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宣趕回來的匆忙,事先連個消息也沒送回來。他離府七八日,若溪每晚都睡得不踏實,一翻身看見旁邊空落落透著冰冷,就越發的輾轉反側一直到天明了。
今個兒她也是早早就醒了,去看看還在睡夢中的孩子們,回來順手就拿了一本書靠在床上看起來。
外面有動靜,她只當是夏末進來並未抬頭。可人快要到近前她突然覺得不對勁,抬眼見到宜宣就矗在面前,頓時紅了眼圈。
兩個人成親四五年,還是第一次分開這麼久。若溪一直覺得自個骨子裡是個堅強自立的女人,可宜宣的離開不僅讓她思念,還讓她全然沒有了做其他事情的心思。眼下宜宣站在她眼前,她突然委屈起來,不等開口先轉紅了眼圈。
看見她眼淚汪汪的模樣,宜宣心疼的不得了。他忙過去把若溪摟在懷裡,輕聲安撫起來,「乖,我好好的回來了。這才幾日的光景,你怎麼就憔悴了?你一定沒有好好吃飯、睡覺,存心是要讓我心疼死!」
「我……你……」她像個孩子一般趴在宜宣懷裡嗚咽。
看見她眼角的淚滴,宜宣心慌不已。他顧不得脫鞋子就上了床,把若溪整個人都打橫抱在自個懷裡,輕輕拍著她柔聲哄著。他輕拍的同時還輕搖著,那副樣子竟比抱著兒女們還要寵溺。
「寶貝,我想你,想你,想你!」他低低急切地說著,垂下頭溫柔的啄著她臉上的淚滴,「把你和孩子們扔下這麼久,讓你辛苦了。」
「我……也想你。」若溪低聲回應著。
他聽得清楚,立即喜上眉梢。若溪不長說這樣膩人的情話,偶爾說一次便能讓他欣喜若狂。現如今二人分開都飽受相思之苦,聽見她說想自個,宜宣自然是熱血沸騰。
「溪兒,我的心肝寶貝,一個『想』字怎麼能訴盡我心底的思念?你呢?也如我徹骨惦念一般的想著我嗎?」他追問著卻不給若溪回答的機會,嘴唇急切炙熱的包裹住她的紅唇,絲毫不給她緩衝的時間便長驅直入,恨不得把她拆入腹中吃的半點不剩。
心中澎湃的思念終於找到了出口,若溪的胳膊環住他的脖頸,仰起頭迎合著他的動作。感覺到她的主動,宜宣的喉嚨裡發出低沉的吼聲,透著興奮和壓抑。
他不捨的鬆開若溪被親吻的水潤微腫的嘴唇,伸手愛戀的撫著她水嫩的臉蛋。
「我身上又髒又臭,先去洗洗再回來,等我!」他麻利的下了床,幾步就竄進淨室。
不一會兒他就把自個洗乾淨,換好衣裳出來,卻見床上的若溪發出均勻的呼吸竟踏實地睡著了。
他見狀一臉的無奈,又湧上一股子疼惜,心知她這幾日一定是沒能安睡。他輕手輕腳的上了床,揭開被子躺進去,伸手摟住若溪。
她呢喃了一聲,並未睜開眼睛只是往宜宣懷裡蹭了蹭,找到了舒服的姿勢窩在他懷裡繼續睡。
「好好睡一覺吧。」他低下頭輕吻了一下若溪的額頭,憐愛的拍著她。
不一會兒,他也睡了過去。在深山裡訓練這些日子,風餐露宿不說,還要日夜高度警戒準備隨時遭遇對方激戰。在深山老林裡摸爬滾打,跟在訓練場的感覺截然不同。
宜宣雖然有心理準備,可條件比他想像的還要艱苦,對戰比他意料的要激烈。這幾日下來,他渾身上下沒有不受傷的地方。白日裡組織將士搶佔山頭,晚上在燈下制定作戰計劃,他哪裡有睡覺的功夫?
等到桂園躡手躡腳進來的時候,瞧見的正是二人相依相偎抱在一起的情形。看著二人臉上的安恬滿足幸福,她的心被狠狠地刺痛了。
自從那晚她和林長山鬧了個半紅臉,兩個人之間就越發疏離。白日裡有事說話,沒事就各自找事情做,兩個人非常默契地迴避獨處;晚上,桂園總是在孩子的房間裡磨蹭,等到林長山睡著了再回房間,兩個人躺在床上涇渭分明,都用後背對著對方整夜無語。
雖然她沒奢望過林長山對自個深情,可兩個人過日子也不該是這種狀態啊?若溪曾經告訴過她,男人喜歡一個女人,才會打心眼裡想要擁有,甚至是佔有!可眼下,她們成親二十多天才到一起一次。對於林長山而言,她是個勾不起他男人**的女人。
床上的若溪微微凝眉低吟了一聲,本來在沉睡的宜宣下意識地摟緊她。
「寶貝,我在!」他連忙輕輕的拍了幾下,睜開眼睛看見若溪並未醒才放心的閉上眼睛。
他絲毫沒有發覺桂園還站在屋子裡,只要有若溪在,他的眼裡何曾有過旁人?
桂園見狀鼻頭一酸,扭身出了屋子,見到小丫頭吩咐她在門口守著。
她落寞地回來自個房間,坐在窗口縫製衣裳。臨風居四個孩子的衣裳都出自她手,自從菲虹學了紅女能幫忙,她倒輕巧了好些。
屋子裡生著火爐,她覺得有些氣悶,索性站起來把窗戶推開。抬眼就瞧見立在廊下的人影,四目相對她立即怔住。
「哦,二爺剛回來不久正在休息,你等會兒再進來回事吧。」她沒出來,隔著窗子說道。
林長山沒言語,往四下瞧了一眼,見院子裡沒人便快步走了進去。他析長的身影逼近桂園,讓她有種心慌的感覺。
「人來人往,有事回家說……」她有些結巴,低垂著眼簾不敢抬頭。往後退了兩步,身後的桌子抵上她的後腰,讓她無處可退。
林長山板著臉,突然伸出手臂,眼見自己陷入他的勢力範圍桂園的心似乎要跳進來。
「啪!」他的胳膊從桂園脖子兩側繞過去,把開著的窗戶關上,隨即縮回去。
桂園心裡長出了一口氣,卻仍舊臉發燙心跳加速。
「你在怕我?」他盯著桂園問著,語氣裡帶著微不可察的鬱悶。
桂園並未抬頭,她輕咬著嘴唇不言語。他伸出手,快要碰觸到桂園身體的時候猛地停住。他想到了那晚上桂園滿臉淚水的模樣,心裡覺得她是厭煩自個的碰觸,生怕自個的舉動讓她逃避害怕,只好把手縮了回去。
自從見到桂園流著淚說「不要」,他竟有種愧疚的感覺,覺得自己強要了桂園像個罪犯。他不敢再隨便碰觸桂園的身子,每天瞧著她的臉色在心裡揣度她的想法。看不見她笑,看著她明顯對自個的躲閃,他越發的連話都不敢隨意說。
這樣彆扭了半個多月,他實在是按耐不住,有些話憋在心裡不說好像要炸開一般。早上他就想找個機會跟桂園說說話,可桂園避他如毒蛇猛獸一般,找了個由子匆忙就進了侯府。
他的話噎在嗓子眼,吐不出來又嚥不下去,實在是難受極了。整顆心整個魂魄都不在身體裡,做什麼事情都覺得沒精神。他知道宜宣回來,逮住機會來了臨風居。他一進院子,就瞥見桂園進了自個屋子,看背影似乎有些落寞孤寂。
看見這樣的桂園,他心裡鈍鈍的疼。不過才成親二十幾天,原本聰慧臉上總是掛著淡淡微笑的桂園,竟變了一個人一般。她眼中的光芒越來越黯淡,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勉強,說的話越來越簡短,對他越來越疏離。
他呆呆的站在窗戶下面,知道桂園跟他就隔了一扇窗,想要進去又猶豫起來。
等到桂園推開窗子,他見到熟悉的臉就再也憋不住了。這才走進來,打定主意跟桂園敞開心扉好好聊聊。
可桂園似乎不願意跟他交流,任憑他逼問一言不發。照現在的情形下去,恐怕今個兒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可是這樣拖下去,會讓林長山崩潰。不管桂園如何抗拒,他一定要弄清楚她內心的真實想法。
他伸手攥住桂園的肩膀,再次問道:「你是害怕,還是討厭我親近你?」
「討厭?這話你從何而來?」桂園聞言咬了一下嘴唇,心裡卻在暗暗念叨,明明是他不待見自個,這會子還倒打一耙。
他沒回答,而是盯著她咬得有些發白的嘴唇,突然俯下頭親了下去。
桂園被他的舉動嚇了一跳,後面無路可退便使勁推著他的胸口。見不能挪動他分毫,情急之下竟張開嘴咬了下去。
他吃痛的鬆開嘴唇,一抹鮮紅掛在嘴角。桂園見了唬了一跳,她不過是下意識的動作,哪曾想咬得這般重。她這屋子總有小丫頭進來,倘若被人看見她們夫妻親熱,以後她還要不要臉了?
她趕緊掏出錦帕,想要幫林長山擦拭傷口,林長山一歪頭躲閃開。她心下一怔,隨即眼中閃過落寞的神色。
「我以為你雖不至於把我裝在心坎上,但卻不至於討厭,眼下卻證明我想錯了。」他的語氣中帶著些哀傷的味道,「也許一開始我就不該有奢望!我不過是個小小的管家,還有兩個兒子是負擔,怎麼膽敢高攀二奶奶跟前的紅人?
若不是二爺和二奶奶做媒,想來你一定不會答應這門親事。這般違心的嫁給我,過上日子讓你更加失望吧?可眼下我們畢竟已經成了夫妻,你不願意讓我碰觸,往後我不再接近你就是了。
倘若你以後想要離開,我自會同意你和離。只是兩個孩子很喜歡你,在他們面前你好歹別表現出對我的不耐煩。我先謝謝了!」
聽見他這番話,桂園心頭萬般委屈。
「你……」她一張嘴眼淚便掉了下來,「等以後做什麼?現在你就寫一封休書給我,以後男婚女嫁個不干涉!你不說自個是高攀嗎,明個兒我立馬就嫁個老爺做太太去!」桂園從來都是個溫婉的主,眼下又氣又委屈便胡言亂語起來。
看見她哭,林長山心裡很難受,可聽見她的話心裡有湧上一股子無名火。
「原來你真是這般想的!」他攥住桂園的胳膊,力氣大的幾乎要捏碎她的骨頭,「你已經是我的人,怎麼還敢想著做其他人的太太?難不成我沒能給你富足的生活嗎?沒讓你呼奴喚婢的風光嗎?」
「哼,還真是奇了怪!明明是你自個說不敢高攀,又說我可以隨意抬腿走人。眼下卻說得我像個攀附權貴之人,你還真是讓人難以理解琢磨。」反正鬧到這個份上,桂園還有什麼不敢說的?
「我……我……」林長山被堵得無話可說,脹紅了臉憋出一句話,「我不過在試探你心裡的想法,我……我喜歡你!」
桂園還氣得鼓鼓,眼淚左一滴右一滴的往下掉,聽了這話頓時忘記了哭泣,只呆呆地看著他。
「其實我早就開始喜歡你了,讓二爺做媒是我主動央求的。明知道自個配不上你,還是妄想著擁有你。想著你心裡沒有我也沒關係,往後我只護著你,疼著你,對你好,相信你一定會把我裝在心裡。」他說出這番話,覺得心裡舒坦了好多,「桂園,我無意輕浮的對待你,只是按耐不住罷了。我不知道這種感覺對不對,就是想要擁有你,從身體到你的心!那日你哭的可憐,讓我不敢隨便的親近,害怕你再傷心欲絕。
可你整日就在我面前晃蕩,晚上還躺在我一翻身就能摟到的地方,你知道我是怎麼才能忍住不去碰你嗎?我只好避開跟你獨處的時候,不敢多看你一眼,更不敢跟你多說幾句話,生怕自個忍不住侵犯了你,惹你生氣、掉淚。
每晚聞著你身上淡淡的體香,都會讓我興奮到渾身燥熱,最近即便是沖冷水澡都不怎麼管用了。你這是在折磨我,早早晚晚我要為你做一身的毛病!這些我都能忍,都能認,唯獨聽不得你說要嫁給旁人的話。反正有我活著的那一日,你連想都別想!」
桂園聽著他大段的表白,只覺得好像在做夢。他說喜歡自己,還說為了自己能忍能認,還霸道的宣告著自己的所屬權。這一切都讓桂園欣喜,讓她的心狂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