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莫染不答話。
在她進入朝歌城的那天,他在茶樓上看見她的馬車經過。在她入住信王府的第二天,在她不注意的時候,他一直看著她。
是恨她,恨她殺死清風掌門,恨她的人屠殺瑤池門一大半的弟子,恨她怎麼可以隨便決定他的婚姻和未來。現在也還是恨她,恨她為什麼又出現在他眼前,恨她為什麼變得那麼瘦弱憔悴,恨她為什麼逞強去承受那一掌。
他也恨自己,為什麼猶豫不決,活得那麼迷茫,沒有自我。
「對不起,當時恨了你。」子惜回頭看他,蒼白的唇角殘留著尚未拭去的血跡,她又看向了別處,靜靜地道,「那天,感覺整個世界塌陷了,一個又一個親友在我面前死去,我看見你站在很遠的地方看著我,卻不來幫我,當時就恨了你,不想讓你好過。現在想想,當時你要救我,也不過是送死。多好,你還活著,可是,不快樂吧?」
信王府裡,看見他的第一眼,愁眉不展,面含憂色,就像當年的玉兒。
「對不起。」君莫染低沉地道,胸口像被什麼堵住了,悶得慌。
「是我對不起你,你怎麼反倒對不起我了?」子惜輕輕地笑一笑,像花瓣上即將蒸發的最後一滴露珠。
「對不起,當時我沒救你。」
子惜輕輕搖頭,「可以原諒我嗎?」
她體力不支,雙腿虛軟,一個踉蹌向前栽倒。
君莫染一驚,急忙上前攙扶她,卻像碰到一片羽毛,毫無份量。
子惜道了聲謝,輕輕地推開他,「我沒事……」
「你還敢說沒事!」君莫染指著地上的一灘血,厲聲,「這是什麼?」
「只是輕微的內傷,把血吐出來感覺舒服多了,真的沒事……」子惜輕歎,「對不起啊。」
君莫染被她現在這種什麼都不在意的態度氣得失了分寸,喝斥:「夠了!別再道歉了!你沒有對不起誰,是我們先對不起你,別管什麼聯盟了,回你師父身邊去!」
子惜顫了一顫。
端華是她的軟肋,從很小開始,一直都是,從未改變。
她強裝鎮定,笑著說:「等把拓跋望等人的事情都解決了,我就回去,回師父身邊。」
「他活過來了,是嗎?」君莫染低聲問,語氣不自覺地透出一股酸澀。
端華死而復活的消息,江湖上已經傳開了。不過,沒人敢把主意打在端華身上,除非是活膩了。可以這麼說,暗殺皇帝帶來的損失遠比暗殺端華小得多,前者最多賠上全族人的命,後者可能會賠上天下人的命。端華失蹤的那些年,全天下都在尋找端華,端華要再出點差錯的話,天下可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子惜「嗯」了一聲。
「你看起來並不開心。」
「我很開心啊?」子惜笑了笑。
「你的眼睛,你的表情,都在告訴我,你一點都不開心。」君莫染盯著她。
「因為仇人沒死光,所以還不能開心。」
「別騙我了!」君莫染忽然抱住了她。
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擁抱她,也是最後一次擁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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