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籠子裡的人激動地跪了下來,瘦骨如柴的手臂從鐵籠子裡探出來,骯髒的手急切地把小男孩從上到下摸了一遍,焦躁地說道:「阿玉兒,他們有沒有欺負你?你有沒有受傷?」
「師父!師父!」阿玉兒隔著鐵桿子一把抱住那顆髒兮兮的腦袋,「師父認得阿玉兒了,阿玉兒去求宮主把師父放出來。」
「花離枝?」子惜走到阿玉兒的身後,打量著鐵籠子裡的人。
花離枝又狂躁起來,他蠻橫地掙脫阿玉兒的擁抱,一把推倒阿玉兒。
他的眼白佈滿可怖的血絲,眼珠像要爆裂開來,滲出血絲的牙齒緊緊咬著鐵桿子,恨不得咬斷鐵桿子,嘴裡發出一種野獸般的痛苦呻吟。他的鞋早就破了,露出的腳趾絕望地刨著鐵皮,手臂拼了命地伸出去,那方向的盡頭是子惜。
修煉邪功的人不得好死,服用禁藥的人同樣不得好死,邪功、禁藥能夠迅速提高一個人的功力,也能迅速奪走一個人的美好年華。
花離枝從十四、五歲時開始修煉邪功,短短幾年的時間,他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誰都不認得,見人就殺。其實,在他的潛意識裡什麼都記得的,可是控制不了自己,沸騰的血液,劇烈跳動的心臟,令他迫切地想殺人見血。
這就是修煉邪功的副作用,再過一段時間,不需要別人動手殺他,他也會精力耗盡,自爆而亡。
子惜摀住自己的口鼻,不讓自己哭出來。
她覺得好恐怖,李智修煉邪功,她也吃過禁藥,結果都是一個不得好死。如果當年她沒斷禁藥,是否有一天也會變成這個樣子?不認得師父,不認得樂兒,也許一個錯手傷了他們父女,那要比死更痛苦千萬倍!
花離枝此刻便是如此,他痛苦,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他絕望,他連自殺都做不到,只想殺別人,而不顧這個人是誰。他意識混沌的時候,會發出野獸的吼聲;他清醒的時候,聲音壓抑而嘶啞。
子惜伸手握住花離枝的手。
花離枝一觸及她的手指,便將她一把拉到近前,死死攥著她消瘦的手。
子惜的手骨像是要被捏碎了,她忍著劇痛,蹲下身,隔著鐵桿子凝視著花離枝。她伸出另外一隻手,輕輕地為花離枝拂去額前的亂髮。
「李智,是我,子惜,你還記得我嗎?」她輕柔地道。
野獸般的吼叫漸漸平息了,攥著子惜手的那隻手也一分一分地鬆開了,花離枝那雙佈滿血絲的眼濕潤了,他細細地打量著子惜,下一瞬又焦躁起來,召喚著跌倒在地的阿玉兒
「阿玉兒,快!喊她惜阿姨。」
他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又會意識不清,必須趕快交代身後事,已經沒有時間詢問子惜為何在此,更沒有時間再好好地看她一眼。
「惜阿姨。」阿玉兒很乖順,低低地叫了一聲。
花離枝緊緊攥著鐵桿子,急切地說道:「阿玉兒,從今天開始,你就跟著惜阿姨,什麼都要聽惜阿姨的,永遠都別再回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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