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生口中證實自己的生命只剩下可能只有一年的時間後,秦梓歆便失魂落魄地走在大街上。
她的眼淚沒有停過,一邊哭,一邊走,卻始終沒有抽泣出聲。
街道周圍有很多人看著她,甚至有人上前詢問她是否需要幫助,可都被她搖頭拒絕了。
最後,她坐在街邊的一張長條木椅上,模糊地看著整個世界。
漸漸地,眼淚停歇,最後,她將檢查報告扔進一旁的垃圾桶裡,這才起身攔了輛計程車。
…旄…
秦梓歆一回家就碰到了從樓上下來的瞿苒苒。
「姐,你早上去哪了,我到處都沒找到你。」
「哦,我去了趟市區。」
「有事?」
「沒,我去紐約看了一個朋友。」
「哦。」
「你有事?」
瞿苒苒的臉色變得憤然,「哼,我討厭死關昊了!!」
秦梓歆輕聲一笑,「怎麼了?」
瞿苒苒拉住秦梓歆的手坐在沙發上,扁嘴,忿忿不平地吐出,「還不是童淺心啦……你知道嗎?昨晚關昊在洗澡的時候,我無聊拿他的手機玩,誰知道竟會看見童淺心給他發來短信……在短信裡,她稱呼他為『昊』,雖然說的是公事,但這個親密稱呼,哪裡是下屬對上司的稱呼,我覺得這個童淺心很有問題。」
「女人的直覺一般都很準,聽你這樣說,我也覺得童淺心這個人可能真的不簡單。」
「可是關昊就是不願意跟我說童淺心是誰,儘管我已經意識到他們之間不可能只是上司和下屬的關係。」
「你想怎麼做?」
瞿苒苒負氣吐出,「昨晚我已經將某人踢出房間了。」
秦梓歆抿著唇笑,「看來你還沒有將那個好消息告訴他。」
瞿苒苒哼了一聲,「他不跟我解釋童淺心是誰,他就休想再進我的房間了。」
「好吧,解釋的人已經來了。」
笑著起身,秦梓歆看向不知何時已經走近她們的關昊。
瞥見關昊,瞿苒苒負氣地將頭扭到一邊。
秦梓歆跟關昊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然後默默退離,知道這僅僅是小夫妻間甜蜜的摩擦。
……
詢問了傭人,得知淺淺和關母在一起後,秦梓歆便獨自回到了房間。
回到房間,看到床上的空空蕩蕩,季凌天已經起床,秦梓歆這才鬆了口氣,疲累地靠在門板上。
眼睛仍有些乾澀,腦海卻還不斷地重複醫生所說的話……
叩,叩。
一道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急急忙忙地拭去眼角隱約的淚痕,她轉身打開-房門。
來人是季凌天。
沒有想到自己在見到他的這一霎那,眼淚會那樣迅速就凝聚在她的眸底。
季凌天似乎也沒有想到,會毫無預警地見到她哭的這一幕。
記憶中的她,很少流淚,印象中只有淺淺要做手術那次她因為擔心而落了淚,他幾乎沒有再看到她哭過。
從不允許自己懦弱的秦梓歆,在這一刻,竟無法控制住自己。
眼淚就像是破堤的洪水,不斷地從她的眼眶中溢出。
她的手緊緊地抓著門,努力在抑制著心底的情緒,可是眼淚依舊那樣的不聽話。
這樣的秦梓歆,讓季凌天有些不知所措。
他從沒有想到她有一天會滿臉淚痕地看著她……而他的心,竟會為之一顫。
終於意識到自己沒有任何理由在他面前流淚後,秦梓歆有些倉惶地胡亂拭去眼角和臉頰上的淚痕,開門,讓他走了進來。
「你怎麼了?」
季凌天隨口一問。
秦梓歆一路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玻璃帷幕外的景致,然後才平靜回答,「我沒事。」
季凌天來到秦梓歆的身後,「你的樣子看起來不像是沒事。」
「我只是想起我媽咪了。」
「哦,你還有資格想起她嗎?」季凌天的聲音突然變得諷刺。
秦梓歆的肩膀猛地一顫。
季凌天嘲諷一笑,「一個間接害死自己母親的人,還有什麼資格去想起自己的母親?」
「你想進房間拿什麼就快拿,拿完你就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ok,有件事要跟你商量。」
「你說。」
「明天晚上有個珠寶拍賣會,我需要你做我的女伴。」
秦梓歆轉過身來,蹙眉看著季凌天,「我沒有聽錯吧,你要我做你的女伴?」
「明天在紐約舉辦的珠寶拍賣會,艾倫德也會來,你知道艾倫德是接替羅賓遜的最新的國際商務理事長,紐約新開的項目需要我去給他打個招呼……該死的是這個拍賣會屬於la
tangdys之夜,所以我需要攜伴參加,而我們有個愛看新聞又敏感可愛的女兒,我不想我們的寶貝女兒在後天的報紙上看見我帶著別的女伴參加宴會而不開心。」
「好,你準備好禮服,明天我會陪你去。」
「很好,你不會孤單的,關昊也會帶著苒苒出席。」
秦梓歆輕點了下頭,「我沒異議。」
季凌天隨之轉身離去。
秦梓歆平靜地看著季凌天離去的冷然背影,倏地,在他即將踏出門檻之際,她難以自持地喚住了他。
「等等,凌……季凌天。」
連秦梓歆都嚇了一跳,她居然還像以前那樣稱呼他。
幸好,她沒有出醜。
季凌天轉過身,平淡地看向她。
秦梓歆猶豫了一秒,隨之慢慢走到季凌天面前,在做了一個深呼吸後,她輕聲道,「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季凌天的語氣略微的不耐,「說。」
秦梓歆低著頭,緩聲吐出,「如果六年前關昊沒有想辦法讓我活下來,你會眼睜睜地看著我死嗎?」
「事實證明你活得好好的。」
「我是說如果……」
這麼多年,秦梓歆第一次抬眸,對視上季凌天黝黑的眸子,她正色地問,「你會眼睜睜的看著我死嗎?」
他選擇了對她殘酷。
「沒錯。」
秦梓歆深深吸了口氣以抑制心頭的疼痛,兀自點了點頭,眼睛卻被他的回答刺痛。
頭低下,不想讓他看見她脆弱的樣子,她再道,「那如果是現在呢?現在我的心臟出現問題,你依然還是選擇眼睜睜地看著我死,對嗎?」
季凌天再一次選擇了殘酷。
他瞇起眼,打量著她蒼白無色的面容,輕扯嘴角一笑,「這麼多年,每次為m做事,我就有將你碎屍萬段的念頭……你說,我會如何選擇?」
秦梓歆緊緊地咬住泛白的唇瓣,隱忍一般地將頭扭到了一邊,過了好幾秒才又點了點頭,「謝謝你告訴我你的答案。」
季凌天倏地擒住秦梓歆細瘦的雙肩,扳正她的身子面對著他,咬牙切齒地迸出,「你以後最後不要再問我這些無聊的問題,因為我怕我會忍不住……你該知道,我從不動手打女人。」
「我不會問了……我以後都不會再問你了。」以後都不會了……
季凌天點點頭,毫不留情地推開了秦梓歆,走出了房間。
秦梓歆癱坐在了床沿上,水霧迅速蒙上了她的雙眸,可她沒有允許眼淚從她的眼眶中滑落……
最後,淒楚地笑。
……
「媽咪!!」
在花園裡帶弟弟玩的淺淺看見母親過來,立即開心地奔了過去。
秦梓歆伸手擁住女兒,輕聲責怪,「你看你,這麼大了,怎麼還像個小孩子一樣,玩得滿頭大汗。」說著溫柔拭去女兒額頭上的汗水。
「媽咪,我過兩個月才十二歲呢,準確來說我還是個孩子。」
秦梓歆一聲輕笑,「都不知道你像誰的,伶牙俐齒。」
秦子淺拉著母親在花園的籐椅上坐下,靠在媽咪的肩頭,滿足地吐出,「媽咪,我覺得我現在很幸福,有你和爹地照顧我,我是全天下最快樂的孩子。」
「淺淺,你記得媽咪跟你說得最多的話是什麼嗎?」
秦子淺點點頭,「記得。媽咪你跟我說過,我要學會堅強,無時無刻,我都不能被困難打倒。」
「嗯,真乖,就算媽咪不在你身邊,你以後也要這樣勉勵自己。」
秦子淺歪頭問,「媽咪怎麼會不在我身邊呢?」
秦梓歆笑著回答,「人總有生老病死,媽咪總有一天要離開你啊……」
秦子淺伸手挽住秦梓歆,「我要陪著爹地媽咪慢慢變老。」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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