濛濛對這條裙子很是喜歡,當場就直接換上了。而在買鞋子的時候,濛濛猶豫地問道,「你說,君靜天那麼高,我要不要買雙高跟鞋彌補下我和他之間的身高差距?」
古玉月斜眼瞅瞅濛濛,用著十足懷疑的口吻道,「你覺得你穿著高跟鞋,可以不摔倒嗎?」
「……」好吧,她必須得承認,對於一個沒穿過高跟鞋的高中生而言,摔倒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濛濛挑了一雙平跟的羅馬款白色的涼鞋,和裙子搭成了一套。
經過一樓的某家知名的化妝品專櫃時,有化妝師正在現場進行一些簡單的化妝。古玉月慫恿道,「濛濛,不如你也去化個妝吧。」
「我?」
「反正你今天出來又買衣服又買鞋子的,不就是為了給君靜天一個好印象麼!你化了妝,肯定會讓他大吃一驚的!」
「可是……」她猶豫著。
正在這時,化妝師已經畫完了一個人的妝,又開始現場詢問了起來,「接下來,還有哪位小姐想感受一下化妝後的效果的?」
「有!有!」古玉月頓時激動地拉起了濛濛的手臂。
「那好,就請這位穿著白裙子的小姐上來吧。」化妝師微笑著道。
濛濛尷尬地走上前,坐到了指定的椅子上。
化妝師拿著化妝工具,一邊用濕巾紙先給濛濛擦拭著臉,一邊問道,「可以向大家說下,你今天上來化妝的目的是什麼嗎?」
濛濛緊張得半死,張開就道,「為了約會漂亮點。」
頓時,周圍發出了一陣笑聲,化妝師也忍俊不禁,「好了,放鬆點,我可以保證,一定會讓你漂漂亮亮地去約會的!」
化妝,有時候真的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明明只是很淡的裸妝,明明只是這張臉還是她的臉,可硬是讓濛濛覺得,自己變了,變得漂亮了許多。
捲翹的睫毛,細緻的肌膚,濃淡適宜的眉毛,和淺淺的腮紅,最後抹上的果凍色的唇彩,讓古玉月稱讚濛濛看起來就像個芭比娃娃。
頂著漂亮的妝容,濛濛懷著欣喜,在和君靜天約定好的廣場上等著他。
她到的時候,才6點50分。看著周圍一對對的情侶,濛濛的心中既興奮又緊張。君靜天看到她今天的模樣,會喜歡嗎?他會說她變漂亮了麼?他見到她的第一句話,到底會說什麼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她的視線不斷地在廣場周圍環視著,尋找著他的身影。
7點,7點零1分,7點零2分,7點零3分……
廣場正中央的大時鐘上,顯示著此時此刻的時間,而當分針停在第七分鐘上的時候,濛濛的心驀地有些往下沉。
君靜天他並沒有出現。
他們約定好的,7點零7分見面,可是他並沒有來。
在這樣一個重要的日子裡,遲到了嗎?還是……
時鐘,依然繼續地往後走著。
7點零8分,7點零9分……7點15分……7點30分……
濛濛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時鐘地分針在不斷地向下移動著,可是她要等的人,卻始終都不曾出現。
周圍的人,成雙成對,可是這一刻,她卻是孤零零地,一個人站在滿月的星空中……
靜天,你為什麼還不來呢?
靜天,我還在這裡等你!
靜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還是你忘了,今天是七夕?
等待……原來是一件如此難熬的事……
滿月的痛,這一次竟是來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急,就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把一個人所有的克制,所有的意志,統統淹沒在痛苦的汪洋中。
痛!很痛!
血液像是在沸騰似的,要把骨骼、靜脈,身體中所有的器官都燒燬似的,灼燙得讓他整個人都在抽搐,可是……他的身體卻是那麼的冰涼,冰涼到被他指甲在身上所抓出的一道道血痕,都似乎是涼的……
為什麼這一次的痛,僅僅只是剛開始,就如此地劇烈呢?君靜天雙手死死地抓著身下的薄被,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此刻佈滿了血絲。
不可以……不可以痛昏過去,他還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可是……究竟是什麼事呢?
究竟是什麼……
腦海中彷彿有道聲音,不斷地在他即將任痛楚淹沒的時候,拉回他的神智,在提醒著他那幾乎被他遺忘了的重要的事。
掙扎著爬起來,君靜天撲到了桌邊,把那熟悉的藥瓶打開。吃藥,他要吃藥,這些鎮痛的藥,只要能夠鎮住一絲一毫的痛楚也是好的。因為今天……他還有事情沒做,因為今天……他要去見她,那個他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那是——約定好的!
而當方依然在接到傭人的告知,衝到兒子的房間時,只看到對方正在瘋狂地吃著君家的研究所所研製出來的鎮痛藥片。
這樣的兒子,是她以前所沒有見過的。以前的他,就算再痛,也不會做出這樣失去理智的事情。況且,他一向是不屑吃這種藥片,認為單純的藥物性鎮痛根本沒用。
「靜天!」方依然奪下了兒子手中的藥瓶和藥片,心疼地看著他身上的抓痕以及那被疼痛所扭曲的英俊臉龐,「是不是很痛?媽陪著你,媽會陪著你的!」
這樣的情景,她曾以為只是從丈夫的身上看到也就罷了,卻沒料到,連兒子都不幸地遺傳到了這份血脈的詛咒。君家,這個偌大的家族中,卻偏偏上一代和這一代受到詛咒的兩個人,是她方依然最最親密的兩個男人。
而不同的是,丈夫的命依是她,可是兒子的命依卻……
方依然的吼聲,君靜天絲毫都聽不到。那浸透骨髓血液的痛楚,一遍遍地又席捲著全身。可是比起這些疼痛,更加讓人難以忍受地卻是自內心深處所湧出來的那種焦慮、那種不安、那種無盡的空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