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就到了臘月二十三,打這一天開始若溪就沒清閒的日子,每天不是有客迎門就是要去走親戚。一直忙活到大年三十晚上,她赴了家宴回到臨風居,打發了下人累得半點精神都沒有。
宜宣見了心疼得不得了,抱著她去洗澡,一邊輕擦她的後背一邊抱怨的說道:「母親也真是,把那麼多的事情都交給你做。你才嫁過來一年,親戚的臉都認不全,如何能應付自如?」
「你我當成是負擔累贅,旁人還覺得是香餑餑呢!」若溪冷哼了一聲閉著眼睛回著,「心思深沉些的在暗地裡算計,手段稍微低級些的直接就忍不住拈酸吃醋的冷嘲暗諷了。這些年太太實在是不容易,以前有柳姐姐在可以信任,可她的身子又不中用。
我進府才一年的光景便得太太青眼,累些心裡也高興。況且我也沒幫太太什麼忙,不過是處理些瑣事罷了。自打我進府,太太對我就親切慈愛,竟比家裡的嫡母還要暖人心。我沒有什麼盡孝的機會,能幫上太太的忙心裡才舒服。」
宜宣聽了把她擁在懷裡,輕聲說道:「溪兒,即便知道你親手了結了咱們的孩子,可我心裡還是對你氣惱不來,你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若溪一直想問這個問題,雖然她知道宜宣愛自己,可愛不能解決一切問題。有句話不是說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嘛,在真相被揭開的那一霎,她已經做出了最壞的打算。
她準備好承受宜宣的怒火甚至是恨意,會忍耐到找到證據證明自己的那一日。可她還是低估了宜宣對自己的包容,他沒捨得對自己發火,反而是把自己折磨了一遭。
老天爺對她真是厚愛,讓她穿越了時空遇見宜宣,遇見了愛她勝過一切的人!經過這場風波,讓她更加堅定了對宜宣的愛,生死不離!
宜宣用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眼中滿是深情的說道:「你對菲虹、逸浚掏心掏肺,雖不是親生卻勝過親生。試問你對她們都如此,若無緣由怎麼能狠心殺死親生孩子?我能想像出當時你的糾結、痛苦,世上最殘酷的事情莫過如此。這些苦痛你還說不出來,憋在心裡該多痛!每每想到這些,我這心裡就像被刀割了一般難受。
我總是糾結於誰愛誰更多一些,可眼下卻想明白了。我愛的只是你,可你不僅愛我,還愛我的父母、孩子,遠遠比我的愛要寬容豁達!溪兒,我願意用生命去愛你,這輩子、下輩子……直到永遠!」
「宣,我……」若溪看著他遲疑了一下,接著問道,「如果有一天你知道我有事瞞著,你會怎麼樣?」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這個秘密一直深藏在心底不敢有絲毫的洩露。她不知道若是說出來,會不會被當成異類或者是瘋子。
他淡淡的笑了一下,捏住若溪的鼻子寵溺地回道:「傻瓜,只要不是你另有心上人,其他的我都能接受。你不說自然有不說的道理,我自不會放在心上。」
若溪聞言心裡一陣感動,眼中轉著晶瑩的淚水。她伸手環住宜宣的脖子,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蠱惑中帶著些許害羞地輕語道:「宣,吻我!」
熱氣氤氳中她臉泛桃花,小巧的紅唇微張透著誘惑,再聽見她帶著乞求的嚶嚀,宜宣如何能耐得住?他萬分愛憐的捧住若溪的臉,輕輕啄著她柔嫩的唇瓣。本想淺嘗,可一經碰觸便一發不可收拾,他的吻逐漸深入霸道,摟著若溪的手也不安分起來。
若溪的身子微顫起來略微掙扎著,宜宣的嘴唇卻不捨的離開她的唇一路向下。
「寶貝,你放了火可不能不管!」他邪邪的笑著,顧不得回內室就在浴桶裡行事。
之前洗澡的時候他也曾百般央求,可每次若溪都死活不同意。他見今個有門豈能輕易丟開手?上下其手四處撩撥點火,嘴巴更是不老實,直把若溪挑逗的嬌喘吁吁無力拒絕。
這一個澡洗的是活色生香,浴桶裡的水撲稜得滿地都是。二人在淨室裡折騰了快一個時辰,宜宣卻還是神采奕奕。他把若溪抱出來,進了內室還要求歡,嚇得若溪連連求饒。
「你就饒了我吧,明兒初一要早起給長輩拜年呢。」若溪渾身無力的癱軟在他懷裡,連聲音都越發的慵懶。
看著她小貓似的蜷縮在自己懷裡,聽著她性感撩人的嗓音,宜宣身體裡的火越發的燒起來。可他知道這幾日若溪累壞了,況且她的妙處太過緊窄,索求無度唯恐弄疼了她。何時他才能放縱一次,徹底享受若溪的身子呢?
「寶貝,我們趕緊生個孩子吧!」他忍住身體裡叫囂的**,舔著若溪的耳垂說著。
剛剛經過歡愛,若溪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分外的敏感。她微微躲閃著,回道:「等到四五月份再說,那時候水果、蔬菜都下來了,氣候又冷熱適中。到時候孩子的營養跟得上,最主要的是坐月子趕到三月份左右,也是好時候!」
距離上次流產還不到半年,若溪不想這麼快要孩子。況且想要害她的人都躲在暗處沒揪出來,她唯恐再有孩子又會成為她們的目標。即便是一時半會鬥不敗她們,若溪也要等到有足夠能力保護孩子的時候再說。她不能讓自己和宜宣再次經受失子之痛,那樣的痛楚一輩子一次就夠了!
「你的ど蛾子就是多,從來沒聽過這些說法。」宜宣聞言笑著回道,「不過既然你有安排,我便依你就是。少不得我再忍耐一年半載,反正以後的日子長著呢。」說完在若溪的腰上摸了一把。
「你就這麼喜歡孩子?也不見你對菲虹、逸浚多親近?」若溪被他摸得酥癢,輕輕拍掉他的手,嬌嗔地瞪了他一眼。
「誰說我是著急要孩子?那奇書上說了,等你生完孩子……」他咬著若溪的耳朵私語著,偶爾夾雜著一聲壞笑。
若溪聽得面色酡紅,伸手捶著他的胸膛,咬著嘴唇罵道:「整日裡想著下流齷齪事,那本yin書還不趕緊扔了?」
「閨房之樂可不是哪對夫妻都能享受的,此乃人倫!」他不嫌害臊地回著。
若溪就是拿他的厚臉皮沒辦法,不理睬他的混話,縮進他的懷裡閉著眼睛睡去。
感覺到懷裡的人安睡,宜宣低頭瞧了一眼,愛憐地吻上她的額頭。他眼中的戲謔被凝重取代,他知道若溪心裡埋藏的痛楚。唯有新生命的再次降臨,才能讓她徹底走出陰霾,才能撫平她心底的傷痕。
他沒能好好保護自己的妻兒,即便在知道誰是幕後黑手的情況下,為了侯府的未來和所謂的大局,不得不放棄追究。他突然感覺到生在侯府的悲哀,家族給予的責任成了負擔。
若是有可能,他真希望帶著妻兒遠離京都,遠離這些齷齪和不堪。只有他們一家人在一起,快樂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是他也明白,這是個不可能實現的奢望。降生在侯府,就意味著擁有了無虞的生活,同時也意味著要承擔起應盡的義務。
既然不能擺脫,那麼就讓他變得強大,足以給妻兒遮風擋雨。宜宣本不想爭搶什麼,可事情的發展總是不能盡如人意。為了自己愛的人,他願意去爭取。世子的名號算什麼?不過是空有個好殼子,他想要的是無上的權力!
同時他也明白,內院女眷之間勾心鬥角從古便有,小打小鬧爺們還真就插不上手。所以若溪必須成長起來,他寧願若溪去傷人,也不希望她被傷害一點點!
他愛憐的把若溪摟緊,又把她放在被子外面的胳膊蓋起來。兩個人相擁著睡去,一覺到天亮。
這裡的人都很迷信,覺得大年初一是一年的頭一天,這一天必須要討個吉利,這一年才能順順當當。更講究的家族,初一這天是要去廟裡進香求籤的,能預知這一年的吉凶。
可這些家族一年到頭在廟裡捐的香火錢都不少,哪個寺廟這般不開眼大年初一就觸人家眉頭?那些和尚在這一日便把不吉利的簽都拿出去,剩下的都是上上籤。大伙都心知肚明,可不都是為了「吉利」二字嗎?到了初一這一天,大伙還是都去廟裡進香。
前幾年老太君也帶著媳婦兒、孫女等人去湊熱鬧,可年紀大了就懶怠這些噱頭了。打去年開始,侯府女眷就不在那一日去廟裡,大伙徹底休息一日倒愜意。
若溪跟宜宣帶著孩子們去請安,眾人都聚在老太君的安福居,一家人難得如此整齊。這大年初一,府衙、鋪子都不用去,老太君見兒子、媳婦兒、孫子孫女一大堆團團圍住,笑得合不攏嘴巴。
眾人正在老太君跟前說笑,有丫頭進來回稟,說是親家來拜年了。原來是田氏的父親年前回京述職,帶著家眷回來,打算在京都過完年再回去。他們家在京都有座大宅子,平日裡有僕人看守,只需要簡單大掃便能住人。
年前的時候田夫人就來過一趟,這次又把家裡的小姑娘帶來了。田氏的妹妹田暇佩,今年不過七歲,剛好跟菲虹同歲生日只差了三天。若溪見過一次,是個挺周正的孩子,可是若溪嫌她心機太重有些不喜。
有女眷來訪,侯爺等人起身告退,宜宣被宜浩拉去外書房喝酒。若溪趁著眾人不注意,悄聲叮囑他少喝注意身子。宜宣瞥了一眼旁人,悄悄攥了一下她的手,朝著她笑了一下出去了。
田夫人帶著姑娘打外面進來,見了老太君忙請安。那田暇佩雖然只有七歲,卻已經有了大家閨秀的模樣,行不露腳笑不露齒,怎麼看都不像出身武將之家。她姐姐是畫虎不成反類犬,她卻是標準的大家閨秀做派。
就見她一身粉藍,頭上梳著大姑娘的髮髻,只帶桃花心木的釵子。通身上下沒有太貴重的物件,就連衣服都不是全新的模樣,卻勝在簡潔大方沒有小家子氣。
她半點拘謹不見,穩穩當當過去行禮,臉上帶笑說道:「暇佩給老太君請安,恭祝老太君身體安康青春永駐。」說罷又見過侯夫人等人,說話利索,滿嘴都是吉祥話。
「聽聽這小嘴,跟抹了蜂蜜似的。我這老婆子哪裡來的青春,更別提永駐了?」老太君笑起來,她倒是有幾分喜歡這田姑娘。
田暇佩忙笑著說道:「母親常說,這人年輕是要看心!有些人年紀輕,可想法老套行事陳舊,算不得年輕;有些人雖然稍微上了年紀,可心態好,凡事都能趕時髦,即便是年輕人都追不上。老太君就是後一種人,這可是滿京都都知道的事實。
我常年跟母親住在湖廣,這些話都是到了京都才聽說的。她們都說,侯府老太君最新潮,光是生日宴就開了先河,聽說連府裡廚娘的手藝在京都都是獨一份。兄弟姐妹們的玩偶、看的書更是奇特,老太君穿得什麼衣的,那才是有銀子都買不到物件。」
這番話把老太君說得越發高興,招手讓她過去坐在自個身旁,又吩咐丫頭拿紅包來。眾人見老太君開了賞,但凡是年長一輩的都不能小氣。若溪自然也送了禮物,不過礙於輩分卻是最微薄的一份。
田暇佩再懂事也不過是個孩子,老太君讓丫頭、婆子帶她和菲虹等人下去玩耍,囑咐別讓孩子們吵嘴。
「親家來京都一趟不容易,趕緊跟自個閨女回去說說體己話吧。」老太君笑著說道,「我吩咐人備下午飯,到時候派人去請親家母。」
田夫人這趟來就是為了見女兒,聽見老太君這樣說便站了起來。田氏帶著母親回住處,遣走下人說起悄悄話來。
「我讓母親帶的藥可帶來了?」田氏迫切地問著。
田夫人聽了遲疑了一下,回道:「那藥太過霸道,用了即便能懷上也不保證就是男孩。況且不過是江湖術士的偏方,吃壞了連人影都找不著。我怕……」
「不怕!只要能懷上就成!」田氏堅決的說著,「那賤人一直被我壓制,若不是因為有了身孕豈能爬到我的頭頂?老太君對她重視,三爺十天有八天往別院那邊跑,還不是因為她肚子裡有塊爛肉?我氣不過,一定要盡早懷上孩子!
成親快兩年,我的肚子一直沒有動靜,看了多少大夫都不好。若不是到了火燒眉毛的份上,我怎麼會行這險招?姨母不是吃了這方子懷上的嗎?眼下表弟已經七八歲,活蹦亂跳健康活潑,不見有什麼壞處!
那賤人肚子裡懷得也不一定是男孩,況且能懷上不代表能平安生下來,能平安生下來不代表能長大成人!我就是要趕快生下個孩子,這樣老太君等人的注意力才能從她身上轉移,我才好繼續拿捏住她。被一個小小的七品官的庶出女兒欺負,這口氣難嚥!
母親,你也知道前一陣子的事情。雖然有父親出面斡旋,侯爺答應不再追究。可我瞧老太君對我冷淡厭惡,估計是已經知道。再這樣下去,女兒在侯府半點地位都沒有了。沒有長輩的喜愛,沒有夫君的寵愛,又沒有個孩子能傍身,你讓女兒怎麼過這以後的日子?」說罷唏噓起來。
田夫人一向寵溺她,見到她滿臉悲切心疼不已,忙打懷裡掏出一包藥來。
「這藥一天吃兩次,早飯前晚飯後。要在葵水沒了的第一天開始吃,用溫開水和了服下,連用七天即可。若是一個月沒懷上下個月就接著吃,可以連用三個月。如果還是沒有動靜就別再吃了,不僅沒用反倒有壞處!」田夫人反覆叮囑自個的女兒。
田氏把那包藥接過去收好,慎重的點點頭。母女二人到了一處有說不完的體己話,不覺時間過得飛快。感覺還有不少話沒說透,那邊老太君就派人請她們過去用飯了。
母女二人趕忙過去,見暇佩就坐在老太君跟前。
田夫人忙笑著說道:「這孩子不懂事,別給老太君添麻煩,還是讓她跟小姐們一處坐。」
「她乖巧著呢。」老太君拉住暇佩的手,「就讓她在我跟前坐著,親家不必在意。」
田夫人見狀只好作罷,老太君不讓侯夫人等人立規矩,只叫幾個丫頭、婆子侍候。
侯夫人等人不敢坐下,怕讓外人笑話她們不懂規矩。
老太君見了說道:「今天是大年初一,一團和氣才是吉兆。我們娘們在一起吃飯不需要太多規矩,況且田夫人又不是外人。」侯夫人等人這才告罪坐下,丫頭們開始上菜。
剛剛暇佩說侯府的廚娘做菜一絕,老太君便特意吩咐若溪下去張羅飯菜。臨風居的廚娘被送到張府,若溪又調教了一個。雖然新廚娘不及上一個熟練,但做七八道新菜式還是不在話下。
田夫人見了新菜式感覺很奇特,嘗過之後更是讚不絕口。老太君聽了少不得說是若溪的功勞,又多誇讚了若溪幾句。
自個的閨女也是侯府的孫媳婦,可卻聽著老太君一個勁誇若溪,她這心裡豈能舒服?難怪女兒急著懷孕,看樣子她在侯府的日子是不好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