……現在又沒事了。」
淺淺「哦」了一聲。
季凌天接過手機，對秦梓歆點了下頭，「我走了。」
秦梓歆跟著點頭，「嗯，一路順風。」
「爹地再見。」淺淺跟父親揮別。
司機踩下油門，車子漸漸駛離。
秦梓歆看著漸行漸遠到最後消失的車影，重重地歎了一聲。
「媽咪，你也很捨不得爹地吧？」淺淺歪著頭道。
秦梓歆沒有回答，視線已經就季凌天離開的方向，心有股莫名的酸澀湧起。
「媽咪，媽咪……」
淺淺連喚了幾聲，秦梓歆這才回過神。
「媽咪你在想什麼？」淺淺問。
秦梓歆搖了下頭，拉住淺淺的手，「回家吧！」
……
季凌天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耳畔能夠聽見車輪和地面落葉的沙沙摩擦聲……
他的腦海莫名的雜亂，一道輕柔的央求聲音在他的耳際響徹——你能不能明天回去呢？
車子剛剛駛出別墅所在的區域，他倏地命令司機，「老陳，停車。」
司機連忙踩下剎車，將車停樹蔭下，「季先生，有什麼事嗎？」
季凌天道，「調頭回去，我還有一份文件忘了拿。」
「是。」
司機調轉車頭，以快速回別墅。
幾分鐘不到，車子已經停在別墅的大門前。
季凌天正要下車，在拉開車門之際，無意間看到別墅的二樓房間外的陽台上，秦梓歆正站在那裡跟人打電－話。
季凌天眸底的那一絲光亮仿若瞬間熄滅，他的手頓在了車門的扶手上。
秦梓歆的心情好像不錯，跟電－話那頭的人有說有笑的。
季凌天漆黑的眸子漸漸變得暗沉，最後，無盡的黑暗取代了他眼底的光亮。
最終，他關上車門，淡淡道，「開車吧！」
「啊？季先生，您不說什麼有份文件忘了拿媽？」
季凌天搖搖頭，道，「算了，一份無足輕重的文件罷了。」
「哦。」沒敢再耽誤時間，司機發動車子。
司機透過後視鏡凝睇了季凌天一眼，發現他的臉色較方才難看了許多，感覺到季凌天的心情似乎不太好，司機隨即道，「季先生，要不要聽歌？」
季凌天頭枕著椅背，閉眼回答，「隨便。」
司機隨即按下播放音樂的鍵。
可是這一秒，車廂內沒有傳來悠揚的歌聲，而是傳來了一道哽咽的女性聲音——
「凌天，因為知道你聽不到我現在說的話，所以才敢跟你說這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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