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浩找宜宣發了一頓牢騷,感覺心裡舒服多了。他回了聽雨閣,見上房還亮著燈便進去。
奶娘剛剛喂完孩子,哄著睡著抱了下去。田氏滿臉的倦色,見到他進來懨懨的迎了過去。
這孩子總哭,雖然有奶娘、婆子照看,她卻不能不跟著分心。雖說這月科裡的孩子哭是正常現象,可這孩子也太喜歡哭了,還每每都哭得很厲害。她曾找了大夫來瞧,沒看出什麼毛病,只說是她懷孕的時候補得太厲害,孩子胎裡帶來一股子熱毒,不過倒也不妨事。
她生產的時候下面受了傷,前幾日才不疼了敢下地溜躂。因為難受吃不下什麼東西,生下孩子三天奶水便回去,整個人很快便瘦了下來。不過臉色卻一直不好看,小腹上的皮鬆鬆垮垮只好用束帶勒著。
宜浩見她疲憊的模樣,想到剛剛二哥勸慰自己的話,柔聲說道:「你在坐月子,爺進來你只管坐著,養好身子是正經。」
田氏神情一滯,原本一肚子的委屈、煩躁消去了一半。
「爺更辛苦,府裡、鋪子兩頭跑,妾身這就吩咐人去泡熱茶來。」她聞見酒氣,知道宜浩在外面吃了酒。
聽見她如此善解人意,宜浩心裡熱乎乎的。丫頭很快便泡了熱茶進來,宜浩一邊喝茶一邊說道:「二哥打算把鋪子裡的事全都交給爺,往後就要忙碌起來了。爺無暇顧及你們母子,等出了滿月你更要把聽雨閣的雜事管起來。」
田氏聞言臉上掩飾不住的欣喜,侯府的生意做得很大,每年都有數不清的銀子進賬。族裡還有幾個本家有股,不過都是些小角色。宜宣打理生意的時候,族裡的眾人誰不上趕著奉承?眼下他竟然要把管事的權利交出來,怎麼不讓田氏喜出望外?
「爺放心,妾身一定把內院打理好,不給爺添亂讓爺操心。」田氏笑著回道,「二哥怎麼突然要交出管事的權利?他要留在府裡照顧媳婦、孩子了?」
不怪田氏這樣問,自打若溪懷孕,宜宣便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去鋪子裡。後期若溪快要生的那十多天,他更是整日的陪在府中。孩子生下來,他晚去早走,中午還要抽空回來一個時辰。
其實鋪子裡的很多事情都是宜浩在操勞,可到最後還要請示過宜宣才能拍板。因為這個,田氏沒少在心裡發牢騷,偶爾也在宜浩跟前念叨一句,見到他黑臉才不敢再說。
宜浩聽了她的話忍不住笑了,「你說得是什麼話?二哥是要入朝為官了!」
田氏聞言登時怔住,她不是太蠢的人,想到了許久以來懸而未決的世子之位,想到了那一對預兆著大吉的龍鳳胎。她心中頓時湧上複雜的情感,有不甘、嫉妒、憤恨……
宜浩瞧著她臉色變得陰霾,心裡有些不悅。他是個聰明人,田氏的心思多多少少猜到一些,一直以來也沒少敲打她,可她似乎並不死心反而還對二哥二嫂心懷不軌。
「人不能總是覬覦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爺本來無心經濟,若不是二哥鞭策提拔恐怕還是那個自以為清高,整日裡彈琴飲酒論詩的紈褲模樣。世子的位置本就是二哥的,旁人妄想不去!你以為是因為逸竣的關係二哥失去了做世子的資格?皇上可是三番五次想要下旨,只是二哥不願意罷了。」宜浩嚴厲的警告著。
田氏聞言有些詫異,她真不知道其中還有這樣的內幕,一時之間愣愣的。
「做好你的本分,不然連到手的東西也會失去,你好好想想!」丟下這句話,宜浩扭身走了出去。
他氣沖沖出了上房,見到東偏房還亮著燈便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剛到門口,便聽見裡面傳來輕輕的唱小曲的聲音,曲調緩慢輕柔。他輕輕的推開門走進去,轉過屏風看見若影側躺在床上,一邊拍著逸群一邊在唱著。
燭光在她們母子身上打出柔和的光圈,讓宜浩感覺到很溫馨。
逸群不老實的踢踢被子,小胳膊從裡面伸出來。若影趕忙輕輕的把被子往上拽拽,把他的胳膊放回去,還細心地摸摸他的額頭。前幾日逸群受了風寒,吃了藥剛好一點,可不能再著涼。
她見逸群並未發熱睡熟了,這才放心的悄然起身。這一扭頭瞧見宜浩站在地中央嚇了一跳,怔過神來忙起身輕聲說道:「爺什麼時候進來的,怎麼沒個動靜?」
「見逸群睡著了便加了小心,他可好利索了?」宜浩對這個兒子的感情很複雜,面對他的時候總是能想起林夕兒,那個紅顏薄命的女人。
若不是因為他一時的任性,怎麼會把一個無辜可憐的女人牽扯進來,還要了她的性命?之前他一直以為林夕兒是難產而死,可在生意場上打滾了這麼久,他早已經不是那個單純的侯府三公子,有些事也能看明白了。
他不殺伯仁,伯仁卻因他而死!對於林夕兒他有太多的抱歉,只有好好善待逸群來彌補了。
這一年多來,他看著若影對逸群照顧的無微不至,慶幸自己當初的決定。若影是把這個孩子當成自個的命根子,也因為有了這個孩子,她的性子平和下來,整個人發生了翻天徹地的變化。
從前那個尖銳,有些勢利的討人厭的若溪已經不再,現在的她溫柔、嫻靜,安安靜靜的做著自己的本分。從前的若溪心裡想得只是怎麼爭寵,怎麼在侯府出人頭地,可現在她只有在看著逸群的時候,眼中才會出現奢求。逸群的健康快樂是她最大的希望,除此之外別無他求。
宜浩娶若影進門源於一場誤會,對於若影,他心裡是有愧疚的。可是她的尖銳刻薄把這份愧疚消磨殆盡,讓宜浩無法同情憐惜。她假裝懷孕的那十個月,宜浩雖然覺得難熬,可面對的卻是真實的她。最起碼她不再是那個帶著偽善嘴臉,背後卻給姐妹親人下絆子的卑鄙之人。
她盡情的哭,歇斯底里的發洩,讓宜浩覺得她很可憐。面對曾經癡纏著自己,曾經有過肌膚之親的女人,宜浩無法放任快要崩潰的她自生自滅。
十個月,他愣是咬著牙扛了下來。不過若影沒有讓他失望,經過生活的錘煉,她徹底脫胎換骨。如今的她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宜浩過來的次數越來越多,她總能讓宜浩煩躁的心得到一絲安寧。
若影看見他盯著床上的孩子,輕聲回道:「爺不用掛念群兒,他的身子很結實,喝了兩天藥就徹底好了。這幾日他身子不舒坦,晚上有些磨人,婢妾就把他抱到房裡來睡。爺晚上……」說罷她瞧了瞧床上剩下的一個人的地方。
「沒事,今個兒晚上爺就睡在榻上。」宜浩接著說道。
「那怎麼行?」若影急忙回著,「爺白日還要去鋪子裡忙活,晚上休息不好怎麼行?群兒睡覺很老實不會亂動,也不會尿床。爺就睡在床上,婢妾安置在榻上。爺還未洗漱吧,這個時候丫頭們都睡下了,就讓婢妾服侍爺。」
宜浩聽了沒再言語扭身進了淨室,若影趕忙拿了一個靠枕放在逸群身側。雖然這孩子睡覺老實,不過跟前沒有人瞧著若影還是有些不放心。
她跟著宜浩進了淨室,見宜浩正在放水便知他要泡澡。她體貼的準備好皂角、乾淨的內衣褲等物,又過去服侍宜浩脫衣服。
脫下來的衣服被她放在旁邊的大木盆裡,明天就有丫頭拿出去洗了。宜浩瞧著她低著頭一臉平靜的模樣,心裡不由得有些失落。這人嘛,天生就是犯賤。人家拿你當個寶的時候,你覺得討厭膩歪;人家無視你的時候,你又覺得失落難受。
眼下宜浩就是這種感覺,他見若影一心服侍自個脫衣服,他已經裸了上身還面如常色,難不成現在的他就半點吸引力都沒有了?雖說他不喜歡當初那個死皮賴臉,想盡一切辦法得到自己的若溪,可被這樣無視卻有些傷男人的自尊!他堂堂侯府三少爺的名號在外面可是很吃得開,多少女人哭著喊著要嫁給自己啊。
低頭瞧瞧自己保持的還不錯的身材,宜浩還是很有自信的。若影已經動手解開了他褲子上的帶子,輕輕脫下來蹲下身子,「爺,抬腳。」
宜浩鬱悶的抬腿,看著她低著頭脫掉自個的褲子,竟然看不出一絲的害羞、興奮。
他走到浴桶跟前邁進去,看見若影想要扭身出去,突然吩咐道:「過來給爺擦擦背。」
若影一怔,她知道宜浩的習慣,洗澡的時候從不需要人侍候,他們兄弟多多少少都有些潔癖。往日裡丫頭服侍他洗澡,只是服侍脫掉外衣便出去。
剛剛她沒聽見宜浩拒絕,心裡又惦記睡在床上的兒子,心不在焉的把宜浩給扒光了都沒察覺。眼下聽見宜浩的話便挪了過去,站到他背後撈起裡面的毛巾輕輕擦著他的後背。
水聲一響,外面有什麼動靜就越發的聽不清楚。若影擔心孩子突然醒了要找母親,又害怕他翻身從床上滾下來,哪裡有半點心思在宜浩身上?
「你再盯住這一個地方擦,恐怕爺的後背要蹭破皮了。」宜浩突然轉過身,嚇得若影手一哆嗦,毛巾一下子掉進水裡。
她忙伸手去撈,卻感覺摸到……「呃」她驚呼出來,頓時滿臉通紅。
雖然她和宜浩有夫妻之實,她也曾經不知道羞恥的下藥勾引過宜浩,可這樣觸摸到那東西卻是破天荒頭一遭。她再怎麼無恥,還是受過教養的大家姑娘,這一下可是嚇得不輕。
她立即被燙著似的鬆開手,臉漲得要爆炸,眼神慌亂侷促的四下張望起來。
宜浩也有些不自在,他沒料到會發生這樣的窘況。
淨室裡的氣氛登時微妙曖昧起來,正在二人都不知所措的時候,外面傳來輕微的響動。
「可能是群兒醒了婢妾出去瞧瞧。」若影逃跑似的出去,沒看見宜浩變得幽深的眼神。
他見識過了若影人性中醜陋的一面,陪著她經歷了人生的蛻變,眼下才發現她身上還有小姑娘害羞羞澀的一面。一個女人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層面?宜浩心裡不由得湧起了想要探究的心。
若影跑出去,見到逸群並未醒,不過是踢了被子一條腿騎在靠枕上了。
她過去給孩子蓋被子,看著那張酷似宜浩又有一分像自己的臉發起呆來。她想起了與宜浩的糾葛,想起了那段不堪回首的日子,如今想來,她都會為自己的不堪而羞愧。
若不是若溪念在姐妹情誼,宜浩善良心胸寬廣,她恐怕早就被休了。她時刻念著二人的好處不敢忘記,更時刻告訴自己,不要再妄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她這輩子能守著兒子平靜度日,已經是老天爺的恩賜了!
她把對宜浩的愛深深的壓制在心底,因為她知道自己沒資格,也不想讓自己再次傷痕纍纍。往後她會謹記自己不過是妾室,服侍好宜浩,照顧好孩子,平靜渡完餘生就得了。
看著寶貝兒子的睡容,她漸漸平靜下來,輕輕撫摸孩子的臉龐嘴角不由得露出恬淡慈愛的笑。
宜浩從淨室出來正看見她溫柔的笑著,心底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一下。
若影瞧見他出來,忙站起來鋪被子。他卻走了過來,一聲不響的把被褥抱到榻上。
「你陪群兒睡吧,爺怕睡著了壓到他。」聽見他這般說若影只好點頭答應。
若影過去把被褥鋪好,看見宜浩躺進去便吹了燈,上床鑽進兒子的被窩摟著兒子睡。
自打田氏懷孕,宜浩留宿在她房裡的次數越來越多。每一次她都會失眠,閉著眼睛卻清醒到天明。她總要不斷的提醒自己,她不過是妾室,是個犯下錯誤被寬恕的罪人。她能做的就是順從、本分,不著邊際的想法半點不能有!
眼下宜浩一個人睡在榻上,身邊沒了熟悉的氣息,她卻依然不能安然入睡。她的腦子裡總是浮現出剛剛那尷尬的情形,讓她心煩意亂起來。她側身瞧著孩子,煩躁的心逐漸平復,良久,閉著眼睛睡著了。
外面已經敲響了三更天的梆子,躺在榻上的宜浩再一次翻了個身。他本想到這邊來睡個安穩覺,可偏生在淨室的畫面總在眼前晃。他實在是搞不懂自己的心,對若影,他總是不能絕情。可若說是有愛,卻又沒有怦然心動的感覺。
想當初他第一眼看見若溪,立馬就覺得心被什麼東西擊中了,眼裡心裡就再也容不得旁人。黑天白夜滿腦子都是若溪的影子,想盡一切手段就為了能得到她。
後來,他還弄回來個林夕兒做替身,可見對若溪用情之深。他曾經那樣愛過一個人,所以知道愛情來到的感覺,可以肯定對若影根本就不是愛情。
可他不得不承認,這段日子來這裡的時候越來越多,他漸漸習慣並喜歡上了跟若影的相處。他總是說來看逸群,可現在想一想,他跟若影相處過的片段都記得清清楚楚,恐怕若影已經悄悄闖進了他的心裡。
他曾如狂風暴雨般的愛過若溪,在惹出一大堆麻煩之後徹底死了心。連同死去的還有他的愛情,他覺得自己這輩子再也不會愛了,還有誰能值得他那般瘋狂去愛上?
人與人相處長了都會有感情,更何況是有魚水之歡的夫妻。自己不過是喜歡若影安靜順從的性子罷了,宜浩這樣對自己說。
不過他就是睡不著,翻了無數個身之後坐起來,見床上的母子二人都睡得很熟,便輕輕披上衣服走了出去。
他出了院子信步溜躂,忽見假山邊上立著一個黑影,忙低聲喊道:「誰?誰在那裡?」
「咳。」那人咳嗽了一聲。
宜浩聽了一怔,似乎是侯爺的動靜。他忙過去,藉著月光瞧過去,可不正是自己的大伯父。
「這麼晚了大伯不睡覺,在這裡做什麼?」
「哦,起來小解就睡不著,出來走走。你怎麼在這?」侯爺輕聲問道。
「哦,我也是起來小解隨便走走。」宜浩順口說著,隨後瞥了一眼父親。
大晚上不睡覺出來溜躂,保準是心裡有事,說出來走走誰能信?這爺倆二人心知肚明,卻誰都不拆穿對方的謊言。
宜浩有些懼怕自己的大伯,陪著站了一會兒輕聲說道:「夜深露重,大伯要保重身子。」
「嗯。」侯爺哼了一聲卻並未動彈,宜浩見了不敢挪動腳窩。
長輩沒離開,他這個做晚輩的不敢回去。他心裡這個後悔,大晚上不好好睡覺出來做什麼?這下撞到大伯,搞不好得挨罵。想當年他不務正業,父親輕則罵重則打,就是自己的大伯也是不喜,若不是有祖母護著指不定吃多少苦頭呢。那個時候被打罵怕了,他一見到父親和大伯就心裡發懼。
「你說……」侯爺突然開口。
宜浩忙恭敬的聽著,可侯爺說到一半又停住,「算了,我回去睡了,你也回去吧。大晚上不睡覺出來亂逛,讓下人瞧見像什麼話。現在你是兩個孩子的父親,做事要三思而後行,免得惹奴婢父親生氣!」
「侄兒知道了。」宜浩忙回著,瞧見侯爺走遠這才扭身回去了。
侯爺本來宿在小書房,可有些睡不著就出來溜躂溜躂。最近不知道為什麼,對趙姨娘幾個提不起什麼興趣,就連懷了身孕的張姨娘都不待見。可偏生這兩個人一個仗著有了身孕,一個仗著自己之前的寵愛,整日的纏著他,背後還爭風吃醋,搞得他心煩意亂。
他本想去侯夫人那裡躲清靜,可侯夫人大度的把他往出推,說起話來還一套一套的,讓他想不出反駁的話,更讓他心裡有氣。
可他瞧著侯夫人竟似乎不知道他為什麼生氣的樣子,找機會就替姨娘們說好話。自個夫人大度容得下人是夫君的福氣,可她也太大度了吧,大度到讓侯爺感覺不到一丁點的在乎。
他早已經過了喜歡美色的年紀,眼下孫子、孫女好幾個,能跟結髮妻子悠閒的過下半輩子才是福氣。那晚他試著對侯夫人說些心裡話,他以為她能明白自己想要什麼。可事實上侯夫人根本就沒明白,難不成在她眼中,自己就是個重美色的膚淺之輩?
侯爺越想越生氣,一連幾日沒進內院。今晚上他憋不住,二門快要上鎖才進來,可進了瀲灩閣才看見上房已經熄了燈。他氣個倒撅,扭身就去了小書房睡覺。睡到半夜醒了,就再也睡不著,這才出來走走。
他回了瀲灩閣,本想回小書房,卻見上房亮了燈。這大半夜的不睡覺做什麼呢?他走過去,剛到門口就聽見善喜的動靜,「明個兒早上還是請大夫過來瞧瞧吧,一來葵水夫人就腰酸肚子疼得受不了,奴婢見了心疼。」
「這麼多年一直這樣,生了宜宣還好了不少。看大夫也沒有用,開些湯藥我更不願意喝。你再灌個湯婆子,我抱著睡就成了。」侯夫人的聲音透著不舒服。
門口的侯爺聽了一皺眉,他怎麼從來不知道她有這個毛病,而且還這麼多年了。突然,他心裡覺得有些慚愧,跟自己生活了二十四年的髮妻,為自己生兒育女的媳婦,每個月都要疼上幾日,他這個做夫君的竟然毫不知情。
他推開門進去,走到外間灌湯婆子的善喜見了一驚,剛想要見禮卻見他示意別言語。
他見善喜灌好湯婆子接過去,擺手讓她出去。拿著湯婆子,他轉過屏風,瞧見侯夫人正弓著身子面朝裡躺著。
「灌好了?快給我拿過來,好難受!」侯夫人聽見輕微的腳步聲,一心以為是善喜回來了。
她只感覺被子被輕輕揭起,熱乎乎的湯婆子被放在腰上,緊接著燈滅了,一個人鑽了進來。
呃!她立即怔住,熟悉的氣息更是讓她渾身僵硬驚異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