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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動盪生 第153章 歷史的修正 文 / 陌筱白

    那兩人一起了頭,餘下的奴才們便都異口同聲的說文欣今天各種反常,竟是把所有的問題都往她身上推了去。

    舒嬤嬤心裡暗自盤算,看他們的反應,不排除確實是文欣的問題,但也有可能是他們見著文欣死了才把一切的責任都推到她身上。

    正在這時,烏喇那拉氏派人過來了,「舒嬤嬤,大阿哥醒了,福晉讓您和文欣姑娘過去一下。」

    舒嬤嬤說:「文欣已經死了。」

    那人朝一旁地上蓋著白布的地方看了一眼,恍然道:「那嬤嬤快跟我過去吧。」

    舒嬤嬤一進門,烏喇那拉氏就怒道:「嬤嬤,文欣那賤人呢?」原來弘暉醒來之後,就說了,他掉下水之後,本來是撲騰著想浮上來的,結果文欣緊接著就跳了下來,拽著他死命的往下壓。

    文欣是弘暉身邊的一等丫鬟,幾乎是弘暉一出生就在他身邊伺候的,若不是烏喇那拉氏信任她,斷不會如此。也正因為如此,烏喇那拉氏聽說是她在搗鬼,才會那麼生氣!

    原本烏喇那拉氏還想著,文欣年紀大了,準備等年底就給她指個人家,賞她一份體面的陪嫁,沒想到她竟是個吃裡扒外的!

    聽烏喇那拉氏這樣一說,舒嬤嬤就知道,今天這事確實是文欣搞出來的了。忙道:「文欣已經溺死了。」

    烏喇那拉氏咬牙切齒的道:「以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嗎?謀害皇孫,是要族誅的!去,把她一家人都綁了,就在院子裡給我狠狠的打!她一個丫頭,難道平白無故的就要謀害主子?定是有人背後指使的!他們一家子要是供出背後主謀,本福晉還能饒他們一命,若是不說,就全部打死為止!讓那些奴才全部都去觀刑,長長記性!」

    不多時就有人來匯報,說人都已經綁來了,請福晉示下。

    烏喇那拉氏在幾個女人面上掃了一眼,冷冷的笑了一下,「幾位妹妹也隨本福晉一同去觀刑吧。」

    李氏也冷笑著站起來:「福晉說的是,膽敢謀害皇孫的,都該死!我可憐的弘昐還不就是那些狗奴才害死的!」

    烏喇那拉氏眼睛下面的肌肉跳動了幾下,沒搭腔,率先走在了前頭。

    李氏看著她的背影冷笑一聲,然後跟上去了。其餘的女人才按位份和入府先後跟著出去了。

    文欣一家老小八口人被按著伏在條凳上,雙手用繩子纏著捆在條凳的腿兒上,雙腿也被綁在條凳上。看到烏喇那拉氏領著人出來,文欣一家子就喊起冤來,直說文欣做的一切他們都不知情,求福晉饒他們一命。

    烏喇那拉氏現在恨不得活吃了他們,對他們求饒的話充耳不聞,舒嬤嬤站出來說:「你們都是府裡的老人兒了,該當知道福晉最是仁慈的,只要你們坦白交代,是誰指使的文欣謀害大阿哥,福晉念在你們是被文欣連累的,就既往不咎,只打出門去就是了。如果你們拒不交代,那福晉也就沒有理由饒恕你們了。何去何從,你們要想好了!」

    舒嬤嬤說完,文欣一家老小就只滿嘴的喊冤,要不就說什麼也不知道。烏喇那拉氏冷哼一聲,舒嬤嬤就大聲道:「既然你們死不悔改,那就行刑!」

    話音剛落,旁邊站著的幾個太監就掄起板子重重的打了下去。這些太監打人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怎麼打最痛怎麼打不痛,怎麼打看著厲害實際不傷筋骨,怎麼打看著沒事兒實際要人命,這些都是有講究的。

    因為福晉要問話,所以他們現在選擇的就是打著最痛,但是不傷命的打法。

    很快就有人忍不住了,文欣的嫂子哀號著說:「福晉,福晉您饒了奴才吧,奴才願說,奴才願說……」

    舒嬤嬤使了個眼色,打她的那個太監就停了手。

    文欣嫂子說:「前段時間奴才發現文欣心情不好,追問之下才得知,因為福晉跟她說,等年底給她指個人家,她有些不樂意。」說到這裡,文欣嫂子有些吱唔。

    烏喇那拉氏眼神微閃,冷笑道:「這麼說來,她是看不上我給她指的人囉?難道她還敢肖想爺不成?」

    文欣嫂子慌忙道:「她一個低賤的奴才怎麼敢肖想主子爺,她說,是有一回出府的時候,碰巧救了一位落第的窮秀才,在城裡賣畫為生……」

    她話雖沒有說完,但眾人自然都猜到了,必是和那窮秀才看對了眼兒,所以烏喇那拉氏準備將她配給別人,她才記恨上了。

    烏喇那拉氏就問:「那秀才姓甚名誰,在何處落腳?」

    文欣嫂子了,烏喇那拉氏看了舒嬤嬤一眼,她就下去點了幾個人立馬出府去拿那秀才過來。

    李氏撫了撫袖口,輕笑道:「大阿哥身邊伺候的丫鬟居然和外人私通……福晉,咱們府上該好好立一立規矩了。」

    烏喇那拉氏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用力的緊了緊,文欣這個賤人,死了真是便宜她了!

    闔府上下都靜靜的等著,大氣也不敢出一聲,文欣一家子死死閉著嘴,生怕一個忍不住****出來。原本今天下了雨,天氣涼爽了許多,夜裡更是涼快。可此時,眾人在這種壓抑的氣氛下,身上止不住的冒汗。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得有腳步聲匆匆靠近,許多人都小心的吐了一口氣,總算是要結束了。

    帶隊去拿人的正是托津,他垂著眼進來,一腿跪地,慚愧的說:「福晉,奴才們去的時候,那秀才已經投繯自盡了……」

    陰謀!這絕對是有人精心設計的一場陰謀!

    這邊文欣才咬舌自盡沒多久,那邊秀才也跟著投繯自盡了,世上豈有這麼巧的事?說不定連那秀才也是別人精心埋下的一顆棋。

    烏喇那拉氏咬牙道:「有沒有查到那秀才是什麼身份?」

    托津道:「奴才們查了,那秀才名叫吳叔仁,乃是京郊人士,父母雙亡,原本有個兄長,小時候就已經夭折了,家中再無別的親人。根據週遭之人所言,那吳叔仁平時待人溫和,只因家貧,也沒有什麼親戚朋友來往,就是文欣,他們也是沒見過的。奴才慚愧……」

    烏喇那拉氏閉了閉眼,揮揮手:「你們已經是盡力了,下去吧。」想了想,看向文欣嫂子,說:「文欣為了一個男人,明知謀害大阿哥會禍及全家,依然做了,完全不把父母兄嫂的性命放在心上。如今你們只能自救了,好好想想,這段日子文欣和誰來往過密,要是能找到幕後指使,本福晉就做主饒你們一命,否則……」

    文欣嫂子恨極,之前爹娘知道她和一個秀才來往甚密,甚至在福晉給她指人的時候,還想要去跟福晉求情,想要嫁給那個秀才,被爹娘狠狠的說了一頓。沒想到就為了一個男人,她竟然就把全家也恨上了,想要全家給她陪葬。

    她要知道是誰教唆的,定要把那幕後之人供出來,可惜自打和爹娘吵翻之後,文欣就和家裡疏遠了,她是真不知文欣是受了誰的指使。

    正在這時,在弘暉身邊伺候的人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遠遠的就喊道:「福晉,大阿哥發熱,說起胡話來了……」

    烏喇那拉氏聞言,哪裡還顧得上審問,只吩咐舒嬤嬤:「嬤嬤你看著,他們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全部杖斃吧!」弘暉發熱受罪,讓烏喇那拉氏完全狠下了心。

    弘暉這幾日又是落馬、又是中毒、又是溺水,精神一直都是緊繃著的,然後在溺水死亡的陰影下,終於把所有的負面情緒都一下子爆發了出來。他身上高熱不退,嘴裡喃喃的說著一些聽不清的話,把烏喇那拉氏心疼得厲害。

    就在這時性音大師終於趕來了,要真說醫術,他肯定是比不上鍾太醫的,不過他佛法高深,自然是有一些普通人所沒有的手段。他上來在弘暉身上一陣推拿按揉,弘暉的氣息就慢慢的平穩下來,不多時,高熱也降了下來。

    烏喇那拉氏提起來的那顆心總算是又落了回去,見識了性音的手段,她對弘暉的病情越發有希望了,忙將鍾太醫所診斷的病情說了一遍,「請大師幫弘暉診治一下。」

    性音既然是選擇跟隨胤禛,自然是希望他有一個身份高貴又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的,對於弘暉的病情他肯定會盡心。然而,再好的大夫也只能治得了病卻治不了命,弘暉命裡是當要夭折的,因為黛玉的插手,讓他的命數有了改變,只是他命中就沒有帝王紫氣,天道自然不會讓他好好的,所以才讓他落下這一身的病根,絕了他繼位的希望。

    在聽到性音也無能為力的時候,烏喇那拉氏整個人似乎就蒼老了幾歲。

    這時舒嬤嬤進來稟報說:「文欣家人怕是真的不知情,這會兒已經行刑完畢,還請福晉示下。」

    烏喇那拉氏咬牙道:「把他們丟到城外亂葬崗去,餵狗!」

    舒嬤嬤有心勸兩句,畢竟杖斃還好說,哪個府上不杖斃幾個奴才的?可是丟到亂葬崗餵狗……這事要是傳出去,恐怕對福晉的名聲不好。只是福晉因為大阿哥的事情正在氣頭上,又沒找到幕後指使之人,不讓她發洩一下,恐怕鬱結在心反而對身子有礙。

    權衡之下,舒嬤嬤還是沒有說出勸誡的話來。

    聽托津說了事情的經過,胤禛沉著臉,「也就是說弘暉的身子壞了,往後擔當不起世子的責任了?」

    托津深深的埋著頭。

    胤禛沉默良久,因為烏喇那拉氏在生弘暉的時候傷了身子,於子嗣上有所妨礙,他這一生也就僅有弘暉這一個嫡子了。

    清朝入關已久,慢慢的也被漢族的儒家思想所影響,特別是康熙推崇漢學,重視嫡庶,所謂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康熙的兒子們自然也把嫡庶看得很重。

    尤其是胤禛這裡,他府上除了嫡福晉烏喇那拉氏外,其餘的側福晉、格格、侍妾都只是漢軍旗出身,身份低微且不說,就是從妻族來看,也只有烏喇那拉氏一族拿得出手一些。弘暉若是出事,他失去的就不僅僅是唯一的一個嫡子,還包括烏喇那拉氏一族的全力支持。

    胤禛紅著眼盤算,弘暉指望不上了,府裡就只剩下李氏所出的兩個兒子,弘昀先天不足,怕也是養不活的,弘時又還小,變數更多。如此算來,他竟是連個穩妥的繼承人都還沒有……

    胤禛嘶啞著聲音問:「落馬的事,下毒的事,還有溺水的事,粘桿處查的結果如何?」

    托津道:「奴才們查到,那個餵馬的和太子宮裡一個受寵的清秀小太監是遠房親戚,那個小太監和八爺跟前兒的一個丫鬟是同鄉。據查,那個丫鬟是太子爺安插在八爺身邊的。」

    胤禛冷笑:「老八向來擅長籠絡人,到底是太子安插了人在老八身邊,還是老八策反了太子的人,還未可知。你繼續說。」

    托津忙道:「下毒的,奴才們查到就是文欣做的手腳,至於文欣背後指使的那人……奴才們實在是沒發現什麼線索。」

    文欣一向對福晉就是最忠心的,要不然福晉也不能放心的讓她去伺候大阿哥。她平時也完全沒有一點反常的表現,對大阿哥也是盡心盡責的,對爺其他的那些女人也從來就是敬而遠之,謹守著奴才的本分。托津也實在想不明白,她怎麼就會背叛了福晉,朝她伺候了七年的大阿哥下手呢?

    難道真的是因為那個叫做吳叔仁的窮酸秀才?這也太不可思議了。況且那秀才也死的蹊蹺,很難不讓人懷疑他在這整個事件中所扮演的角色。托津甚至已經自己腦補了其中的內幕:

    背後的黑手想要謀害大阿哥之心已久,特意找來一個眉清目秀、寫得一手好字、畫得一幅好畫、待人又格外和善的窮酸秀才,製造機會讓文欣救下秀才,然後讓秀才使出渾身解數,****得文欣失了魂。

    背後的黑手欣這樣的奴才,福晉是絕對不會把她外聘的,給她指婚也必定是在福晉的心腹奴才之中挑選。如此一來,陷入愛情之中的文欣絕對會恨上福晉。

    那黑手又設計讓文欣的父母知道了那秀才的事,那黑手肯定也算準了,文欣的父母絕對不會違背福晉的意思,讓文欣嫁給一個窮酸秀才。如此一來,文欣也就連父母親人也恨上了。

    只是托津怎麼也想像不出,她怎麼就能為了一個男人,背叛福晉、謀殺大阿哥、禍及全家?

    托津又道:「那吳叔仁的背景也非常的乾淨,完全就找不到疑點。奴才也知道,越是這樣越說明其中有問題,只是奴才們把和吳叔仁有過來往的人都仔細的審查了一遍,還是沒發現他和誰來往密切的。」

    托津也覺得,那吳叔仁是整個事件的關鍵,可惜那背後之人尾巴掃得太乾淨,他們實在是沒發現任何的線索。

    胤禛厲聲道:「先是有了落馬的事,後來又有中毒的事,你們還不提高警惕?那落馬的事出在宮裡也還罷了,可那中毒的事明顯就是府裡的人所為,怎麼還不引起重視?那麼多人跟著,就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把大阿哥死死按在水裡?都是幹什麼吃的?」

    托津不敢抬頭,他知道,爺回去之後,府上恐怕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

    弘暉的病情能瞞住別人,卻不能把康熙也蒙在鼓裡,胤禛回京之後,就先把這事給匯報了,他還指望著老爺子能派御醫給弘暉看看,也許還有一線希望呢?

    果然,康熙聽胤禛說弘暉傷了身子,日後怕是無法指望他能承擔更多的責任,也重視起來。

    事實上,康熙對胤禛還是比較看重的。

    一則,他是佟佳皇后的養子,在佟佳皇后還在世時,康熙除了太子,也就和胤禛之間相處的比較多。二則,佟佳皇后去世後,康熙也知道,德妃對胤禛是比較冷淡的,他心裡對這個兒子也就多少有點憐惜的意思在。三則,胤禛從來沒有表現出野心來,一直都是幫襯著太子,又頗有些實幹家的風格。

    有這三點在,康熙對弘暉的病情就非常重視,派了自己身邊最受信任、也是醫術最為高超的胡御醫給弘暉看病。並且,考慮到弘暉的病情也不宜讓別人知道,甚至是還讓胤禛帶著弘暉進宮的時候,讓胡御醫給悄悄的診視了一番。

    然而胡御醫這邊得出的結論和之前鍾太醫還有性音大師一樣,弘暉這身子往後只能養著,操勞不得,想要治癒卻是沒什麼希望的。

    基本上胡御醫這一診斷一下,幾乎就是蓋棺定論的了,胤禛和烏喇那拉氏也就對弘暉的痊癒不報什麼希望了。烏喇那拉氏自然是心痛欲裂,胤禛也很悲痛,康熙和德妃對這個結果也非常的遺憾。

    在遺憾、悲痛之餘,他們四人都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一點:今年的大選,四貝勒府裡該進兩個滿洲八旗的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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