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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9第五十九章 .臨風挽弓(上) 文 / 流鳶長凝

    「駕!」一騎黑馬風塵僕僕地從西而來,直奔西門下的唐軍大營。

    「來者何人?」雲揚橫眉按劍,這話才問出口,便看清楚了馬背上的魁梧男子正是自己的親哥哥雲飛,「大哥!」

    雲飛也瞧清楚了雲揚的眉眼,忙不迭地從馬背上翻身跳下,跑上前來,狠狠地拍了拍雲揚的肩頭,「看見你在,將軍定然一切安好。你小子,可知道讓我有多擔心?」

    雲揚也狠狠拍了拍雲飛的肩頭,笑問道:「大哥你不是留在商州護衛將軍府麼?怎的突然來這兒了?」

    雲飛搖了搖頭,「此事容後再說,如今戰局危險,一切等此戰結束再說吧。」說著,雲飛往中軍營帳瞧了一眼,見當中燈火通明,料想雲晚簫定是還未休息,便拉扯著雲揚要去見將軍,「雲揚,隨大哥去見將軍,看看我能幫將軍做點什麼?」

    「大哥!大哥!等等!」雲揚接連搖頭,賊兮兮地笑道,「這個時候就讓將軍和霍姑娘好好聚聚,別擾了將軍與霍姑娘的良宵啊。」

    「霍小玉?」雲飛大驚,匆匆地看了看雲揚,又看了看周圍大唐將士臉上滿是深意的笑,恍然道,「她現在跟將軍在……」硬生生地忍住了要說出的話,雲飛要說的話,便是那些賊笑將士心裡想的旖旎畫面。

    雲揚扯了扯雲飛的手臂,「大哥,若是咱們將軍當真與霍姑娘成了好事,說不定明年將軍府可以多個小將軍,這可是天大的好事!所以,今夜就不要去打擾將軍了。」

    「可是,老夫人那邊……」雲飛遲疑地蹙緊了眉頭,若是霍小玉與將軍當真生米煮成了熟飯,這老夫人就算是再不情願,也只能讓霍小玉過門了。

    這出生風塵的女子,又如何與從三品的將軍府匹配?將軍一世英名,只怕從此要不乾不淨了。

    「咳咳。」雲晚簫熟悉的輕咳聲響起,只見她掀簾而出,按劍冷著臉走出了營帳——唇上的傷痕清清楚楚,此刻雖然止了血,可是紅腫的厲害,不用多說,定是與霍小玉胡鬧的痕跡。

    「末將拜見將軍!」雲飛匆匆迎了上來,朝著雲晚簫抱拳一拜。

    雲晚簫冷聲道:「都胡說八道些什麼?大戰在即,這裡本就不是安全之地,我豈會在營帳中做那些不害臊之事?今夜是因為霍姑娘身上有傷,城門又已關閉,才不得不讓霍姑娘在這裡休息一夜,待明天一早,便送她入城。」

    雲揚笑嘻嘻地道:「將軍不必向大哥解釋的,我們都知道將軍的為人。」

    「咳咳。」雲晚簫狠狠地瞪了雲揚一眼,卻覺得有三分心虛,他的話在心裡反覆咀嚼幾遍,雲晚簫忍不住再瞪了雲揚一眼,這小子不是明擺的笑話她——此地無銀三百兩?

    「將軍,老夫人……老夫人擔心你,所以才派末將前來保護將軍。」雲飛猶豫了片刻,決定先瞞住雲晚簫,不將老夫人讓他來長安的真正目的說出來,「將軍若有什麼吩咐,儘管吩咐末將去做。」

    雲晚簫疑惑地看了看雲飛,瞧他神色有些不自然,「當真?」

    雲飛不敢再多話,將軍不是蠢人,自然懂得察言觀色,只得將頭低下,抱拳道:「末將不敢妄言!」

    雲晚簫心底隱隱有些不安,可是又說不出哪裡有問題,如今也不由她多去糾纏這個問題。雲晚簫深吸了一口氣,沉沉地又吐了一口氣,默然走到了營門前,望著夜色中依稀可見的烽火微光——興州城的鮮血,不能在長安蔓延,天明大戰在即,這一仗,她萬萬不能敗。

    「將軍?」雲揚與雲飛鮮少看見這樣神色凝重的將軍,連忙跟上雲晚簫,安靜地站在她兩側,卻不敢多問其他。

    雲晚簫輕咳了兩聲,身子卻站得筆直,凜凜的目光一動不動地瞧著天邊,「尉遲大哥當年說過,越是怕死,便越是死得快,行軍最可怕的不是身陷死地,而是刀子還沒落到身上,人已丟了求生之心。」

    「我們不怕死。」雲飛與雲揚相視一眼,坦然笑道,「將軍,戰死沙場,只能說我們兄弟兩個是死得其所,就算是娘也會為我們驕傲!」

    雲晚簫淡淡笑了笑,忽然轉頭看著雲飛兩兄弟,「你們能來助我,明日一戰,我們可以多一分勝算。」

    「將軍可是有什麼要吩咐的?」雲飛聽出了雲晚簫話中意思,忍不住問道。

    雲晚簫點頭道:「你們兩個的弓術是尉遲大哥一手教出來的,我信你們兩個。兵法有雲,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略微一頓,雲晚簫左手拍了拍雲飛右肩,右手拍了拍雲揚左肩頭,「吐蕃騎兵厲害,我們弓箭有限,所以,若是能射倒先鋒軍第一波騎兵,便能連帶第二波,甚至第三波騎兵丟了攻勢,我們便能多一分血戰得勝的勝算。」

    「將軍放心,我們兄弟兩個定能射倒幾十匹馬兒!」雲揚拍了拍胸,篤定地點頭。

    「不是幾十匹,是幾百匹,甚至更多。」雲晚簫灼灼的目光在雲揚與雲飛臉上巡梭,「我要你們帶上全部能射箭的將士,埋伏戰場兩側,拖緩吐蕃先鋒軍的攻勢。」

    雲飛倒吸一口氣,想了想,堅定地點頭道:「將軍,末將能做到!」

    「好!」雲晚簫重重點頭,「事不宜遲,你們且下去休息片刻,黎明之時,便帶弓箭手出發。」雲晚簫又加了一句,「爹當年常說,雲麾將軍府出來的人,一個頂十個,明日我們可要比一比,究竟是只頂十個,還是頂百個?」

    「哈哈,好!」雲揚激動地拍了一下大哥的肩,「大哥,你就看我的!這一次,定不會輸給你!」

    「怕你不成!」雲飛不服輸地昂頭拍胸,絲毫不懼。

    雲晚簫點點頭,不再多話,下令全軍休息後,又回到了自己的營帳。

    「明日城門一開,我便回城。」霍小玉從臥榻上站起,含笑開口說道,「晚晚,你欠我的一個稱謂,我可要你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親口喊我。」

    雲晚簫正色道:「你又叫我晚晚!「

    霍小玉挑眉笑道:「你可怪不得我,若是我叫你雲郎,這天下姓雲的可不止你一個。若是叫你簫郎,晚晚你該聽過一句詩——侯門一入深似海,從此蕭郎是路人。這寓意實在不好,所以你可怪不得我叫你晚晚。」

    雲晚簫知道說不過她,於是調轉了話題,「你身上傷口可好些了?」

    霍小玉朝著雲晚簫勾了勾食指,「晚晚你過來瞧瞧便知道了。」

    雲晚簫臉上一紅,肅聲道:「可別……胡鬧!我……我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好人!」

    霍小玉竊笑一聲,走到了雲晚簫身前,「晚晚你可真矜持,大家閨秀,果然不同,只好我這個風塵女子湊近一些了。」

    雲晚簫只覺得雙頰上一暖,只見霍小玉雙手柔柔地捧住了雲晚簫的臉,盈盈雙眸脈脈相視,瞧得雲晚簫反倒是覺得有幾分羞澀。

    「霍小玉,你想做什麼?」雲晚簫的聲音有些顫抖,也不知道究竟是激動多三分,還是惶恐多三分?

    霍小玉瞧她滿面通紅,忽然噗嗤一笑,抿嘴道:「我可也要告訴你,我也算不得什麼好人。」說著,手指輕輕地撫上雲晚簫今日被她咬破的唇瓣,「我真該秋後再與你算賬。」

    她手指的輕撫,在雲晚簫此刻看來,比挑逗還讓她心癢,慌忙抓緊了霍小玉的手,急聲道:「秋後與你算賬的,該是我!」

    霍小玉笑吟吟地望了她一會兒,「哦?」

    雲晚簫定了定心神,壓一壓心底升起的心火,試圖再轉換一個話題,「夜色已深,你還有傷在身,快些休息吧。」

    霍小玉柔柔地環住了雲晚簫的腰,抬起一雙瑩潤的眸子,笑道:「你不陪我一起?」

    雲晚簫鄭重其事地看著她,「我有句話要問你。」

    霍小玉點點頭,嘴角含笑,好似一隻不懷好意的狐狸,「你說。」

    雲晚簫蹙了蹙眉心,「若是此戰能勝,你……你可願意與我一同回商州將軍府?」

    霍小玉豈會不懂雲晚簫話中的意思,只見她臉上梨渦深深一旋,笑得讓人心頭生暖,「晚晚你的意思,小玉可不明白。」

    雲晚簫輕咳兩聲,「今夜晚了,還是改日再說吧。」

    霍小玉心頭暗急,臉上卻不動聲色,鬆開了雲晚簫的腰,轉身走到了臥榻邊,默默地倒了上去,似是不願再與雲晚簫多說一句話。

    雲晚簫錯愕地立在原地,過了一會兒,才緩緩走到臥榻邊,為霍小玉蓋上了袍衣,看著她緊閉的雙眸,明知她沒有睡著,也只能坐在臥榻邊,輕輕捋開了她臉側的幾根凌亂青絲。

    「長門宮冷,楚服不過是小小巫師,給得了陳阿嬌方寸之間的無盡溫暖,卻給不了陳阿嬌數十載後兒孫繞膝的天倫之樂……」雲晚簫幽幽開口,有些沙啞。

    霍小玉含笑睜眼,忽然坐了起來,勾住了雲晚簫的頸,檀口輕啟,「漢武帝可以給陳阿嬌兒孫繞膝,卻給不了她方寸之間的溫暖。雲郎天下甚多,唯有晚晚二字,在我心裡,獨一無二。」

    獨一無二!

    雲晚簫心頭又驚又喜,不敢相信地看著她,忽然覺得「晚晚」這個名竟是這般的暖心。

    「呆子。」霍小玉輕輕的一句嬌嗔,近在咫尺的傾城容顏,讓雲晚簫驀地看呆了眼。

    霍小玉對上了雲晚簫火辣辣的目光,不覺羞紅了臉,這無心使媚,卻酥了雲晚簫,也酥了自己,只能軟軟地瞪了雲晚簫一眼,細聲嗔道:「再這樣不規矩看我,可別怪我再咬你一口!」

    「你威脅我?」雲晚簫冷冷一笑,絲毫不懼她的威脅,「我可還沒秋後問罪呢!」

    霍小玉紅著臉挑眉問道:「你敢?」

    「有何不敢?」雲晚簫紅著臉定定看著她,雙臂已不由自主地環住了她的腰,一霎間,竟雙雙沉默了下來,只聽得見彼此「噗通、噗通」的狂烈心跳。

    作者有話要說:其實「晚晚」這個名字還是很萌的,但是如果聽見那個「簫」,那就……咳咳

    小云云保重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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