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人的臉全都是刀疤，根本看不清楚他的五官，準確的說，他的五官已經被倒砍的扭曲了，而且讓我驚訝的是，那些疤看起來是新傷，還往外面滲出了血，他此時此刻的樣子十分駭人！
我皺著眉頭蹲了下來，對著鐵籠子裡的人問道：「你叫什麼？」那個人恐懼的看了我一眼，並沒有開口回答我的問題，我罵了句髒話，一腳踹在鐵籠子上，鐵籠子被我踹得卡卡作響，可是無論我怎麼踹，怎麼罵，籠子裡的人就是不開口說話。
我問大鵬哥這是怎麼回事，大鵬哥告訴我，這個人，他是個啞巴！
啞巴？
我一時說不出話來，心裡琢磨著一個啞巴他為什麼砍我爸？難道和我爸有什麼深仇大恨？這不可能啊，我爸那麼老實的人，怎麼可能和人結仇呢？這時候我腦海裡突然浮現出我爸衣櫃小盒子裡的照片，我開始意識到，事情遠遠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我爸他是不是有著不為人知的過去？
我正苦思不解呢，大鵬哥遞給了我一把砍刀，指了指鐵籠子裡的人問道：「咋樣？這仇還報麼？」
聽大鵬哥這麼一問，我二話沒說，抓過那把砍刀，大鵬哥把鐵籠子的鑰匙扔給了我，走出了倉庫。
我把籠子打開後，提著砍刀撲了進去
完事之後，我把那把被血染紅的砍刀往地上一扔，一腳踹開了倉庫門。大鵬哥這時候遞給了我一根煙，我叼在嘴上，點上了之後就自顧自的往前走。大鵬哥問我去哪，我說去散散心，這時候他在後面罵道：「你他媽的全身都是血，你要去哪兒！」
我才注意到，我上身的短袖上面全都是血，索性一把將短袖扯下來扔在地上，繼續往前走著。
我不知道走了多久，周圍的人漸漸多了，但是他們發現我之後，都主動繞開了我，看我的眼神，都挺怪的。
我甚至聽到了有個小孩問他媽媽說：「你看，媽媽，那個哥哥他怎麼光著身子呢？真不害臊。」
他媽媽訓斥了他一句，指著我說：「這樣的人是小混混，你看他身上的文身，那是社會最底層的人才有的，你以後千萬別和這種人接觸！」
雖然我沒有理會這些話，但是心裡還是被刺痛了。
我突然惶恐不安了起來，感覺這座城市變得很陌生。這裡有我的父母，我的兄弟，我的愛人，可是我為什麼感覺自己這麼孤單？
我掏出電話給童雨打了過去，是關機，然後給輝旭打了過去，他馬上接了，開口就罵道：「信哥，你他媽的放假怎麼也不回來看我？艹！是不是把老子忘了？」
本來呢，我心裡不太舒服，被輝旭這麼一罵，卻好受多了，我說沒有，這不是就要去看你麼？我回北原了。
輝旭艹了聲又說：「你們放假了？我說信哥啊，你得好好讀書啊，我供你不容易，別讓我寒心啊，總他媽的曠課！」
我笑著回罵道：「你別和我扯了，快點出來，請我喝酒！」
輝旭在那頭兒也笑了說得咧！打車來一中門口，我和衛東等你。
我掛了電話，打了輛車，上車的時候，那司機看我光著膀子，瞅我的眼神挺警惕的，他說小哥兒，你換輛車坐吧。
我當時就抽出幾張紅票拍在座位上，接著說道：「我有錢給你，別以為我是要飯的。」
那司機笑著說不是這個意思，然後把錢收了起來
到了一中，剛一下車，就看到輝旭和衛東在門口等著我。
他們看我這個樣子，都愣了。衛東開口問道：「信哥，你這是咋了？怎麼沒穿衣服，被人搶了？」
我笑著罵了句滾犢子，然後摟著他倆的肩膀問：「怎麼？哥幾個，請我去哪兒吃啊？」
輝旭掃了眼一中說道：「哎？哥幾個，要不然咱買點東西買點酒，去學校裡喝吧？」
我和衛東一聽這主意好啊，都開口說行。
我們三個人在附近的大排檔弄了點烤串，買了兩包花生，衛東抱著酒，我們三個大搖大擺的走進了一中。
雖然我轉到雙城之後，回過北原很多次，但是這還是第一次回一中，看著周圍無比熟悉的場景，我內心百感交集，有興奮，有喜悅，又有那麼一絲絲的落寞。
我們坐在國旗壇上，吃喝了起來。
輝旭用牙起開啤酒，還是那句話：「來來，哥幾個，先走一個。」我和衛東仰頭往胃裡猛灌了一口。
這時候就開始回憶當初哥幾個在一中的生活，我記得我們在操場上面結拜，我記得上課的時候從後牆逃課去喝酒，我記得我和輝旭在籃球架下面被周凱圈踢，我記得在教學樓的台階上我和林可心輕吻道別，以前在這裡發生的一切我都記得。
輝旭摸著國旗桿感歎道：「你們還記得不，那時候咱們打架，寫檢討，週一升國旗的時候，就站在這裡當著全校的學生老師念檢討。」
衛東拿起個烤串，一邊吃著一邊說道：「那可不，當時我覺得挺丟人的，可紀巴卻樂呵呵的，我罵他你煞筆啊，念檢討你樂啥，不覺得丟人麼？紀巴說那有啥丟人的，這念完了檢討之後，在全校不就出名了麼！」
我和輝旭被衛東的話逗樂了，可笑著笑著，又不樂了，輝旭低著頭和我說：「信哥，紀巴給我打電話說他挺好的，可是我不放心，他那脾氣，也就咱們哥幾個能容忍他，他去了那地方，不比咱們這個小城市，我怕他吃虧。」
我搖搖頭，語氣盡量發輕鬆的說道：「嗨，旭哥，你放心吧，你為他操心幹嘛，沒這個必要，紀巴他還能受欺負咋的？」
輝旭說那倒不是，就是想讓你和那個大鵬哥說說，照顧他一下，你別嫌我墨跡，哪怕每個月孝敬他點錢，只要讓紀巴在那邊安穩點，其他得都無所謂。
我說那是自然的。衛東這時候接過話來：「要不咱們明天去看看紀巴他父母吧，給買點東西，留點錢。」
輝旭說行，明天就去一趟。
我往胃裡灌了口啤酒，看著天空問道：「旭哥，你說咱們年紀越來越大了，心是不是卻變得小了？」
輝旭罵了句艹，說這咋可能呢？
我看著輝旭，心裡不是滋味，說道：「剛上高中那會兒，我挨欺負，心裡面想的是躲開那些欺負我的人，其實就是逃避，後來咱哥幾個風光了，我心裡面想的是喝酒打架，在一中混出個樣子，讓那些瞧不起我的人看看，我梁信到底是個什麼人。可轉學到了雙城，我心裡想的，沒那麼單純了，感覺藏了太多太多的事兒，滿滿的，壓得我很累。我變了，找不到以前的那個自己了，剛剛找你們之前，我不但紮了人兩刀，又把人砍了，我發現我用起刀來，越來越熟練，我發現，我砍人的時候，一點不留情，越是這樣，我心裡越感到害怕。我知道我走下去，後果是什麼，不是被人殺，就是殺人，沒有選擇。」
衛東說艹，信哥，你想的那麼複雜幹什麼？累不累啊？咱們又不是罪人！
輝旭卻搖搖頭告訴我們，其實，我們的青春都是有罪的。可是沒辦法，這就是我們當初的選擇，現在你陷進來了，怎麼回頭？
我想了想輝旭的話，覺得他說的有道理，青春很公平，給了每個人一次機會，我們早就做出了選擇，讓青春沾染上了罪孽，成為青春的罪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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