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清搖頭,眼睛望向他離去的背影,剛剛,她以為她真的是要死了,不明白,為何他忽然鬆開了手。
綠水亭子,眾人已經全部散去,只剩下慕容黔與朱月兒二人在那兒。
兩人各據一方,朱月兒坐在琴邊,卻沒有再彈琴,臉上是捉摸不透的神情,而慕容黔則坐在她的一旁,眼睛卻望著亭後的那一片荷花池。
如今是四月初,荷花經了一冬的埋沒,又開始鑽出淤泥了,微綠嫩青的葉子兩巴掌不到,卻已經顯得色澤十分綺麗了。
池水很清,帶著荷葉的嫩綠,綠得如翡翠一般。
他已經可以想像,再過三個月,坐在這綠水亭中,便可以聞到滿池滿池的荷花香氣了,帶著池水那清新的氣息,撲鼻而至。
閉上眼睛,便有如置身在一片荷花中,而荷花仙子,正踩在荷花中,凌波微步,細舞紅塵。
那個仙子,他的腦海中的仙子。
想不到,竟是長得與上官晚清一模一樣,連那眼中嫻慧卻偏偏又帶著幾分倔強的神情也是一般。
不由嘴角揚起一笑,感覺有點可笑,怎麼會想起她來了。
不過又覺得也是合呼情理的,那個女子,倒真的是存了蓮的性子,清冷自傲,出淤泥而不染,總是那樣清清淡淡地做著她自已。
雖是淡然處事,卻又偏偏不屈就半分。
看以柔弱,偏偏又倔強頑強,在鳳孤那等惡劣的手段下,竟然能夠不動半分。想起那天被折斷手的時候,她那強忍著痛時的不坑一聲,還有那咬緊嘴唇那堅硬的神情,還有那眉眼中不服輸的倔強。
比比都讓人無法從腦海中忘卻。
好半晌才回過神望向前面的朱月兒,聲音卻能一片溫和,吐出的話卻是冷酷的:「舊情復發了?」
朱月兒將手支在琴架上,不經意手碰在了琴弦上,』叮』地一聲響,半著她柔弱而嬌嫩的聲音:「什麼舊情復發?你在說著什麼,我可不懂?」
「是不是看鳳孤如今變得富有而權勢,心裡後悔了?」他問,眼睛卻不經意又向著荷花池中望去。
「夫君這話讓我聽不明白,我已經是你的人了,我還能如何呢?夫君看來是疑心太重了吧?不會是吃醋了吧?」她輕輕一笑,聲音清甜。彷彿真是一個純真的女子一般。
慕容黔靠在了亭柱子上,笑上一笑,而後望著她:「你看我像吃醋了嗎?」
「我看你是吃醋了!」朱月兒巧笑道。
「哦、、、」慕容黔輕輕』哦』了一聲,而後反而是一聲更大的笑,忽然站了起來,手負於背,斷定地道:「你知道我沒有吃醋的。」
朱月兒瞪著他,恨得咬牙切齒:「你非要這麼說才滿意嗎?!!」
「我只是不想讓你一直自欺欺人罷了,咱們是同一類人,不會是那種輕易就對別人付出情感的人,而且,我們都沒有時間去會出情感。我有我的目的,你有你的目的,互相利用罷了。當初你選擇了我,不也是因為這個,其實你也知道,你與鳳孤若當真在了一起,日子久了,你的偽裝總會出現破綻,屆時,就只有被遺棄被恨的份了。」他沉沉地道。
「慕容黔!!!」朱月兒恨恨地道,眼睛中彷彿要噴出火來了,聲音也變得尖銳,完全不復平日裡那嬌嫩柔軟的聲音。
「注意你的形象,這隔牆可是有耳的。」面前她的怒火,慕容黔只是平靜地看著她,而後提醒到。
「你非要惹怒我你才開心嗎?!!」她小聲地喝道,眼睛直盯著慕容黔。
「你可是後悔當初的選擇了?」他卻是平靜一問。
「我就是後悔了,我當初是瞎了眼,聽信了你的鬼話,才會棄鳳孤而嫁給你!!」朱月兒怒喝著,那雙水靈靈的大眼此時儘是恨意。
「我就知道你是後悔了!」慕容黔輕笑著道,眼中卻是一抹狠意:「不過你後悔了也沒用,木已成舟,你這一生,就別指望著與他在一起了。我堂堂武林盟主的妻子,是不可能轉嫁他人的!!」
「慕容黔!!」朱月兒喝道:「我恨你!!」
慕容黔卻伸出食指,在她的面前搖了搖:「不不不!你應該恨的人是你自己,是因為你的虛偽,是因為你的貪慕虛榮,所以你棄鳳孤而擇我,所以才有了今天。這一切,與任何人都沒有關係。」
朱月兒恨得咬牙切齒,臉上漲得血紅,卻是找不到任何反駁的話,慕容黔這只笑面虎,總是能夠輕易捉住別人的痛處!!
是,當初她是看中了他武林盟主的地位,也是怕時間長了在鳳孤面前自己的偽裝會露出破綻,因為鳳孤喜歡的是她的善良純真,可是她一點也不善良,一點也不純真!
她裝得好累。可是她一直,都是喜歡著鳳孤的。
若非當初慕容黔來騷擾亂了她的生活,她如何會棄鳳孤而擇他!!
慕容黔看著她氣得發青的臉,只是溫柔的手指輕輕拂過,飄忽的話在她的耳邊輕道:「我不管你如何勾引他,只要不出格丟我的臉,只要不擋了我的計劃,其他的我都會睜隻眼閉只眼的。」
說完一笑大步踏出了綠水亭。
…………
而這邊,鳳孤走出西廂房後。
臉色一片陰鬱不明,讓身後的幾個侍衛都不敢開口說話,就怕觸了爺的怒火。
他忽然覺得十分心煩意亂,不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了,最近做事,越來越失了章則。
剛剛他的手掐住上官晚清的時候,不是因為紅書提及太奶而鬆開,他只要決心做了的事情,太奶那邊,他自是有方法交代的。
主要的原因是因為他竟然生出了不捨之情,竟然不忍殺了她!手上,竟然不忍用力。尤其是她那一雙清亮而倔強的眼睛盯著他的時候,他更是有種慌亂而無力之感。
這是近四年來從未發生的的事情。
這四年,他已經學得心硬如鐵、心狠如虎、心毒如蛇,對人,從不心慈手軟,決不再是以前那個心善而處處饒人的鳳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