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一進去便猜到大概是什麼情形,他冷著臉坐下來,不理會那兩個行禮的丫頭,只盯著侯夫人瞧。
看見他眼中快要冒火,侯夫人的心不由得慌亂的跳了兩下。夫妻這麼多年,侯爺還從未對她發過脾氣。眼下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是剛剛入宮被皇上訓斥了?
她不過看侯爺最近對姨娘們提不起興致,便體貼的精心挑選了兩個絕色丫頭,莫非選得時機不對勁?
「你們先下去吧……」還不等她說完,就見侯爺擺擺手招呼那兩個丫頭過去。
兩個丫頭相互瞧了一眼,又扭頭看了侯夫人一眼,見到侯夫人微微點頭這才低頭過去。
「把頭抬起來,讓本侯好好瞧瞧!」侯爺低聲說著,語氣中帶著一絲說不清的情緒。
兩個丫頭趕忙抬頭,卻不敢直視侯爺。
「這兩個丫頭倒是可人,本侯身邊正沒有妥帖的丫頭,就去小書房侍候吧。」侯爺扭頭瞧著侯夫人說道。
「妾身正是這樣想的。」侯夫人見他欣然接受非常高興,笑了一下卻看見侯爺眼中的厲色,忙斂住笑容。
最近的侯爺變得奇怪的緊,她也搞不懂眼下侯爺是高興還是生氣。還不等她想明白,就見侯爺起身一甩袖子出去了。她忙朝著兩個丫頭使眼色,那兩個丫頭趕快跟了出去。
侯爺背著手板著臉進了小書房,這小書房就在上房旁邊,裡面放著大書架,上面堆滿了各類書。屏風後面安放著一張大床,本是侯爺讀書累了臨時休息用的。
「本侯要洗澡!」侯爺低聲吩咐著。
兩個丫頭趕忙去張羅洗澡水,這小書房裡沒設置淨室,侯爺想要洗澡只能把浴桶抬進來。
不一會兒,幾個粗使婆子抬了浴桶進來,在裡面加了熱水頓時熱氣直冒。
侯爺隨意用手指了一下,「你留下,其他人不得進來打擾!」
被指中的丫頭頓時竊喜,另一個輕咬了一下嘴唇扭身出去。
留下的那丫頭換做盈柳,長得秀麗嬌俏,平日裡就仗著有幾分姿色總想要攀高枝。她挺有心計,是侯夫人身邊的二等丫頭,往日對小丫頭照顧,對一等丫頭慇勤,瀲灩居上下的奴婢都說她性子柔和是個頂好的丫頭。
侯夫人就是相中她的性子才選中了她,這盈柳心裡高興卻不敢表露。如今見侯爺把自己留下,眼裡更是露出驚喜,忙慇勤帶笑的過去侍候。
她瞥見侯爺臉色不太好,不敢隨便言語,輕手輕腳的服侍侯爺脫衣服。看見侯爺光著膀子頓時有些臉紅,她畢竟還是個未出閣的大姑娘,平日裡不過是在外間侍候,哪裡見過這樣的情形?
侯爺低頭瞥了一眼,心裡有些不自在。他想到這丫頭跟自個女兒年紀差不多,越發的彆扭起來。
「本侯自己來,你退到一旁去!」她的手剛剛碰到侯爺的褲子,就聽見侯爺嚴厲的聲音。
她嚇了一跳,忙鬆開手退到一旁,低著頭不敢亂動更不敢亂看。
侯爺穿著四角的大褲衩進了浴桶,閉目養神沉著臉一言不發。盈柳低著頭聽不見半點水聲,偷偷抬頭瞥了一眼,只看見侯爺背對著她,頭靠在浴桶邊沿上。
她看不清侯爺的表情,不過卻感覺到他週身散發著凌厲的氣息,嚇得她趕忙又低下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盈柳只覺得雙腿發酸,後背站的僵硬。這才聽見侯爺站起來的動靜,她趕緊過去想要服侍。
「退到一旁,沒規矩的玩意兒!」侯爺冷冷地罵著,迅速扯過旁邊屏風上的大毛巾裹在身上。
盈柳聞言心裡一陣委屈,她不過是想要上前服侍,怎麼就莫名其妙挨了罵?她這才意識到侯爺今個兒心情不好,讓她留下來侍候不見得是好事!
侯爺拎著乾淨的換洗衣服進了裡面,這盈柳站在外面不知道如何是好。
片刻,就聽見侯爺喚她進去。她心中頓時一喜,快步進去瞧見侯爺側臥在大床上,手裡拿著一本書。
「過來給本侯捶腿!」侯爺低聲吩咐著。
她聞言立即過去,跪在地上輕輕捶著侯爺的腿。
不知道捶了多久,她跪得雙腿麻痺,可又不敢動彈,手上的動作更是不敢停。她見侯爺眼睛已經閉上,仗著膽子輕聲問道:「侯爺困了,奴婢把書拿走吧。」
「嗯。」她聽見侯爺含糊不清的哼了一聲,趕忙扶著床沿站起來。身子一趔趄差點沒摔倒,她偷偷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挪過去輕輕把侯爺手裡的書抽出來放到一旁。
她剛想把被子蓋在侯爺身上,就聽見侯爺吩咐道:「繼續捶腿,沒本侯的吩咐不許停!」
盈柳聞言又跪下,這一捶就是一個時辰。等到侯爺睡醒命她停下的時候,她覺得自己這兩條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你下去歇著吧。」侯爺冷冷的吩咐著。
她聽見如獲大赦,咬著牙勉強站起來,走出去的時候腿都不聽使喚了。她臉色難看的出了小書房,其他丫頭見了免不得偷偷議論。
白絮見到她這般模樣回來,冷哼了一聲說道:「做這副嬌滴滴的樣子給誰看呢?不就是侍候了侯爺一回,怎麼就連路都走不好了!用不用我這個奴婢扶你一把?」
這白絮就是侯夫人物色的另一個丫頭,她被侯爺攆了出來自然是不高興。眼下見到盈柳在書房裡侍候侯爺洗澡,待了整整一個時辰,又這般樣子回來,心裡頓時氣惱起來。
「白絮妹妹快點管住自己的嘴巴,即便是咱們侍候了侯爺也不過是丫頭罷了。」這盈柳「好心」的提醒著,語氣中不見半點得意,「我這身子一直弱,侯爺……侯爺又像小伙子一樣強壯,我……我……」她半吐半咽,語氣曖昧,越發讓白絮氣得快發瘋。
這白絮的姨媽是侯夫人身邊的陪房栗媽媽,平日裡仗著這層關係在侯夫人跟前一向吃得開。她又自認有幾分姿色,得了這次機會自然覺得自己平步青雲的時候到了。
沒想到卻被盈柳佔了先機,侯爺似乎還挺喜歡她,這讓白絮心裡不自在。眼下聽了盈柳的話,她越發的不服氣起來。
「哼!大伙都說你是個性子溫婉的人,平日裡從不與任何人爭執。沒想到這一朝得了侯爺的恩寵,倒是變得伶牙俐齒了。我看要是侯爺再寵愛你幾次,恐怕你就更要拿主子的架勢教訓人了!」她翻白了盈柳一眼,瞧著盈柳連上床都抬不起腿,覺得胸都快氣炸了。
這個小賤人,不過是爬上了侯爺的床侍候一回,在自己跟前顯擺什麼?瞧瞧那副賤樣,弄得比主子都嬌貴!
「妹妹又何必諷刺挖苦我,剛剛是侯爺讓我留下來的。況且咱們都是一樣的人,妹妹比我年輕漂亮,又有栗媽媽幫襯,侯爺一定會喜歡妹妹。我不敢跟妹妹爭搶,況且我這身子不能接連侍候侯爺,明個兒妹妹去,我要好生休息一下。」說罷盈柳的眼中有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閃過。
她心思重,看出侯爺對她們二人根本就沒有半點心思。今個兒她受罰似的給侯爺捶了一個時辰的腿,明個兒該換別人去遭罪了。讓這個白絮仗著有栗媽媽這個靠山對她出言不遜,她非得讓白絮受點教訓不可!
哼,明個兒侯爺對白絮壓根就不碰,到時候看她還能不能張狂的起來。
盈柳爬上床躺著,有氣無力地說道:「咱們是姐妹,我自然是一心護著你。明個兒侯爺若是讓你侍候,你一定不要害怕,放鬆乖巧些可能就不會這樣難受了。」說罷還露出羞澀的神色。
「哼!」那白絮聽了摔門出去,自然是沒看見她瞬間變得蒼白、難看,還有一絲歹毒的神色。
白絮氣呼呼去找自己的姨媽,帶著哭腔說道:「姨媽,我竟然被盈柳那個小賤人欺負,往後這日子越發的難過了。」
「這點氣就受不了了?」栗媽媽見了輕聲呵斥道,「本來我不同意你去侍候侯爺,可你偏生想要走這條路,我耐不過你的央求才在侯夫人跟前討了個人情
你要謹記,你不過是個侍候侯爺的丫頭,即便是上了侯爺的床也改變不了什麼。別總是夢想著可以平步青雲,那些個侍候侯爺多年的姨娘又怎麼樣了?
在這瀲灩閣,凡事都得侯夫人做主,你要認清誰才是真主!我這個姨娘雖然在侯夫人跟前有些體面,可你若是敢對夫人無禮,我第一個不能饒了你!
你別以為自己年輕有幾分姿色就心思活泛,侯爺不是個喜新厭舊之人。況且我在侯夫人身邊這麼多年,作為旁觀者看得比侯夫人還要清楚。
恐怕侯爺……算了,你只要記住,千萬別妄想去勾引侯爺。若是你能保持完璧之身,侯夫人總會給你個好出路!姨媽不會給你虧吃,我要對得起你死去的母親!」
這樣的話栗媽媽說了不止一遍,白絮卻始終聽不懂其中的深意。既然是侯夫人吩咐她去侍候侯爺,又為嘛要保持完璧才能有好出路?她也知道姨媽不會坑害自己,可侍候好侯爺,將來成了姨娘生下一男半女不就是好出路嗎?
看見外甥女疑惑的表情栗媽媽暗自搖頭,她已經把路給白絮指明,能不能把握住機會就要看她聽不聽自己的話了。她知道白絮生性潑辣心機卻不夠,說話直脾氣暴,在丫頭中人緣不是很好。可是又像她那個可憐的妹妹,骨子裡很善良,見不得可憐人。
自從她妹妹去世,她妹夫續絃,這個孩子就被她帶到侯府放在身邊照顧著。如今這孩子一年比一年大,也是到了該找婆家的時候。不過照著慣例,不過是配個小廝,不然就是哪位主子瞧上了做個通房或姨娘。
前幾日侯夫人流露出要給侯爺找通房的念頭,她在白絮跟前說漏了嘴,這丫頭便要去。栗媽媽不同意,誰知這丫頭打定了主意死活央求,還搬出死去的母親哭天抹淚的。
栗媽媽只好同意,不過心裡卻另有想法。在她看來,侯爺對侯夫人不僅僅是敬重。她瞧見最近侯爺看侯夫人的眼神,總覺得像二爺瞧二奶奶的樣子。只是侯夫人不自知,還想著給侯爺找通房丫頭。
她約莫侯爺一定會生氣,果然如她所料。看來侯夫人二十多年的付出和賢淑,終於換來了侯爺的重視和動情。她為侯夫人感到高興,可心裡又有些替侯夫人抱不平。
侯夫人溫柔賢良出身大家,哪裡比不上那幾個姨娘?偏生前些年侯爺就偏寵趙姨娘那個狐狸精?雖然侯夫人大度並未說什麼,可是她這個奴婢心裡不服氣。眼下她見趙姨娘挨罵,侯爺待侯夫人越發不同,一方面高興一方面卻又有股子怨氣。
她故意不點醒侯夫人,就想讓侯爺吃癟,也想瞧瞧侯爺是臨時起意還是真得發覺到侯夫人的好處了。
栗媽媽是侯夫人的陪房,原來是侯夫人母親身邊最得力的大丫頭,手段、心思豈是一般人能及?
她知道侯爺氣惱的收下兩個丫頭,心裡替自己主子高興。所以這才提醒白絮不要胡亂行事,若是她保持完璧,等候爺和侯夫人琴瑟和鳴,一定會幫她謀個很好的出路。
「你一定要謹記姨媽的話,好生侍候好侯爺的起居,千萬不要動歪腦筋,不然到時候吃虧的是你自己!」栗媽媽再三叮囑她。
她打小就在姨媽跟前長大,知道姨媽把自個當成女兒一般對待,對姨媽的話不敢不聽。可心裡又有些不甘,她咬著嘴唇說道:「那我就看著盈柳那丫頭趾高氣昂的爬到我頭上?」
「那丫頭心思夠重,不過在侯府這樣的大戶人家混日子,要有人指路才能風生水起。」栗媽媽輕笑了一聲回著,「你且忍著,有她哭的時候!姨媽一定讓你穿上大紅的嫁衣,風風光光的嫁到好人家做奶奶,你要聽話!」
白絮聞言一怔,見到姨媽一臉的高深莫測又不敢深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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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發現被讀者投了一熱度的評價票,月光頓時寫不下去。
老公瞧見問道:「一熱度是什麼?」
「不知所云!」月光氣呼呼的回著。
「人家都能看得懂,她卻感覺不知所云,不過是個傻x,你氣什麼?」
月光頓時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