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舊的樓房走道昏暗無比,堆放在一側的雜物讓本來就很窄小的樓道顯得更加擁擠。山雞和錘子打著手電筒在前開路,不時還說上幾聲「小心腳下。」
行至五樓,透過鐵門的空擋敲響了木門。
「誰?」門內傳來女人警惕的詢問聲。
「季小姐,請開門。」
半晌過後,木門吱嘎一聲開了道縫,女人隔著縫隙看了一眼。這二人她認識,自從那晚過後,她發現這二人總會在她周圍出現,就連晚上從窗戶向下看,也會看到這二人在樓下守候的身影,而且似乎並無惡意,甚至覺得是來保護她的。只是她這樣見不得光的私生女也值得人保護?
又看了眼一旁高大冷面的男人,這男人看起來可不一般。猶豫中又瞄到了一個小女孩,肩頭還趴著一隻雪白的小狗,身後還有個看起來相對無害的斯文年輕人,這組合實在是太怪異了。
「季小姐,不請我們進去坐坐嗎?」
「啊?哦,不好意思。」季慧茹低頭,剛是這小女孩在說話吧,怎麼這麼老成?摸了摸鼻子,自己真是想太多了,一幫男人帶個孩子過來能做什麼?
一室一廳,廳很小,多了他們這幾人似乎都要裝不下了。慕雅歌隨便找了個凳子坐下,掃了眼這個小居室,兩個字:簡陋!不過倒挺整潔。
季慧茹,還有三個月才滿二十,屆時會認祖歸宗,雖然以後的日子也不那麼好過,可比起現在,至少吃穿用度還是不愁的。而現在,很顯然這個季家的私生女實在是連普通家庭的子女都不如。
「呃…我這裡很簡陋,連板凳都沒幾個…」看著一旁站立的三人,季慧茹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無礙,我們一會就走的。」慕雅歌抬頭,拿出錄音筆一遞,「聽聽。」
季慧茹接過錄音筆,狐疑看了眼慕雅歌,又看了眼一旁默不作聲的幾人,這小女孩怎麼反倒像個發號施令的?搖了搖頭,將這忽然升起的怪異想法趕出腦海,按下了播放鍵。
「事情辦得怎麼樣了?那個賤女人廢了沒?」
尖細而刻薄的女聲起,季慧茹的眸光閃了閃,這個聲音她認識啊,第一次去季家的時候,就是這個聲音罵她為不要臉的野種。
「季小姐,沒…沒得手…」
男人的聲音有些哆嗦,可季慧茹還是一下就聽出了這個讓她後怕的聲音,那晚,就是這個男人差點毀了她的清白。
「什麼?」女人聲調陡然拔高,「啪」地一聲,應該是甩了那男人一記耳光,「蠢貨,幾個大男人竟然還搞不定一個女人?既然沒辦成,你們來找我幹什麼?再去,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一定要讓那個賤種身敗名裂。哼哼,季慧茹,我看你到時候有什麼資格再進季家的門!」
「不是,我們…」
「你們不就是要錢嘛,事成之後絕對少不了你們的好處。我再給你們一星期,要是再辦不好,訂金你們也別想要了。」
「季小姐,錢我們不要了,你還是另找高明吧。」
「你說什麼?」
「是,你沒聽錯,我說我們不幹了。你嘴裡的那個賤種背後有人,我們惹不起,沒看到我們臉上的傷嗎?」男人此時似乎也來了脾氣,口氣不像之前那麼卑微了,「操,為了那麼點錢把兄弟們的命都給賠上可不值當。你季大小姐既然這麼大本事,愛找誰找誰,反正別再來找我們了,晦氣!」
「你…你們,站住,我再加五萬…」
「呸!有錢了不起呀,有錢也得有命花才是…」
聽錄音的這段時間,季慧茹從震驚到憤怒再到現在的雙眼無波,慕雅歌全看在眼裡。很好,這反應不錯,不像一般人聽後或失聲痛哭、或怨天尤人、或罵人無恥,反倒顯得十分平靜,是個心性成熟的,難怪前世有那般作為。
慕雅歌不語,她等,等這個女人親自開口。
「首先我感謝眾位對我的保護,謝謝。」女人朝幾人深深鞠了個躬,語氣沉穩而從容,「我不過是一個上不了檯面的私生女,我的生活狀況你們也瞭解,而各位的身份…我實在想不出你們這麼做的理由。」
要錢?這些人可比她有錢。要命?幹嘛還這麼大費周章?既然她啥都給不了,這些人怎麼就找上她了呢?
「今年四月十五號中午12點22分,你母親被正式宣告腦死亡。」慕雅歌起身,背手而立,「伯母雖是肺癌晚期,可也不至於突然就病情惡化。」
季慧茹渾身一顫,是,當時她還大鬧了醫院,也覺得這事不可能。可是這事這小女孩又是怎麼知道的?看了眼一旁不語的幾人,恍然大悟…
「你想錯了。」江應狂惜字如金,轉頭卻是看向了高深莫測的慕雅歌。
他雖然在接到慕雅歌的電話後,對季慧茹做了仔細的調查,也知道這麼件事,但沒和慕雅歌說過。
「季小姐,如果我說你母親的死是季家人所為,你會怎樣?」
「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麼…」要那人親口說出來也不難,只是也挺費工夫,「那我換個說法,你出生時臍帶繞頸剖腹而出,兩歲才會走路、三歲開口說話、五歲斷腿、十歲天花,十五歲之前大病小病接連不斷,十五歲後情況好轉,卻是搬家五次、轉學三次。還有,你這次的高數隨堂測驗七十九分,是也不是?」
山雞和錘子二人聽得目瞪口呆,這小丫頭在幹嘛?怎麼跟個神棍似的,只差沒挖人家祖宗八代了。吞著口水互看一眼,他們得來的資料好像沒這麼詳細吧?還有什麼,七十九分?
季慧茹也有些傻眼,若說這些人神通廣大查她事無鉅細,可也不至於連今天剛公佈的成績也知道吧?而且那張試卷現在正放在裡間的書桌上呢。
「你怎麼知道?」季慧茹不由自主問出了聲。
「我只問你,你可信我?」
「信!」
「很好,那你來做我的經紀人吧。」慕雅歌說著伸出了手,仰頭一笑,「我是慕雅歌,鼎皇娛樂的簽約藝人,認識你很高興。」
季慧茹還有些摸不著頭腦就和慕雅歌握了手,不對啊,鼎皇娛樂可是季氏的死對頭,她去做鼎皇的經紀人?
「季小姐,你不會天真地以為僅靠你一己之力就能為你母親伸冤吧?」慕雅歌自然看出她的心思,又怎麼會讓她走回老路呢,「若是沒有季家的默許,你母親會死得不明不白?敵人的敵人可為自己的朋友,由你這個季家子孫親手去終結季家,屆時再問問他們可否悔恨當初,想來都挺讓人熱血沸騰的!」
「我給你三年時間去學習,相信在季家你也能學到不少,這期間暗裡不會有人來動你,至於你在季家的內鬥就靠你自己了。三年後,我再來找你,希望到時你已能獨當一面。」話峰一轉,卻是對著江應狂說的,「江堂主,看來這三年又要麻煩你了。哦,對了,明天我抽空去看看你家寶貝吧,我想他一定很高興!」
「…」
這丫頭,明知道他最在意就是他的寶貝兒子,一句話直接堵了他的嘴。不過,他還挺心甘情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