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兒,阿九現在在哪?」
君無邪領著硯夜墨舞離開之後,夜闌心飛快的回到了錦繡苑。
馨兒緊緊地跟在夜闌心身後,「阿九一直在竹林那邊守著,原本白天那裡是沒有什麼動靜的,不過就剛才不久那邊有了動靜。有人從地道出來了,不過阿九怕她發現,所以沒跟的太緊,結果把人跟丟了。」
夜闌心腳下的步子一頓,一雙美眸微微蹙起,「那人是不是在錦華苑附近消失的?」
馨兒眼睛一亮,似乎沒料到夜闌心竟然能猜到這個,「沒錯,阿九是這麼說的。」
夜闌心嘴角微微一勾,「你跟阿九去準備準備,晚上我們有好戲看了。」
「好戲?」馨兒狐疑的看向了夜闌心,似乎沒有太明白。
夜闌心這個時候哪裡還記得找君無邪算賬,她只覺得胸口有一股詭異卻又激動的情愫正慢慢的冒頭,「只要過了今晚,也許自己就會知道一個天大的秘密!」
是夜,夜闌心領著馨兒和阿九潛伏在竹林邊上,靜靜地等待著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
月上樹梢,原本喧囂的景陽也漸漸變得安靜起來,右相府也跟著陷入了一片靜謐裡面。
約莫蹲了一個時辰之後,馨兒終於是有些忍不住,低聲開口詢問道,「小姐,這麼久了還沒動靜,該不會沒人來吧?」
阿九也跟著開口道,「那右相那邊……」
「噓!」
阿九的話還沒有說完,夜闌心便出聲制止了。
她屏息躲在竹林深處,敏銳的聽力讓她凝起了眉頭。
終於在一片沙沙的風聲之後,地道的口子那兒緩緩地打開了一道裂縫。
在馨兒和阿九震驚的目光之下,那地道口子緩緩的打開,裡面竟然有一個人探出了腦袋。
深邃的竹林裡面,除了沙沙的風聲,就再也聽不見其他的聲音了。
不一會兒,陸續便有三四個人從地道裡面鑽了出來。
而最後,一個黑色的麻袋被她們從地道裡面拖了出來。
躲在暗處的夜闌心在看到那麻袋重重落地卻激不起任何動靜的時候,心口莫名一沉,似乎有一種透不過氣來的感受。
「現在人已經死了,我們要怎麼處理?」一個年齡稍長的人開口道。
「扔到亂葬崗去便罷了。」
「現在她變成這個樣子,留著屍體也無用。」
「那白大人那邊如何交代?」
一聲低笑之後,首先開口的女人道,「怕什麼,這事還輪不到我們負責,自會有人頂著。」
「也對,我們趕緊把這事處理完。」
「待了這麼多年,終於能離開這個鬼地方了!」
這幾個侍女在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語氣裡面帶著一絲解脫,彷彿等這一天等了很久似的。
只不過,她們還沒高興一會兒,身後卻是傳來了一道清冷的聲音,「恐怕這個鬼地方你們還得繼續呆著!」
眾人大驚,倏地轉過頭去:卻發現一道清麗的身影正緩緩地從竹林深處走了出來,而跟在她身後的是兩個容貌俊俏的少女,看上去不過十三四歲。
怎麼可能,這裡藏著三個人,她們竟然根本就沒有發現。
也就在夜闌心話音落下的那一瞬間,那幾個侍女腰間的軟劍就已經應聲而出,「你們想幹什麼?」
夜闌心嘴角一勾,冷冷的道,「這裡是右相府,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們才是!」
幾個侍女對視了一眼,原本輕鬆的眼底突然冒出了一抹冷意。
本來以為她們受罪的日子已經終結了,卻不料在最後一天竟然碰到夜闌心這個觸霉頭的女霸王。
這麻袋裡面的人若是見了光,她們同樣是死,倒不如在這個搏一搏。
幾乎是在下一秒,幾個人身影乾脆的朝著夜闌心那邊衝了過去。
夜闌心身形一閃,玄鐵爪應聲而出。阿九自然是一馬當先,跟那幾個人纏鬥了起來。
阿九的身體幾乎已經完全恢復了,那軟劍朝她刺過來的時候,秀氣的拳頭竟然毫不避讓的迎了上去。
只聽見「砰」的一聲,那軟件斷裂開去。手持軟劍的那個侍女胸口已經被阿九打的凹進去了一塊,整個人雙目圓睜,噴出一口鮮血之後,就軟軟的癱倒在了地上。
其他三個人看到自己的同伴如此輕而易舉的被制服,心中大駭。
就在她們猶豫著是不是要再次出手的時候,原本幽深昏暗的竹林突然亮了起來。偌大的竹林已經被百十來家丁團團圍住,四周的火把將這片竹林照耀的如同白晝。
而這三個侍女就如同老鼠一般,這耀目的亮光讓她們感到週身不適,彷彿要被這亮光隨時吞噬一般。
夜闌心微微皺眉,狐疑的看向身邊的馨兒。
馨兒連忙搖頭,「小姐,我還沒叫阿九通知右相呢!」
阿九也連忙點頭,「對,阿九沒有將這事告訴右相!」
就在這個時候,夜闌心她們的身後卻是爆發出一陣滿是怒意的聲音來,「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你們不告訴我,還好意思說?」
眾人扭過頭去,發現火把的後面,夜重華鐵青著一張臉緩緩地走了出來。
而跟在他身後一臉溫婉的不是別人,正是大夫人以芙。只是那溫柔的臉在火把映照之下忽明忽暗,乍看讓人覺得陰鬱十分。
「若不是以芙看到你們鬼鬼祟祟的,到今天我還會被你蒙在鼓裡!」夜重華瞪著夜闌心,心中憤怒:竟然有人敢在右相府私自修建地道,若是傳出去簡直就叫人笑掉大牙。
今日皇帝還召自己入宮,明示暗示自己也許還能有機重回朝廷。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皇帝改變了主意,但是這個風口浪尖之上,夜重華絕對不會允許任何事情耽誤自己的前程。
夜闌心看向以芙夫人,當初發現這個地道口的時候,她的確是懷疑過以芙夫人。
而且,她也有過打算跟現在這樣,將夜重華直接誘過來。不過最後她還是放棄了,因為有些證據還不夠。
只是讓她沒有料到的是,竟然是以芙夫人親自將這個消息告訴夜重華的。
「你們幾個毛賊好大的膽子,竟然敢在右相府私建暗道,來人啊給我抓起來好好盤問!」夜重華大喝一聲,便有人從那些家丁身後竄了出來。
他們竟然是三兩下便將那三個侍女給制服了,夜闌心瞧著那些人的身手,根本就不像是右相府家丁的段數。
沉沉的目光看向以芙夫人,而在這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這一次,以芙夫人的臉上竟然沒有端著平素的柔和,反而是從未在外人面前展現的冷意。
那一雙犀利的眸子坦然的與夜闌心對視,裡面是毫不掩飾的憎惡和痛恨。
那如同毒蛇芯子一般的目光,彷彿沉澱了多少年的恨意。幾乎在這一刻,夜闌心終於在心中確定了一件事。
也許自己真的不是以芙夫人親生,因為,一個母親絕對不會用這種目光去看自己的孩子。
「在處理那三個侍女之前,我想先看看那個麻袋裡面的是什麼!」夜闌心緩緩的挪開目光,將注意力放到那個黑色的麻袋上面。
「沒錯,我也覺得應該看看。」以芙夫人柔聲的靠在夜重華身邊,目光詭異,「萬一她們偷盜了夜家的貴重東西怎麼辦?」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那三個被制住的侍女目光裡面劃過絕望。
夜闌心沒有錯過,她們看向以芙夫人的眼裡帶著一絲乞求和不甘,只是以芙卻沒有給她們任何回應,只是溫婉的依偎在夜重華的身邊。
哼,是因為被囚在地道裡面的女人已經死去了的原因麼?
所以她就沒有任何後顧之憂了?
「來人啊,把那個黑色的麻袋給我打開。」夜重華一聲令下,便有幾個家丁上前要去解開那袋子。
可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制住那三個侍女的家丁卻是驚呼一聲,「右相,她們三個服毒了。」
夜重華臉色一變,登時大怒的衝到其中一個侍女面前。他一把捏住她的下頜,卻發現那侍女嘴角已經留下黑色的血跡,整個人面色晦暗,已經了無生氣。
「可惡!」夜重華惱羞成怒,一腳揣在那侍女的心窩子之上,卻再也沒有換來任何反應。
而此刻的夜闌心卻是緩緩的走到了已經被打開的黑色麻袋邊上,原本豎立著的麻袋失去的依仗,跌倒在了一側。
裡面竟然摔出一個人來!
那人身上穿著羅裙,髮髻整齊,從裝扮上來看,能看出來是一個女人。
「她們竟然敢在我右相府囚人?」夜重華一張老臉徹底綠了,這個女人不知道是誰,可是看這樣子,明明就已經是死透了。
若是一般身份的人也就算了,若是……是麒麟山那一夥人擄過來的貴族少女,那右相府可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呀!
想到這裡,夜重華更是心急萬分的衝上去,伸手就要將那女人翻過身來看看臉。
夜闌心此時心中微動,卻依舊能夠感受到身後自以芙夫人身上發散出來的惡毒恨意。而這恨意更是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彷彿能夠瞬間將面前這個已經死去的女人給剝皮拆骨。
「呀,好臭!」
就在那個女人被翻過來的時候,夜重華被唬得差點跌坐在地上。
那個女人身姿的確是極好極妙的,可那張臉上卻是生滿了膿瘡,幾乎要將五官吞噬了,而且還散發著陣陣惡臭,讓人只要一聞便欲作嘔。
夜闌心原本揪緊的胸口不知為何有些難受,她也不去管夜重華,只是抬手去試那女人的鼻息。
不管她放了多久,卻連一點兒微弱的暖風也沒能感覺到。
不知為何,她有些執著地伸手按上女人的脖頸。
這個時候,以芙夫人緩緩地走了過來,「看樣子這個女人已經死了,老爺,我們要不要報官呀?」
一聽這話,夜重華就回過了神,「報什麼官,我就是官!」
以芙夫人眼中閃過一抹得意之色,只是話語卻依舊是柔弱,「可,這幾個人……」
夜重華煩躁的掃了一眼癱倒在地上的幾具屍體,「找個由頭扔到亂葬崗去,這件事誰也不許對外提起!」
說完這話,他便急著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可步子還沒邁開,卻瞥見夜闌心目光沉沉,面露不虞。
他之前只當這個女人是一個麻煩,卻不知道她竟然還有本事哄得皇帝冊封了縣主。
難不成這十幾年,自己真正看走眼了麼?
想到這裡,夜重華口氣也稍微軟了一些,「闌兒,這次的事情為父自會處理,你別操心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許是夜重華輕緩的口氣起了作用,原本還半蹲在那女人身邊的夜闌心竟然是緩緩的站了起來,「還真是死透了。」
說完這話,她便領著馨兒和阿九徑直的離開了,壓根兒就正眼也沒有瞧夜重華。
倒是夜重華對夜闌心這種態度好像也習慣了,這一次竟然沒有惱怒。只是淡淡的歎了一口氣,攬著以芙便轉身朝著錦華苑而去。
溫柔的依偎在夜重華懷裡的以芙在轉身的那一刻,陰毒的目光裡卻是帶著幾分輕鬆。
趁著夜色,幾個家丁將幾具屍體連夜扔到了城外的亂葬崗上去了。
這亂葬崗平素就鮮少有人前來,除了會來一些覓食的野獸之外,就再也瞧不見活物了。
只是,在那些家丁離開之後,兩道黑色的身影卻是如同鬼魅一般竄到了他們棄屍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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