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好漂亮的貓!別跑……」陳薇兒在山林間追著貓跑,可人哪追得上那靈活的小動物,只見那金色的小身影跐溜躥上大樹,下一刻卻是腳一滑,「喵嗚」一聲卡在了細密的樹枝間,撲騰著小身板不停叫喚。陳薇兒站在樹下仰望,不由高喊,「誰去把它抓下來?」
「薇兒,算了,這貓既然出現在東白山,肯定是山裡的野貓,不同家貓,你不要擔心。」陸雲抬頭看了眼,確實漂亮。
看著貓可憐兮兮卡在樹枝間,許多女生都露出憐憫的目光,王語菲抱著狐狸對慕雅歌說:「咱去找教官把它弄下來吧,你看它多可憐呀,咱帶回去養正好給小九做個伴多好?小九你喜歡它嗎?姐姐給你弄來?」
狐狸伸舌舔了舔王語菲,那水汪汪的狐狸眼滿是興奮,顯然對這個提議是贊同的。
「小雅你看,小九說喜歡!」
「你哪只耳朵聽到他說喜歡了?」慕雅歌無語,隨即挽了袖子上前,「不過你說得沒錯,小九一個人太孤單了,咱弄回去來個貓狗大戰也好。」
「小雅你還會爬樹?」
「小菲,人家可是鼎皇的全能藝人,有什麼是不會的?」陳薇兒譏笑一聲,語氣中的鄙夷頓顯無疑,心下道鄉下的野丫頭對於爬樹這類事肯定是駕輕就熟,藝人又如何,終究是鄉里人的作風,上不了檯面。
「我來!」風行雲從人群中走出,對著慕雅歌點了點頭,三兩下就爬上了樹,大手一伸就把貓抓到了手裡。下地後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中直接把貓塞到了慕雅歌懷裡,「給你。」
「謝謝!」慕雅歌摸著小貓,仰頭就送上了燦爛一笑,白齒紅唇,耀眼的笑容讓風行雲萬年如冰的臉上展露了一絲淺笑。
「不客氣!」走回人群,風行雲伸手摸了摸心口,突突直跳。
「貓咪乖哦,看你渾身的金毛,就叫你小金子好不好?」貓兒伸舌舔了舔慕雅歌的手,喵喵直叫,顯然很高興。
「俗!」陳薇兒回頭看了看人群裡的風行雲,心裡很不是滋味,隨即白了慕雅歌一眼,勾了龍少爺,現在連風行雲都出手幫你,真是個狐狸精。
「薇兒,你怎麼就是不喜歡小雅呢?我覺得她挺好的,漂亮大方,人緣又好……」
「你那麼喜歡她你跟在她身邊啊,跟著我做什麼?」陳薇兒甩開白秀秀的手,挽起陸雲轉身就走。
「我……」白秀秀咬唇,委屈地跟了上去,「薇兒,等等我!」
「小雅,是不是覺得白秀秀熱臉貼了人家的冷屁股?習慣就好,這種場景很平常。她二人是發小,一個是千金小姐,一個只是普通工薪階級家的女兒。一個習慣了頤指氣使,一個又習慣了當小跟班。純屬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而已。」王語菲抱著狐狸在慕雅歌身邊爆料。
「小菲,背後不說人短!」李欣茹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撇嘴。
「我說得光明正大,讓小雅瞭解清楚了不至於去胡亂管她們的閒事。」
「是是是,你什麼都有理,人家小雅才不是那多管閒事的人呢!就你在那瞎操心……」
「小李子,你給我站住……」
習慣當小跟班麼?那可未必!再看了眼相互追趕打鬧的二人,包打聽李欣茹,呵呵,這丫頭也有點意思,這就看出自己不是個愛管閒事的人了?
收下小貓這出自然是慕雅歌導演的,不管這貓出現得是否蹊蹺,至少是在大伙的見證下成了她名正言順的小寵物。
肖奕盯了一人一貓半晌,心底再是不甘也沒將人抓現行不是?後來夜探山洞別說什麼珍奇異寶,連個鬼影子都沒瞧見,而那威武雄壯的大獅子也彷彿人間蒸發不見蹤影。肖奕拎了貓的後頸大眼瞪小眼,儘管此時的小金貓撲騰著爪子驚恐得喵喵叫喚,可肖奕還是不由將小貓和大獅子聯繫到了一起,直覺認定二者必有關聯。可沒證據啊,悻悻將小貓丟還給慕雅歌,湊上前來低語:「仙尊,好手段!」
「教官,小貓兒可憐,我那小狗在公寓沒人養只好帶出來了,我保證不會影響這次的軍訓。您開個恩,我保證下不為例。」慕雅歌抱著貓後退一步,作勢羞紅了臉,「哎喲教官,您和歌兒貼這麼近,學生們看見可會想歪哦!」
看著羞紅了臉轉身小跑的慕雅歌,肖奕臉色沒來由一紅,想歪?瞄了眼竊竊私語的學生,心下恨得牙癢癢。小傢伙,又被你給擺了一道!
隱在樹後的馬小蘭看了眼面色泛紅的肖奕,恨恨扯了根樹枝,該死該死,大師兄太關注那個丫頭了。這些時一直見大師兄的目光追隨著那丫頭,這種情形可不多見,難道大師兄喜歡上人家了?慕雅歌是吧,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好的,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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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兒,明天是軍訓最後一天,完了隨我回家,爺爺想你了。」想起自己爺爺打來電話時的口氣,就覺得好笑,怕丫頭在軍訓時吃了不少苦頭,一定要帶回家來好好補補。
「好啊,魄哥哥,我好幸福哦。在家有爺爺奶奶疼,在外有你疼,還有你爺爺和伯父疼。你說老天會不會嫉妒,到時候把我的幸福全收走?」
「傻丫頭,不許胡說。老天要是敢妒忌,哥哥就和天鬥!」
和天鬥!這是何等的氣魄和決心?慕雅歌抬頭,這話怕也就只有龍君魄才說得出來!
到了回家的日子,這回龍君魄親自開車,還是那輛悍馬,似要將頭條進行到底。
「小哥哥……」陸雲欲言又止,看向龍君魄的眼神帶了絲渴望和乞求,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你就不能紳士一回?
小哥哥?這女人還真叫上癮了!
「查查字典,臉字怎麼寫。」牽著慕雅歌越過陸雲身邊時腳步微頓,滿懷期待的陸雲以為龍君魄終於注意到自己了,可一句無情而諷刺的話讓身形晃了晃,霎時間小臉慘白。恥辱,絕對的恥辱!
想她雖算不上豪門千金,好歹家裡也是有頭有臉,從小到大哪個不是把她當寶貝一樣捧在手心?如今卻三番四次被同一個男人這樣羞辱,還是一再當眾下自己的臉面,小臉由白轉紅,那在眼眶打轉的淚水終是忍不住顆顆滴落。好好好,龍君魄,這是你逼我的,你不是疼惜慕雅歌嗎?到時候……
龍君魄哪會去管陸雲現在是什麼心思,別說入不了他的眼,就連跳樑小丑都算不上。穩穩牽著慕雅歌上了車,親自給人扣上安全帶,油門一踩,呼嘯而過,只留那車後的尾氣嘲笑某些不自量力的蠢人。
龍家大宅裡,二人剛進門,龍老太爺高興的聲音就響了起來,人影也步出了廳堂:「丫頭,爺爺看看,瘦了沒?」
「爺爺,我好著呢,瞧我給您帶什麼來了?」慕雅歌將袋子裡的茶葉拿了出來,「魄哥哥說您就好這口,歌兒倒是懂些茶藝,一會泡給您嘗嘗。」
「哈哈,丫頭有心了啊,怕不止是懂些吧?」之前謙虛說下棋還行,結果殺得自己不由盡了全力,現在說懂些茶藝?不由有絲期待了,「那一會爺爺可得好好嘗嘗才是,李嬸,快,十全大補湯呢?給丫頭端來。」
十全大補湯?慕雅歌抖了抖,不過就軍訓了一個月,還用得著這個?
「爺爺,魄哥哥有保護我哦,所以哥哥比較辛苦。」既然逃不掉,那就一起吧。
「好丫頭,真貼心。李嬸,兩碗!」
龍君魄暗歎,拉著慕雅歌的手一緊,偏頭勾出一抹邪肆的笑意。壞丫頭,晚上好好收拾你。
「伯父好!」進了客廳,慕雅歌就向龍霆打了個招呼,走上前去低聲道,「伯父,歌兒給您也帶了份禮物。」
說著別有深意看了眼龍霆的腿,幾人眼光一閃,便知慕雅歌的意思,面上不動聲色,因為秦素素接陸雲回來了。
秦素素臉色不太好,而陸雲雙眼通紅,明顯是哭過。龍君凜見了,調侃著說:「雲丫頭這是怎麼了?哦,我知道了,軍訓吃苦頭了吧,跟你表姑哭鼻子了?沒事沒事,這都結束了,丫頭,堅強點。」
龍君凜不說這話還好,雖然不知情,但這話無疑是在人傷口撒鹽,還有,就算不知情還不能猜到幾分?這可是十足的人精來著。
「嗯,大哥哥說得是,是雲兒小題大做了。」她能怎麼說?人在屋簷下,再是不快也不能甩臉子啊。
本以為龍君凜就此揭過,誰料還沒完,又說了:「我說雅丫頭,你這精神頭可比雲丫頭好得多。爺爺、爸,這和上次來沒區別吧?怎麼越看越水靈了呢?丫頭,是不是偷懶了?」
「大哥,教官可嚴厲了,我倒是想偷懶來著。可人家一個眼神,我這小心肝就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哪敢插科打諢啊。」說著還不忘拍了拍胸口,心有餘悸的表情表現得淋漓盡致。
「歌兒小時候吃過不少苦。」龍君魄一句話就指出了二人的不同,讓龍家人對慕雅歌又生出了幾分憐惜。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丫頭,你做得很好。」龍老太爺點頭稱讚。
「這確實不能比,生長環境不一樣嘛,咱雲丫頭能堅持下來已經很不錯了。」秦素素心底有氣,當然不敢明著發火,可既然說到了吃苦,那就拿身世做文章。山雞和鳳凰有可比性嗎?
「秦阿姨說得很對,我就一鄉下小毛孩,自然皮糙肉厚。想那古時越王勾踐十年臥薪嘗膽,咱這算得上什麼呀?」輕巧一句話死死堵了秦素素的嘴,身份?她從來不在乎,人家越王可是一國之主,你陸雲再怎麼金貴還能比得上國主?
龍君凜拇指一豎,四兩撥千斤啊這是。
「爸,我先帶雲兒上去休息。」秦素素哪還待得下去,沉著臉就將陸雲帶上了樓。
這二人怕是沒什麼心情吃晚飯了,慕雅歌話峰一轉:「伯父,可有說話的地?」
龍霆點了點頭,龍君凜忙上前推了輪椅,一行人就進了書房。
「伯父,我說了要送您一份大禮。」說話間從書包裡拿出一個盒子,打開一看,全是大小粗細不一的銀針。
「這是?」眾人自是認得的,龍老太爺起身,激動地拿著盒子細看,「丫頭,你還會醫術?」
「略懂。」慕雅歌也不解釋,走到龍霆身邊,揭起龍霆腿上的毛毯,捏了捏腿。說是捏,其實是渡了些靈氣穩固脈絡,「伯父,您這腿這樣有十多年了吧?」
龍霆抬頭看了眼龍君魄,你說的?後者不語,不搖頭也不點頭。
「已經有知覺了吧!」也不等龍霆答話,繼續問,「伯父,您可信我?」
信!如何不信?老中醫說過他的腿會好起來,而且不是敷衍,是斷言,只是時間會比較長,現在的腿確實已經有知覺了。
「伯父,我可以讓您在兩個月內站起來,和常人無異,您願意試試嗎?」
「丫頭,你說什麼?兩個月?」老中醫說是會好,可保守估計也還得一年,這丫頭竟然說兩個月就能讓他完好如初?
「嗯,您只需要放寬心思就行,以後每個週末我都會來給您針灸一次。」說著動手捲起龍霆的褲管,下針。
眾人只見慕雅歌手指飛快,似乎都不用細看,那一根根銀針就紮了上去。這是略懂?這要被那票自認天下名醫的人看了還不得慚愧得回爐重造!
「嗯,吃飯時間還早,15分鐘後我再給您取下來。」慕雅歌扎完就坐到了一邊,神色自若,「現在,您可以說了。」
這樣就行了?看了眼小腿上的銀針,不可置信。
「伯父,針灸講求穴位準確,不是扎得越多越好,對症下藥才是治療之根本。」
龍霆古怪看來一眼,這丫頭連自己心裡想什麼都知道?真是怪了。壓下心底的怪異,慚愧看了眼盯著自己的親人開了口。
原來秦素素和龍君魄的母親高如煙是手帕之交,家世也相當,所以兩家來往得十分密切。秦素素曾經對龍霆表示過愛慕之情,可被龍霆拒絕了。那秦素素倒也不在意,說男人就該向他這樣對自己的妻子忠貞不移,她只是憋在心裡難受並不想破壞他們的家庭關係,也不屑做個拆散人家庭的壞女人。而她也如自己說的那般,從不糾纏,似乎說出了心中所想就已經心滿意足。
本以為日子就這樣幸福過了,可不料十三年前的一場車禍讓幸福美滿的家庭蒙上了厚重的陰影。妻子的去世和自己雙腿的殘疾讓本來意氣風發的龍霆一蹶不振,儘管膝下二子聽話懂事,可少了妻子的音容笑貌,龍霆一度覺得生活了無生趣。這時候秦素素來了,悉心照顧自己,可謂無微不至。不僅給他遍訪名醫,還鼓勵他為了孩子為了父親振作精神,重振雄風。
久而久之,龍霆即使不愛秦素素,也心存感激,才和父親龍雷說了娶秦素素的事,要給她一個名分,秦素素就是這樣進了龍家的大門。可不料無意間聽到了秦素素與人的電話,原來這一切都是個精心的佈局。秦素素不僅是那場車禍的主使人,還在外有了個私生子。他就說那場車禍中明明自己護住了妻子,怎麼反倒是自己活了下來?原來秦素素尾隨其後,只救下了龍霆而拖延了救助高如煙的時間。
這個女人心思狠毒,為了進龍家大門,不僅害了自己的好姐妹,連自己的親生骨肉都殘忍拋棄。被一個女人玩弄在鼓掌之間,龍霆除了恨便是狠!真當他龍霆這麼多年白活了嗎?龍家人,從來都不是任人拿捏的孬種,不然龍家的大業是如何做起來的?行,你這女人要玩,就陪著你玩。
於是除了積極配合治療,自己私下也走訪名醫,效果不錯,卻不料被慕雅歌一眼給瞧了出來。
「丫頭,你是怎麼知道我腿的事?」這一點他始終想不明白。
眾人眼光聚集在慕雅歌身上,龍君魄自是知道她的不同尋常,解圍道:「爸,是我和歌兒說的。您說的這些我早就知道了,那通電話我也聽見了。」
「你知道我的腿……」忽然哈哈一笑,自己能演戲,為何孩子就不能?
腿的事他真不知道,不過既然父親這樣認為也好。
「你這臭小子,戲演得真不錯啊!」
「彼此彼此!」
「還真是個惡毒的女人!」龍君凜眼色一沉,當年自己在外求學,並不知內裡乾坤,只是直覺不喜歡秦素素而已,可沒想到這女人毒如蛇蠍。
「好了,你們也不用為我擔心了。至於以後麼,且看!」龍霆別有深意一笑,胸有成竹。
秦素素,秦家,惹了龍家,還會有你好日子過?等著!
「收工吃飯!」慕雅歌走上前來拔了針頭,肚子餓了。
「對對,吃飯,別把丫頭餓著了!」龍老太爺越看慕雅歌越喜歡,這不光是小孫子的心頭寶,還是他們龍家的福星呢,要寶貝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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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訓過後,聖風正式開堂授課。藝人訓練班的學生一個個顯得很興奮,一會就是表演課了,簽了約的藝人希望在新學期讓老師看到自己的進步,摩拳擦掌只求一會好好表現。而那些報考而來的新人則希望在表演課上能多學點知識,順便也向有經驗的藝人取經。
「嘿嘿嘿嘿,小雅,一會讓你看看姐的能耐。我說過學習上我是不會讓你的,到時候別輸了哭鼻子哦?」王語菲頭一昂,牛b哄哄,顯然對自己很有自信。下一刻卻是一把攬住慕雅歌的肩頭,「哭了也沒事,反正你還是小孩子!」
慕雅歌撇嘴,一把打掉肩頭的手:「不怕閃了舌頭!」
「喲喲,挺神氣啊,姐今兒還就讓你瞧仔細咯!」王語菲嘴裡說著氣話,卻還是死皮賴臉粘著慕雅歌,「話說你吃什麼的?下手可真狠,看,都紅了,賠!」
「小九,給舔舔!」
狐狸忙跳了過去,王語菲鬆開慕雅歌一接:「乖小九,還是你對我好,那個小沒良心的,咱不理她了,哼!」
課堂上,三十來歲的女老師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環看滿教室的學生點頭。教室外也有學生,這都是來看熱鬧的,確切地說是來看慕雅歌的。
「從今天起,我就是你們表演課的老師,我叫齊紅羽。」說著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擱下粉筆轉身,「在我的課堂上,言論自由,你們有什麼想法儘管提出來。我歡迎大家踴躍發言提問,也希望你們能勇於展現自己的才能。能學到多少全在你們自己,我不會手把手來教,但有什麼疑問也可以來找我,至於能悟到多少也是你們自己的事了,現在正式上課。」
轉身又在黑板上寫下了一個大大「蝶」字,再次開口:「今天第一個課題就圍繞在這個蝶上了。不論你們以什麼表現形式,肢體動作還是戲劇表演,只要把蝶表現出來就可以,前提是表演過程中不許有任何台詞。」
「啊?蝴蝶?好難哦,這要怎麼表演?」
「是啊,一開始就這麼難?」
「誰先上來展示?」聽著台下的竊竊私語,齊紅羽皺了皺眉,這就嫌難了?
「老師,我來。」王語菲當仁不讓,第一個起身,對著慕雅歌下巴一昂,那眼神彷彿在說:接招吧!
「好,王語菲同學你來,你成績一直不錯,希望今天能帶個好頭。」齊紅羽微笑點頭,對王語菲的自告奮勇顯得很滿意。
王語菲自信滿滿步下台階,帶笑的臉一收,桃花眼一閉雙手抱胸臥倒在地。這是一段舞蹈,無音樂的舞蹈,可王語菲此時已進入忘我狀態。
在地上抱著自己扭動身軀的人猛然由臥到坐再到站,雙手由抱胸到慢慢撕扯,讓觀看的人彷彿無形中看到了裹在身上的繭,那種想要破繭而出的渴望和痛苦的掙扎讓人感同身受。
下一刻雙手一撕,臉上的神情一變,先是抹淺笑,抬頭似是感受到了陽光的照耀,雙臂一伸原地轉圈,這是破繭而出的喜悅。不得不說王語菲不管是動作還是神情都把握得十分到位,柔軟的身姿在台前四下飛舞,就真的彷如一隻輕盈的蝴蝶在翩翩起舞。
看得一眾人心潮澎湃,這表現力感染力挑不出一絲刺來。隨著動作漸緩,表情由喜悅轉為悲傷卻還是帶了些滿足,人影漸漸匍匐在地,這是蝴蝶隕落。
短短幾分鐘,從破繭而出到享受世界的美好再到華麗墜落,一支舞蹈演繹了蝴蝶的一生。
慕雅歌率先鼓掌,緊接著掌聲雷動,叫好聲連綿不絕。人影這才從地上站起,揚起一抹艷麗的笑容回了自己的座位。偏頭對著慕雅歌努了努嘴:「怎樣,怕了沒?」
「王語菲同學表演得非常好,下面還有誰想來試試?」齊紅羽環視一圈,最後將目光落在了慕雅歌身上,「慕雅歌同學,說到表演,我想你應是有幾分心得。也有表演的經驗,這一次,你來吧,我想同學們都很期待吧!」
「慕雅歌,上!讓我們見識見識……」
「對,慕雅歌同學,讓我們也學習學習!」
在老師殷切的目光下和同學們的鼓動中,慕雅歌從容走上台前。沒有任何戲前的說明,直接進入了表演模式。
但見她雙手一推,走了幾步,閉眼深吸一口氣,臉上隨即染了抹笑意。
「哦,這是推門而出,好像聞到了什麼,大自然的氣息?」
慕雅歌笑著彎腰,彷彿從地上拿起什麼,走到一邊手一斜,一路走了幾步。
「我看到了,她在給花澆水!」
沒錯,慕雅歌正是在給花澆水。一邊澆水還一邊撥弄花花草草。
「切,老師的命題是蝶,她給花澆水算什麼意思?連題意都搞不明白,算什麼好的表演?」一聽就的陳薇兒不屑的聲音。
慕雅歌不在意眾人怎麼說,將水壺放至腳下,看了眼花叢,忽然輕了腳步。小心翼翼伸手,一頓之後猛然抽手,將食指往嘴裡一放吸吮。眼神一飄,頭顱也跟著轉動。
眾人隨著慕雅歌的動作望去,忽然心下一驚,這是抓蝴蝶的時候不小心被花枝上的刺給扎到手了,蝴蝶飛了,所以視線隨著蝴蝶的身姿而轉動。
慕雅歌又動了,這回是伸出了手掌,嘴角含笑,再慢慢將手掌由遠到近攤在了自己的眼前。朝著手掌吹了口氣,調皮一笑,視線上揚。
眾人似乎看見一片花叢中,女孩衣袂飄飄和蝴蝶玩鬧的場景,剛才那一幕顯然是蝴蝶飛上了女孩的手掌,女孩一吹之下蝴蝶受驚而飛。活靈活現,傳神!
這還沒完,慕雅歌站定不動,眼珠子卻是瞟向了自己的額頭。小嘴兒一噘,一手就輕輕來到了額間,兩指猛然一捏卻嘟嘴跺了跺腳。很顯然這次又沒抓到,那嬌俏的模樣讓觀看的同學不由齊齊笑出聲來。
在同學的笑聲中慕雅歌站定,笑說:「我表演完了。」
「大家看清楚了沒有?謝謝慕雅歌同學帶來的精彩表演。」齊紅羽鼓掌,看著走向座位的慕雅歌含笑點頭,不錯,是個好苗子。
「哼!還不錯!」王語菲摸了摸鼻子,心底卻是驚歎連連,這是真正的表演,有畫面感,不過幾個動作就將人帶到了她想呈現給觀眾的畫面裡。慕雅歌,你真是一個令人心生戰意的好對手。
這之後陸續有同學上台表演,似乎誰都不想輸給了誰。不過有王語菲和慕雅歌的在先,這後面的表演只能說差強人意,但都敢勇於表現自我,進步的空間很大。
「很好,同學們的表現都不錯,可圈可點。」齊紅羽微笑著點頭,拿出兩個小盒子,盒子內是疊好的紙條,「下面進行分組表演,這一次就是對手戲了,兩兩一組。這個盒子裡是編號,抽到相同編號的同學為一組。這個盒子裡是你們將要表演的命題,現在,來抽籤吧。」
慕雅歌看了眼紙條上的數字,3號。環看四周似乎都找到了分組,再一看,陸雲拿著紙條向自己走了過來。
「小雅妹妹,我是3號。」
「真巧,我也是3號。」那看接下來抽到什麼題了。
「小雅妹妹,我手氣不好,你去抽吧。」
抽個簽還扭捏,扭捏個毛啊,演啥不是演?慕雅歌無異議上去隨便抓了一張紙條,打開一看,這下可真有意思了。
姐妹反目?這範圍可廣了,親姐妹還是生活中的好閨蜜都可以,可以為親情、友情或者愛情反目成仇。而陸雲,怕是會趁此機會發洩內心的不滿,這題好,真好!陸雲,給你機會你可得好好把握!
「小雅妹妹,什麼題?」
「喏,自己看。」慕雅歌將紙條一遞。
姐妹反目?陸雲倏地眼光一閃,沒有伸手接紙條,她怕自己激動得發抖啊。
「都分好組抽到命題了吧,給你們五分鐘準備時間,根據命題兩人商量著演,既能增強相互的協作性又能相互學習。表演時間為三分鐘,現在開始。」
「小雅妹妹,這……我們演什麼好呢?」陸雲問得小心翼翼,內心卻是激盪不已。
「是啊,演什麼好呢?」慕雅歌看了眼紙條,順了陸雲的話問,演什麼你不是心中有數了麼?
「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們就演音樂系小提琴專業的好姐妹,成績不相上下,可為了爭奪市裡音樂會小提琴首席的名額,其中一人在選拔前一刻弄斷了另一人的琴弦導致她落選。知道真相後二人反目成仇,如何?」
陸雲呀陸雲,真有你的,這才多大會功夫你就想好了情節?瞧這勾心鬥角的劇情,都能拍部電影了。嘖嘖,這心思,報考藝人班還真有些大材小用呢,你怎麼不去當編劇?
「嗯,不錯,就按你說的演。」慕雅歌淺笑著點頭,「我就演那毀你琴弦的人吧。」
「小雅妹妹你確定?這個有損形象……」
「演戲而已,誰還能當真?還有三分鐘,試個戲吧。」
「哦,好,那小雅妹妹一會要帶著我,我沒演過。」
你沒演過?你哪時不是在演戲?人都說戲如人生,你是人生如戲。
五分鐘的準備時間很快就到了,前兩組順利表現完成,緊接著就是慕雅歌和陸雲,上台前陸雲眼簾低垂,掩去了眸底的深意。
「第三組,姐妹反目,開始!」
按照之前說好的,慕雅歌和陸雲相約在操場,陸雲上前質問慕雅歌為何要在背地裡對她的小提琴做手腳,隨後便是二人激烈的爭辯直至慕雅歌承認了自己的私心而徹底反目。
老師的一聲開始為表演拉開了序幕,慕雅歌站在台中間靜靜等待,臉色有些沉重,顯得心事重重。
就這時,陸雲從台前另一邊上場,臉上帶著怒氣,來到慕雅歌面前的時候,卻奇跡般笑了。一笑過後,嘴裡發出一聲冷哼:「妹妹,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
喲,改戲了?就知道這女人不會照之前說好了的來,這樣才有意思嘛,不然循規蹈矩一點挑戰都沒。
慕雅歌,我看你怎麼往下演?這回一定要讓你在眾人面前顏面掃地!
「姐姐的臉色不太好,莫不是得病了?」說著一手就探上了陸雲的額頭,又試了試自己的溫度,「沒發燒啊?」
看,多關心你這姐姐,所以的確是你的好妹妹。
「裝?你還裝?你這副天真無邪的面孔到底要騙多少人才甘心?」
「姐姐這話是什麼意思?妹妹我怎麼不懂了呢?」裝?你是在說你自己嗎?
「你這個野種!」陸雲說著一巴掌就揮了上來。
台下的王語菲眸光一閃,靠!來真的?這陸雲竟然想趁戲打小雅,太卑鄙了。抱著狐狸的手一緊,擔心之情溢於言表。
小美人,乖,主人是不會讓她得逞的。狐狸舔了舔王語菲的手,這丫頭不錯。
慕雅歌不避不讓,唇角一勾,就抓住了陸雲的手,在陸雲驚恐的目光中反手就甩了她一巴掌,紅唇輕吐:「野種?」
還想打人?看我今天扇不死你!
「你、你敢打我?」實實在在一巴掌,陸雲不可置信一手捂臉,一手指著慕雅歌出聲,這句還真是心裡話。
「我是野種,你又是什麼?野種的姐姐?那我們的父親又是什麼?」慕雅歌隔開陸雲指來的手指,揚手又是一巴掌,「這一巴掌是替父親打的,我相信父親在此也不會怪我。」
陸雲連喘息的機會都沒有就稀里糊塗被慕雅歌連甩兩巴掌,臉頰上火辣辣的灼燒感傳來,眼底火苗漸旺。
「你,你和你媽生前一樣,專會搶別人的男人。我爸是瞎了眼看上你媽,狐狸精一樣的女人能乾淨到哪去,誰知道你是你媽和哪個不知名的野男人生下的野種……」
「啪」又是一巴掌,慕雅歌逼近前去,眼神危險:「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許侮辱我的母親,對一個死去的人你說這話不覺得很無禮嗎?」
三巴掌下來,陸雲有些懵了,怎麼回事?明明是自己要藉機教訓人,怎麼反被人給打了呢?瞄了眼台下的眾人,都看得津津有味,牙一咬,豁出去了。
身子一挺,帶了幾分傲氣:「我無禮?我說的難道有錯嗎?我一直把你當親姐妹看待,吃穿用度有我的一份就有你的一份,我掏心窩對你換來的是什麼?你、你竟然搶你姐姐的男朋友,你說你對得起我嗎?」
「這話姐姐你又錯了,你的男朋友?明明是你一廂情願想要得到他的愛,不惜仗著長姐的身份求父親為你去聯姻。我不過是想拿回屬於自己的東西,何錯之有?如果一個男人真的變心了,你該罵的也是男人。更何況,管不住自己的男人你還好意思把錯都推到別人身上?妹妹我真替你感到丟人!」
「你,強詞奪理!姐姐今天一定要教訓教訓你這不知廉恥的狐狸精!」說著人影撲上前去,狠狠甩來一巴掌,這下還打不到你?
「嘖嘖,姐姐,君子動口不動手,雖然你不是君子,可也是有頭有臉的名門千金,大庭廣眾之下毆打自己的妹妹像什麼樣子?」一把甩開陸雲的手,對上冒火的雙眸。
「妹妹?那你大庭廣眾之下打自己的姐姐又道理何在?」不死心的陸雲繼續抬手,似乎打不到慕雅歌就絕不罷休。
這女人怎麼就學不乖呢?真是被打傻了吧,那就再來幾巴掌讓你清醒清醒!
「啪啪」兩聲,只見慕雅歌一手抓著陸雲的手腕,一手放到嘴邊吹了口氣,將人往眼前一帶:「姐姐這時倒忘了之前說的話了嗎?我是野種,野種自然沒規矩沒教養,打人自然也是不按道理來的。告訴你,以後見著我繞道走,不然我見你一次打一次!」
手一甩,陸雲跌坐在地,而慕雅歌輕蔑看了一眼倒地的人揚長而去。
「你、你……慕雅歌,我和你勢不兩立!」
此話一出,四下嘩然,本來挺好的,結果最後來了這麼一句,敗筆啊!
再看看陸雲紅腫的雙頰,眾人不由自主摸上了自己的臉,這要打在自己臉上……
最後那句怕是真的說出了自己的心聲了吧!
「哎呀,陸雲同學,我都說了不真打了,你偏要講求逼真,還讓我放手打別留情。這、這、這,你說我怎麼也這麼實誠真打了呢?對,是你演得太好了,把我帶進了情緒不知不覺就……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對不起對不起!我送你去醫務室吧。」慕雅歌走回陸雲身邊,伸手就將人給拉了起來。瞧,她多友愛!
無恥,太無恥了!王語菲自然看出這出姐妹反目演的是什麼,本還擔心慕雅歌,結果整場戲陸雲被吃得死死的,還生生受了人幾巴掌,到頭來人家來這麼一句話,這整人的手段可是到了一定的境界啊!無恥歸無恥,可看著真的太痛快了。
而教室旁坐在大樹枝椏上看戲的風行雲險些被慕雅歌明顯刺激人的話給栽了個跟頭,瞧這戲演得,峰迴路轉,這趟熱鬧沒白湊,這性子真是太對人胃口了。
「不、不用了!」欲哭無淚的陸雲只有打碎了牙齒往肚裡吞,有苦無處說。看著慕雅歌還在做戲的臉心底有些發寒,這幾巴掌真把她給打怕了。
「怕了?」慕雅歌在陸雲耳邊笑著低語,「聽到我剛才說的了吧?以後見我繞道走,明白了嗎?」
「你……」
「人貴在有自知之明,你,太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