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果的話無疑給整個會場投了一顆炸彈。
左顏剛上任幾天就在整個公司形成了鮮明的個人形象，她嚴謹認真，工作很有專業水準，但始終是冷冷淡淡的模樣，自從她來到敦煌上任開始基本上就沒有看到她笑過。
當然這是新總裁的作風問題，閒雜人等是不能隨便干涉和評論的。
但是李果覺得，左顏長得很漂亮，比第一次晚上在觀景閣看到的時候還要漂亮，所以她突然想看看這麼一位這麼漂亮的小姐笑起來是什麼模樣。
儘管她現在頂著總裁的光環，但是她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女人，鮮活的女人應該有七情六慾，至少應該會微笑吧。
不過，左顏會對此怎麼理解，並且怎麼反應呢？
李果完全沒有考慮到自己提出這個要求的後果，直到話落地後滿堂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左顏身上。而左顏，李果可以百分百的確定，她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那種眼神，怎麼說呢，很複雜。
鎮定中透著一抹疑惑，疑惑中摻雜著一絲不快，不快中又洋溢著一點無奈。
很像偶爾探出深閨卻被街頭霸王調戲的大小姐所能展露的全部表情。
李果看到左顏美麗的臉上出現這種表情，怎麼說呢，剛開始是有一些罪惡感的，但是仔細盯著左顏就會越來越覺得其實讓左顏產生這種表情非常不容易，敦煌上上下下近千的員工，誰不知道新來了一位冰山御姐總裁，而且這位左總可不是偶像劇裡那種沒本事還拽得二五八萬的端子，她的風格來自於本身的理智聰明以及低調冷靜，這種冷清搭配在一個成熟女人身上自然而然會形成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距離感和莊重感。
還有隱隱的禁慾暗示。
然而只有李果知道在那天晚上左顏所流露出來的完全不同的模樣。
只這麼一想，李果就會覺得與左顏之間有著和別人不同的聯繫，這種聯繫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就像一個雙方都遵守的秘密一樣橫亙在兩人之間，為了避免尷尬誰都不去觸碰，但是不觸碰並不代表它不存在。
「李小姐，你這個要求，咳咳……」主持人顯然也被驚駭道，不知道是應該應承還是回絕，這可是直接和總裁相關的要求，他怎麼隨隨便便就做決定。
李果不言不語，只微微笑著看著評委席，她當然知道這樣的要求需要左顏本人的同意才行。
見李果不是開玩笑，也完全沒有撤回的意思，主持人這才硬著頭皮轉身問左顏：「左總，您看……」
左顏收回落在李果身上的目光，平靜地說：「既然大賽規則這樣定，那麼任何一個人都要遵守才行，我也不例外。」
一番話說完，主持人知道左顏是同意了，他大大地舒了一口氣，又轉身詢問李果：「那麼李小姐想要如何接收這份禮物呢？」
李果笑了笑：「這個問題我要私底下和左總溝通，希望左總能夠答應。」
主持人看了看左顏，左顏依舊平靜如水：「可以。」
張大言因為李果沒有完成他的重任故意裝生氣，直到李果把黃燦燦的獎章送到他辦公室，他臉上才多雲轉晴地有了點笑容。
「果果啊果果，」張大言心情好的時候才會這樣叫李果，「你說你要點啥不好呢，偏要個什麼微笑，小心你現在要左總跟你笑，明天她就要你跟她哭。」
「我看左總不是這樣的人，」李果玩著張大言桌上的蘭花草，「她要是不答應可以當場拒絕嘛，我又不是什麼掌握公司命脈的牛氣設計師，得罪我還不比倒掉一盤西蘭花容易。」
張大言扣了李果的腦袋一下：「你厲害，我說不過你。不過我說，既然你有這緣分和左總套近乎那就別浪費這個機會，嘿嘿，你懂得……」
李果暗地白了張大言一眼，這人怎麼成天淨琢磨些不上道的事兒啊？左顏那樣的老總是能隨便給人特殊待遇的主兒麼，小心賣萌不成反被撓了一爪，那才叫得不償失呢。
不過這會兒李果這會兒算是有點清醒了，仔細想一想，剛才在賽場上似乎太過高調，還說不定真的把左顏給得罪了。
「看我笑？你為什麼不拿著獎金請個青樓女子為你笑呢？」
李果腦海中不由自主地出現左顏對她平靜地吐出這樣的話的樣子，心底突然毛毛的。不過轉念一想，左顏做事這麼穩重得體，應該不會這樣讓人難堪吧。
「李果，電話！」費媛媛在格子間喊。
李果從張大言辦公室出來，拿起話筒喂了一聲。
「是李果小姐嗎？我是左總的助理木青。」
李果啊了一聲：「木姐，找我有事？」
「不是我，是左總找你，你有空嗎？」
總裁召喚哪敢推辭啊，李果馬上端端正正地說：「有，有。」不過左顏怎麼突然有事找她了？太陽打西邊出來。
「好的，那我這就回復左總，你什麼時候到20層左總辦公室呢？」
李果說：「我這就上來。」又要去20層，還要經歷一次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左顏簡直就是2層的樓主，居於一隅卻霸氣側漏。
李果到左顏辦公室門外的時候看到了木青，木青抱著一疊資料，好像很重的樣子，李果上前一步幫她托住：「小心。」
木青笑了笑道了聲謝，又說：「快進去吧，左總在等你。」
李果問：「左總找我有事？」
木青說：「這不是左總等著給你兌獎嗎。」
李果吃了一驚，驀地反應過來木青說的是那個微笑獎勵的事，左顏還真的一本正經地記在心裡了？
李果定了定神，問木青：「左總今天心情如何？」
木青抬了抬手裡厚厚的一疊資料說：「這是左總才批閱完的文件，一整天沒動過了，連早飯和午飯都沒有吃。」
李果說：「這是鐵人也支撐不住。」回想一下左顏單薄的身子，李果簡直馬上就能想像一個瘦弱的女人長在沙發裡一動不動的畫面，面前是堆疊如山的文件。
「前一個上司走之前留了差不多有一整月份的事情沒有處理，都丟給左總了，她現在既要忙著熟悉公司流程，又要快馬加鞭地趕上新進度，手裡幾個大件都在催著要最高批復，忙得連睡覺時間都沒了。」木青說著左顏的行程，語氣全是惋惜。
李果點頭：「哦。」女人的情緒都是反反覆覆不穩定的麼，看自己老媽來大姨媽時候看自己各種不順眼就清楚明白了。
木青看了李果一眼，又低頭看著行程本，說：「李果，雖然你為人隨和，大家都喜歡你，但是……」
木青抬了抬眼皮，李果覺得好奇：「怎麼啦？有話就直說嘛。」木青這模樣，好像能感受風雨欲來的先知。
木青合上文件夾子：「左總不喜歡和人太親近，你……」
你要自求多福是吧？
李果在心裡幫助木青補完了她沒有說出來的話。
左顏不喜歡親近？
從她下了床立刻冷若冰霜的態度倒是可以看出這一點，不過，要是有人把親近強加給她，她也不會拒絕的嘛。這點木青就不知道了吧。
李果做完心理建設，敲了敲左顏辦公室的門。
等了一小等，聽到左顏的聲音。
「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