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見韓晹外面衣衫亮麗,裡面卻破爛不堪胳膊上還有淤青,頓時動了怒。韓晹卻替三太太和奶娘等人說話,讓她越發覺得這個孫子心地善良,以前竟沒有發覺。
「老太太,這些都是媳婦的錯。」三太太趕忙站起來解釋,「侍候小十一的丫頭一直不勤快,昨個兒更是讓十一一個人亂跑。媳婦就把她派到後院去當差,小蘭剛剛頂上來。」
「你既然發現不對勁就該整治到底才是啊!」老太太皺著眉頭說道,「我知道你對下人一向寬厚,可也不能縱著她們欺負主子。奶媽們仗著奶過哥兒、姐兒自是比其他奴婢多了幾分體面,不過說到底卻還是奴婢!如今晹哥也不吃奶,養著個祖宗做什麼?來人,把她給我攆出去!」
登時就上來兩個婆子過去左右架起跪在地上的奶娘,她嚇得臉色蒼白連聲求饒。韓晹見狀忙跪在地上懇求道:「祖母息怒,都是我的錯!平日裡奶娘在我跟前訴苦,我便心軟,不管衣服、鞋子,好吃的,好用的全讓她拿回家去。這些都是我自願的,與奶娘無關啊。奶娘再有錯,也是奶了孫兒的人,好歹念著這一點還請祖母饒恕她。奶娘一大把年紀,若是被這樣沒臉的攆出去,還要不要活了?孫兒給老太太磕頭了!」說罷竟真得嗑起頭來。
「這孩子心太善!」還不等老太太吩咐,一旁的檸檬就上前把他扶起來。
「好吧,看在晹哥給你求情的份上就從輕發落。」老太太盯著奶娘說道,「准許你把自己的東西全部帶走,另外到三太太那裡領十兩銀子,就當是晹哥賞得!」
奶娘羞愧的跪下給老太太磕頭謝恩,又朝著韓晹磕頭,一句話都沒說就下去了。
老太太又看看跪在地上一臉驚恐的丫頭小蘭,訓斥道:「眼下你既然是晹哥身邊的一等丫頭,就要對得起這一等丫頭的月錢!看在你是第一天侍候的份上就輕饒了你,一會兒出去領十個板子。往後若是再敢疏忽大意,直接大棒子打廢了攆出去!」
小蘭聽了磕頭出去挨板子,不一會兒又一瘸一拐的回來謝恩。老太太見了吩咐她帶韓晹下去換衣服,另外把上好的活血化瘀的藥膏賞賜了一瓶。不過不是給她,是給韓晹塗在胳膊上的。
二太太喝了一口茶,笑著說道:「老三媳婦是有容人之量,不過這心一大自然就不細。先是九丫頭在田莊被惡奴欺負,現在又是晹哥被奶娘拿捏住,清風堂最近還真是多事之秋。」
三太太聽了臉色變得難看,老太太從剛才開始一直板著臉,屋子裡頓時變得越發尷尬起來。
「二嬸子此言差矣。」若溪竟笑著回道,「我和姨娘去了田莊五年,那時可不是太太管家!十一弟生性善良,自個兒奶娘有什麼事護著欺瞞在先,他若是不說,太太怎麼能知道?」
老太太聽罷臉色好看了些,五年前可是去世的大太太當家,經若溪一提醒眾人都記起來。大太太身子不好,田莊離京城又院,平日不過派個奴才過去照看一眼罷了。韓晹的事剛剛大伙也都聽見,他一味護著奶娘饒是被拿捏還在替她求情,也難怪三太太不知情。
二太太瞪了若溪一眼,心中暗罵道:傻瓜!著了誰的道還不知道,被人賣了還在替人家數銀子。難怪在田莊被幾個奴才整治的死去活來,原來是個不長心的!
三太太覷一眼老太太的臉,見她臉色緩和些這才放下心。
這功夫門簾一挑,大老爺帶著大太太並著兒媳婦、女兒走了進來。他的長相跟三老爺有三分相似,不過更儒雅些,竟不像惟利是圖的商人模樣。
若溪幾個人都站起來,待大老爺、大太太給老太太見完禮坐下,她們才行了禮重新坐下。韓府的長輩若溪是全部見到了,眼下只剩下二房的韓昊、韓昱還不曾見過。這韓昊已經十七,聽說定下了城門史陳大人家的二姑娘為妻。兩家的父親都是七品芝麻官,倒是門當戶對。婚期就定在明年三月份,二房那邊正準備聘禮,準備年前就送過去省得正月裡有忌諱。
「老太太,大喜!」大奶奶坐定就喜笑顏開的給老太太賀喜。
「哦?是不是大伯入仕的事情有眉目了?」二太太按耐不住心裡的喜悅,迫不及待的笑著追問起來。
她想要讓韓昊去幫忙打理鋪子,巴不得大老爺趕緊上任呢。韓家在京城一共開了三十六家鋪子,從布莊到染坊再到成衣鋪,一條龍生意興旺的不得了。別的不說,就是安排這三十六家鋪子的掌櫃、賬房就是個學問。逢年過節的誰能不登門瞧瞧總管事?再說大老爺也不能白用昊哥,分鋪掌櫃是一個月二十六兩的工錢,做個總管事怎麼都得有三、四十兩吧?
就算是半點不貪,一年也有四五百兩的白花花銀子進賬!昊哥不是唸書的材料,去鋪子裡管事再好不過。大老爺又只有一個兒子,如今在朝廷裡做官,對經商還不感興趣。說句不中聽的話,昊哥若是管得好他大伯還得上趕著拉攏不是?誰讓他沒有能幹的兒子呢?想到這裡二太太美得心裡開了花,瞧著大房的人越發像見了親娘一般。
「回母親的話,今個早上禮部下了公文,命兒子下個月報到。」大老爺笑著對老太太回道。
「哦?是何官職?」
「不過是從四品的翰林院侍講學士,平日裡負責校對也沒什麼事做。」大老爺淡淡的回著,似乎沒把這放在心上。
不過眾人聽了表情各異,瞬間又都統一變成喜悅模樣。
三老爺更是帶著笑問道:「我聽說現在這捐個有名無實的從五品就要十萬兩,大哥可真是捨得下血本啊。」
「我哪裡有那麼多的閒錢?不過是老師提拔,稍微請客走動了一下罷了。」大老爺笑著回道。
老太太聽了對三老爺說道:「你大哥好歹也是進士出身,他老師又是皇上的少傅。那些年是無心做官,如今有了入仕的想法自然是一說兩現成!如今可好了,咱們家沒得辱沒官宦世家的名聲,若是老太爺還在……」說罷竟紅了眼圈。
眾人忙都勸慰,只說大老爺做官是好事,斷不可掉淚恐不吉利。老太太聽了這才笑了,決定三日後擺家宴慶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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