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到了他四弟的地方的時候,裡面已經坐了不少人了,已經說上了。
八月正是皇子們輪班的日子,這一班過來的皇子明顯多了一些。從三阿哥胤祉開始,四阿哥、九阿哥、十阿哥、十二阿哥、十四阿哥都來了。五阿哥、七阿哥比較佈景板,今年就沒得機會過來。而十五阿哥以下幾個小阿哥,因為還沒成婚也沒領差使,這個時間段正在被扣押著學習知識報效朝廷呢。
眾人聽說皇太子來了,都起身相迎,胤祉一面起身還一面取笑他四弟:「太子此來,怕也是恭喜你的呢。」九阿哥於旁跟著笑了兩聲,肚子裡卻在打著小算盤。
眾兄弟一齊出迎,見了太子,又行禮。
胤礽看著這麼多的人,心下惋惜,人太多了,會限制老四的發揮啊!口中還要說:「兄弟們這麼客氣做什麼?大家都是來恭喜四弟的麼?」
胤禛臉上還帶著絲興奮的紅暈答道:「是兄弟們看得起我,這就過來了。」一面讓胤礽進去坐。
胤礽坐定,一揮手:「愣著做什麼?都坐啊。我不過是聽了消息,來給四弟道聲恭喜。要是擾了你們說笑,我心裡倒過意不去了。」
胤祉正要答話,卻被胤禟搶了先:「我們也是來給四哥道賀的,正與太子想到一塊兒了呢。原本弟弟是沒這麼急著過來的,不過想起前兩天在路上的時候,四哥還念叨著四嫂快要生了,便想早些來看看四哥的心放下了沒有。」
他的話一說出來,眾人都有了一點違知感。胤礽眨了兩下眼,問胤禟:「原來還有這麼一出兒?」這詫異的口氣一小半兒是問胤禛的事情,倒有一大半兒是因為疑惑胤禟:老九今天怎麼這麼怪?
九阿哥胤禟,一向對皇太子不那麼感冒。他又生得圓潤,皮笑肉不笑的效果比別人更明顯一點,這令胤礽印象十分深刻。現在呢,居然笑得自然了,依舊是臉如湯圓,感覺居然沒那麼猥瑣了。(猥瑣二字,僅代表太子個人觀點。)
胤禟挪了挪身體,由於噸位過重,壓得椅子出聲抗議:「您是沒見著,四哥臨出門兒時候,差點兒抱著他們家門口的石獅子不鬆手了。」
胤禛當場跳了起來:「我什麼時候抱著石獅子了?!」
胤禟又壓迫了一下椅子:「差點兒、差點兒。那你在驛站裡掰指頭算日子總沒錯吧?我可真聽見了啊。」
由於皇孫、孫女數目日益龐大,老爺子已經關心不過來哪個兒子家裡又有女人懷孕了。四福晉懷孕這事兒,就沒有人專程報上去。康熙安排事情的時候,自然不可能考慮到這個因素了。而且,四福晉目前的政治意義又不是那麼大,四阿哥想帶哪個女人出差,也是他自己的事情不是?
四阿哥很鬱悶地接到了通知,在老婆將要生產的時候快馬加鞭過來綵衣娛衣。還不好打個推遲的申請:理由不是那麼說出口的。可他又著實比較重視這個孩子,總想著是個兒子就好了。四阿哥子息單薄,到現在也只站住了兩個兒子而已。由不得不念叨念叨。
一次不慎,說漏了嘴。
胤礽笑得肩頭一聳一聳的,他已經腦補出了他四弟囧萌囧萌的樣兒。不能親眼見他原地轉圈兒,念叨著兒子生於何時、什麼時候滿月、百日宴太子一定要來、汗阿瑪會賜什麼名字等等等等,聽老九講述他的囧歷史也是很有趣的。
胤祉等也跟著取笑了幾句,然後踩著胤禛快要暴發的底線,收聲。讓老四暴躁了就不好了:把一個話嘮給說急了,他拿出唸經的本事跟你白話,投降的一定是你。
胤祉見被胤禟搶了先,忙又起了另一話題:「喀喇沁公主還沒回罷?我昨兒聽我們家那個說,福晉們、公主們近來熱鬧得很,都來看公主的女兒。」喀喇沁公主說的就是端靜公主,她嫁給喀喇沁郡王,故稱喀喇沁公主,也就是弘晰的岳母。
一提到端靜公主,話題自然就轉移了。胤禟翻了個白眼,聽著十阿哥說:「說起來,從大公主下嫁至今已有些年頭的,我們倒有不少外甥、外甥女在這草原上頭了呢。」
十四阿哥又道:「今年公主們來得倒是不少,汗阿瑪興致也高,聽說,要到幾個公主的底裡都住兩天呢。」
男人八卦起來也是很強大的,接下來,他們相繼八卦了自己的姐妹、外甥、姐夫妹夫,然後八卦到了他們的親爹康熙:「不知道汗阿瑪還有沒有意再給蒙古些體面?」
期間,眾人的違和感更濃了:九弟(哥)好和氣啊!
九阿哥胤禟有個寵妃母親,更重要的是:他的同母兄五阿哥敦厚老實,親媽又活著還疼他,使得他的傲氣在兄弟中間也是數得著的,禮貌上頭也是馬馬虎虎罷了。
可今天呢!他居然笑得這樣誠懇!如果阿哥們是穿越的,一定會懷疑這個九阿哥也被人給穿了。
胤礽摸不著頭腦,這老八近來服了下軟,他還能接受,胤祀並不是那麼沒眼色的人。而這老九,胤礽看不透他,這貨精明的時候也不差但是論及兄弟關係就一根筋得不像是他家弟弟——死活就跟著老八了。
可胤禟的姿態做出來了,胤礽就得接著,於是也和氣地跟胤禟說話。其實他挺討厭胤禟的岳父齊世的,可胤禟偏就覺得齊世有些本事,這個談話說得實在痛苦。
其他的阿哥小眼神兒開始亂飛:〔老九吃錯藥了?〕、〔九哥不要八哥了?〕〔這是八弟的主意麼?〕、〔九弟不鬧彆扭了?〕
九阿哥當然也看到了這些眼神,可他夠光棍兒,我就是這樣,怎麼的?
還能怎麼的?看著唄。
胤禟也是有些無奈的,小時候吧,沒想過那麼多。皇子的傲氣誰沒有?哪怕對著太子,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長大一點了,瞧他八哥順眼了,跟著八哥混。而太子對老八的態度也不是那麼友好,他就跟這麼著一直對太子不友好下去了,直到結婚生子都沒有改變過來。
九阿哥從來不是一個笨人,相反,他有著與其身材不成正比的靈活頭腦。跟胤祀一道扛太子,也是習慣性地面子上過不去,也是有恃無恐:大位什麼的,是不肖想了,沒希望。但是如果勢力起來了,讓皇帝忌憚,也蠻威風的。如果勢力不起來,你還能把我怎麼樣?我頂多被弄成個不領差使,我還可以賺錢嘛!
直到老大被圈了,老八也蔫了,老爺子出手了。八阿哥說得好,太子自己又沒什麼大錯兒、兒子都這一堆了,他們還有個什麼好蹦躂的?一向引領他方面的八哥都縮了,胤禟不得不開始思索出路了。沒辦法了,跟太子走近一點好了。
可惜一步錯,步步錯,你想回頭也要看別人答不答應:太子會不會記仇啊?
胤禟想了很長時間,從太子的表現來看,胤礽必須做足了表面功夫,不會把他怎麼樣。說穿了,胤禟看透他二哥在這方面的脾氣必須好,那好,我做初一,你可要做十五啊。可別把兄弟們逼上梁山,不得不跟你對著幹,到時候真拚個魚死網破就不好了。
眼看著胤祀已經與安王府進行切割了,被迫開始行動。讓胤禟放心的是,胤礽也不是那麼不識趣的人,瞧,老三他們眼珠子都要凸出來了!
笑著聽胤礽對胤禛道:「侄兒不在眼前,可你的這頓酒是少不了的。」
胤禟跟著湊趣:「下個月還不到回京的時候,四哥還要請一回滿月酒。」
胤禎是胤禛的親弟弟,這時也道:「哥哥兄弟們怎麼著我不知道,到時候我只管往四哥這裡一坐,不醉不休。」
十阿哥道:「你這會子賴在他這裡有什麼意思。要我說,今年正月咱們請旨在暢春園旁建房,我的可是已經好了,四哥的想也差不多,你到時候賴到他的新園子裡才好呢。」
今年正月,十阿哥以上皇子請旨於暢春園附近建房,以期聖駕出城避暑的時候他們可以攜眷一同前往。當然,這件事情裡沒皇太子什麼事兒。
眾人又說笑了一會兒,場面那是空前的和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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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宮的潛在威脅又少了一個,作為女主人,太子妃到目前還不知情。胤礽與她說的時候,她眼珠子都快凸出來了。撇開了清普員們不靠譜的普及,她身處此地這麼些年,也能感受得到胤禟與胤礽之間的不和諧。
當然,胤禟對太子妃這個嫂子還是保持了最基本的敬意。然而對於淑嘉來說,對她丈夫不友好,那也是不行的。
〔他有什麼歪主意了?〕這是第一想法。淑嘉肯定至少她看到的胤礽,對胤禟是足夠禮貌的,可是就這樣,胤禟還跟個大姑娘似的不肯上轎,那就是胤禟人品有問題麼。
可胤禟突然轉身,她又接受不能了。
「他這是什麼意思呢?住在宮裡,偷著摸著也要摸到八阿哥那裡,平素也沒見他待你親近多少。」淑嘉認真思索。
胤礽回到自己的地方才靜下來思索:「要麼是……」麻痺我?然後有後手?旋即自己否決了這個觀點,胤禟能有什麼後手呢?他又能謀劃得了什麼呢?「難道是老八?唔,老八自己也老實了不少。不管怎麼樣,你這樣……依舊對他和氣些。」
「這個你放心,別的幫不上忙,不給你添仇人我還是做得到的。」
夫妻二人商議無果,最後還是認為:管他八爺九爺,萬歲爺才是最重要的。至於胤禟,靜觀其變吧。
「弘旦還在御前?」
「方纔弘晰把弘曈送了回來,說是汗阿瑪打發他去見見三額駙,弘旦被留了下來。弘曈嫌我這裡悶得慌,跑出去玩了。」
皇太子夫婦沒有想到的是,他們的靜觀其變,等來了幾天後皇帝一個令人瞋目結舌的決定:令皇九子胤禟教授太孫及諸皇孫滿蒙文字。
淑嘉坐不住了:「我知道,你們兄弟學問上都很刻苦,只是這老九……我聽你常說,他頗重利——當然,這也沒什麼——可他教得好麼?」一副不說清楚我就把兒子搶回來的模樣。
胤礽略有尷尬,他兄弟比較多,兄弟們在夫妻對話中出現的頻率也不是特別高(最高的那個是老大,已經關了),兩個因素一結合,就是胤禟被他說起的次數不太多,多半是又惹他生氣的時候回來罵兩句,抑或是與老八有牽連的時候帶出來。一般是「那個死胖子如何如何」、「這個胖財迷怎麼怎麼樣」、「綠豆眼裡放金光」一類。
咳嗽一聲,皇太子亡羊補牢:「其實,老九滿身毛病,就有一樣好處——」
「國語、蒙語?」
「不止。」胤礽為讓老婆放心,把胤禟不黑的歷史搬了出來。這個「從二十樓自由落體叭唧樓下水泥地上的胖子」稱得上是個語言天才,國語、蒙語不用說,還會俄語等歐洲文字。
「他小的時候,有一回病得快死了,是個傳教士救了他,從此對這些人頗有好感……他學業上旁的都很尋常,就這一條,我是放心的,只要他肯用心教,對孩子們沒壞處的。」
靠!還讓不讓人活了?
堂堂穿越者,本地風土人情不知道就罷了,尼外語還不如個土著!太子妃再次受到了打擊。
而九阿哥胤禟,確實是真心教他的侄子們的。太子家的孩子,家教是很不錯的,大的兩個一板一眼不大放得開,小的那一個,教了小半個月,就九叔長九叔短的叫得好不親熱。
此情此景,落入康熙眼裡,深覺自己的主意很美妙。
康熙至少是知道每個兒子學業上的長處的,對於胤禟,其貪財程度讓老爺子無語,而語言上的天份也讓康熙自豪。最讓康熙頭疼的是胤禟的性格,他有點太分明了,這樣不好。
怎麼讓與太子原本關係不那麼好的兒子向太子靠攏一點,是老爺子最近頭疼的事情。要是自己現在就掛了,老九這個情況一定要吃苦頭的。康熙摸著腦袋正在思考的時候,就收到了匯報:九阿哥最近有些反常咧!
〔可算是開始了,〕康熙舒了一口氣,〔隔離一下老八和老九還是有必要的嘛!〕
打鐵要趁熱,康熙馬上就頒旨,讓老九接手了太子家孩子的語言課。這便是康熙讓胤禟做老師的原因。
接下來的日子裡,康熙很滿意地看到,以討論孩子的功課為橋樑,他家二兒子和九兒子的關係有了不錯的改變。
聽到這樣的匯報,康熙把因為國內亂七八糟的事情帶壞的心情放到一邊,取下了眼睛上的老花鏡,起身往外走去。梁九功見狀連忙抄起一件石青暗紋春綢貂皮斗篷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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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是農曆九月天,塞外草原的夜晚頗有冷意。康熙一出門的剎那還不覺得,走了兩步,就覺得身上發涼。梁九功伺候他披上斗篷,嘴裡還在嘮叨著:「萬歲爺,這都快到冬天了,您得保重……」
絮絮叨叨的話,聽得康熙心裡一陣茫然,穿好斗篷,康熙走了幾步,忽然停了下來:「不用十年,五年前這個時候,朕穿著裡邊兒這一身,在這個地方,」右手食指指了指腳下,又指指天空,「這個時候兒,都不用再添這厚斗篷!老啦……」
梁九功正在根據康熙行走的方向,判斷他老人家想蹓躂到哪兒呢,猛地聽到這樣的感慨。如果康熙現在是四十歲,那這話好應付,擺事實講道理就行,四十曰壯。康熙都五十多快六十了,他是真的老了。
梁九功還是堆起笑:「萬歲爺這是獨個兒出來走走,沒人陪著,心裡覺得空呢。」
康熙正要說什麼,忽然伸手一指東方:「那裡怎麼了?」
遠遠地,傳來了火光與嘈雜聲,還伴以鳴鑼警示:「走水了!」在靜寂的夜裡顯得分外清楚。
一直尾隨皇帝、裝作自己不存在的侍衛此時圍了上來,把康熙包在中間兒,當值的領侍衛內大臣也匆匆跑了過來:「萬歲爺。」
「派人去看看,那裡怎麼了!是不是走水了!查明了來報!」正在感歎日月如梭,心情本就不好,又來失火!
見皇帝動了真怒,領侍衛內大臣也不敢耽擱,還好,領侍衛內大臣數目不少,可以分工合作。當下,一部分人與護軍統領一塊兒過來護衛,又有跑去調查事故的,還有四下巡營的。
外面的嘈雜起來沒多會兒,營地裡就都知道了,胤礽當時正在檢查兒子們的功課呢。一聽說走水,馬上站了起來,衝到外面一看。折回來握著淑嘉的肩膀:「我看了,火還很遠,你不要怕,在這裡帶著孩子,我把人都留給你。我與弘旦去御前。現在外頭還沒大亂,如果人太亂了,我還沒回來,你且不要往人多的地方擠。一定不要亂走,人多慌亂,易有踩踏。這裡離汗阿瑪最近,一有什麼不好,你們就往那裡靠攏,要是事情緊急,什麼東西都不要帶!人最要緊。弘晰,照顧好你額娘弟弟。」
淑嘉都能聽得到自己的心在撲通撲通直跳,對於草原大火她倒是知道一點,連連點頭:「知道了。」
胤礽離康熙最近,到得最早:「汗阿瑪,」奔上來匆匆一禮,就湊到康熙面前上下打量,打量完了,才記起來要請安,「給汗阿瑪請安。」弘旦與他一起,請安畢,先問康熙:「瑪法,您沒驚著罷?」
接著胤祉等也趕到了,康熙匆匆一看:「十八阿哥呢?」
胤礽一看,果然少了十八阿哥,對侍衛泛泛地道:「快去個人看看,」然後對康熙建議,現在最要緊的是皇帝的安危,以及穩定秩序、組織人手救火,「只要火滅了,就亂不起來。聖駕安危也能有保障。十八弟怎麼還沒來?」
康熙四下一看,飛快地道:「傳令,先滅火!」還好,為了生活方便,御營是靠近水源的,「再著人去看十八阿哥。」隨駕朝臣倒是先到了一堆,蒙古親貴在最初忙亂之後倒很快恢復了平靜,也聚了過來。
十八阿哥人小腿短,來得最遲。
人齊了,火也滅了。康熙帶著兒孫入御帳,胤礽與弘旦分列左右,兩個心裡還在想著,老婆(額娘)會不會害怕啊?
走水事大,又讓皇帝知道了,國家機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運轉了起來。很快,原因就報了上來「查失火之由系膳房人佛泰家人二格吃煙所致。」
康熙小時候因受文化程度不高的保姆影響,也有過吃煙的不好習慣。這個完美主義者發現情況不對,自己果斷戒煙,以未來的歲月裡,成癮的生活習慣幾乎都被他戒掉了。他本人也對吃煙這種事情,報以鄙視的態度,數次勸別人戒煙。
這回吃煙還引起了火災,康熙非常不客氣地下令:「正值草枯之時,倘如此不謹或致延燒,將若之何。此事關係甚重,不可不嚴加懲治。著將二格耳鼻穿箭游營示眾,俟至京定罪。其主佛泰,到京後著枷號三個月、鞭一百。」
回神早的蒙古親貴還有派人幫忙救火的,康熙又給他們分發了獎金。
都已經回程了,卻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讓康熙很不爽,悶頭趕了好幾天的路,一直到了榮憲公主府,籠罩在康熙頭頂上的烏雲才徹底散光。重又歡宴頒賞。
榮憲公主心裡也有一把小算盤,侍奉好了父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康熙喜歡兒孫繞膝,榮憲公主就把兒女叫出來拜見外祖父。她下嫁比端靜更早,兒女也不少。未免也在想,端靜的女兒可嫁弘晰,那麼她的呢?客觀地說,榮憲比端靜還要得康熙喜歡一些。
與此同時,榮憲公主還努力與太子妃建立更加密切的關係,即使只在這裡住了一天,太子妃的起居她也沒有絲毫的馬虎。淑嘉也接受了榮憲公主的善意,也猜到一點她的心思,卻一點意思也不表露出來,只是誇榮憲公主的兒女懂事而已。
榮憲公主感歎:「您過獎了。不過啊,他們倒是肯聽話,太老實了,叫我不忍心。這裡畢竟不如京中繁華。」
端靜公主的府邸比榮憲公主離京城還要近一些,此時也是在的。看著榮憲公主的樣子,心裡也是敞亮,還有一點酸溜溜的,她女兒比弘晰小,比弘旦也大不了多少呢。
淑嘉一路打著太極拳,發揮滿級技能:歪樓。
「再過一個多月,你們不是又要進京過年了?把他們帶上,不就成了?說起來,皇太后祖母這幾年越發肯念叨這些孩子了,今年過年回京,只要你帶上他們,皇太后祖母必有好東西賞的。」
端靜公主笑道:「到時候光皇太后賞了還不算,我們可去您那裡討的。您從江南帶回來的那些東西,還真是不錯。」
你歪我也歪,別跟榮憲說太多。
淑嘉對她們倆道:「只要你們肯去,汗阿瑪也不會少了你們的東西呢。」
八卦永遠是拉近女人關係的不二法寶。榮憲公主也沒指望就能把事情敲定,即使不成,在太子妃這裡掛個號兒,設若有什麼好事兒,能多想一想也是好的。聽太子妃話裡的意思,她是不大作得了這個主的,唔,還是要看皇太后和皇帝。
榮憲公主也識趣地跟著轉移話題,說起了也很嚮往江南云云。明天聖駕又要啟程了,她卻要留在這裡,等著過年再回京,就算今天說得投機,也無法繼續鞏固,不如抵京再聊。
下面的談話就非常的舒服了,育兒經、衣服、首飾等等等等。直說到吃飯休息。
這頓飯,端靜公主吃得就有點兒心不在蔫,明天聖駕一走,榮憲就得留下來。她與太子妃相處的機會就多,接下來聖駕還要住她家一天,得趁這機會,跟親家好好聊一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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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靜公主府裡,端靜公主是主人家,安排起某些事情來就比較方便。終於讓她得了機會,拉著女兒與太子妃單獨見面。
端靜公主一上來就讓女兒給太子妃磕頭,淑嘉心知其意,也不馬上叫起,就聽端靜公主道:「我這閨女,以後還要請您多費心了。」
淑嘉道:「這是哪裡話?她本就是我外甥女兒,我豈有不管不顧的道理?」
端靜公主道:「這是自然。只是,做人閨女與做人媳婦兒不一樣。您看她是外甥女兒的時候,自是能多包容,這做了兒媳婦,她就得更懂事兒才成。她如今還小,叫我養得靦腆了些,我還真怕她跟弘晰在一塊兒的時候不招人疼。」
說來說去,就是希望淑嘉能夠在日後多護著自己女兒一點兒。
可憐天下父母心!
淑嘉對烏梁海濟爾默氏道:「好孩子,你且起來,安心過你的日子。」端靜姑娘一喜:「還不謝過你舅母?以後,要叫額娘了?」
淑嘉笑著點頭:「起來去歇著罷,這麼些日子,也夠累的了。」
烏梁海濟爾默氏退下,端靜公主又問起比較的話題:「有句話,我不知道問起來妥當不妥當。」
「您只管說。」
「弘晰房裡……有人麼?」端靜公主也是宮裡出來的,她的哥哥們在弘晰這個年紀正式小老婆都能有了,何況於通房大丫頭?「有沒有的,您告訴我一聲兒,我好叫孩子有個數兒不是?」
淑嘉道:「弘晰是個好孩子,在這上頭很懂規矩。且他阿瑪與我也不想他這麼早就弄這些個,對身子不好。不過——後面的事兒,就要看孩子自己了。」
端靜公主這才真的高興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又有些不好意思,「我這也是……」
「我知道的。只要外甥女兒守規矩,我不會虧待了她。我就沒侍侯過婆婆,也不知道婆婆該做什麼,倒想把她當女兒看。不過,弘晰畢竟是我兒子,她是做人媳婦的——」
「我明白。」庶子與丈夫的外甥女,這個婆婆不會很難相處,謝天謝地。
「時候也不早了,我也不多打擾了,您安歇,明兒還趕路。過陣子,我回京再帶孩子給您請安。」
一場對話就此結束,看得出來,未來的姻親關係還是蠻和諧的。淑嘉來回比較,覺得烏梁海濟爾默氏這個兒媳婦除了血緣近了點兒,旁的一切都好。端靜公主人也算是比較厚道的,烏梁海濟爾默氏又是公主跟前嬤嬤教導出來的,沒受三額駙什麼不良影響。東宮不用擔心進了一個心比天高,不滿現狀進而教唆丈夫爭一爭的長媳。
弘晰的長子身份,與昔年之胤禔,相像得有些微妙。淑嘉能看出弘晰本人稱得上安份,其母李甲氏也還老實,如果這兒媳婦再厚道一點,一家子大團圓,總比鬥來斗去強。鬥來鬥去的倒不怕,撕破了臉卻也難看。
眼下這樣,正好兒。
嗯,九阿哥,你安全了。
其實胖乎乎的老九外語水平是相當不錯的,據說此胖還曾經使用了一套用俄語拼寫滿文的拼寫密碼用來搞地下活動,後來被雍正偵知,四爺火氣更了……九胖紙悲劇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