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思語和鄭大奶奶拿著林宜宣隨身佩戴的玉珮找上門,故意提及畫扇樓的事想要刺激若溪。
那玉珮確實是林宜宣常常帶著的那塊,光是那菲虹親手打的梅花絡子就是獨一無二的。若溪一打眼便瞧了出來,心裡雖有些納悶面上卻不表露。她相信昨夜宜宣說得話,也相信自己有拴住他心的能力。這塊玉珮肯定不是他送給那個如意姑娘的,不然也不會輕易落到賈氏手裡。
她淺笑著問道:「弟妹說得那裡是哪裡?什麼女人?」
賈氏聽見她稱呼自己為弟妹心裡不舒坦,可又挑不出理來,誰讓自己一進屋便鑽到人家屁股底下做小?
「你不知道他們爺們昨個晚上去了哪裡?」賈氏故意吃驚的說著,「不過也說得通,男人總是不喜歡咱們女人知道他們在外面做什麼。昨個世子爺派人回來吩咐留門,說是去畫扇樓喝酒。他脾氣雖古怪,可無論去哪裡都要打招呼,弄得我好像整日管制著他一樣。其實我哪有那麼小心眼,男人在外面不過是逢場作戲,只要不當真怎麼鬧隨他好了。」說罷大方地笑了一下。
鄭大奶奶只笑不語,瞧了若溪一眼端起旁邊的茶杯。
「畫扇樓?我倒是沒聽二爺提及。昨個兒晚上他只說是請客吃飯,酉時未過便回來了,還說世子和鄭少還在喝。」若溪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手一抖,裡面的茶水灑了出來潑在衣服上。
她忙告罪進去換衣服,賈氏見了嘴角帶著得逞的笑。一旁的鄭大奶奶見狀不由得苦笑一下,也不知道那位世子爺和自家爺是抽了什麼風,非要她們過來演這場戲。最可笑的是,那兩位爺還在家裡打賭這位新嫂子會有什麼反應,正等著消息呢。看見若溪的反應,她覺得自家爺贏定了!
片刻,若溪換了件衣服打裡面出來,面色又恢復如常。
賈氏見了不免又添油加醋的笑著說道:「我聽說畫扇樓那位如意姑娘可是才藝雙全,多少男人為了她神魂顛倒。捧著大把的銀子想要見她一面都難,也難怪二爺把隨身的玉珮送出去,一般的東西人家也看不上眼!不過你別太計較,如意姑娘是畫扇樓的頭牌,一向賣藝不賣身。」
「越是這樣的地方就越可怕!她們自命清高假裝對男人不屑一顧,其實還不是為了變著法勾搭爺們?不是有句老話這樣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著不如偷不著!男人就是喜歡這種調調,所以才趨之若鶩。她們自持會念幾句詩,彈幾首曲子便自以為是大家閨秀,把男人們逗得團團轉。哪個大家閨秀會在爺們面前這般拋頭露面,最終還不是為了攀上個高枝?」若溪似乎有些氣憤,平靜的臉上起了波瀾,說完瞥了二人一眼又好像在努力壓制怒火的樣子。
隨即,她又笑著說道:「昨晚上我便瞧見二爺的玉珮不見了,他說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丟了。那個女人說的話未必可信,說不準是偷偷摸摸拿了去。多謝世子爺幫著拿回來,若是被她拿著說些有的沒的,倒讓二爺丟臉!」
聽著她說出這麼一大番話,賈氏眼中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又見她喝了一口茶面色恢復常態,心裡暗道:你就裝吧,心裡指不定多難受呢!成親還不到半年,夫君就流連在花叢,還把玉珮送給畫扇樓的姑娘了。哼,世子爺再無狀也不會做這等事!任誰都看出是二爺送給如意做定情物,偏生嘴硬說什麼被偷了去。
「我看必定是如此,不然怎麼會老實的交出來?」鄭大奶奶一旁打著圓場,畢竟這裡是侯府,不好讓若溪太下不來台。若溪瞧了她一眼,感激地笑了一下。
這功夫外面進來個丫頭,見禮完說道:「奶奶,畫扇樓派人送過來一張賬單,說是要來收銀子。」
「什麼賬單?昨個二爺不是說結過帳才回來的嗎?」若溪納悶的問著。
丫頭瞥了賈氏一眼,遲疑一下回道:「畫扇樓的人說,昨個二爺走了之後,世子爺在他們那裡買了畫送給如霞姑娘。」
「買畫也不至於花了一千兩銀子啊?」若溪接過賬單驚訝的輕呼起來,「這不是坑冤大頭嗎?」
「世子爺還……還……」丫頭結巴起來,眼睛不停的瞟著賈氏。
「還什麼?」不等若溪追問,賈氏倒是有些坐不住了。她聽見侯靜康竟然買了畫送給畫扇樓的姑娘,心裡早已經不舒服起來。成親幾個月,她們時常拌嘴感情不算太好。別說是畫,就是小物件侯靜康都沒送給過她。眼下他竟然買畫送給賤人,怎麼能不讓一向飛揚跋扈的賈思語抓狂。
丫頭這才吞吞吐吐的回道:「世子爺還把如霞姑娘帶了出去,畫扇樓的姑娘出場很貴是論時辰收銀子的。她們出去兩個時辰,一個時辰是一百兩白銀。而且那幅畫是如霞姑娘畫得,價錢也是她定的,說八這個數字很吉利。世子爺二話沒說就答應下,不過卻是記在二爺的賬上。」
「桂園,去拿銀票出去。」若溪聞言便不再詢問,笑著對賈氏和鄭大奶奶說道,「你們別見笑,二爺的銀子都放在我這裡。我說男人在外面交際要有銀子傍身才好,他執意只放兩百兩在身上。他還笑著說我傻,說女人管住了男人的錢袋子才能管得住男人。知道這銀子是怎麼花出去的,自然是知道他在外面做了什麼。我一想這話有理,光靠朋友付賬能付幾次?若是有大用場還得自個有銀子才行,讓我管就管吧。」
賈氏早已經沒了剛剛的得意,臉上陰晴不定起來,縮在袖子裡的手緊緊攥住長長的指甲深入皮肉。
兩個時辰能做什麼不言而喻!她也聽說過畫扇樓的規矩,姑娘們自願跟客人出去。可那些姑娘都標榜賣藝不賣身,一個個裝聖潔,能到跟客人出去的份上都是有些瓜葛的。莫非是世子爺對那個如霞有了什麼承諾?難不成讓她跟一個女表子做姐妹?一想到這裡她便沉不住氣,站起來告辭了。
鄭大奶奶也跟著走了,若溪把那塊玉珮拿在手裡玩味的笑了一下。
卻說賈氏急匆匆回了侯府,侯靜康正和鄭顥一邊飲茶一邊說笑,見到她回去俱是眼睛一亮。他們想知道到底誰賭贏了,更期待若溪的反應!
不料,賈氏氣沖沖進來,瞧見鄭顥在場忍住沒有發火可臉色卻難看極了。
鄭顥瞧見有些不對勁,忙起身告退走了。侯靜康不悅的問道:「你又發什麼神經?非要讓我在兄弟跟前沒臉才高興?」
「我是發神經,我是沒有什麼如霞姑娘溫柔體貼!爺乾脆給我一張休書,然後把那個如霞娶進門做正經夫人,省得在外面偷偷摸摸不暢快。」她憋了一路的醋勁爆發出來,「還說什麼林二爺跟如意不對勁,我還跑到人家府上去看笑話。沒想到真正的笑話我是自己,真是丟人丟到家了!」
侯靜康聽得摸不著頭尾,納悶的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爺還真是裝瘋賣傻的高手,昨晚上的事眼下便記不得了!」她冷笑著。
侯靜康不是個好脾氣的人,見她無理取鬧一甩袖子抬腿便往外面走。她跺著腳把茶杯摔在地上,喊道:「出去就別再進來!」
「哼!」侯靜康頭也不回的走了,她見狀哭起來。
丫頭忙進來勸解,她哭了一陣方停住,吩咐人去瞧瞧世子爺到底去了什麼地方。派去的人很快便回來回稟,說是世子爺出府往鄭府去了。
她聽了緊咬嘴唇,今個兒不光是在若溪跟前丟人,更是讓鄭家大奶奶看了笑話。這一切都是因為畫扇樓那個賤蹄子,她不由得面色猙獰起來。
賈氏低聲吩咐陪房幾句,便讓她下去安排,她制不住世子爺還治不了一個小小的賤人?,沒多一會兒,畫扇樓便去了一群凶神惡煞的主,進去二話不說就是個砸!扯著嗓子找如霞,嚇得老闆把人藏起來不敢露面。
畫扇樓出入的都是大人物,怎麼可能一聲不吭說砸就砸?畫扇樓也養了不少打手,拿著棍棒出來對持,很快便有人插手。事情很快便傳到侯靜康耳朵裡,他不得不趕了過來,鄭顥也跟了過來。
他們正在一處說話,沒想到就有人來稟告,說是世子夫人派人砸了畫扇樓,人家不讓了鬧到了官府。眼下畫扇樓是三方對峙,侯府的人、畫扇樓的人,還有官府的人。
這事鬧的真是離譜,侯靜康把賈氏恨得牙根癢癢,卻又不得不出面解決。這邊還沒解決好,林宜宣竟然去了。到了畫扇樓不言語也靜靜地坐著看熱鬧的架勢,嘴角還帶著看好戲的模樣。
侯靜康見了氣得倒蹶,不過事情還是很快就被解決,畢竟南寧候世子的名號不是吹出來的。
「難怪大哥寵著大嫂,沒想到大嫂還真是個妙人!」剛一出畫扇樓,鄭顥就忍不住大笑起來,「打小二哥就喜歡捉弄人,唯獨捉弄不了大哥,眼下又出個大嫂。哈哈哈哈……」他聽見自個兒媳婦說了在侯府的事情,昨晚上他跟侯靜康一起離開,哪裡有什麼買畫、如霞的事?一聽就是若溪設的局,真是小瞧了這位大嫂!
他拍拍侯靜康的肩膀,忍住狂笑說道:「二哥,咱們倆打賭沒有贏家,最大的贏家竟然是大哥!這輩子能娶到大嫂這樣的女人真是幸事,羨煞旁人啊!」
「哼!」侯靜康鐵青著臉走了,倒是林宜宣難得的滿面春風。
他心情好的不得了,回了侯府還忍不住笑著跟若溪說起侯靜康的臉色。
「你們還真是小孩子,加在一起快六十歲搞這種東西!」若溪無奈的搖搖頭,「本來吃的好好的午飯,一聽見畫扇樓的事你就跑去看熱鬧,還真不像你的性子!好歹他也是你兄弟,你落井下石起來卻不手軟。人人都說南寧候世子脾氣古怪刁鑽,我看你才是真正的乖戾。」
「誰讓他攪屎棍子一樣在咱們中間搗亂?若不是你古靈精怪,眼下受苦的人就是我了。」他一聽說侯靜康指使媳婦過來挑撥,正想找他算賬呢。沒想到若溪就料理了他,倒免了宜宣動手。
若溪放下手中的活計,覷著他說道:「料理完外面的,這回該輪到你了!」
「那玉珮可不是我給出去的,怎麼掉的什麼時候掉的我真是不知道!溪兒,你要相信我,我……」他趕忙解釋起來,瞧見若溪不氣不惱的樣子心裡又打起鼓來。
「誰說是你給出去的了?」若溪眉頭微蹙,「我是怪你不經心,隨身戴得物件沒了還不自知。那玉珮不是什麼好物件,可上面的梅花絡子可是菲虹親手打的,世上獨一無二。若是找不回來,那孩子難免不會傷心,還以為你不喜歡故意的呢。你這個做父親的總是忽略孩子的感受,今個兒早上我提及逸浚在學裡被先生誇讚,你也不知道讚他幾句。」
他見若溪沒有揪著玉珮的事情不放這才放心,聽見她提及逸浚回道:「這有什麼好讚得?我小時候每日都被先生誇獎,我的兒子自然不能差!再說,打小我就沒稱讚過他,他也不會習慣聽。」
「我看是你不習慣說出口吧。有哪個兒子不喜歡聽見父親的誇讚?」若溪聞言淡笑著回道,「逸浚跟其他孩子不同,到現在也沒完全打開封閉的內心。你的一句話會讓他受到莫大的鼓勵,會有意想不到的效果。想要讓他變得自信,內心強大還要走很遠的路,我們要幫他!現在每天的按摩和拉筋對於他來說似乎進入了最痛苦的階段,看著他滿頭大汗咬破嘴唇的模樣我真是有些下不去手了!唉,苦了他了。」說到這裡,她臉上滿是疼惜的味道。
「好!都聽你的!」他輕語著嘴角帶著寵溺味道,「溪兒,怎麼辦?心裡裝滿了你,可還是覺得愛的不夠!」說罷過來圈住她入懷。
縱使聽多了他講得情話,若溪還是感到心跳加速,依偎在他懷裡笑著回道:「怎麼辦?我快被你寵壞了!」
「我就喜歡寵你,慣著你!」他輕笑著用手指點著若溪的小鼻頭,「寵壞你更好,省得有人惦記!」
二人正在調笑,外面有丫頭回稟,說是南寧候世子來了正在外書房候著呢。
「快去吧,莫讓他等急了。」若溪笑著說道,「他心裡一定在憋屈,你好生安慰他幾句。」
宜宣聞言笑著出去了,侯靜康正頂著一張臭臉在書房坐著,見了他便要酒。
「你府裡沒有酒?大晚上不讓人消停,跑到我這裡折騰!」宜宣吩咐人準備酒菜,卻只陪著喝酒並不夾菜。他習慣了吃小廚房的飯菜,大都是若溪親自做或是指揮廚娘做得,很合他的胃口。看著眼前油膩膩的菜,他一口都不想吃。
不多時,小城子拎著食盒進來,打裡面掏出兩個小菜說道:「這是二奶奶親手做得,吩咐丫頭送了出來。奶奶怕二爺吃不慣外面大廚房的菜,說空腹喝酒傷身。」
「哼!」侯靜康竟冷冷的哼了一聲,拿起酒壺自斟自飲了一杯。他瞥著那兩個不起眼的清淡小菜,還是忍不住夾了一口嘗嘗。
吃了一口便眼神一斂,緊接著連三連四的夾起來。宜宣見了伸手把盤子拽到自己跟前,皺著眉頭說道:「這是我媳婦做給我吃的,你少碰!」
「不過是一盤菜罷了,連這點兒都不想讓我嗎?」侯靜康放下筷子又喝了一杯酒,沉默了一會兒說著,「若是再等幾日,母親會答應若溪給我做妾!那麼今日坐在對面春風得意的那個人就應該是我!」
「若溪?你大嫂的閨名也是小叔子能隨便叫的?」宜宣聽了這話心裡極其不舒服,「給我做繼室都委屈了她,你小子還敢想什麼做妾!我早就告訴你要斷了心裡的念想,竟還敢在我面前大放厥詞,你還當我是你大哥不?」
「若不當你是大哥,我怎麼能這般認命?換作誰我都敢爭一爭!其實那次路遇我就意識到,大嫂不是我能駕馭的人物,十分念想就只剩下三分,眼下連那三分都沒了。」他耷拉著腦袋說著。
路遇?宜宣聽了一皺眉,似乎沒聽若溪提及過,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倔強無畏的樣子倒有幾分大哥的神采,登時我便想到了她站在大哥身邊的樣子,竟然覺得很登對!」他一臉苦笑,不過這話卻讓宜宣高興起來,繼而心裡又有些彆扭,她們什麼時候有過這般的交集了?
吩咐人把喝得醉醺醺的侯靜康送回侯府,宜宣抬腿回了內院。若溪正在燈下鼓搗什麼,見了他忙放下迎過來。
聞到他滿嘴的酒氣,若溪一皺眉推著他往後廈去。他也順勢摟住若溪的腰肢,假裝喝多了靠在她身上。
「好重!」若溪皺著眉頭說著。
他卻突然說道:「改天我們去田莊騎馬,學會了免得在別人面前出醜!」
呃,若溪聽了一怔,神遊間只覺得身上被淋濕。抬眼瞧見宜宣正拿著蓮蓬往自己身上淋,她忙躲閃起來,「別鬧!」
「誰鬧了!我是在懲罰你!」他嘴角噙著一絲不悅,把若溪推到牆上擠壓著,似乎要把她揉碎了才肯罷休。
她濕透的衣服緊貼在身上,隱隱約約的感覺越發得撩人心弦,宜宣貼得更緊還不時蹭一下似乎在感受胸前的柔軟和彈性。
他輕咬著若溪的耳垂,身子早已經在叫囂,大手不安分的上下遊走,敏感部位還會停留揉搓。
「你怎麼沒跟我說起路遇侯靜康同乘一匹馬的事?」他嘶啞著問道,使勁嘬了一下她的脖子。
酥麻立即綻開,若溪微顫了一下,「那是成親之前的事了,況且……啊……」感覺到他的手指肚在胸前上面打圈圈,她情不自禁的輕吟一聲。
「況且什麼?嗯?」他已經開始扒她的衣服,對於她的回答心不在焉起來。嘴唇沿著她的頸子往下親,一路點火撩撥,聽見耳邊傳來若溪的嬌喘不由得心滿意足。
「那怎麼能叫同乘?根本就是把我當成沙包橫放在馬上,然後又扔下地罷了。」提起那次被侯靜康挾持,若溪就不由得生氣。那小子犯渾的時候還真是欠揍,這次還想要挑撥離間,整治他算是對了!
「跟我親熱的時候不要想著別人!」宜宣有些霸道的命令著,「只許你想著我!」
「還不是你非要追著問……唔唔……」還不等她說完,嘴巴便被堵住。
一個時辰之後,宜宣披著袍子抱著若溪打裡面出來。若溪身上蓋著大毛巾,一臉的嬌羞無力。
「寶貝!」他把若溪放在床上,扯掉大毛巾像餓狼一般撲上去。
「不要!剛剛在裡面……」若溪咬著嘴唇臊得臉通紅,想到剛剛在浴室裡做那碼事就心跳的厲害。他還真是開放,哪裡都要嘗試一下。
他壞壞的笑著,俯在她耳邊說道:「在裡面你扭著手腳不讓,把我勾得上不上下不下,小磨人精!」
不讓不也沒攔住嗎?若溪小聲嘀咕著,掙扎了幾下還是抵不住他的撩撥和哄騙,癱軟成一汪春水任他肆意妄為了。
第二天起來照鏡子,若溪發現脖子上竟印了草莓不覺有些羞臊,忙吩咐青玉找件高領的衣服遮住。
她們剛想去給侯夫人請安,梁姨娘又款款的來了,說是自己母親過生日想回娘家一趟。宜宣聽了沒言語,若溪便答應讓她回去,還吩咐人備馬車備賀禮。
「你倒是好心,就是不知道她可承你的情!」宜宣見狀說著,他知道梁姨娘仗著生了菲虹資格又老每每背後生事。
若溪聞言笑著回道:「她好歹也是你的姨娘,是菲虹的生母,這點面子還是要留的。這段日子她還算知道進退,除了不能把你共享,該給她的我不會虧待!」
到了侯夫人那裡,見到侯夫人正在喝茶。她們剛剛請安坐定,就聽見侯夫人說道:「昨個兒畫扇樓的事情你們都聽說了吧?」說罷瞟了宜宣一眼,分明有警告的味道。
侯府家規甚嚴,打祖輩開始就沒有子孫流連青樓等地的先例。雖說畫扇樓不算是青樓,可畢竟是爺們找樂子的風流之所。偶爾去去倒無所謂,若是跟裡面的姑娘有了什麼瓜葛鬧出什麼醜聞就絕對不能諒解。
侯夫人聽說賈氏派人去畫扇樓大鬧了一場,都是因為世子跟裡面的一位姑娘有染。她還知道宜宣也同去了,便特意說出來敲打敲打。
「那種地方男人在外面應酬推脫不掉偶爾去一兩次無妨,只是不能當真鬧出笑話。」她抿了一口茶接著說道,「世子肆意妄為不知道約束自個的行為,那賈氏又嬌縱慣了半點委屈受不得。針尖對上麥芒,誰都不肯退讓一步。小夫妻不好對打,就拿外面的人出氣。可她們也不想想侯府的臉面,家醜不可外揚啊!」說罷滿意的瞧了若溪一眼。
她知道昨個兒賈氏來過,似乎是把宜宣貼身的玉珮送了回來,說是送給畫扇樓一位姑娘了。饒是這樣也不見若溪氣惱,做侯府的兒媳婦是該有這等胸襟和氣度!
宜宣記得若溪說過,在婆婆面前不能幫襯他的話,只淡淡的說道:「雖說靖康處事怪了些,可也不是完全沒有分寸,是弟妹性子太急沒搞清楚的緣故。男人在外面行事,哪能樣樣回來細訴?」
侯夫人聽了也沒說什麼,他告退出去了。若溪跟著婆婆去給老太君請安,二太太又提及畫扇樓的事情。
「我聽說二小子也去了,昨個賈氏和鄭大奶奶來了,說是歸還什麼玉珮的。不過是丫頭聽見隻言片語的,我乍一聽畫扇樓出了事還以為跟二小子有關唬了一跳呢。好在二侄媳婦大度……」她話說到一半就停住,端起茶杯慢悠悠抿了一口。
若溪聽了笑著回道:「昨個二爺請世子爺和鄭少爺請飯,不小心把隨身戴著的玉珮掉了。好在世子爺撿到,就讓世子夫人送了回來。」
「哦?原來是掉了,我還以為是送給……呵呵……」她笑了幾聲,話雖未說出來可言外之意很明顯。上次宜浩在榮家胡同養了外室,田氏大鬧一場被老太君責罵,宜浩和宜宣為此還在祖宗牌位面前跪了一晚上。
這件事一直讓二太太覺得臉上無光,眼下竟聽說宜宣把玉珮送給畫扇樓的什麼頭牌姑娘,她怎麼能輕易放過?等著她們小兩口鬧扯起來,沒想到卻聽見賈氏派人去砸畫扇樓。一場好戲沒看成,真是可惜了!
她特意在老太君跟前提及這件事,就是想找找面子,誰說大房生養的兒子穩重懂事了?這不也去外面風流嗎?眼下是送定情物,以後指不定就養在外面了。
侯夫人眼神一閃,不等說話就聽若溪笑著回道:「那玉珮雖不值錢,可上面的梅花絡子卻是菲虹親手打的。二爺斷不會把女兒做的東西送給不相干的人,這實在不是二爺的處事風格,即便是一般的父親也做不出來!二嬸母應該知道二爺的性子,這麼多年在外面做生意走南闖北的哪次孟浪過?畫扇樓的事情倒是讓二嬸母白白擔心一場,這倒是我的不是。若是知道二嬸母對臨風居的事知道的這麼多,我該早些回稟二嬸母才是,免得讓您操心啊。」
「府裡的下人什麼時候這般沒規矩,竟然敢在背後論及主子的事了?」侯夫人眉頭一皺,「看來真該好好整治一番!弟妹,是哪個下人亂嚼舌根?」
「呃。」二太太被她們婆媳一唱一和弄得坐立不安,瞥了一眼坐在上首的老太君,支吾了起來,「我去園子裡逛偶然間聽見,也沒注意那丫頭的臉。」
「嗯。」老太君適時的輕哼一聲,眾人皆不再言語。不過這一來一去高低分明,二太太狠狠瞧了若溪一眼,只暗暗把手攥成了拳頭,當著老太君的面卻不好發作。
若溪抬眼迎上去似乎被二太太的眼神嚇到了,忙低下頭端起茶杯喝茶,低垂的眼中卻有眾人未見的一絲精光閃過。老太君瞪了二太太一眼,面帶不愉之色。這老二媳婦也太沒有個長輩的樣子了,當著眾人的面給一個晚輩難堪。為難不成就生怒氣,嚇得侄媳婦兒變了顏色。不管若溪的害怕是真是假,看在眾人眼中都是她這個長輩的不是。這等謀略還妄想要握住管家的大權,真是自不量力!
由此也看出二太太心胸太過狹隘,倘若有朝一日讓她握住了管家的大權,恐怕是家無寧日了!房貴妾見狀眼神一閃,倒是多瞧了若溪幾眼。
「二小子打小就是個穩妥的孩子,這麼多年在外面沒沾過花惹過草,倒是讓人省心。」老太君嚴肅地說道,「不過還要從畫扇樓的事情上吸取教訓,咱們侯府的好名聲不能玷污!」
說完又對若溪和田氏說道:「你們都是侯府的孫媳婦,要時刻把侯府的興衰榮辱放在頭裡。遇事要多想想,無論孰是孰非都要留下回轉的餘地。男人在外面難免被狐媚子糾纏,做媳婦的要大度好生勸解,切不可像賈氏一般胡鬧!
女人再能耐,靠得最終還要夫君!在外面要給足夫君的面子,回到家裡要體恤夫君奔波的辛苦,這樣夫君才能心生感激敬重。拈酸吃素不是大家閨秀所為,更不是馭夫之道!這番話當初我也跟你們婆婆和嬸母她們說過,這麼多年她們還從未讓我在這上面操心。」
二人聽了慌忙站起來,田氏的臉更是白一陣紅一陣。老太君這邊剛剛說教萬事,外面就進來個小丫頭回稟,說是四姑娘打田莊上回來了。
「四丫頭病好了?」老太君聽了很高興。
不一會兒,就見晚瑕打外面進來。她穿著一件湖藍的長裙,外面罩著一層白紗,行動間飄逸靈動。頭上一個簡單的雙髻,只戴珊瑚玳瑁,頸上一串珊瑚項鏈,顯得整個人素雅大方。眾人皆是感覺眼前一亮,不過想到這是入宮前若溪幫著配好的服飾便又淡定了。
她先給老太君見禮,又見過眾人,多一個字都沒說性子倒是跟從前一般。眾人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的沉默,老太君只簡單問問她的身子便命她坐了。
不一會兒,眾人告退紛紛離去,晚瑕便隨了若溪回臨風居。
「怎麼捨得回來了?」若溪把丫頭打發下去笑著問道。
她聞言回道:「太太派人去看望,又說二表嫂喜得貴子就要做滿月。反正早早晚晚都要回來,索性讓太太順心。」
若溪聽了眼神一閃,看來太太有意帶晚瑕出去交際,看來這是要給她找婆家了。不知道她這般聰慧的姑娘會花落誰家,看她眼中些許的焦慮應該是有所察覺了。
「多謝二嫂把沒織完的毛衣給我捎過去,那幾本書也很有意思。」她淡淡的笑了一下。
若溪瞧見笑著說道:「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應該要多笑笑。」
她聞言一怔,臉上突然湧上少許紅暈,低下頭擺弄手中的毛衣。若溪見狀覺得納悶,怎麼看著像動了春心的模樣?
「這是我給太太織得,二嫂瞧瞧可還能穿?」她忙把話題扯開。
莫非此次進宮有什麼事發生?姑娘大了總是有些小心思,若溪沒有追問把毛衣接了過去。打開一瞧,她不由得點頭稱讚,「想不到四妹妹有雙巧手,這花樣款式都非常適合太太的年紀和膚色。太太見了一定會喜歡!」
「喜歡就好!」她神色忽得黯淡下去,隨即又恢復正常。
若溪見了拍拍她的手背,說道:「人心都是肉長的,你早該這樣做!」
庶女和嫡母之間縱使是母慈女孝也終是隔了一層肚皮,更可況太太一直不喜晚瑕!若溪不想過多的評價她們之間的關係,只是覺得事在人為。若是晚瑕肯投其所好,她在侯府的日子會好過很多。
她為了逃避進宮的命運把自己偽裝成庸俗不堪的模樣,眼下過了那一關又到了要找婆家的時候。這一關可完全是太太做主,她能不奉承討好嗎?
看著眼前謹小慎微活得戰戰兢兢的晚瑕,若溪似乎看見了自己的影子。身為一個庶女,從來就不能真正的做主。她在韓府步步為營最終能跟嫡出姐妹平起平坐,可到頭來還不是得屈服於家族利益,嫁給林宜宣做貴妾?雖說後來她成了繼室,可卻大半是天意而為。
晚瑕是個心裡明白之人,也正是因為她看明白了這一切,才會無奈糾結痛苦。
「笑口常開,好運自然來!」若溪笑著勸慰道,「整日的唉聲歎氣也解決不了任何問題。來,給奶奶笑一個!」說著輕佻的挑起晚瑕的下巴,邪魅的瞧著她。
「二嫂!」晚瑕急忙躲閃開,紅著臉喊道,「二嫂竟然這般輕狂,都是讓二哥慣得!」
若溪見狀捂著嘴巴笑起來,「你倒是一日比一日牙尖嘴利,在我面前竟半點也不矜持,這又是誰給慣得?」
「我倒想像二嫂一樣有二哥慣著……」她脫口而出,說到一半突然停住滿臉的緋紅。
若溪笑著打量她的表情,打趣地說道:「你也想找個像你二哥一樣的夫君,整日把你捧在手心裡寶貝著。只是不知道太太給你找個什麼樣的婆家,夫君是圓是扁,婆婆可好相與。我說得對不對?」
「二嫂何必捉弄我?那些事本不是我一個姑娘家該想的,而且想了就有用嗎?」晚瑕先是一羞,隨即臉色黯淡起來,「有時候想了反倒讓自己不舒坦,不如就傻傻的過吧。」
「連做做美夢的權利都不給自己,你活得還真是沉重!」若溪見了幽幽地說道。
晚瑕聞言身子一頓,眼神變得飄渺起來。若溪也不打擾她的冥想,走到書桌旁繼續畫她的畫。
不知道過了多久,晚瑕怔過神來,走過去看她快要完成的畫。
「這幅畫還真是奇怪,為什麼上面這麼多小格格?」她見了奇怪的問道。
若溪笑著放下手中的筆,把畫紙拿起來笑著回道:「這是我給逸浚做得簡易拼圖,把這畫粘在薄木板上,讓木匠照上面的小格分割開來就行了。」
「拼圖?」晚瑕納悶的重複著,她可是第一次聽說這玩意兒。不過她知道若溪有許多新奇的主意,童話書、小布偶,既然是給逸浚應該是玩具類吧。
「把它們變成零星的小塊,看看能不能拼成一幅圖。」若溪笑著解釋道。她見逸浚每天晚上躺在床上忍劇痛,就想著找個物件分散他的注意力。這拼圖既有趣又要動腦,應該能讓他感興趣。
若溪吩咐人把林總管請了進來,親自跟他說明白這拼圖的做法,請他找木匠去製作了。自打見識過若溪奇特的想法,林總管對這位二奶奶佩服的是五體投地。得了她的吩咐馬不停蹄去辦,下晚就完成送了進來。
一張大木板上摳了個挖槽,那幅畫就嵌在裡面,細看是如很多小方塊組成的。做得如此精緻,倒是出乎若溪的意料。
等到晚上幫逸浚按摩的時候,若溪把拼圖拿出來,「先看看完整的圖,然後把這些零星小塊兒卸下來,試試看能不能拼成原來的樣子。」
逸浚好奇的接過去,看了幾眼便把小方塊全都拿下來,打亂了順序一塊一塊拼起來。若溪見到他手中拿著小方塊猶豫遲疑,一會兒放在這裡,一會兒又挪到旁邊,似乎全部的注意力都在拼圖上面了。
若溪開始按摩,力道十足,他稍微皺眉卻覺得疼痛感比往日輕了很多。逸浚沒心思理會腿上的痛感,完全被拼圖吸引。剛拼了幾塊便遇到困難,他的鬥志被激起,固執地拼起來。若溪見狀露出會心的微笑,手上越發的用力起來,不一會兒額上便冒出豆大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