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雲挽卿一驚急急地別開臉,下顎卻被緊緊地鉗制住無法動彈,情急之下只好伸手摀住了唇,溫熱的唇落在了手背上,頓時長長的鬆了口氣,「你到底在做什麼?你怎麼可以……有什麼話就說清楚,方纔那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什麼叫決定放棄一次?那冰塊又跟你說了什麼?」
趙鳶無奈的歎息一聲,桃花眸中掠過一抹失望,落在雲挽卿手背上的唇卻沒有移開,順著溫潤的肌膚細細的輕吻著,「阿卿,你還真是不解風情呢?這個時候不應該擋住我的罷?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你也感覺到之前我的不同了罷?我回來之後才知道阿七的未婚妻是你,原來我也沒覺得有多喜歡你,只覺得你很有趣而已,從第一次見面開始已經將你定為我的所有物,只是一直沒有刻上印記而已。知道你是阿七的未婚妻遠比知道你喜歡蘭他們要震驚的多,因為蘭他們我還可以競爭一下,可是阿七我便不能了。的確我是他叔叔,這一點是無法改變的,但是制止了我不是這層關係,而是皇兄皇嫂他們,當然還有阿七,他們是我的親人,我最在乎的親人,我不能做出讓他們失望傷心的事兒,所以我只能放棄你。我已經決定了,這次的婚禮是個幌子,但是也可以真的成婚,只是阿七沒有那麼做而已。那天我從皇兄他們那裡出來,我們便到了這裡,你知道他說了什麼麼?」
「說了什麼?」雲挽卿眨了眨眼,下意識的反問,手背癢癢的觸感讓她忍不住想要推開那惱人的薄唇,呼吸沾染在肌膚上一陣濕熱,「喂,你說話就說話,能不能不要再親下去了,很癢!」
不在乎那層關係?是啊,他的確是那樣的人。不過他什麼時候喜歡她了?之前是以禮相待,只是後來才……罷了,她也不糾結了,反正她也看不到他的內心,現在最重要的是那冰塊到底說了什麼,竟然讓這妖孽有了這麼大的反應!原本因為他皇兄皇嫂放棄,現在老皇帝跟皇后也在啊,他怎麼就不顧及了?所有的問題都出在那冰塊身上麼?好好地……還真是會找事兒啊!
「不能。」趙鳶輕笑,嘴上那麼說卻沒有再繼續了,「想知道阿七說了什麼麼?」
雲挽卿滿頭黑線,「我不是說過要知道了麼?你耳朵沒問題吧?」
等等!這妖孽這什麼表情啊?怎麼看起來那麼……
「想知道是罷。」趙鳶瞇起眸子,俯首貼近,側過臉去,「親我一下我就告訴你。」
什麼?!雲挽卿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眸,「你……你瘋了罷?你這是什麼要求?本來就是你自己要說的,怎麼反倒反過來要求我了?再說,我怎麼會……我不!」
「不?」趙鳶挑眉,「那好,我不說了。」
「你?!」雲挽卿氣急,頓了頓,壓下心中湧起的怒火緩緩開口,「好,你不說罷了,我可以去問那冰塊,你可以放開我了。」
居然還威脅她?不,這根本就構不成威脅,分明是在耍賴。
皇帝了不起啊,不還是個耍賴的傢伙!
趙鳶嗤笑,無力的搖首,「阿卿啊阿卿,你說你怎麼就這麼天真呢?你以為你今日來了我還會放你走麼?雖然阿七會告訴你,不過那是之後的事了。今日我可是空出了一下午一晚上的時間來陪你呢,不要這麼不解風情,能得到我這麼寵愛的人你可是第一個。」
「我可是一點兒也不想做這第一個。」雲挽卿聞言唇角狠狠地抽了抽,試探性的動了一下,一隻手被壓在兩人中間,一隻手捂著唇,根本沒有時間去拿暗器,何況這距離也太近了,根本沒有辦法。這妖孽居然專門空出了時間,瘋子。
「那可就由不得你了。」趙鳶勾唇,伸手拉住了雲挽卿的手,拉了拉卻沒有拉開,「阿卿,你覺得這樣的抗拒有意思麼?啊,對了,忘了告訴你,方纔的茶裡我稍微放了點兒東西。」
放了點兒東西?!雲挽卿驀地瞠大雙眸,心中湧起不好的預感,「你……你放了什麼?!」
這妖孽居然這麼卑鄙,在茶裡放了東西!他到底放了什麼!迷藥?還是……
對上那雙驚愕的眸子,趙鳶眨了眨眼,「不要這麼緊張嘛,你以為我會放什麼?安心,只是一些軟筋散而已,誰叫你不乖呢?若你能乖乖聽話,我也不用費事兒不是。」
「軟……軟筋散?!」雲挽卿僵住了身子,下一刻手腳並用的掙扎起來,「放開!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居然還做出下藥這種勾當,就你這樣的人還是先生?還是一國之君?花馥郁!不,現在應該稱你為皇上了,我不管你想做什麼你要做什麼,但最起碼要顧及我的意願罷?」
趙鳶輕鬆的制住那掙扎的動作,慢條斯理的開口,「我有顧及啊?不然,方纔我跟你說那麼多做什麼,直接做我想做的事兒不就行了?阿卿,我只想讓你認清自己的心而已,其實在你心裡是喜歡我的。」
「哈?!」掙扎越來越無力,聽到這句話雲挽卿愣住了,「認清我的心?要認清我的心有的是辦法,可是有你這樣的麼?下藥,這算什麼見鬼的方法?放開,我讓你放開啊!」
手腕被捏的發疼,已經抵抗不了那越來越大的力道,手臂漸漸地麻木了。
「這可是最有效地辦法了,只要你的身體認同了我,你的心也會認同我的。」趙鳶勾唇一笑,手上的力道突然加大,終於拉開了雲挽卿負隅頑抗的手,扣住掌心將之壓在了柔軟的地毯上。
雖然力道有些大卻沒有感覺到疼痛,雲挽卿這才意識到身下是柔軟的長毛地毯,怪不得到現在都沒覺得難受,一直捂著臉現在突然屏障消失了,有一種暴露的慌亂,「你!放手,你……難道你還用強麼?你方才不是說讓我看清自己的心……」
話未說完便被趙鳶打斷,「用強有何不好?多有情趣不是麼?阿卿只聽到我讓你看清自己的心,難道忘了我下藥的事兒了麼?都這麼明顯了,你還是乖乖的承認罷。」
語氣中是慢慢的調戲,雲挽卿不可置信的擰眉,「你……你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這才是真正的你罷?以前那麼偽裝還真是辛苦你了啊!」
「怎麼會辛苦呢?那是一種有趣的體驗。」這一句趙鳶回答的很正經,眸中的暗色越老越深。
雲挽卿幾乎要一口血噴出來,此刻已經明顯的感覺到身上的力量在消失,身體變得虛軟,幾乎沒有了抵抗力,不行!再這樣下去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這妖孽才剛剛登基,這麼一天不見人影就不會有人來找麼?那冰塊在說了那樣的話之後難道還沒有驚覺麼?孟風遙跟師父還在客棧等她,可她卻被劫到皇宮裡無人知曉,蘭狐狸跟十三也不知去做什麼了,還真是天時地利人和都齊全了啊!所以說,這是要天要亡她麼?
別開的小臉帶著懊惱,修長的頸部線條十分誘人,因為掙扎微微敞開的領口露出了纖細的鎖骨,肌膚泛著溫潤的光澤,不斷的誘惑著他的注視,趙鳶俯首貼近,薄唇落在了雲挽卿微揚的下顎上,「怎麼不說話了?」
貼近的氣息,溫熱的觸感讓雲挽卿嚇了一跳,驀地回過神來,「你!你在做什麼?喂!」說話間,那薄唇已經沿著下顎吻了上來,不管再怎麼躲避還是沒能避開那人,唇上一軟還是被封住了呼吸,連帶著話語一併堵了回去,抗議的聲音成了曖昧的嗚咽,唇齒糾纏。
「唔唔……」
熟悉的氣息竄入肺腑,原本就虛軟的身子軟了下來,無法掙扎,雲挽卿乾脆放棄了,緊閉的唇齒被撬開,溫熱的舌探了進來,並不急切慢條斯理的探索著,用那種足以讓人發瘋的速度。
記憶中的清甜味道讓趙鳶失去了理智,感覺到身下的人放棄了掙扎心中更是欣喜,慢慢的開發屬於他的領地,如記憶中一般的馨香柔軟,讓人彌足深陷,這丫頭就是妖精罷,否則怎會讓他如此失魂落魄欲罷不能?
這一吻足夠綿長,直至兩人都失去呼吸,趙鳶才戀戀不捨的撤回唇舌,鼻息相抵是彼此的喘息,呼吸著彼此的氣息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讓人迷戀,趙鳶喜歡這樣的感覺,似乎這樣融為一體了,視線落在那輕顫的長睫上,唇角掠過一抹笑意,緩緩開口,「現在可以告訴你阿七說了什麼,他說可以公平競爭,聽到了罷?竟然連他那樣的人都能說出這種話,還真是嚇到我了,也許這就是他的改變罷。我也變了,變得容易滿足了,又或者說墜入了自我的世界裡,隨心而行,想做什麼便做什麼,只要不留下遺憾便可。」
雲挽卿緊閉著雙眸喘息著,聽到這番話覺得火大的同時又覺得很有道理,因為她就是這麼活著的,可是為什麼聽到同樣的理論會是這麼奇怪的心裡?這死妖孽是打算忽視人倫道德了,這倒是不奇怪,見鬼是那冰塊!她真沒想到他那樣的人居然能說出公平競爭這樣的話來?對像還是他的小皇叔,從一開始那樣濃烈的佔有慾開始,逼著她跟十三他們分開,如今居然能接受這樣的事,太不可置信了!所以說,那冰塊也變了麼?
眼瞼上一軟,雲挽卿一怔驀地回過神來,反射性的張開雙眸,對上那張放大的臉不禁凝眉,「你做什麼?」
「誰讓你一直都不看我,在想什麼?」那輕顫的長睫太過誘人,趙鳶忍不住又吻了一下。
眼睛都睜不開了,雲挽卿不禁抗議,別開臉去,「喂,你夠了麼?」
「不夠。」趙鳶見狀輕笑,卻是沒有再繼續了,「阿卿,方才是在想阿七對麼?他的確變了不少,這都是你的功勞,那小子之前連笑都很吝嗇,也不與人接觸,但是去了書院之後漸漸的改變了。」
「他只是沒有接觸外面的世界而已,如果接觸了外面的世界改變會更大,並不是因為我。」雲挽卿凝眉,是因為她麼?也許是有一部分原因,那根本的原因在那冰塊自己身上不是麼?他只是不想打開自己的心而已。
「不,那就是因為你,因為他對你敞開了心扉,你走進了他心裡。」
「可是我什麼都沒做……」
「不需要做什麼,只要是那個人便可以。」
是那個人?雲挽卿愣住,命中注定麼?她原來不相信這個,自從到了這個世界之後她信了。之前她不接受那冰塊就是因為他的身份,因為他是太子,他是未來的儲君,最大的原因是他接受不了已經既定的事實,讓她離開十三他們,加上她對皇權本就抗拒,不知不覺便發展到了那個地步。現在他已經不是太子了,也不是皇上了,橫隔在他們之間的障礙一瞬間消失了,這種感覺無法形容……
「阿卿。」輕柔的呼喚在耳畔響起,溫熱的呼吸在臉頰上流連著,酥癢的觸感爬滿了整個身子,雲挽卿不禁輕顫,驀地轉頭,「你……」
話音消失在柔軟的唇間,她竟然在回頭的時候撞上了這妖孽的唇?!
桃花眸中一點點蔓上笑意,趙鳶輕笑,「阿卿第一次主動吻我呢?怎麼樣?不討厭罷?因為方纔你也沒有任何牴觸,看來你心裡早已接受我了,知道我為何今日將你找來麼?因為我知道你很快就會離開這裡了,可我不能離開了,這一次的分離不知何時才能相見,若等你這丫頭來見我還不知要等到何時。所以,在你離開之前我不能讓自己後悔,只要你成了我的人便不會忘記我了,不管你什麼時候回來,什麼時候會回來,在你心裡一定會有我的位置存在。」
明明是他最先遇見,卻是最後留在她心裡的,沒關係,他只要留下的痕跡夠深是一樣的,不管是卑鄙無恥快樂還是痛苦,只要留下他的痕跡,讓她忘不了,永遠都忘不了。
當了皇帝便身不由己了,以後還不知會有怎樣的變故,就因為如此,他才更不能讓自己留下遺憾。他更相信她會回來的,這裡有她的家人,也有他,他的魅力不會只有這麼一點兒的不是麼?
「你……你……」雲挽卿聞言瞠大雙眸,與不成句,他說什麼?成為他的人?!他是說真的……從一開始他就打算這麼做了!她不在乎冰塊,不在乎十三,不在蘭狐狸不在乎……他明明都知道的,為什麼……這世上有那麼多人,為什麼……她有什麼好?值得他背上亂(河蟹)倫的罪名,根本就不值得,迷戀能維持得了多長時間?半年?一年?兩年?總會消失的。等消失的時候,曾經發生的事不過是一場荒唐而已,就算喜歡,就算有感情,能敵得過這長久的歲月麼?皇宮她是不會踏足的,一直抗拒至今,奇怪是她沒有多大的牴觸,大概是這妖孽沒有強迫她罷,沒有強迫她離開誰,也沒有強迫她入宮。
他說她心裡有他?有麼?若沒有,為何對他的觸碰沒有厭惡?那隻狐狸說,檢驗人心最快方法便是吻,身體最直接的反應便是心裡最真實的反應,那她對這妖孽算什麼?一切隨緣,她現在要怎麼隨緣?是不是隨了太多的緣?看清本心,一切隨緣,原來這八個字這麼難。就算她喜歡這妖孽又能如何?他是皇帝,總有一日會成親,有皇后,妃子,粉黛無數。
「阿卿,我知道你在想什麼。」長久的沉默之後,趙鳶伸手扳過了雲挽卿的臉,對雙出神的眸,深深的望進去,「不要在乎那些東西,就算有一日我娶了別的女人,我也不會碰她們的,不過是一個擺設,而且那是後話,我不需要用女人來鞏固江山。你在想這些對麼?你想了這些就代表了你已經承認了對麼?我就知道,這些日子的相處你的眼裡有了我,心裡怎麼會沒有呢?我不會這麼沒有魅力的。」
雲挽卿滿頭黑線,「是啊,你多有魅力,能迷倒整個洛城的女人。真是,你到底是有多自戀?」
「自己愛自己有什麼不對麼?若是連自己都不愛了,還能愛誰?」笑意在眉眼間見綻開,掩飾不住,頓了頓,趙鳶突然抱住身下的人,埋進了雲挽卿的頸側,「阿卿,我很開心。」
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雲挽卿愣住,終於抬起虛軟的雙手抱住了趙鳶的腰,「開心什麼?」
「開心你想通了,你這個榆木腦袋,總會將簡單的事情複雜化,很多事情都想不通。」趙鳶緩緩開口,一字一頓,鼻息間是熟悉的味道,讓人安心,這段日子以來的壓抑黑暗終於漸漸消散了。
「你才是榆木腦袋,我什麼時候想不通了?」雲挽卿不滿的反駁,想不通?的確,她似乎就是這樣,太容易轉入牛角尖,這是一種病罷大概。
「一直都想不通,比如你還不承認你對阿七的感情,其實你心裡早就有他了。」趙鳶慢條斯理說著話,手卻漸漸往下探去,手拉住雲挽卿腰間的腰帶不著痕跡的解開了。
腰間的動作雖然輕柔,雲挽卿依然感覺到了,伸手握住了那只不老實的手,「喂,你在做什麼?」
「你說呢?」趙鳶抬頭,挑眉輕笑,那笑容卻怎麼看怎麼邪惡。
雲挽卿滿頭黑線,復而問的認真,「你……真的想好了?你確定你要這麼做?我已經……你知道我跟十三他們,你……」
「我不是早就知道了麼?」趙鳶無奈的歎息,俯首在雲挽卿額間印下一吻,「你在擔心什麼?猶豫什麼?我不會束縛你,因為我也嚮往自由,既然我的翅膀已經折斷了,以後你就是我的翅膀,你看到的世界就是我看到的世界,我的自由都由你來幫我實現。」
雲挽卿聞言愣住了,他的自由由她實現?其實他也不想要這皇位罷,既不想要為何還要篡位呢?難道是為了冰塊做了偉大的犧牲?可是這傢伙看起來也不像是那種人啊,雖然她不知道為何會有這樣的想法,卻是直覺,更怪異的是連老爹他們也幫著這妖孽,實在太詭異了!一直擁立太子的老爹為何突然轉投這妖孽了,這其中到底有什麼隱情?如果她問了他會回答麼?
「怎麼不說話了,被我感動到了麼?」見雲挽卿半晌沒有反應,趙鳶輕輕的摩挲著雲挽卿的額頭,說話間薄唇若有似無的擦過那溫軟的紅唇,這樣的觸碰惹的人心癢癢,比故意引誘更甚。
雲挽卿一怔回過神來,伸手推開了那張貼近的臉,「不是,只是覺得你說出這樣的話很奇怪,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問你,已經疑惑很久了,你能問答我麼?」
趙鳶不滿遠離的距離,偏頭吻了吻臉側那隻手,「什麼問題?」
酥軟的觸感在手背上綻開,雲挽卿不由得縮回了手,一臉無語,「你就不能安穩一會兒?我要問的跟我爹他們有關,看你這語氣,這性子根本就不想要這皇位,為何突然就坐上了這個位子?我爹他們為何又會這麼棒你?你做了什麼?」
趙鳶聞言眸色一暗,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開始問正經問題了麼?連你也看出我不喜歡皇位了,其實除了少數幾人都不知道,我才是先皇遺詔上的儲君人選,這點你爹跟沈丞相他們都知道,自然我皇兄也知道。可是我天生散漫,自幼便不喜宮廷禁錮,加上皇兄對我縱容,這些年我一直任性的在外遊歷。皇兄不想逼迫我,也知道不能將江山社稷交予我手,加上朝中一直參奏要立下儲君之選,所以阿七才被立為太子。這責任原本就是我的,我現在只是承擔了而已,我不想欠他們,不想欠任何人,當然了這次皇兄病倒有一定的作用,加上你跟阿七的事……至於你爹為何肯幫我,除了先皇遺詔之後還有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雲挽卿凝眉,她怎麼覺得這傢伙又在設套讓她鑽了?原來這皇位本就是他的麼?所以一直以來那冰塊都是在替這妖孽承擔責任,這麼說那冰塊也不知道了?現在自由了,那冰塊一定很開心罷?也許有些傷感,畢竟他的自由就代表另一個人的禁錮,那個人還是他至親的親人。逃避責任這麼多年,終於承擔了,這樣自由了之後再走進牢籠比之前的放逐要艱難得多,這妖孽這樣的性子若是被困在這皇宮裡一輩子肯定會很痛苦罷?怪只怪命運弄人,將他生在了這帝王之家。
「想知道麼?」趙鳶挑眉。
雲挽卿見狀滿頭黑線,「又來了!我不想猜,你要說就說不說算了。」
又來這招,當她是笨蛋麼?就知道他在打鬼主意,腦袋裡想的都是些什麼啊?真是。
看著這樣的反應,趙鳶忍不住輕笑出聲,「安心,我會告訴你的,但……不是現在,現在我們要考慮的是另外一件迫在眉睫最緊要的事兒……」說著,手便輕易掙脫了那隻手的鉗制,抽掉了衣帶。
衣帶柔軟的飄落在地,以一種曖昧的姿態。
雲挽卿瞠大雙眸,僵住的雙手抵住了那不斷壓近的胸膛,「等等!我……我……」
「你什麼?」趙鳶問的應付,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雲挽卿衣物上,一隻手撐著身體的重量,另一隻手靈活的一一解開了衣帶,隨著衣帶散開,外衫滑落而下,露出了白色的褻衣,有些透明的質地音樂看到了衣衫內的風情,刺繡的圖案顯露出來,半遮半掩帶著難以言喻的誘惑。
低首一看,外衫依然滑落,雲挽卿急急地伸手想要阻止卻被攔住了,反射性的抬頭撞上了那雙熟悉的桃花眸,只是那雙眸中沒有了平素習慣性的笑意,而是慢慢的情(河蟹)欲之色,散發的髮絲形成的暗影,襯得那張臉更妖媚了,「我……」
「噓。」趙鳶俯首,眸子微微瞇了起來,聲音低沉下來,帶著誘哄的味道,「什麼都不要說,乖乖的聽我的話就好,來,閉上眼睛。」
低柔的聲音像是有魔力一般,雲挽卿差點就照做了,頓了頓又清醒了過來,「死妖孽!我才不會上當,你別迷惑我!我……」起身的一瞬間無力的倒了回去,整個人都軟了下來,完全沒有了力道。
「看,都說讓你乖一點了罷。」趙鳶故作無奈的搖首,突然起身,抱起地毯上虛軟的人朝室內的另一頭走去。
身體懸空,雲挽卿一震,揪住了趙鳶的衣襟,雖然沒有什麼力道,「你帶我去哪兒?」
「當然是去能好好休息的地方了。」趙鳶勾唇一笑,越過偌大的空間停在了牆壁前,手指往牆上一按,微一聲響,一閃暗門緩緩打開,裡面竟是一件臥房,除了白色的長毛地毯之外,依然是滿目的紅色,濃烈的色澤與地毯的純白相比,更行突出,紅色幔帳在大床四周靜謐的垂落,室內安靜的連跟針掉在地上都能夠聽得清楚。
看到眼前的景象,意識到即將發生的事兒,雲挽卿的眉不禁擰了起來,「這裡……我覺得……」
趙鳶沒有答話,只是低首一笑,舉步走了進去,方才跨進屋內,暗門便自動關上了,輕微的聲響之後是無盡的寂靜,清晰的聽到了彼此的心跳。
一開始雲挽卿還以為是她自己的,結果聽了聽才發覺某個妖孽比她的心跳跳的更快,不覺笑了出來,「原來你也會緊張麼?」
趙鳶眸中掠過一抹窘迫,臉上卻沒有反應,看到懷裡那衣衫不整兀自偷笑的人,輕輕勾唇,「錯了,這不是緊張,是激動。到底是誰緊張,馬上就會知道了。」說著,人朝大床邊走去,將懷裡的人輕柔的放在了床榻上也跟著壓了下去。
方才消失的重量再次襲來,雲挽卿瞠大雙眸,探出無力的雙手,頓了頓又放了回去,都到了這個時候做那些也無濟於事了。雖然方纔已經說的那麼明白了,可是真正這麼靠近的時候還是緊張了起來,真是見鬼,這種緊張感是怎麼回事兒?
那雙眸子四處亂看就是不看他,趙鳶的見狀輕笑,「阿卿,你在緊張麼?怎麼都不敢看我?原來你也有緊張害羞的時候麼?」
「誰說我緊張害羞了?我只是……只是……」賭氣似的對上那雙桃花眸,只對視了一眼便忍不住移開了,雲挽卿心中懊惱,嘴上卻依然不肯承認,「我只是覺得進展有點兒快了,我還沒真正確定心裡對你到底是……喂!你幹嘛突然靠這麼近啊?你……唔唔!」話未說完,那薄唇便壓了下來,這一次多了急切,沒有了方纔的溫柔,似乎要將她吃下去一般。
虛軟的身子已經沒有了抵抗的餘地,也許是無法抵抗,身下的床鋪越發的柔軟,整個人都陷了下去,衣衫一件件落地,安靜的室內漸漸的熱了起來,喘息漸重,壓抑不住的輕吟流傳而出。
紅帳微動,隱約印出糾纏的身影,風月無邊。
天色一點點的暗了下去,日沉西斜。
太子宮
趙行之站在寢宮窗前望著夕陽下的後花園,秀美的風景並沒有落入那雙眸中,如常的冷冽,湧動著微沉的流光,負在背後的雙手不由得收緊。
今日小皇叔丟下了無數奏折消失了,整個皇宮內都沒有他的蹤跡,聽宦官說是出了宮。出了宮麼?他能出宮做什麼?自然只有一個去處了,肯定是去找她了罷。
找她了麼?有蘭息染跟十三在,他要如何接近?才登基了幾日的人就這麼拋下政事離宮了,父皇母后還真是放心啊,居然已經開始計劃微服私訪了,說來也是,朝中有沈丞相雲將軍輔助也出不了什麼大問題。自那一日婚禮中斷之後便沒見她了,這幾日過去了,她怎麼樣了?有沒有偶爾想過他?現在她已經知道了他失去了太子的身份又是怎麼想的?
明明想去找她的,可是居然沒有勇氣了,害怕結果麼?之前還有所顧忌的時候就像是有底氣,現在什麼都沒有了,只剩下他這個人,若是她再拒絕了他該怎麼辦?已經不能用賜婚這樣的招數了。
趙行之,你果然很糟糕啊!
懊惱的歎了口氣,終於轉身。
此時,腳步聲傳來,很快門便被敲響了,門外響起了熟悉的聲音,「主子,皇上派人送來一個箱子,說是送給主子的禮物。」
箱子?禮物?趙行之聞言蹙眉,心中疑惑,「進來罷。」
小皇叔在搞什麼?好端端的送他什麼禮物?葫蘆裡到底賣的是什麼藥?他不是出宮了麼?怎麼還有時間給他準備什麼禮物?而且禮物什麼的也太怪異了,不是生辰也不是什麼特別的日子。
罷了,先看看再說。
得到了命令,韓斐推開殿門走了進來,身後跟著幾名侍衛,帶著朱紅色的大箱子走了進來,看樣子似乎還沉的樣子。
那巨大的箱子讓趙行之的眉皺了起來,不由得走了過去,「皇上沒說是什麼麼?或者是其他的什麼話?」
「沒有,只說是送給主子的,要主子親自打開。」韓斐也是一頭霧水,完全不明白這是玩的哪一出,這幾天簡直是天翻地覆了,他整個人也被驚的暈乎乎的,方才看到這個大箱子更暈乎了,這小王爺……不,皇上到底想做什麼啊?這麼大的箱子能裝什麼禮物?裝人都夠了。
那幾名侍衛放下箱子便行禮退了下去,殿內轉眼間只剩下趙行之韓斐與中央那個絕大的朱紅色箱子。
看了片刻,趙行之還是走了過去,正要伸手卻被韓斐攔住了。
「主子,還是讓屬下來罷。」雖然明知道不可能是什麼危險的東西,但是韓斐還是習慣性的擋在前面。
看著那張認真的臉,趙行之搖首,「不用了,我自己來。」
韓斐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連連點頭,「是是!屬下糊塗了,還以為……」
他居然懷疑皇上對主子不利?他真是,果然是這幾日被整傻了麼?就算皇上再怎麼折騰頂多也只是個惡作劇而已,他真是太杞人憂天了,說不定是什麼美人之類的呢?嗯,依他看很有可能。
遲疑了一下,趙行之還是伸手打開了鎖扣,隨著箱蓋打開,裡面的一切也隨之暴露出來,那張無數熟悉的臉,此刻正蜷縮在箱子裡睡的正熟,臉上帶著淡淡的嫣色,眉頭微微蹙著,似乎睡的很不舒服。
韓斐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眸,呆住了,「這……這這這……雲挽……怎麼是她?!這……」
居然真的是人,而且還是雲挽卿?!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啊!皇上居然把雲挽卿當禮物送給主子了!這雲挽卿怎麼會在皇宮,又怎會成了皇上手上的禮物?一連串的疑問在腦中冒出,不停的盤旋。
趙行之怔怔的望著箱中熟睡的人沒了反應,幾乎認為自己出現幻覺了,頓了頓才驀地回過神來,緩緩探出手去,終於觸到那張臉,溫軟的觸感傳來,頓時如夢初醒,是真的!真是的她,不是幻覺!這是怎麼回事兒?她怎麼會在宮裡?又怎麼會被小皇叔送過來?
雖然箱子算大了,但是一個人蜷縮在裡面睡覺還是很不舒服,雲挽卿嚶嚀一聲,動了動又睡了過去,似乎很疲累。
輕柔的聲音驚醒了趙行之,輕咳一聲這才開口,「韓斐,你下去罷。」
話落半晌,那人卻沒有反應。
趙行之愕然,轉頭望去只見韓斐盯著箱中的人一臉糾結,頓時無奈的斂眉,「韓斐。」
韓斐一震驀地回過神來,「啊?主子你叫我麼?」
趙行之撫上額頭,擺了擺手,「下去罷。」
「是,主子。」韓斐拱手行禮,一步三回頭的退了出去。
等到大門關閉,趙行之這才俯身將人從箱子裡抱了出來,熟悉的氣息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的氣息,眉頭頓時擰了起來。
將人抱到大床上安頓好,趙行之也在床邊坐了下來,看著那長恬靜的睡顏,不禁伸手撫上了那微蹙的眉心,指尖輕輕掠過,微皺的眉便慢慢舒展開了,「你怎麼在宮裡?跟小皇叔在一起麼?到底我還是低估了他麼?」
明明不會武功到底是怎麼將她從那樣的武林高手身邊帶走的?他們之間又發生了什麼?
腦中不由得想起那日的話,他說一不小心他就會將人搶走,他知道他不是在說笑,絕對可能做出這種事,所以今日便出手了麼?他以為……該死!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天色暗了下來。
雲挽卿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突然就從夢中驚醒過來,驀地張開雙眸,腦袋有一瞬的空白,視線內是紫色的幔帳,紫色?等等,她這是在哪兒?那個妖孽的臥房不全是紅色的麼?怎麼會變成了紫色?難道這不是那妖孽的房間?那是一場夢麼?不,怎麼會有那麼真實的夢?那個死妖孽……
「醒了麼?」熟悉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這聲音……死冰塊?!反應過來,轉頭一看床邊坐著那抹熟悉的身影不是趙行之又是誰,雲挽卿頓時瞠大雙眸,反射性的想坐起身來,這一動腰間傳來的酸疼讓她驚呼一聲軟軟的倒了下去,「該死!」
好疼!好酸!一點兒力氣都沒有!
等等!最重要的不是這個,這個死冰塊怎麼會在這兒?那死妖孽呢?這裡……居然是太子宮?!她明明在紅鳶宮,怎麼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為什麼她一點兒也不知道?
趙行之見狀眸色一暗,傾身上前扶住了雲挽卿扭曲的腰肢,「小心點兒。」
「呃,謝……謝謝。」雲挽卿不知道說什麼了,這話一出口覺得氣氛更僵了。
糟了!方才……這冰塊是不是已經知道什麼了?剛剛她還以為是夢,可是這一下她徹底清醒了,那不是夢!她就說怎麼會有那麼真實的夢!那個邪惡的死妖孽,竟然那麼……
不對不對!現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她為什麼會在這裡,是這冰塊去了紅鳶宮?難道看到她跟那妖孽……不!不不不!不會的,不會這樣的。
心中已經亂成一團,雲挽卿終於鼓起勇氣抬頭,「那個,我……我想問,我怎麼會這裡?呃,我的意思是……」
「是小皇叔派人送你來的,用那個。」趙行之面無表情,只靜靜的望著那張糾結的臉,然後伸手指了指依舊放在一旁的箱子。
雲挽卿反射性的順著趙行之手指的方向望去,當看到一旁那只朱紅是的大箱子時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眸,什麼……什麼意思?那妖孽送他來的?而且還是用那個箱子?!怎麼會這樣?是幻覺麼?一直到現在都沒清醒?不然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兒?那妖孽瘋了麼?不然怎麼會將她送到這兒來?還用那種方法?!
「怎麼了不說話?在想什麼?」視線落在那張呆愣的小臉上,趙行之緩緩開口,眸色幽暗。
雲挽卿聞言一怔驀地回過神來,轉眸對上那雙幽沉的眸,突然伸手用力掐了自己的手臂一把,頓時疼的齜牙咧嘴,「好痛……」
果然不是幻覺啊!該死!這一切都是真的了?!怎麼會這樣?那妖孽瘋了麼?前一秒還說喜歡她,結果下一秒就將她送到這裡來了?在發生了那樣的事之後他怎麼能做出那種事兒?更重要的是她要怎麼面對這冰塊啊?!他到底有沒有替她想過啊!這個瘋子!她現在該怎麼辦?
趙行之見狀面色有一瞬間的僵硬,「怎麼,以為自己在做夢麼?現在清醒了罷。」
「啊?那個……我真的以為在做夢,其實也不是,哈……哈哈……」雲挽卿乾笑著搖首,笑著笑著便笑不下去了,身旁的人就用那樣的眼神看她,安靜的卻是壓迫的,終於忍不住了,「拜託你不要再看了!我覺得……我還是早點兒回去好了。這件事……不,你要想問什麼就去問那妖……問你小皇叔!」說著,便掀開被子準備下床。
趙行之眸色一暗傾身靠近,伸手按住了雲挽卿的肩,「想逃避麼?既然沒有準備好,為什麼會進宮?而且還……」
後面的話沒了聲音,心也隨之沉了下去,從她出現都現在他就一直這麼等著她醒來,雖然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事,可還是想聽到她親口承認,跟他坦白,不管是什麼。在對小皇叔說出那樣的話時,他就做過這樣的設想了,只是他低估了小皇叔,沒想到這麼快就發生了,他不知此刻究竟是怎麼一種心情,無法形容無法描述,太亂。
「啊?」被阻止的動作僵了下來,雲挽卿不覺愕然,「我不是自己進宮的,是因為……罷了,現在已經這樣了,我解釋什麼都沒用罷?現在已經在這兒,連……」低首看了看身上單薄的衣衫,眉頭皺的更緊了。
衣衫都換了,又是被那死妖孽派人送來的,這冰塊不可能什麼都想不到罷?何況他之前還說過那樣的話?直至現在她都覺得不可思議,他們叔侄倆的腦子到底在想什麼?比起這個,她現在的處境更尷尬罷?她跟那妖孽已經……所以現在該怎麼辦?跟這冰塊坦白還是等他說?說了之後呢?
天!頭好疼。
孟風遙師父他們肯定已經等急了罷?現在什麼時辰了?該死!十三跟蘭狐狸也該回來了罷?沒有一個人知道她的去處一定會很擔心,說不定還以為她出了什麼事兒呢?還是盡快解決了眼下這件事先回去再說。
「不是自己進宮的?」趙行之沒有錯過這句話,眸色一暗,「是小皇叔出去找你的麼?還真是意外,他竟將你這麼輕易的單獨帶進宮了。」
蘭息染那樣的人不會阻攔麼?還是十三他們?
「不是。」雲挽卿唇角抽了抽,伸手捏了捏眉心,「是我出去的時候被人劫來的,對我的時間地點掌握的一清二楚,很顯然是早已做了手腳,碰巧的是蘭狐狸十三都出去了,所以才會一個人卻沒想到被盯上了。」
「原來如此,是早有預謀加上湊巧麼。」趙行之冷哼,視線落在雲挽卿微微敞開的衣領上時,眸色冷了下午,白皙的肌膚上那曖昧的紅痕,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了。
按照小皇叔的個性早該想到的,在他說出那些話之後就該有心理準備了,原打算時刻防備著他,這幾日便與他們離開洛城的,沒想到……還是讓他搶先一步,終究躲得了一時躲不掉一世。之前他想過無數種方式,覺得自己也許接受不了,可當這件事發生的時候他居然就這麼坦然的接受了,也許是知道接受不了也是沒用的,他究竟是怎麼想的他自己也不知道。
「嗯。」雲挽卿應了一聲,忍著身上傳來的酸疼,起身推開了身前的人,「所以你已經知道了我跟那妖……跟你小皇叔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兒罷?」
趙行之沒有用力,雙手緩緩滑落,視線卻一直落在那眉眼低垂的人身上,「小皇叔他已經對你……你們已經有了夫妻之事麼?他果然不是在開玩笑,說動手便動手了,讓我連防備的時間都沒有,也許是我太自信了。阿卿,現在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之前問過你,以太子的身份問過你,現在我已經不是太子了,你再回答我一次。」
不是太子的身份?雲挽卿詫異的揚眸,掌心不由得收緊,故意道,「什麼?你之前問的什麼?」
「你知道的。」趙行之傾身靠近,伸手捏住雲挽卿的下顎,將那張低垂的小臉抬了起來,「看著我的眼睛,好好地回答我一次,想好了再回答,這是一個很重要的問題,同樣也是決定,你明白的。」
對上狹長的眸子,清晰的看到那眸中流動的幽沉,雲挽卿不禁一怔,反射性的往後退了退,可是下顎被緊緊鉗制著無法移動,「你……你說話就好好說話,先放手。」
「為什麼?」趙行之輕輕佻眉,「你討厭我的觸碰麼?對我的靠近厭惡麼?」
「不是這個問題,我只是需要好好考慮問題。」雲挽卿愕然,無奈的吐了口氣,「好,隨便你,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罷。不過,現在不是我先回答你的問題而是你怎麼想的罷?我跟那妖孽的事在你跟他說出那番話之後就該料到會有這樣可能的結果。你們是叔侄,你們早就有了自己的考量,不管我的答案是什麼對你們應該都不會有什麼影響罷?」
「怎麼會沒有影響,自始至終我想聽的不過是你的答案。之前我身上背著皇位,背著江山社稷的重任,而你也與他們糾纏著。不可否認,當我一開始知道他們的存在時的確很震驚,也無法接受,一度讓你與他們分開。情這種東西怎麼能說斷就斷呢?就算我真的用你最厭惡的權勢壓迫你跟他們分開,你的心也不屬於我,我不想只得到一具軀殼,這樣的結果不是我要的。無法放棄你又不想傷害你,真的不知還有什麼方法了,這世上所有事兒都有屬於它的解決方法,這皇位原來本就不屬於我,現在這個枷鎖消失了,我也終於獲得了自由,不用再在你與皇室之間做選擇。」說到此處,趙行之輕輕勾唇,眸中也蔓上笑意,眼神已沒了之前的陰沉,只是依舊淡漠,「至於你想知道的你已經知道了,在說決定跟小皇叔說那番話的時候就已經料到會有這麼一日。既然拋開了就不讓自己再受束縛,那樣痛苦的只會三個人都痛苦,不若放開,順其自然,人生短短數十載,韶華白首轉瞬即逝,為何要留給自己痛苦與遺憾呢?」
雲挽卿怔怔的望著那張含笑的臉,半晌才緩緩開口,「沒想到你也能說出這樣的話,有種意料之中又意料之外的感覺。既然你們都決定好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反正也丟不開,放不掉,只要你們能搞定蘭息染他們。這件事我可幫不了你們,自行解決罷。」頓了頓,眉頭皺了起來,「你方才說皇位原本就不是屬於你的?這意思裡皇位原本要傳給那妖孽麼?這就是他回來的原因麼?算了,你們之間的事情我也不想攙和了,反正現在木已成舟。現在什麼時辰了?」
「已經過了亥時。」趙行之轉眸向外望了一眼,握住雲挽卿肩膀的手轉而將人攬入懷中,「怎麼了?還想回去麼?」
「當然要回去了,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去了哪兒,府裡肯定已經翻天了,你先送我回去罷。正好老爹聞起來,你也可以個我當下擋箭牌。」想到雲錚,雲挽卿便忍不住輕顫了一下,「好了,快點罷。」
「好罷。」趙行之遲疑了一下還是點了頭,隨即揚聲吩咐道,「韓斐,備馬車。」
「是,主子!」殿外傳來韓斐沉悶的聲音。
看著身上的褻衣,雲挽卿伸手推開了身旁的人,「讓我穿衣服。」
趙行之起身走到衣架旁取來了衣物,理好衣袖遞給了雲挽卿,「要幫我你麼?」
雲挽卿聞言一怔,連連搖頭,「不不,不用了,我自己來就行了。」說著,接過衣衫便套在身上,這一動就感覺到疼痛,骨骼像是重組過一般,但是再怎麼說也不能讓這冰塊幫她穿衣服啊!再難受也得忍著,必須忍著。
肩上的衣帶試了幾次無論如何也系不上,手臂背脊一動就酸疼不已,手一用力便顫了起來,明明簡單的動作卻艱難無比,感覺到那一直落在身上的視線,雲挽卿心中更是郁卒。
這死妖孽也太不知道節制了!明明不會武功,看起來又像個女人,可事實上完全不是表象所表現出來的那樣!
「我來罷。」趙行之終於看不過去,握住雲挽卿的手接過了衣帶,動作嫻熟的繫了個蝴蝶結,又繫上了腰帶這才起身讓開了位置,「好了。」
「哦,謝謝。」雲挽卿怔怔的道謝,話一出口卻感覺到氛圍變得怪異起來,坐在床邊雙腳輕輕的落在地上遲遲不敢站起身來,若是站不起來摔倒了那就丟死人了!特別是這冰塊還在這兒看著她,該死!都是那只死妖孽的錯!
見雲挽卿遲疑著遲遲沒有動作,趙行之終於忍不住開口,「阿卿,我抱你罷,路上你就好好休息一下,我也只能幫到你府上了,只有還得靠你自己。」說著,便彎身將床邊的人打橫抱了起來。
「啊!」足下一空,整個人懸空被抱了起來,還在糾結中的雲挽卿嚇了一跳,反射性的攬住了趙行之的頸項,「不,不用了,我可以走的。」
天知道!說出這句話她有多丟人,乾脆鑽到地縫去算了!為什麼她要面對這麼尷尬的時刻啊?那只死妖孽還真是惡趣味,哼,她離開之前絕對不會再見他了!讓他將她當禮物一樣裝箱送過來。
「別逞強了。」趙行之無奈的搖首,抱起懷裡的人便朝外走去。
方一出門便看到韓斐從階梯下走上來,見兩人出來,韓斐立即又退了回去站到了馬車旁,「主子,雲小姐請上車。」
都這麼晚了,皇上將人像禮物一樣送來不就是送給主子麼?主子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珍惜這千載難逢的機會麼?居然還將人送回去,他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雖然覺得這件事著實有些怪異,但是這一段時間都一無所知的他根本就想不通,罷了,皇帝不急急死太監,主子都那麼淡定,他急死又有什麼用?
唉,問世間情為何物啊。
馬車一路平緩的進了雲府,一稟說是太子來了,原本忙著尋人的雲錚江弄晚急急前去迎接了。
從上午消失之後便不見了蹤影,怎麼也找不到人,眼看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卻遲遲不見人回來,府裡的人開始焦急起來,終於雲錚也忍不住下令命人出去找人去了。
不過大半日,整個雲府就翻了天,在客棧等不到人的江弄晚雪名凰也上門了,幾方人馬一回合,那凌亂的場面可想而知,只不過眾人暫時都沒時間管那麼些,一心盡找人了。
當聽到太子殿下將雲挽卿送回來的時候,府上緊張的氛圍終於緩和下來。
馬車停下來,趙行之將馬車內的人扶了下來,看著那緊皺的眉,壓低聲音開口,「怎麼樣?沒事兒罷。」
「嗯嗯。」雲挽卿搖搖頭,放開了趙行之的手,朝院內走去,方一轉身便看到那幾抹熟悉的身影疾步而來,腳步頓時停了下來,「喂,冰塊!你打算怎麼說?說你接我入宮了?」
「安心,我會跟將軍說的。」趙行之微微勾唇,安慰道。
說話間,雲錚江弄晚一行人已經走近了,「參見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整齊的行禮聲落下,院內跪了一地。
「雲將軍,夫人快請起,而且我現在已經不是太子殿下了,不必如此多禮。」趙行之上前將兩人扶了起來,語氣恭敬。
「多謝殿下。」遲疑了一下,雲錚還是這麼稱呼了,目前還未封王,也只能這麼稱呼。
「多謝殿下。」江弄晚起身,微微頷首示意,笑的溫柔,視線卻落在了身後的人身上。
對上那雙疑惑的眸子,雲挽卿愕然,緩步走了過去,「爹,娘,對不起,今日是突發狀況,我幾乎消失了一整天讓讓你們擔心了。」
趙行之立即接口道,「今日是我派人接了阿卿入宮,部下疏忽忘記來府上通知一聲,讓將軍與夫人擔心,實在抱歉。」說著,便要拱手行禮致歉。
「太子殿下萬萬不可!」雲錚急忙扶住了趙行之,態度恭謙,「臣沒絕對沒有怪罪殿下之意,這些也是屬下的人疏忽,與太子殿下沒有關係,何況殿下與卿兒本就有婚約在身,你們約見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我們太大動干戈了,為了這丫頭鬧這麼大真是……還請殿下見諒。」
「將軍嚴重了,擔心是關愛的一種體現,阿卿有這麼關心她的嫁人朋友是她的幸福。」趙行之勾唇,視線落在院內那抹修身的身影上時微微暗了暗,十三麼?阿卿說的沒錯啊,果然整個雲府的人都在找她,依他們的武功肯定去了皇宮罷,只是他們料錯了,阿卿並不在他那裡。
「是,殿下說的是。」得到了保證,看到雲錚的表情放鬆下去,雲挽卿鬆了口氣,「殿下可是貴客,怎麼能讓貴客一直站在院子裡呢?爹,是不是該請殿下進去啊?」
「殿下,請恕罪,一時間沒想起來,殿下請!這邊請。」
「謝將軍。」趙行之原本就沒打算離開,此刻雲錚這麼一邀請豈有拒絕之理,說著,那兩人說談著朝前走去。
見兩人離去,江弄晚上前一步,一一把拉住了雲挽卿的手臂將人拉近,「你這丫頭怎麼突然間跑到宮裡去了?霜兒說你去見雪名書院來的那兩位先生,可你出去便沒了消息,怕你出了什麼意外這才準備找人。對了,那兩位先生聽說不不見了也跟著在找,一會兒就該回來了。不過,現在書院應該不是放假的時候罷?這幾位先生怎麼都到這兒來了?」
兩位先生?!雲挽卿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眸,「娘,你是說他們……他們在找我?已經到家裡來了麼?」
除了那孟風遙雪名凰還能有誰?他們也跟著一起找?這意思是來過家裡了?該死!爹娘肯定已經知道了,等他們回來了她要怎麼解釋啊?天!這事情必讀得好好得計劃一下讓爹娘接受,可現在在這種情況下就來了,這該怎麼辦啊?若是讓老爹知道……會剝了她的皮麼?
激動的語氣將江弄晚嚇了一跳,不由得側目看了一眼,「倒是沒來家裡,是十三出去尋人的時候回來說的,現在你回來了,十三會派人告訴他們。畢竟是書院的先生,不管因為什麼事兒到了洛城也上了家門,總得盡盡地主之誼才是。你剛剛的反應怎麼那麼震驚?有什麼事兒不對麼?還有你方才沒回答我的問題,書院的先生怎麼都下山了,現在好像不到放假的時候罷。」
「呃?」雲挽卿愕然,轉過臉唇角狠狠地抽了抽,「這……這個那我就不知道了,畢竟是書院裡的事兒我一個普通的學生怎麼會知道先生們的事兒呢?娘,這種事私事就不要問人家了,省的不方便尷尬了。」
不要再問她了,再問下去及要暴露了!
「你說的倒也是,這麼逼問著是不禮貌。」江弄晚贊同的點點頭,話鋒一轉瞬間換到了別的話題上,「說起來,你怎麼會進宮?難道是為了去見太子殿下?這麼長時間,幾乎一整日了,難道……」
後面的話雖然沒說出來,但是雲挽卿已經知道了,滿頭黑線,「娘你在想什麼呢?好了,我們還是快點去陪你偉大的太子殿下罷。」
「我只是想瞭解真實的情況而已,你這丫頭今後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太子現在已經不算是太子了,失去了皇權,如此,消除了一切之後你會喜歡他麼?」想到這裡,江弄晚便忍不住擔憂,雖說事情已經基本上安定下來了,但是這丫頭她總是放不下心來,若不將她的人生大事安排好……只是這人生大事太難辦了。
「娘,順其自然就好,想那麼多也沒有什麼用,我們還是快點走罷。」雲挽卿擰眉忍住身上的不適,挽著江弄晚的手臂朝正廳走去。
娘這是什麼意思?真的那麼中意冰塊麼?之前她不是很欣賞蘭息染,這麼就改變了,好罷,其實她一直以來抗拒的也只是他的身份而已,如今這座大山消失了,所有的壓力煩擾也隨之消失不見了。
這是雲挽卿第一次私下裡見到這樣的場景,滿頭黑線的等在一邊,空氣沉悶的幾乎要長出蘑菇來。
原來他們之間的對話真的如此單調?除了去向飲食之外便是各種國家大事,態度又那麼恭敬,完全插不上話,並不是話太多而插不上話,而是無話可插。
終於忍耐到一定極限,雲挽卿坐不住了,「那什麼,殿下你不是還有事兒要回宮麼?現在天色還早,我看……」
終於忍耐到一定極限,雲挽卿坐不住了,「那什麼,殿下你不是還有事兒要回宮麼?現在天色還早,我看……」
「卿兒,你在說什麼!」雲錚聞言一震,板著臉輕斥一聲,隨即恭敬地拱手道,「殿下恕罪,小女口無遮攔被臣慣壞了,並非有意冒犯殿下。」
這丫頭到底在說什麼?居然直接對太子下逐客令!雖說太子喜歡她讓著她,但君臣有別,該遵守的禮儀還是必須要遵守的,說起來這一日這丫頭都跟太子殿下在一起麼?
唉,他雲錚一輩子中規中矩的活著怎麼就生出個這麼個驚世駭俗的女兒來?一想到……還是無法接受,也許他從開始現在補救還來得及。
「將軍不必如此敬畏客套,我現在已經不是太子了,只是阿卿的同窗朋友而已,而且我一直將將軍當做長輩一樣,將軍也只當我是晚輩一般平常的對待便可。」趙行之拱手回敬,視線落在雲挽卿懊惱的臉上時眸中掠過一抹暗色。
他來了之後便打消了回去的念頭,既然這次人都來了,那他便趁著這一次機會……
「殿下說的是。」雲錚頷首沒再說什麼。
雲挽卿滿頭黑線,這冰塊什麼意思?不是只將她送回來而已麼?現在她的逐客令都下的那麼明顯了,他居然半點兒反應也沒有,難道他還想留下不成?今晚已經夠亂的了,他能不能再跟著添亂了?
該死,她怎麼有種不好的預感。
趕不走人,雲挽卿只好自己走了,出了廳門之後長長的鬆了口氣,「天哪,真是煎熬啊!」
「卿兒。」
熟悉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雲挽卿一怔轉頭望去,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唇角下意識的綻開一抹笑意,想到早上的事兒立即斂了笑,冷哼道,「喲?這誰啊?啊,原來是十三啊,好久不見。」
現在居然跟那隻狐狸同流合污,一起瞞著她,很好啊!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他們一早瞞著她出去密謀什麼了?有什麼事兒不能告訴她的?瞞著她的事兒會是什麼?他們兩個知道的事兒,難道是……因為流音?一定是!他們的能共同瞞著她的事兒也只有這個了,所以他們一早出去就是密謀對付流音了麼?就算是這件事也不必瞞著她罷?
十三聞言愕然,無奈的歎了口氣走了過來,見四下無人伸手拉住雲挽卿的手便朝拐入後花園內。
雲挽卿沒有掙扎,任由十三拉著。
直至到玉卿苑門前十三才鬆開了手,身旁的人怪異的安靜,「我知道我們不該瞞著你,也不該丟下你一個人,否則你就不會被人帶走了。這一日你都在宮內麼?為什麼我們去找你卻沒有找到?你不是跟趙泠滄在一起對不對?」
太子宮他跟蘭息染幾乎找個遍,只看到趙泠滄一個人,若是她真的在,怎麼可能不出現呢?這一點太過怪異,雖然他們都想到了去花馥郁所居住的寢宮搜查,但附近的守衛過多,那一棟宮殿被獨獨的包圍在其中,沒查到什麼異樣他們便回來了,放棄了這個可能,還以為是沈遇那對兄弟來騙了他們。結果,她居然真的在宮裡,若不是跟趙泠滄在一起那便只剩下一個人了,花馥郁,果然是他!那個傢伙可是比趙泠滄難對付多了,從第一次見面時他便知道了。
雲挽卿聞言詫異的挑眉,「你說什麼?你們去宮裡找我了?」
不是罷?那他們……到底有沒有發現她跟那妖孽的事兒?看十三的反應應該是沒有,他方才說他們?這意思是說那狐狸也跟著一起去了是罷?那隻狐狸若是發現了她是不可能一聲不吭的離開,如此說來……他們還不知道了。
「嗯,不過沒找到。」黯淡的火光下對上那雙懊惱的眸子,十三伸手輕輕揉了揉雲挽卿的發頂,「好了,我們先進去罷。」
雲挽卿應了一聲,舉步走了進去。
一推開房門便看到房內那抹熟悉的身影,雲挽卿像是沒看到一般逕自走到一旁坐了下來,「你們通知了孟風遙師父他們了麼?他們不會還在找我罷?」
「已經派人去通知了。」十三隨後走進來關上了房門。
蘭息染見狀起身跟了過去,看著半倚在軟榻上的人,俯身靠近,二話不說便伸手拉住了雲挽卿的衣領,「在你眼裡都看不到我了?怎麼,我這麼大個人就一點兒存在感也沒有麼?」
「彼此彼此,反正你眼裡也看不到我。」雲挽卿軟軟的躺在那兒動也不動,看著拉開的衣領眉頭皺了皺,「喂,死狐狸放開手,衣服都要被你扯破了。」
蘭息染沒有放開手,不著痕跡的貼近,微一用力慢慢拉開了衣領,「我要檢查。」
檢查?雲挽卿眸色一暗,下意識的想要反抗,頓了頓又改變了主意,「檢查?好啊,既然你想檢查那便檢查罷。」
這狐狸可真是成精了,居然直接就懷疑上了。
蘭息染勾唇,眸中卻沒有任何笑意,修長的指尖挑開了衣領,隨著衣衫拉開,如玉的肌膚露了出來,嫣紅的印記映入眼簾,別樣的刺目,「阿卿,能告訴我這是什麼麼?蟲子咬的麼?」
果然!那傢伙還是出手了,原本以為他放棄了,沒想到……到底是發生了什麼變故?為什麼那傢伙突然改變了決定?繼承皇位不已經代表他已經放棄了麼。到頭來,還是低估了他啊,沒想到一不注意就讓他鑽了空子,可惡!
蟲子咬的?雲挽卿滿頭黑線,「嗯,是啊,就是蟲子咬的,好大一隻蟲子,所以現在你能讓開點了麼。」
看著那嫣紅的痕跡,蘭息染倏地瞇起眸子,修長的指尖輕輕的撫上了去,肌膚的觸感溫滑如玉,「這痕跡還真美呢?所以,小傢伙你是打算接受那傢伙了麼?」
十三終於開口,緩步走了過來,「是會?你們說的人是……花馥郁?」
送她回來的人是趙泠滄,可他們在太子宮卻沒有見到她的身影,皇宮之內只有另外一個人,果然還是出手了麼?
雲挽卿聞言一怔,抬眸迎上十三的視線輕輕點了點頭。
突然短暫的安靜下來,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說不出的壓抑在空氣中散開,雲挽卿覺得她得說點兒什麼,正欲開口卻聽到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
腳步聲漸近,下一刻房門已經被人從外推開,「姐姐!姐姐,山長跟孟先生來了!」
什麼?!
房內的三人聞言皆是一怔,雲挽卿更是震驚,一把推開靠近的蘭息染坐起身來,「小霜兒,你說什麼?孟風遙跟雪名凰他們來了?在哪兒!已經到府上了麼?爹娘他們已經知道了麼?」
「嗯,已經到正廳了。」雲挽霜點點頭,看到那張急變的臉,心中一怔,「姐姐,應該沒關係的罷?只要他們不說什麼,爹娘是不會知道的,不過你還是過去一下比較好。我來的時候聽到侍衛通傳便往你這兒來了,娘已經去了。」
「我知道了。」雲挽卿無力的頷首,伸手捏了捏眉心,「這兩個傢伙怎麼也找上門來了?十三,你真的派人去通知他們了麼?方才娘已經懷疑了,他們現在上門若是露出了什麼破綻,那豈不是……」
怎麼回事兒?為何他總覺得他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嚴重了,似乎真的會發生什麼一樣?該死,千萬不要!
「的確派人去通知了,也許是錯過了。他們兩個都是沉著的人,你不需太擔心,先去看看再說罷。」十三建議道,心中卻也很疑惑,按照雪名凰孟風遙的性格應該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上門的,有些奇怪,難道那兩個人也計劃了什麼不成?
蘭息染沒有應聲,鳳眸半瞇不知在想些什麼。
「我知道了。」雲挽卿長長的歎了口氣,站起身來,「我先過去看看,你們兩個就安生一會兒待在這裡。」
「嗯。」兩人異口同聲的應了一聲,目送雲挽卿離去。
那兩抹身影消失在視線裡,腳步聲漸漸遠去,蘭息染緩緩開口,「明明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們居然上門來了,這麼晚了太不合適,也實在不像他們兩的行事風格,我總覺得有事要發生,你覺得呢?」
「我也有這種感覺,我們也去看看罷。」十三聞言眸色一沉,舉步朝外走去。
蘭息染沉默了一瞬跟了上去,的確感覺到有什麼事兒要發生,原來都有一樣的感覺麼。
正廳
走到門口,雲挽卿的腳步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
側目一看身旁不見了蹤影,雲挽霜一怔回首一看,那人果然停了下來,「姐姐你怎麼了?」
雲挽卿聞聲回過神來,反射性的搖了搖頭,「沒,沒什麼,我們進去罷。」
「嗯。」心中雖然懷疑,雲挽霜沒再說什麼跟著走了進去。
心中想到過無數種畫面卻唯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當雲挽卿雲挽霜站到門口的時候皆愣住了,眼睛瞪大到不可思議的程度,幾乎以為自己的眼睛出了幻覺,半晌回不過神來。
只見廳內,一排三人並列跪在地上,雲錚江弄晚同樣一臉震驚的站在那兒,跪在地上的不是別人,正是趙行之,孟風遙與雪名凰三人。
雲挽卿怔怔的望著眼前的畫面沒了反應,這……這究竟是發生什麼事兒了?為什麼身為太子先生的他們會這樣跪在爹娘的面前?太怪異了!那冰塊怎麼說也是太子,雖說現在已經不是了,但也是皇子,怎麼可能反過來給爹娘下跪?老爹那樣的人又怎麼會允許皇子跪在他面前,這根本就是大不敬!再說孟風遙雪名凰這兩個,一個山長,一個先生,方才到訪便這麼跪了下來,這要她怎麼想?這到底什麼狀況?!
雖然還沒弄清楚,但心中卻升起一種無法言語的緊張,連手腳都不會放了。
除了想到哪個可能,她已經想不到別的原因了,只是那個原因是不可能的?!不可能在此刻出現!天時地利人和完全不對!可若不是那個原因,眼前這一幕又怎麼解釋?
為什麼那種絕望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
面對著大門的雲錚江弄晚終於發現了門口的兩人,雲錚眸色一沉看了江弄晚一眼,江弄晚一怔立即回過神來,招手示意雲挽卿過去,「卿兒你來的正好,快進來。」
「哦,是。」雲挽卿無法拒絕,一步步緩慢的走了過去。
姐姐?雲挽霜在心中默默地喊了一遍,又忍不住跟了上去。
聽到那一聲卿兒,跪在地上的三人皆是一怔,只是誰也沒有抬頭,依然維持著原先的動作跪的筆直,雕塑一般。
隨著距離的接近,清晰的看到了那兩張熟悉的臉上明顯的驚愕,雲挽卿在心中暗叫不妙,擠出一抹笑,「爹娘,這……這是什麼怎麼回事兒啊?為什麼太子殿下山長他們都跪了下來了?難道是犯了什麼錯不成?哈哈……哈哈哈……哈……」
該死!這詭異的氛圍是怎麼回事兒?!難道這幾個傢伙真的說了!怪不得老爹的表情變得那麼可怕,完了,這次真的完了!那種事是能隨便說的麼?這幾個傢伙也太亂來了罷!現在說了是要怎樣?找死麼!
「卿兒,別說笑了,現在可是一點兒也不是好笑的時候。」看到雲錚沉下去的面色,江弄晚輕斥,隨後眨了眨眼睛。
天哪!誰能告訴她這到底是發生什麼事兒了?為什麼方才突然間就變成了這樣,在看到兩位先生之後太子突然間就跪下了,接著更驚悚的事情發生了,才進來的兩位先生居然也跟著那麼跪下了,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又太過震撼,以至於他們都忘了反應!
她早已察覺到了不對勁兒,只是這爺倆兒一個個的都瞞著她,好了,今日打算一併暴露出來麼?
對上那雙帶著警戒的眸子,雲挽卿臉上的乾笑一點點消失,無力的頷首,「是,我知道了。」繞道三人面前,那三人低垂著眼簾也不看她,心中更是懊惱,「喂,你們三個什麼意思?快別開玩笑了,起來啊!被人看到像什麼樣子?」
三人聞言毫無反應,像是沒聽見一般依然跪在原地。
雲挽卿滿頭黑線,微微側目望了一眼,身後那兩道視線幾乎要將她看穿,不禁俯身靠近壓低聲音道,「你們三個到底想做什麼?一起瘋了嗎?今日不是好時機,先起來再說!這件事從長計議,我們還是……」
話未說完便被身後的雲錚打斷了,「你們在嘀嘀咕咕的說什麼?怎麼不說大聲點兒讓我們也聽聽?突然間的太子殿下跟兩位先生就跪下了,受了這麼大的禮我們夫婦可是受不起的,原因是什麼還請言明。」
「爹?」雲挽卿一震緩緩起身望了身後的人一眼,對上那雙壓抑的眸子,心沉了下去,「爹,其實……」
「你別說話,讓他們說。」雲錚緩步走過去,拉住雲挽卿的手臂將人推到一旁,「跪下的人不說話需要你來說麼?我想殿下與兩位先生一定有話想說罷。」
「可是……」雲挽卿還想說什麼卻被江弄晚拉了過去,江弄晚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開口,雲挽卿焦急的擰眉,終究還是忍住了。
罷了,事到如今她也沒什麼阻止的必要了,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坦白真的好麼?爹娘可能接受得了麼?不可能罷?肯定接受不了罷?他們知道了之後會是什麼反應?會生氣麼?會怪她麼?該死,還真不是一個好時機!這三個傢伙瘋了麼?為什麼突然就選在了這時候,讓她什麼準備都來不及做!老爹該不會發飆罷?天哪!想想就覺得可怕!雲府的天要翻了,她也死定了罷?
她就知道,總有一日會被他們害死的!
雲錚走到三人面前,緩緩蹲了下來,視線掠過,看著沉默不語的三人輕輕佻眉,「怎麼?沒什麼要說的麼?」
趙行之驀地抬頭,「有。」
雲挽卿瞠大雙眸,張了張嘴卻是什麼也沒說出來。
「殿下請說。」雲錚並不覺得意外,表情不怒不星,冷靜的怪異。
對上那雙冷靜的眼眸,趙行之微微瞇起眸子,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將軍,我想您應該已經知道了罷?關於卿兒的事,您也知道我喜歡她,雖然這次的婚禮沒有完成,但是此生我已經認定了她,所以現在向您坦白。她的事我都知道,不管發生了什麼,我原本的決定都不會改變,也希望能得到將軍的允許與認同。」
此話一出,在場的幾人皆是一震,特別是雲挽卿眼睛瞪的已經不能再大了,那話是什麼意思?應該已經知道是什麼意思?老爹到底知道了什麼!怎麼……怎麼可能知道呢?難道是小霜兒沒留神說漏了嘴所以才讓爹知道了?可是不可能啊,若是小霜兒真的說漏了嘴應該會告訴她的,特別是在這種狀況下!可若不是小霜兒,那會是誰啊?天哪!發生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兒啊?這冰塊說的這麼篤定,看來他也知道內情,又瞞著她麼!好,很好,實在是好的很!
孟風遙雪名凰皆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話嚇到了,方纔他們聽到他的話覺得是個機會便那麼做了,這件事並不是臨時起意,在雲挽卿離去之後他們就一直在商量了,只是一直沒定下來,方纔那一瞬間突然就覺得機會來了,便自然而然的那麼做了。雖然他們不知道趙泠滄話中的意思,但能清楚的感覺到雲錚的冷靜,這樣的冷靜在看到這樣的事兒時是不可能保持的鎮定,甚至連一絲慌亂都沒有!四處找不到人原本是被帶裡宮內裡了麼?他們還以為出了什麼意外,在客棧裡一直等著她,可是過了那麼長時間卻遲遲不見她來,原來是半途被人劫走了麼?
趙泠滄此時將人送回來,而且還向雲將軍說了這樣一番話,他明明知道他們的存在還說出這樣一番話,這說明……他已經接受他們的存在麼?不過短短幾日居然發生了那麼大的轉變,太子被廢,皇位就那麼易主了,還是那個一直嫌少露面的小王爺,應該舉行的婚禮也中斷了。按照趙泠滄的心理來說,他應該會完成這個婚禮才對,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兒?那會兒忙著尋人,也沒來不及問十三他們,總覺得他們經歷了很多事。果然,當時不該讓他們離開的,他們也不至於一無所知,那樣的擔憂再也不要體會到了。
對上那雙冷冽的眸子,清楚的看到那眸中的堅定與銳利,雲錚輕輕勾唇,臉上卻沒有笑意,「允許認同?殿下的這番話要說的對象應該不是老臣才對,應該問的人是卿兒這丫頭,只要她同意了我就什麼都同意。」
「將軍此話當真?」趙行之聞言一怔,眸色一亮。
不禁是趙行之,雪名凰孟風遙也抬眸望去,一併等待著答案。
「當然……」雲錚故意停歇了一下,隨即一字一頓的開口,「當然不可能!即便您是殿下,但若違背了倫常老臣一樣會反對,請殿下先原諒老臣的無禮!二位先生也聽到了罷?老夫知道你們想表達的是什麼?老夫已經知道了,你們不必再跟老夫坦白什麼,還有門口那兩個不要躲著了,一併出來罷。今日老夫就將話說明白了!」
站在門外兩旁的十三蘭息染聞言愕然,相視一眼無力的從黑暗中走了出去,暴露在了燈光之下,低垂著臉是難得的畫面。
「啊?什麼?」看著那走進來的兩抹身影,雲挽卿瞠目結舌,「你……你們……你們兩個……」
他們什麼時候來的?居然在外面偷聽?!偷聽也就算了,還被抓到了,真是丟臉啊!還有方才老爹那話是什麼意思!她怎麼越來越覺得老爹早已知道一切了,是誰告訴他的!到底是誰告訴他的?!她現在該怎麼辦?該怎麼面對這詭異的氣氛?不管幫哪邊都是錯誤的選擇,所以她現在只有眼睜睜的看著麼?這表達又是什麼意思?到底是要同意還是不同意?
拳頭握的那麼緊肯定是生氣了,那是老爹生氣的前兆啊!不妙,不妙,太不妙了!果然要偷偷溜走麼?可是現在溜走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雪名凰趙泠滄早已察覺到了門外的人,只有不會武功的孟風遙不知道而已,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三人都不由得微微回首望了一眼。
聽到方纔的話,十三跟蘭息染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雖然漏洞百出了,但也沒人指出,還以為所有人都那麼認為了呢?沒想到雲錚早已知道了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看到這樣冷靜的反應不知是喜還是悲,什麼時候這麼遲疑過,連說話都要想好了說,若是不一不小心觸到了未來岳父的脾性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短短的距離很快就走到了盡頭,蘭息染十三走到雪名凰身邊很自覺地也很自然的跪了下去。
一瞬間,面前齊刷刷的跪了五個人。
江弄晚突然覺得有些眩暈,不由得伸手撐住了額頭,無力的開口,「卿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你們爺倆到底有多少事兒在瞞著我?為什麼只有我什麼都不知道?我還是不是你娘了?不行,看他們這樣跪在我面前我有點兒暈。」說著,腳步一陣徐晃差點摔倒,幸虧雲挽卿反應過來及時將人扶住了,「娘!娘?娘,你沒事兒罷?別嚇我?」
雲挽卿慌了,急忙射手扶住了江弄晚。
得到了支撐,江弄晚長長的舒了口氣,「卿兒,快給我解釋一下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這幾位先生還有十三都是怎麼回事兒?我怎麼覺得這天好像要塌了一樣?」
的確是要塌了。雲挽卿在心中翻了個白眼,無力的開口,「其實……其實他們……他們……娘,我現在暫時只能告訴你,十三他不是女人而是……男人。至於那幾個,他們馬上就會自己說了,我就不用再說一遍了。」
「你說什麼?」將弄瓦不可置信的揚眉,視線落在面前的十三身上,推開雲挽卿的手走了過去,直至蹲在了十三面前才停了下來,盯著看了半晌才道,「十三,你居然是男子?這麼長時間以來你……都在騙我們麼?我盡然還將你當成女兒一樣對待……」
「對不起。」十三低下頭去,聲音低沉,「對不起,夫人,這麼長時間以來沒有告訴你們真相,雖不是有意隱瞞卻隱瞞了這麼多年,這一切都是十三的錯,請老爺夫人原諒。」
今日居然一起都坦白了,是不是不該選在同一個時間點?這樣他們能接受得了麼?畢竟,這些事大部分都接受不了,而且從方才來看,老爺的反應太怪異了!他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好像……
雲錚的眼睛本就大,一震驚憤怒之後瞪的比銅鈴還要駭人,「十三,你說什麼?你……你居然是個男人?這六年多來你居然一直隱瞞著男子身份潛藏在大小姐身邊……貼身相伴,感情甚篤,形影不離,這麼說起來你早就對小姐起了不軌之心了?好,很好啊!你們一個個的都好樣的,居然一起欺負我女兒,怎麼?我女兒就那麼好欺負?我雲家的女婿就那麼好當?」
「哈?」
「誒?」
「啊?!」
此話一出,在場的所有人都呆住了,雲挽卿的表情已經扭曲了,天哪!方才……方纔那話是老爹說的麼?這就是他憋到現在想要說的話?!居然完全沒有怪他,而是將敵意全部轉向了他口中所謂的雲家女婿?有沒有搞錯?!是不是哪兒出了什麼問題?還是她現在是處於幻覺之中?
「老爺……」甚至連江弄晚也嚇到了,半晌才回過神來,「那個老爺,我的覺得你還是先冷靜點兒,讓孩子們先起來再……」
「冷靜?你讓我冷靜?」雲錚聞言轉頭,一向沉穩的臉因為激烈的情緒有些微微的扭曲,「夫人,你看看現在都什麼狀況了?你居然還叫我冷靜?女兒都被被拐走了,還是這麼的多人,我要怎麼才能冷靜!這幾個傢伙看著一個個禮儀周到學識淵博的謙謙君子模樣,可卻不顧倫理世俗拐走了那丫頭!這樣的人怎麼能統領享譽天下的雪名書院,我現在很懷疑!雖然那丫頭任性脾氣暴躁沒有一個優點,可那畢竟是我的女兒!我從小捧在掌心的女兒,這才出去幾個月就被人拐走了!你知道我那時知道這個消息的心情麼?我不原諒這幾個臭小子,絕不原諒!先不說什麼師徒禁忌,世俗倫理,單單搶人的這一條罪狀我便不能容忍!想讓老夫認同你們,做夢去罷!」語畢,冷哼一聲,拂袖大步離去,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口不見了蹤影。
廳內所有人都呆住了,完全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局面,不是理論與世俗的激烈碰撞,也不是反對,反而糾葛與父女之情,屹然是一個恨嫁的父親而已。
雲挽卿愣在原地,望著空空的大門口,眸中的震驚漸漸退去,朦朧的水霧瀰漫開來,垂落在身側的雙手一點點握緊。
為什麼?為什麼沒有半點兒責備?明明是她的錯不是麼?老爹雖然一直對她不客氣,其實她知道他是很愛她的,罵她是恨鐵不成鋼,每一次犯錯不到萬不得已都不會動手,即便動了手之後也會在懊悔,她的藥都是他親手熬的,這些她都知道。
就是因為這樣她才覺得愧疚,這麼多年來一直任性妄為,讓他們操心,也沒有盡過孝道,最終做出這樣驚天動地的事兒他也沒有半點兒責怪,她很清楚在這樣的世界裡她所做的一切代表了什麼,幾乎沒人能接受,若他們不是她的親人,不是愛著她的人也無法接受,只是妥協罷。為了她,她真的很混蛋呢!什麼用都沒有,一直不停的在給人添麻煩,真沒用啊!
眼淚終於從眼眶中湧出,滑落而下,灼燙的溫度隨著空氣冷卻,溫熱之後是一片沁涼。
看到雲挽卿突如其來的眼淚,幾人都怔住了,紛紛站起身準備圍過來卻被雲挽卿揚手阻止。
「卿兒?」
「阿卿?」
「卿兒你……」
對上那一雙雙擔憂的眸子,雲挽卿輕輕搖首,「我沒事,只是眼睛有點疼,你們先出去罷,我想跟娘說說話。」
幾人聞言瞭然,同時望向一旁沉默的江弄晚,恭敬的躬身行禮退了出去。
轉眼間,廳內的人退去只留下雲挽卿雲挽霜江弄晚三人。
見雲挽卿有所動作,雲挽霜立即迎上去扶住了江弄晚的另一隻手臂,將人扶到一旁的交椅上坐了下來,看著那落淚的人拈起絹巾替雲挽卿輕柔的拭去眼淚,「姐姐,怎麼哭了?看到這樣的你還真是好不習慣呢,不要哭了,以後都不要再哭了。」
「傻丫頭,這不是哭只是眼睛疼而已。」雲挽卿嗤笑,伸手抹去眼角的淚痕,挽住江弄晚的手臂緩緩蹲了下來,「娘,對不起,一直以來都瞞著你,沒有告訴你。這段時間也讓你擔心了,對不起。我知道現在突然告訴你們這些要你們接受很混蛋,我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原想以後找合適的機會再告訴你們的。方纔你都看到了罷,也該知道他們……我知道實踐維護的便是倫理道德,可是我卻無視了這些,做出了超出尋常的事,完全推翻了那些禁錮。我也不知道怎麼會變成這樣,也許我的姻緣就是這般紛亂,事到如今也無法放棄了只能走下去。這個世界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唯有你們,我怕你們接受不了這樣超出常理的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向你解釋。雖然讓娘你們知道了,這件事我會繼續壓下去的,這件事不會傳出去,我不會拿雲府的名聲開玩笑。還有以前,對不起娘,都是我以前太任性了……」
「傻孩子。」江弄晚打斷了雲挽卿的話,伸手撫上了那張懊惱的小臉,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很是溫柔,眸中滿是溫暖,「卿兒,娘說過這一輩子都不要對娘說對不起,不管你做了什麼娘都是站在你這邊的,娘相信你有你的苦衷,至於雲府你不用可疑的去隱藏什麼,順其自然便好。就算傳出去了,那只能證明我女兒魅力大而已。不要再苦著一張臉了,還有借口用的也太敷衍了點兒吧?」
「娘!」雲挽卿抓住臉上那只溫軟的手,撲進了江弄晚懷裡,無聲的眼淚落下,聲音有些微微的嘶啞,「娘,你真的能接受他們的存在麼?不要因為我而勉強,我不想那樣,不要為我至此,我寧願你們責怪我,寧願你們……」
「傻丫頭,怎麼會怪你呢?不記得娘說過的話了麼?娘只要你跟霜兒幸福就好,現在你終於擺脫了深宮找到了幸福,這是一件值得開心的事兒。」從始至終江弄晚都笑的溫柔,說到此處,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愣住,很快又恢復原狀,「雖然這一次給娘找回來的女婿有點兒多,真是將人嚇了一跳,不過,倒是各個都是人中龍鳳呢?一開始娘覺得你跟蘭先生很般配,沒想到倒是給我猜到了,事已至此就別再想那些了,現在還是先討好你爹罷,看他的樣子這次的醋吃的很大啊!所有的事情都轉移到了一起,只怕不太好解決,而且他惱怒的對象不是你,而是那幾個小子,你只需稍微哄哄便好,讓那幾個小子陪你爹好好練練,氣總會消的。」
「嗯,娘我知道了,都聽你的。」雲挽卿乖巧的點頭,閉上雙眸埋入那片溫暖的懷裡。
娘的味道,好安心。
看著那相擁的兩人,雲挽霜長長的舒了口氣,太好了,這件事就算是過去一半了罷?接下來只要爹消氣了便可以了。不過娘說得對,這次爹的火可是不好消啊,雖然爹不說,但是她爹比任何人都要疼愛姐姐,爹發起怒來還真是嚇人呢?這樣的話,她考慮考慮以後到底要不要嫁人了,可別跟姐姐一樣,唉,真是溫暖又煎熬的折磨呢。
雲挽卿聽了江弄晚的主意,並沒有去找雲錚,果然雲錚從那日便開始了魔鬼訓練,姑且算作訓練罷,每日天色未亮便將蘭息染十三孟風遙雪名凰趙行之幾人叫起來,練劍耍槍,舞刀弄棒各種武器輪番上陣,對趙行之也沒有了之前的顧忌,整起來毫不手下留情,五人之中唯有孟風遙不會武功,三日不到便撐不下去了,身體已經足夠疲累卻沒有退出。除了練武之外,不論是吃飯休息還是喝酒,單反一群人在的時候必定要設個台階讓人競爭,各種激烈,短短幾日整個雲府便像是翻了天一般,下人不知原因也不敢亂說,人人警戒萬分。
明明是一頓好好地午膳,又以眾人喝倒告終,酒量最差的雪名凰一杯喝下之後便被蘭息染點了穴道,孟風遙的酒量過不多久也倒下了,十三也意外的不能喝,最後只剩下蘭息染趙行之依然堅持著,雖然兩個人都已經坐不住了,卻遲遲沒有認輸,與雲錚三人就那麼坐在桌案邊,一種無形的對峙感在擴散開來,壓抑不已。
雲挽卿原本想來個眼不見心不煩的,可雲錚偏偏不放過她,雖不要參與其中卻必須時時在場,忍了幾日見差不多了,雲挽卿才漸漸斂了心思,視線落在三人皆有些漲紅的臉上時無奈的歎了口氣,「爹,可以不喝了麼?你們都醉了罷?」
這幾日是怎麼回事兒?來鬧事兒的人倒是一個也沒有了,玉岫煙那妖物也太安分了罷?還有沈家那對變態兄弟,那妖孽就更奇怪了,前幾日還不停的宣老爹進宮,這幾日一道聖旨都沒有,完全像是計劃好了一般。說來也是,那妖孽早就在雲府內安上了眼線,他不可能不知道府裡的情況,唯有一個可能,他就是故意的!隔山觀虎鬥,還真是好興致啊!可惡!
娘讓她等時機,可這幾天過去了,只覺得老爹的毛病越來越嚴重,脾氣倒是定下來了但卻望更奇怪的地方發展了,他到底還要鬧到幾時啊?真是讓人無限頭痛!
對視半晌,雲錚終於忍不住開口,一把將手中的酒樽拍到了桌案上,「臭丫頭看什麼?不認識你老爹了還是看你爹不順眼?你爹折騰這幾個臭小子,你心疼了?果然是女大不中留,眼裡心裡已經完全沒有我這個爹的存在了!」
雲挽卿聞言滿頭黑線,故意說得認真,「老爹,我幾時那麼說過了?我就算忘了我自己也不會將老爹忘了啊!再說,我這是哪兒是在心疼那幾個傢伙,我分明是在擔心老爹的身體!大中午的喝那麼多酒做什麼?真的醉了,宮裡來聖旨可就耽誤了正事兒。」
「心疼你爹?你真的在心疼你爹?」雲錚像是真的醉了一般,嘟囔著站了起來,口齒都有些不清楚了,站起的一瞬間身子徐晃了幾下,「你這丫頭向來不說真話,既然你說你心疼你爹,那你就把你爹把那三個傢伙灌倒!去,快去!」
這丫頭嘴裡說的好聽,選他,其實心早已偏都了那幾個臭小子那邊罷!這幾個人的才能他很清楚,各個都不是簡單角色,一開始他也接受不了,可是對象是他的寶貝女兒他能怎樣?除了接受之外還有別的選擇麼?很多事想著很難,其實真正做起來並沒有那麼難,只是現在心裡多少還是有點兒彆扭的,別人家都是一個女兒一個女婿,他家是一個女兒五個女婿這算什麼?自古只聽過男人三妻四妾的,哪兒有女子翻身做主娶幾個男人的?這死丫頭是要逆天啊!
不過,這樣讓人驚掉下巴的事才是她做的,若她真的乖乖嫁人皇宮那才是真正的奇怪,那可真的要引起他的懷疑了。
這丫頭這次倒是真能耐得住氣啊,從那天開始就沒來找過他,怎麼說他也是她爹罷!出了這麼大的事兒難道就不該前因後果仔仔細細的解釋一遍麼?居然悠然自得跟著看戲!一定又是夫人的主意,每次都幫著這丫頭一起戲弄他!他的作戰立場怎麼就那麼孤單?
「哈?灌倒?我?」雲挽卿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唇角狠狠地抽了抽,「老爹你這是想先灌倒我罷?我一個人怎麼可能灌倒他們三個?好了老爹,看你臉都紅了,我扶你去睡個午覺罷。」說著,便起身走過去將人扶了起來。
雲錚雖然站起啦了,卻沒有配合著離開,腳依然像鐵一般固定在原地,任雲挽卿怎麼拉扯也紋絲不動,「胳膊肘往外拐的丫頭!想幫著那三個臭小子對付你爹?你別忘了你爹是馳騁沙場的大英雄,怎麼會敗在這三個臭小子手上!你放開,今日必須要分出個高低來……」
話音方落,雲挽卿立即使眼色給三人,三人遲疑了一瞬,各自做暈厥狀紛紛倒了下去。
看著那倒下去的三抹身影,雲挽卿鬆了口氣,「他們醉了!爹,你看到了麼?好了,我扶你去睡一會兒罷。這邊,來,慢點兒慢點兒……」
聲音遠去,倒下的蘭息染十三趙行之各自坐了起來。
蘭息染理了理有些凌亂的髮絲,俊眉微皺,「總算是走了,真不知這樣的日子還要到什麼時候?十三,他一直都這麼難搞定麼?怎麼與之前完全不一樣了,果然是吃了我們的醋討厭我們了麼?唉,還真是有趣的老爺子。只是……」
「大概差不多了。」十三緩緩借口,視線落在一旁倒下的兩人身上,無奈的搖了搖頭。
趙行之雖然坐在椅子上,腦中已經有些眩暈了,雖然自小被培養喝酒,但他實在不太喜歡酒的辛辣,一直只當差事而已,他的量與雲錚比還是差了一大截,現在支撐的意志力消失,人也漸漸撐不住了。
彭。
一聲悶響,兩人一怔同時轉頭望了過去,當看到倒在桌案上的趙行之,同時低聲笑了出來,好笑的同時又覺得無奈,複雜的心情無法形容。
雲錚雖然號稱千杯不醉,也擱不住幾個年輕人的車輪戰,被雲挽卿扶到床上之後就睡了過去,拉好了被子,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雲挽卿輕輕勾唇,「老爹對不起,謝謝你,還有我愛你。」
從來都這個世界你抱起我的那一刻起,你便是我這個世界裡最親的親人了。其實我知道,那妖孽寫給你的那封信裡已經時說了我的事兒對麼?所以你當時才會那麼震驚,後來才會那麼怪異,在你心中朝廷與皇帝那麼重要,可我卻牽絆了你的腳步,讓你為難了罷,這樣痛苦的抉擇以後再也不會了。
房門輕輕掩上,床上的人微微翻了個身,將臉埋入了錦被間只露出寬闊的背影。
回到廳內,看到桌案邊那東倒西歪的幾人,雲挽卿滿頭黑線,「好了都別裝了,回去睡一會兒補充補充能量,以防萬一,誰也不能保證老爹還要折騰多久,你們若不能堅持到最後只怕……」
「我怎麼會堅持不到最後?只怕他們堅持不到最後罷。」蘭息染接口輕輕佻眉,語氣間帶著淡淡的得意與挑釁。
十三凝眉,緩緩開口,「我可以。」
雲挽卿點點頭,這才發現一旁的趙泠滄也倒了下去,雙頰泛著微微的紅,雙眸緊閉,顯然已經醉的睡了過去,一瞬間百感交集不知道該說什麼,最終只化作一聲歎息,吩咐道,「來人!將幾位公子都送回房休息,動作輕點兒別驚醒了他們。」
「是,大小姐!」眾侍衛領命,兩人一組扶著幾人離去,蘭息染十三也沒有拒絕,他們的確需要補充能量再戰,不然還真的有可能鬥不過雲錚,那可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終於解決了一群醉鬼,雲挽卿長長的舒了口氣,「總算是可以休息一會兒了,說起來娘跟小霜兒去廟裡也該差不多該回來了,上午不就去了麼?居然去了那麼久?難道發生了什麼事不成?
思及此,心中不免的擔憂起來,」要不要去找找她們呢,這麼長時間不會來果然各種擔心。「
最終,抵不過心底的擔心,雲挽卿還是決定出去尋人了。
原以為只是尋常的上香求籤而已,沒想到下了馬車就看大人潮人海的喧鬧場景,雲挽卿站在人群外側完全無法走進去無語凝噎,」今天是怎麼了?怎麼來了這麼多人?發生什麼大事兒了?「
聽到雲挽卿的話,一旁擁擠的路人驚奇的轉頭看了一眼,唏噓道,」姑娘你還不知道呢?今兒這裡可是來了個一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平素想見著那可真是不容易,長途跋涉的,這一次好容易來了一趟洛城,這城內外的人全部都湧來了!「
說了半天,雲挽卿還是沒到來者何人,眉尾微微抽搐,擠出一抹笑,」這位姐姐,您這兒說了半天我還是不知來的究竟是哪位大人物呢?「」啊啊!對對對!「那人恍然連連點頭,」那位了不得的大人物就是名滿佛界的一花大師!這次只是路過洛城做短暫停留,所以這兒來被擠成了這個樣子!哎呀,真是急死人了!一點兒都擠不進去啊!「」什麼?居然……「雲挽卿差點就笑了出來,在感覺到身旁路過的人投來的目光時又將心中湧起的笑意壓了下去。
一花和尚?那位了不起的大人物就是一花和尚,這世界還很是小呢?還會說,這就是佛家所說的緣?
怪不得來了這麼久也不見回去呢,原來是知道了一花大師來了,依她度佛經的滾珠度必定會想要親自與一花和尚一會,鑽研鑽研佛法。現在事情算是圓滿解決了麼?那傢伙也該給她一個答案了罷。
看清本心,一切隨緣,看著那麼有道理卻又那麼扯淡,更無語的是她居然還真的一直在實踐,是她太遲鈍了都愛今天才發現麼?還真是狡猾啊!」喂。「
肩膀突然被人從後拍了一下,雲挽卿嚇了一跳,轉過身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容,反射性的開口,」玉岫煙?!怎麼是你?人嚇人會嚇死人的好不好?以後都不許再這麼出現我的身後了!「」怎麼了?火氣這麼大啊?「玉岫煙一怔,有些愕然,想到近幾日發生的事兒眸色一暗,伸手一把拉住雲挽卿朝又一旁退去。」喂!你帶我去哪兒?「雲挽卿詫異的揚眸,卻掙不開那隻手。
玉岫湮沒有的理會雲挽卿的抗議,在侍衛的追蹤下順利的沒入人群不見了蹤影,只留下駕車的兩名侍衛在洶湧的人群中來回張望。
一路擠出人群,雲挽卿覺得她快要被擠扁了,終於出了人群的包圍圈不禁長長的鬆了口氣,」你把我拽出來做什麼?擠死人了!「」不帶你出來你覺得那裡是個說話的好地方麼?「玉岫煙輕輕佻眉,美眸含笑,視線在眼前的人身上一繞了一圈,終於肯放開掌心那只掙扎的手,」我們需要一個可以好好交談的地方,所以將你帶到這裡來了。幾日不見,過的還好麼?「」明明什麼都知道為何還要問我?「雲挽卿聞言不答反問,這幾天都不見這傢伙的動靜,肯定聽到什麼風聲縮了回去,否則依他的性格,不可能就只在一旁干看著。」我知道什麼?「玉岫煙不明所以的眨眨眼,見雲挽卿的視線並未落在他身上,突然伸手捏住了雲挽卿的下顎將臉轉了過來,」怎麼不看我?我就有那麼不堪入目?「
不堪入目?雲挽卿唇角抽了抽,倒是認真的點了頭,」是,所以我現在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請玉大公子不要再擋著我了可以麼?「」哦?很重要的事兒?什麼事兒?「玉岫煙追問。
雲挽卿有些不耐的凝眉,揚眸望了一眼,突然改了主意,」我要進去找我娘她們,順便再見見傳說中的一花大師,怎麼?你還要跟著我不成?「」因為我今天身上有某個人的味道。「玉岫煙答非所問,拉住雲挽卿的手朝前走去,」跟我來。「」等等!「雲挽卿一怔,連忙伸手拖住了玉岫煙的手,」去哪兒?你帶我去哪兒!「
玉岫煙揚唇,緩緩開口,」你不是要去找你娘他們麼?跟我來就可以了,放心,我一定會讓你見到你娘她們跟一花大師的。「」呃?你有什麼辦法?還是你見到我娘他們了?你們應該沒有見過才對,還有,為什麼你會現在在這裡?「雲挽卿愕然,看著前方那抹身影,眸色有些暗淡,他真的沒事兒麼?很正常的發應,但總覺得有種怪異的感覺,好奇怪。
他不是跟蹤她來的?難道之前就在這兒了?奇怪,這傢伙也信佛法這種東西麼?」跟著我便是了。「玉岫煙頭也不回,逕自拉著雲挽卿越過人群朝林中走去,也不知在林中怎麼轉的,依稀的樹影之後便出現在了寺廟後門口。
看著眼前打開的院門,雲挽卿詫異的轉眸看了身旁的人一眼,」你怎麼能在寺廟你隨意行走?難道你認識這裡的主持還是你也認識一花?「」我認識這裡的住持,好了,我們進去罷。「說著,玉岫煙拉著雲挽卿便走了進去,小沙彌見到玉岫煙並沒有阻攔,反而在行禮之後退開了。」住持?「雲挽卿腦中出現一張模糊的臉,還沒想來得及細想斌被玉岫煙拉了進去。
與尋常的寺院並無什麼不同,沿著石板路到了香堂內,兩人坐了下來,接過小沙彌送來的茶水,雲挽卿頷首致謝,見人出去了才道,」沒想到你居然跟廟裡的人關係這麼熟,還真是奇跡。「」這算什麼奇跡?只能證明我人脈廣博而已。「玉岫煙不以為意的挑眉,想到什麼眸色一轉開口,」說起來,這幾日如何了?那時你說過只要婚禮的事兒結束之後你便能給我答案,現在已經結束好幾天了,現在你也該給我答案了罷。「
答案?是啊,之前她是那麼答應來著,可是這幾日她哪兒心思去想那個讓人無比糾結的事情,早已被家裡那個傢伙煩透了,」對不起,我還沒來得及考慮那件事。就算我不說,我想你也很清楚我現在的處境,我爹已經知道了我們的事兒,這幾日正鬧的凶呢?這也是一直沒有來找我的原因的不是麼?既然知道,為何還要明知故問呢?「」這可不是明知故問。「玉岫煙不贊同的搖首,輕輕抿了口茶,這才慢條斯理的開口,」的確,我這幾日沒有去府上找你,那不是我軟弱不敢,而是我沒有身份去,那幾個的傢伙你早就承認了,所以他們在府內不管發生什麼也是名正言順的,我卻不同,你沒有承認我的存在,我若直接上門又是以什麼身份去呢?你以為看到他們都坦白了身份我不著急麼?所以,現在給我答案,在主持和你娘他們會來之前。「」哈?「雲挽卿愕然的瞠大雙眸,」你說什麼?在這裡?現在?這……怎麼可能?我完全還沒考慮呢!不,我還沒開始考慮,所以現在給你答案什麼的根本就不可能,如果你想聽假話的話我可以現在告訴你。「」只是一句喜歡而已,那麼簡單,若你不知,問你的心不就知道了,我不想等那麼久。「玉岫煙放下茶盞,望著雲挽卿,無比認真。
雖然他不知道府內的具體情況,但他知道肯定不會那麼安逸的,他才不想被雲錚那麼折騰呢!有他們這麼多人多引子,只要雲家的人接受了事實那就沒有問題了,現在有那麼多人想試驗,他為何要跟著淌那一趟渾水呢?等他們都安靜下來,他再出現,就算不是坐收漁翁之禮也算是省去了很多力氣。
說實話,他真的沒想到他們會這麼就坦白了,這樣貿然的坦白若是引出什麼麻煩事兒來了就不好了,還真是心急呢!雲挽卿只著皺著眉,沒有回答,」你說的真簡單,我怎麼知道……「
心,心哪兒有那麼容易看清,若真的那麼容易,這世上便不會有那麼多人為情所困了。」怎麼不知,我有一個辦法可以……「玉岫煙的話未說完便聽到了門外傳來的腳步聲,話說了一半只得壓了下去。
雲挽卿聞聲一怔,抬起頭來,兩人同時朝門口望去。
身著袈裟的住持與一襲白袍的一花走在前面,身後跟著江弄晚雲挽霜。
看到那抹白影,雲挽卿挑眉,一花?他居然也跟來了?心中的詫異一閃即逝,便立即起身與玉岫煙一道迎了過去,兩人走過去,恭敬的頷首行禮,異口同聲,」雲挽卿/玉岫煙見過住持方丈,一花大師。「
玉岫煙雖未曾見過一花,但卻在第一眼看到的時候便猜了出來。
看到雲挽卿,江弄晚雲挽霜相視一眼,眸中掠過同樣的詫異。」兩位施主快請起。「住持與一花同時上前,一人一個將人扶了起來。
看到那雙修長的手,雲挽卿怔了一下,頷首致謝,」多謝一花大師。「
又遇到一花和尚了,不知道這次又會說出什麼來,那一句看清本心一切隨緣可是將她害苦了,不清楚這世上究竟存不存在佛法,但她總覺得這一花和尚不簡單,似乎有什麼特殊能力之類的地方。」多謝住持方丈。「玉岫煙也跟著道謝,頓了頓,走到江弄晚身前恭敬的躬身行了一禮,」伯母好,晚輩姓玉名岫煙,是阿卿的……朋友。初次見面,若有失禮之處還請伯母見諒。「」玉公子嚴重了,既然是卿兒的朋友就不用這麼多禮了,之前不曾見過玉公子,想來是不常在洛城,有空了去府上轉轉,也讓卿兒帶著你游上一圈遍,認識認識。「江弄晚沒想到這後堂內還有別人,而且這個別人還是雲挽卿的朋友,俊美非凡,比男子多了幾分陰柔比女子多了幾分陽剛,當真是一個妖孽般的人物,不知是何時認識的?這丫頭在外面怎麼認識的儘是些絕色之人,這個人該不會也是……看起來似乎不太像,已經夠混亂得了,可千萬不要再來了。」嗯,我一定會的。「玉岫煙怎麼會錯過這樣機會,立即要求道,」相逢即是緣,見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晚就到府上拜訪。「
什麼!?雲挽卿眸色一暗,掌心在一瞬間握緊,他他他他居然今日就想上門去!有沒有搞錯啊,現在根本就不是去的世紀好不好!若是讓人知道他在幹啥,大概估計…
江弄晚愣了一下,沒想到會得到這樣的答案,反應過來吶吶的點了點頭,」……隨時歡迎。「」等等?娘!你這同意了啊?「雲挽卿愕然的轉眸,視線落在那張有些發愣的臉上又覺得好笑,最終無奈的歎了口氣,」隨便你們罷,我不問了。「
現在老爹的火氣還沒消,反正這傢伙去了也是找虐而已,至於他的事……那也不是她一個人能說了算的,若是讓那幾個傢伙都同意,她就同意,現在她可是已經沒有人生自由了。老爹這幾日將他們整的這麼慘,過後可不要將這筆賬都算到她頭上,別人不會,但那隻狐狸絕對會!
江弄晚一頭霧水,她說錯話了?朋友上門拜訪,難道她要嚴正言辭的拒絕?還是這個玉公子有什麼別的原因?
雲挽霜伸手拉了拉江弄晚的衣袖,將人扶到一旁坐了下來,對上雲挽卿的眸子,輕輕眨了眨眼。
幾人坐定上了茶水,住持方丈這才道,」一花大師,來給你介紹一下,那位玉公子與貧僧身為投緣,棋藝了得,若有機會,你們二人倒是可以切磋一下。至於這位雲姑娘……「
一花微微點頭,微微一笑,」方丈不必介紹了,貧僧與雲姑娘乃是舊識,沒想到今日碰巧在貴寺相遇。「
雲挽卿見狀也跟著接口,」是啊,一花大師說的對,我們之前的確認識,倒是住在洛城卻不常寺裡,也未見過方丈尊顏,實在慚愧。「
之後幾人說了會兒話,就有小沙彌過來請人,說是請前面人太多已經撐不住了,主持方丈只好先行離去,讓一花稍後便去。以目送別了住持,屋內安靜下來,看著天色雲挽卿不由得開口,」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再不回去家裡人該著急了,娘小霜兒你們先從後門出去到馬車上等我,我稍後便來。「
稍後?江弄晚凝眉,」卿兒,你又想要做什麼?「」娘,我能做什麼啊?只是以前的一個問題今日想問一花大師要個答案罷了,這個問題不方便讓人聽到,所以你們先出去等我。「雲挽卿懊惱的解釋,說完便拉起將人將之推出們去。」誒?卿兒?這丫頭……真是!好了好了,我們在外面等你還不行麼?現在居然什麼事兒都瞞著娘了。「江弄晚無奈的朝外走去,帶著些微不滿的聲音漸漸遠去。
雲挽卿鬆了口氣,轉身一看,玉岫煙還如雕塑般坐在原地動也未動,不禁愕然,」玉大公子麻煩你也先走成麼?請罷,慢走不送。「
玉岫煙充耳未聞,依舊悠然的坐在原地,修長的手指輕瞧著想膝蓋,」怎麼?有什麼事兒還有我不能聽的麼?其實我已經猜到了,必定是與姻緣有關的,難道是……「」什麼都沒有,你可以先出去了。「雲挽卿滿頭黑線,猜到了?他猜到什麼了?還真有窺心的東西的不成?」我覺得我應該坐下來聽。「玉岫煙不緊不慢的回了一句,視線落在手中的茶盞上,舉杯靠近喝了一口又一口,似乎永遠都喝不完一樣。
一花倒是沒有什麼反應,只是以一種很微妙的眼神在兩人身上來來去去。
怎麼說呢?雖然男女之情他不太明白,但卻能感覺到兩人之間的不同,頓了頓,一花終於開口,」雲姑娘是想問關於上次的抽籤問題吧。「
雲挽卿無力的斂眉,看了一旁假裝淡定的人一眼,緩緩開口,」你說看清本心,一切隨緣,我都照做了,那以後呢?還有別的忠告告訴我麼,一花大師?
看清本心,一起隨緣?玉岫煙一怔,原來一花跟她說過這些話麼,看起來這丫頭還挺相信一花的呢?這四個字說起來簡單,做起來可就難了。
一花沒有回答雲挽卿的話,唇角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怎麼?雲姑娘覺得迷茫了麼?其實不需要,只要順其自然便可,前世因,今世果,不必與心糾纏。言盡於此,希望雲姑娘早日參透,放開自己也放開別人。貧僧還有事在身,先行告辭。」說著,起身微微頷首致意,舉步離去。
雲挽卿只是靜靜的望著那抹離去的身影,沒有開口阻止,眉卻是一點點的皺了起來,「前世因,今世果?」
這是什麼意思?他是說她今生的情債都是前世累計的因果循環麼?那她上輩子究竟是幹了什麼才會導致今生這樣的混亂的姻緣?不過,有一句話說的倒也對,用果必有因,不管那因是什麼,如今果已經形成了,她也沒有了去糾結的必要,這樣只會讓自己陷的更深而已。
放了自己,也放了別人麼?
「前世因今世果麼?」玉岫煙輕輕佻眉,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視線落在那張失神的臉上時眸色一暗,「阿卿,該走了,讓伯母她們等太久了不好好罷。」
雲挽卿聞聲一怔回過神來,對上那雙含笑的眸子,緩緩起身朝外走去,「嗯。」
玉岫煙緊跟著其後,走了幾步,雲挽卿停下了腳步,轉頭看了身後的人一眼,「玉岫煙,我最後問你一遍,你真的要跟我回去?這幾日你該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也該知道你面臨的是什麼樣的處境什麼樣的生活,為了追求那所謂可能原本就錯誤的感覺……」
話未說完便玉岫煙打斷,表情未變,眸中卻無端的多了一抹認真,「所以我才更要弄懂這感情,只有嘗試了才知道是不是,才知道合不合適。當然了,這都是後話了,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再後悔了。你說的我都想過了,雪他們你不用擔心,我會讓他們接受我的,雖然我不知道會用上多久的時間。好了,現在話說完了,走罷。」語畢,攬住雲挽卿的肩朝外走去。
溫熱的體溫透過衣衫傳來,雲挽卿扭頭看一眼卻沒有掙脫,兩人一路從後門撤出上了馬車。
馬車內的氛圍沉寂著,有些壓抑,有些尷尬,雲挽霜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也不好總是盯著一個男人看,只能間隙性的打量,江弄晚就淡然的多,視線一直望著玉岫煙,從上到下,從裡到外,短短一截路程便將人打量了個透徹。
玉岫煙並沒有任何尷尬不耐,臉上一直帶著淡淡的笑意,時不時的看雲挽卿一眼。
眼看就要到家了,雲挽卿覺得有必要事先說一下,輕咳一聲終於開口,「那個……」
方一出聲,馬車的三人齊刷刷的望了過去。
目光瞬間凝聚,雲挽卿到了嘴邊的話差點又嚥回去,躊躇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那個娘,小霜兒,我想應該給你們介紹一下,他叫玉岫煙,真名叫聖恩,家住在隱居世外的部落裡,我們……我們的關係,暫時應該還不算有關係罷?其實,我說到這份上你們應該……」
「姐姐的意思是暫時沒有關係,那以後會有咯?」雲挽霜小心翼翼的接下話茬,這個人可是青樓老闆啊!關於這麼重要的一點難道姐姐不準備說了麼?像山長蘭先生太子他們至少都是正經人士,可這位玉老闆實在……他怎麼也攙和進來了?果然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兒,說起來這些年姐姐一直往外跑,絕不部分都是往嬋娟樓裡跑的罷?難道就是這樣一來二去在不知不覺間產生了感情?可她記得沒錯的話,這位玉老闆好像是斷袖之癖罷?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啊?真是越來越亂了,家裡已經夠亂了,如今還要添上一個麼?不知道爹看到了會是什麼反應?
從來不知道爹還有那樣的一面,粗狂的表象之下卻隱藏這一顆愛女的心,這樣也好,至少到現在爹都沒怪過姐姐,這是如今最樂觀的情況了罷?只是這樣的狀況究竟還要維持多久,到底什麼事兒才能中斷這詭異的事態發展,唉,再等等看罷,看起來只能看爹自己了。
雲挽卿聞言被噎了一下,唇角微微抽了抽,「小霜兒,只需意會不用言傳。」
「哦。」雲挽霜回過神來,吶吶的點頭應了一聲。
江弄晚看了仨人,想說什麼卻最終化作一聲歎息,「罷了,你們也長大了,年輕人的事兒我也不管了,再說也管不了了,你們自己解決罷。不管將來如何,只要是經過慎重思考的決定我都會支持。」
玉岫煙一震,心中掠過一抹詫異,恭敬的頷首,「是,伯母,我一定會謹記在心,經過慎重的思考,絕不會草率行事。還有,多謝伯母諒解。」
「娘。」雲挽卿輕輕的喚了一聲,視線落在含笑的臉上,勾唇笑了,「嗯,我知道了。」
從頭到尾一句話責備都沒有,完全超出了正常範圍,給她多寬廣的世界,她心裡的內疚便越深,相比之下,她做的實在太渺小了,感情遠比打罵的震撼程度深得多。是啊,爹娘的願望只是希望她們能幸福而已。
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便是讓他們放心,幸福給他們看,然後一家人永遠的幸福的生活在一起,這樣就好。
馬車進了府中停了下來,車簾掀開,雲挽卿第一個跳下了馬車。
隨後,玉岫煙下拉馬車,轉身將馬車上的江弄晚雲挽霜都扶了下來。
幾人方才站定,便有守衛走過來了,「夫人,大小姐二小姐你們可算回來了,老爺醒來之後找不到你們,現在正帶著太子跟先生在後花園裡練功呢!孟先生不會武功,初次練習已經受了不少傷。」
練功?雲挽卿的眉頭皺了起來,老爹又在折騰什麼了?她這才出去多大點兒功夫,居然又折騰起來了,她走了之後他就一直沒睡罷。
唉,老爹到底要折騰到什麼時候去啊?不能因為她一直耽擱著書院的課程啊,得讓他們早點兒回去,現在婚約的事兒也解決了,她也該回去上課了,只是老爹這邊……
來來去去的下人們在看到回來的人之中多了一名俊美公子,皆是驚的掉了下巴,心中猜測紛紛,只怕不用一會兒整個府邸便傳遍了,這幾日突變的詭異事件已經讓整座府邸沸騰了。
「走罷,過去看看。」江弄晚將手中的念珠交給丫鬟後,拉著雲挽霜朝後花園走去。
雲挽卿無力的舒了口氣跟了過去,看著自動走在身側的人不禁挑眉,「你倒是挺自覺的,後面我就可幫不了你了,一切就看你自己了,雙面迎敵只有聽天由命了。」
「安心,沒事兒的。」玉岫煙瞇著眸子輕笑,神情輕鬆,半點兒緊張都沒有。
從前院到後花園的距離並不短,但這一次卻是雲挽卿覺得走得最快的一次,還未見到人影便聽到了聲音,喘息分外明顯,越過假山只有終於看到了空地上那幾抹熟悉的身影,只見那幾個人除了孟風遙之外都跟在雲錚身後蹲著馬步,即便離了那麼遠也看到隱隱的顫抖,看來已經堅持了不短的時間。
看到江弄晚雲挽卿等人歸來,所有人皆是鬆了口氣,但沒有任何人放棄,倒是雲錚先站起來了,「夫人你們回來了,來!都過來看……」話音在看到了另一抹身影暗了下去,連語氣也變得陰沉起來,「那個人是誰?」
怎麼又來一個!一個男人長得一臉媚樣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這丫頭什麼時候又跟這樣的人攙和在一起了?要說府上這幾個他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都是為人師表的人,這個傢伙是什麼人!
看到那急變的面色,江弄晚心中一沉,暗叫不妙,「怎麼一上午沒回來這又練上了?你沒事兒了麼?好了,都別再練了讓他們都起來罷?」
蘭息染十三雪名凰趙行之聞言眸色一亮,下意識的想站起身來,動了動又穩住了,沒聽到雲錚的命令都不敢輕舉妄動。
「當然不能起來,這是對能成為我雲家女婿必須經過的考驗,若是這點兒考驗都過不去,憑什麼讓老夫認同?」雲錚嗤笑一聲,讓幾人成功的將身軀又壓了下去,看著迎面走來的江弄晚時眉頭皺了起來,「夫人,你怎麼去個廟裡去了一上去?還有,那個攬著死丫頭肩膀的人是誰?他來我們家做什麼!」
「卿兒說是朋友,還是讓他介紹一下罷。」說著,輕輕拍了拍雲錚的肩,讓開了身子,「玉公子,這是我家老爺。」
玉岫煙見狀走上前去,無比恭敬的躬身行禮,「在下姓玉名岫煙,見過雲將軍,還請雲將軍以後多多更教誨。」
「教誨?」雲錚聞言嗤笑不止,眸色與來越冷,「玉公子此話說得老夫怎麼聽不太懂呢?登門便是客,老夫也好說什麼。不過,玉公子最好將來意說清楚,不然引起誤會什麼的就不太好了。」
開門見山了麼?玉岫煙心中一怔,挑眉的笑容的無法言喻的病態,病態中卻又帶著嬌艷,態度倒是依舊過恭敬,「回將軍的話,不敢說謊,我直接說明白了,是為了阿卿來的,目的……我想也不用我解釋了,與他們一樣。」
與他們一樣?好一句輕飄飄的話。
頓時,現場的氛圍詭異的轉變了,幾道目光如箭一般掃射過去。
雲挽卿轉臉過去,滿頭黑線,這傢伙居然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說出來了?這什麼情況啊這是!她可以先走麼?
江弄晚無奈的聳聳肩,默默地退到一旁。
「與他們一樣?」雲錚收回眸中的震驚,眉頭皺的能夾死幾隻蒼蠅,「看來玉公子已經很胸有成竹了啊?怎麼?覺得我雲家的大門就這麼好進?我雲錚的女兒就那麼好拐?想娶我女兒還得看看你們有沒有那個本事了!既然玉公子也要加入,老夫沒有意見,來人,給玉公子準備房間!」
一聲令下,玉岫煙便堂而皇之的在府裡住了下來。
雲挽卿制止無能已經完全放棄了,只等著雲錚自己玩膩了為止。
回到房內便是一陣唉聲歎氣,自從那天之後十三也不准許來她房裡了,她這玉卿苑就等同於與世隔絕了一般,除了夜半三更偷偷摸摸的來來去去之外,白天就安靜的詭異,雲挽卿無力的躺在軟榻上聽著窗外微微的風聲,百般無聊,「去看看老爹又在怎麼折騰他們了?不行,我若是去了老爹只會更生氣,真是!以前怎麼就沒發現老爹是個那麼愛吃醋的人啊!完全超過了那個被稱之為正常的界限,所以這是病罷?可我又怎麼敢去跟老爹說他有病?我那不是找死麼?罷了,我也不去看了,看了只會讓事情越糟糕,唉,我還是閉目養神罷。」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吃過晚膳的天色很快暗了下來,在雲挽卿睡著的時候雲挽霜來過,叫人點了燈,替雲挽卿蓋上薄被之後又悄悄離開了。
安靜的房內只有清淺的呼聲,一抹身影如鬼魅般從窗戶躍了進來,無聲無息,在看到軟榻上的身影時緩步走了過去,走得近了才發現軟榻上的人窩在被子裡睡的正香,只露出半邊臉頰,微微撅起的紅唇有些好笑,手指不由得探了過去捏住了那柔軟的臉頰,如記憶中一般柔軟溫滑,原本逗弄的心理不知不覺間改變了,修長的指尖開始在那張臉上流連,溫熱的呼吸掠過指尖癢癢的,帶著些微的濕意,惹的人心猿意馬,終於落在那嫣紅的唇瓣上,柔軟如水的觸感從指尖傳來,禁不住撫了上去,輕輕撬開了微閉的唇齒,當指尖被溫熱濕軟的口腔包裹住的時候,那人的眸色瞬間暗了下去。
睡夢中的雲挽卿突然覺得口中似乎多了什麼東西,不由得吸了吸,這一動口中的東西也跟著動,酥癢的觸感在口腔內綻開,終於忍不住一張口咬了下去!
「嘶。」趙行之悶哼一聲,抽出手指一看,指尖的位置多了幾個嫣紅的壓印,痕跡尖尖的,更像是眸中小動物,睡著的樣子也很像,完全想將自己縮成一團。
察覺到異樣,雲挽卿終於從睡夢中清醒了過來,緩緩張開眼睛,視線從模糊到清晰,眼前漸漸映出一張熟悉的臉,不自覺地輕喃出聲,「死冰塊?你……你怎麼會在這兒?我在做夢麼?」
那迷濛的表情,讓趙行之心中一震,手不自覺地握緊了,「做夢?你覺得這是在做夢麼?原來在你的夢裡都是我,看來之前是我錯怪你了,原來你這麼想我的。」
雲挽卿聞聲瞠大雙眸,用力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還在,頓時清醒了過來,一躍坐了起來,「你?!真的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裡?老爹的魔鬼訓練結束了麼?」視線落在窗外暗下來的天色時,不禁愣了一下,「天已經黑了麼?現在什麼時辰了。」
「過亥時了。」趙行之緩緩開口,在軟榻邊坐了下來。
「亥時?原來已經這麼晚了啊!」雲挽卿愕然的蹙眉,看著緊閉的房門,望向了坐在身旁的人,「你偷偷溜過來的麼?不怕被我老爹發現麼?這麼一說,倒真的很像是在偷情似的……對了,你們什麼時候結束的?其他人呢?都回房休息了麼?」
「才結束沒多久,明日可能繼續。」說著,趙行之漸漸放鬆身子躺在了雲挽卿的雙腿上,修長的手指繞著雲挽卿的腰帶,只要輕輕一拉便能將腰帶抽下來了,想到此處,不覺有些心猿意馬。
「才結束?天,老爹到底想做什麼啊?他明日不用早朝麼?真是。」雲挽卿聞言無語的翻了白眼,腿上的重量無法忽略,讓她忍不住動了動,「喂,冰塊你不要躺在我腿上啊,好累的好不好。已經結束了,還是早點兒回去休息罷,不知道明日老爹又想出什麼主意來了。喂,你聽到了沒有?喂?冰塊?喂!」吆喝了幾聲沒有反應,雲挽卿不禁愕然,揚眸一看只見趙行之躺在她腿上,雙目緊閉,顯然一副睡著的樣子,「不是罷?居然睡著了?冰塊,喂?唉,怎麼睡在這兒了啊?要是讓老爹知道……」
頓了頓,歎息一聲,掀過被子蓋在了趙行之身上,原本想叫醒他,視線落在那安靜的睡顏上時遲疑了,也不知怎麼地視線落在那上面就移不開了。
不可否認,這冰塊長得的確很美,雖然用美這個字來形容一個男人的時候有些不合適,但有時候卻只有字可以描述。睡著之後的樣子與平時太過大相逕庭,安靜溫柔,那種冷漠疏離都隨著休眠了,看著看著手指便不由自主的撫了上去,從眉到眼,最後落在了唇角,柔軟的細膩的,溫熱的呼吸若有似無的掠過指尖,由於在心中攪開的漣漪一般,一圈圈擴散。
柔軟的觸感從指尖下傳來,雲挽卿一怔驀地回過神來,頓時懊惱的別開臉。
天哪!她在做什麼?!居然趁著這死冰塊睡著的時候在……她這是在非禮他麼?她難不成色心大發了麼?
「天!」歎息一聲便想收回手,指尖還未抬起便被一直溫暖的手握住了,突然的觸碰將雲挽卿嚇了一跳,一轉頭便對上那雙不知何時睜開的眼睛,僵在原地,「你?!你怎麼……你什麼時候醒的?你怎麼……你剛剛裝睡!你這傢伙……」
看著那張慌亂的臉,趙行之輕輕佻眉笑了,感覺到掌心那隻手的抽離,不由得收緊了掌心,力道不大卻足夠禁錮,「卿兒方才在做什麼呢?」
抽不出自己的手,雲挽卿有些急了,本就懊惱這下更有些不知所措了,「沒……沒沒做什麼啊?哈,啊哈哈……我只覺得很晚了怕被老爹發現不好,就想叫醒你來著!我就說呢?你怎麼會睡的這麼快呢?弄了半天你只裝的,你是故意的罷?好了,既然醒了就快點回房罷,不知道老爹今晚什麼時候會來查房呢?」
趙行之聞言坐起身來卻沒有離開,轉身的一瞬便靠近了那張躲避的臉,「今晚將軍不會來的。」
「啊?你說什麼?」雲挽卿愕然的抬眸,一抬頭撞上那雙深幽的眸子便愣住了,「你……你怎麼知道我爹不會來?」
「因為將軍跟我說了。」趙行之微微瞇起眸子,伸手撫上那張臉,指尖柔軟的觸感傳來,眸色漸漸暗了下去。
「我爹跟你說的?」雲挽卿不可置信的挑眉,伸手按住了臉上那隻手,「我爹說的?這……這怎麼可能?你的意思是……我爹知道你要來?還故意讓你來?這不太可能罷?」
老爹明明那麼還在氣頭上,這幾日連玉卿苑也不讓他們接觸,怎麼會突然允許他過來呢?這不是明擺著接受了這冰塊麼?是這意思麼?可是……這也太不可能了罷?不過,若說這冰塊騙她也不太可能,她怎麼突然間就弄不明白了呢?
「不用這麼驚訝罷,其實將軍早就認同我了不是麼?從我們有婚約的那一天開始,你別忘了我跟將軍已經認識很多年了,他可是算作我的老師之一呢。」趙行之忍不住掙脫那隻手,指尖再度摩挲起來,眼前是他喜歡的人,熟悉的氣息,熟悉的味道,就在他眼前,這麼近。
雲挽卿聞言恍然,「是了,你不說我都忘了,老爹的確算作是你的老師了,當初與你定下婚約的時候他也是一直贊成的,這麼說……今晚是他允許的了?就這麼將自己的女兒給賣了?不過,他想通了是好事,終於可以不用再糾結,再兩頭為難了。」
「認同了我這是第一步,他會慢慢的認同他們,自然的接受這一切。其實,從得知這一切的時候開始他已經在適應了,卿兒,你有個好父親,如此疼愛你的父親。」趙行之的聲音低低的,指尖落在那斂下的長睫上,「他只是需要時間,還有,他想真正的放心,畢竟除了我跟十三意外,對他們他幾乎是一無所知的。」
「我知道。」雲挽卿悶悶的開口,握住了眼睛上掠動的手,「就是他們太為我著想,太過愛我,所以我才覺得內疚。」
「傻瓜,不用覺得內疚,他們要的是你幸福,而不是讓你內疚。若想讓他們真正的放心,便幸福給他們看罷。」趙行之歎息一聲,俯首在雲挽卿額間印下一吻。
溫軟的觸感從額間傳來,雲挽卿一怔,頓了頓勾唇笑了,「我知道了,我會幸福的,一定會幸福給他們看!」
看著那張熟悉的笑臉,趙行之勾唇,伸手捧住雲挽卿的臉緩緩貼近。
越來越近,呼吸觸及,雲挽卿突然別開了臉,「等等!我……」
「卿兒?」溫熱的呼吸掠過鼻息間,惹的趙行之心癢癢,不由自主的跟了過去,薄唇落在了那細細的唇角,撲面是熟悉的馨香,「卿兒……」
低柔的呼喚像是從心底裡發出來的一般,攝人心魂,雲挽卿不禁怔住,這一瞬的停頓便給了趙行之機會,唇上一軟,溫熱的薄唇已經覆了下來,「唔!冰塊……我……唔唔……」剩餘的話被盡數堵了回去,溫柔卻帶著些許霸道,靈舌撬開了唇齒探了進去。
溫軟如水的觸感在彼此口中綻,無法描述那種奇妙的感覺,神智漸漸迷離,心中輕飄飄像開了一朵花,美的夢幻,讓人彌足深陷。
吻,是最直接自然的情感表達,不受控制,自然而然,當心靠近的時候更是美好的無以言語,渴求著彼此,不由得想要更多,即便那是懸崖也心甘情願的跳下去。
這一吻帶著思念,帶著不滿,帶著霸道……趙行之似乎想一次將以往錯失的都補回來,從一開始的溫柔漸漸變得貪婪起來,由淺入深,已經開始不受控制了,攬在雲挽卿腰間的手臂不由的收緊,終於傾身將懷裡的人壓在了軟榻上。
突然倒下的下墜感讓雲挽卿一震回過神來,睜開眼眸看到便是那雙緊閉的雙眸以及依稀模糊滿足的表情,體重的壓迫感襲來,空氣亦是越來越欠缺,終於忍不住掙扎起來,「冰……唔……放……放開……」
微弱的抗議更像是挑逗的呻(河蟹)吟,趙行之雖然察覺到了雲挽卿的異樣卻放不開手,遲疑了片刻還是移開了那已經開始撕咬的紅唇,轉而吻向了下顎,順著臉一直朝下吻去。
終於得到了寶貴的空氣,雲挽卿別開臉喘息著,濕熱的吻卻一個個落在臉上,鼻尖,眉眼,下顎穿著一陣細微的疼痛,熾熱的薄唇終於落在了頸間,「唔?你……等等……我……」
話未說完便被趙行之打斷了,薄唇侵佔著細膩修長的的頸項一點點吻了下去,「不等,卿兒,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麼?已經錯過,我不想再錯過了!不要阻止我,我知道你只是覺得害羞而已。安心,其他的一切都交給我,嗯?」
「我……」雲挽卿剛才說出一個字,頸間一痛不由得輕吟出聲,聲音一出口變懊惱的摀住了口鼻!
天哪!剛剛那聲音是她的麼!
看到雲挽卿的動作,趙行之勾唇輕笑,一向冷漠的眉眼間沾染了情(河蟹)欲之後竟變得邪魅起來,「別遮,很美。」
低沉的聲音帶著挑逗,深邃的眸子,雲挽卿懊惱的擰眉,手依然沒有放開,說出的話也變成了支支吾吾模糊的字節,「很美?很美什麼啊很美?你是故意那麼說!」
這死冰塊難道今日來就是為了……更讓人覺得不可置信的是居然還是經過家長同意默認的,老爹承認了,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可阻攔的,而她……其實在心裡早就接受他了罷?只是一直被權勢深宮這些東西壓抑著,如今一切消失了,心底最直觀的感覺也隨之暴露出來。感情總是在不知不覺間加深,融入心中卻渾然不覺,等感覺到時候已經錯過,所幸的是她還沒有錯過,此生沒有給她後悔的機會呢。
看著那張失神的小臉,趙行之眸色一暗,俯首靠近,「在想什麼想的這麼入神?連我在你面前都看不到了麼?」
雲挽卿聞聲一怔回過神來,對上那張靠近的臉並沒有急著避開,而是下意識的伸手撫上了那張臉,「前世因今世果,萬有皆有因果,前世不記,今生也必有糾纏之事,既然遇見了你們,發展至今也沒有什麼好否認得了。」
趙行之欣喜的揚眉,眸中掠過一抹驚愕,「卿兒你……你的意思是你心裡是有我的麼?我就知道,在你心裡一定有我。」
「嗯。」那雙眸中崩裂的欣喜,讓雲挽卿心中一震,伸手攬住了趙行之的頸項輕輕地將人抱住了,「冰塊,我不知道以後怎麼樣,也不能保證什麼。我不能給你一世一雙人的愛情,亦不能為你犧牲什麼,不會武功沒有優點,缺點倒是有一籮筐,這樣的我你還願意要麼?」
趙行之眸色一暗,攬在雲挽卿腰間的長臂驀地收緊,一個天旋地轉雙手便將懷裡的人壓在了軟榻上,看著身下那明顯愣住的人輕輕勾唇,聲音幽魅,「願不願意就讓我用行動來告訴你罷。」語畢,便俯首壓了下去。
雲挽卿不可置信的瞠大雙眸卻沒有走開,只是那麼傻愣愣的望著壓在身上的人,「喂……等……唔……」剩餘的話被吞沒了,唇齒相依的噶感覺別樣的美好,緊閉的門窗,軟榻上糾纏得的兩人,衣衫漸漸鬆了下來,一件件落在了地上,纖細的嬌吟聲與低低的喘息聲交織在一起,跳躍的燭火終於滅了,房內一片黑暗。
光芒斂去,黑暗襲來,在看不見的世界裡觸覺聽覺變得原來越敏銳,欲拒還迎,很快便招架不住了,身體一輕,突然被人騰空抱了起來,雲挽卿一怔從迷失的思緒中回過神來,沒走幾步便被有些粗魯的放到了柔然的床榻上,還未來得及說什麼唇便再度被封住了,這次變得熾烈起來,似乎拋開了所有人的禁忌,糾纏的吻,身體四處遊走的手,與之接觸的每一寸肌膚都像是著了火,明明是那麼冷漠的一個人,此刻卻像火一般將她整個人都包裹在其中無法離去。
安靜了幾日的玉卿苑第一次有了聲音,若是仔細聽便能聽到房內傳出隱隱的聲響,儘是曖昧,滿是春光。
翌日
天不知何時亮了起來,雲挽卿終於悠悠轉醒,並不是因為她睡的太熟,而是因為整個人被壓的透不過氣,像是要窒息一般,長睫輕閃,模糊的視線漸漸清晰,眼前是一張放大的臉,明明很熟悉卻讓雲挽卿反射性的想要尖叫。
張口的一瞬間,趙行之眼疾手快的摀住了雲挽卿的唇,瞇著眸子搖了搖頭,「卿兒你做什麼?難道你想讓整個府裡的人都看到我一早衣衫不整的出現在他們大小姐的房間裡麼,只要你覺得可以我無所謂,甚至越多的人知道我們的關係越好,這樣也能摒除一些人不該出現的想法。」
雲挽卿愕然的瞠大雙眸,點了點頭,「唔唔!」
見雲挽卿終於點頭,趙行之這緩緩放開了手,當視線落在裸露在外的肩膀鎖骨間痕跡時,眸色一暗,不由自主的伸手撫了上去。
肌膚傳來一陣溫熱,雲挽卿凝眉,伸手抓住那只不老實的手,「你做什麼?」
「做什麼?當然是……」後面話驀地低沉下去,趙行之輕輕勾唇笑的像只饜足的貓,眉眼間儘是慵懶,「經過了昨晚……難道卿兒還不知道我要做什麼麼?這天色還早,不如我們……」
「停!」雲挽卿的眉頭已經皺的不能再皺,懊惱的想要起身,這一動才驚覺自己的無力,隨著身體的動作錦被滑落,露出如玉的肌膚,曖昧的痕跡讓雲挽卿羞紅了臉,立即拉住被子裹住自己,無力的又倒了回來,「該死!都是你!」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看到那張懊惱的臉,趙行之忍不住勾唇,又是心疼又是滿足,心中很是複雜,「你別起了,就好好地休息罷。」
雲挽卿哼了一聲別開臉去,尋了個舒服的姿勢躺下來不再吭聲了。
趙行之無奈的搖首,起身下床,穿戴妥當之後俯身靠近了床上的人,伸手將背對著他的人轉了過來,「怎麼?生氣了?怪我昨晚太不知節制了麼?好了,我以後會注意的,乖,你再睡會兒,我先走了。」
「我知道了,你走你的罷。」靠近的臉,溫柔的語氣,突然間轉變的身份與相處模式一時間都有些不適應,雲挽卿拉住錦被蓋住了臉,心跳竟有些亂,看來她得盡快適應了,不僅是這冰塊,還有他們。前一段時間在書院的時候他們相處起來雖沒出什麼大問題,卻也是小事兒不斷,真不知真正的生活在一起會是什麼模樣?
看著那張被擋住的臉,趙行之輕笑一聲,俯首一個吻輕輕的落在了雲挽卿額間,隨即起身離去。
輕微的聲響之後便安靜下來,雲挽卿伸手拉下了錦被,房內已經沒有了那抹身影,長長的舒了口氣,正欲翻身,突然一種噁心的感覺直衝而上,頓時起身趴在了床邊,腦中一瞬間是空白的,只覺得難受,吐卻也沒吐出來什麼,片刻之後那種噁心感終於慢慢散去。
「該死!這……突然間的這是怎麼了?」雲挽卿伸手摀住口鼻,翻身無力的躺了下來,心中卻滿是疑惑,「難道是這幾日吃壞了什麼東西麼?可我也沒吃什麼奇怪的東西啊?府裡的東西也不可能不乾淨的?真是奇了怪了!」
這點小插曲雲挽卿也沒放在心上,日子一樣的過,早膳的飯桌上依然一如往常的安靜,雲挽卿無語的望著一大桌子的人,默默地的喝著粥。
天,這算什麼啊?一大桌子的人,若是被外人看到……也不知道老爹的氣什麼時候能消?他們什麼時候能走,這麼多人在府裡耗著總不是事兒,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府內都傳遍了,只怕總有一日也會傳出去的。
「怎麼繃著張臉,在想什麼呢?」熟悉的聲音從身旁傳來,雲挽卿一怔回過神來,轉頭看了江弄晚一眼笑了笑,「沒,沒想什麼啊。」
「真的沒想什麼麼?」江弄晚挑眉,視線落在雲挽卿沾了米粒的唇角,伸手撫了過去,「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一樣,吃飯都能弄到臉上去了。我早就看你不正常了,從一進這廳開始就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有什麼事兒?」
此話一出,飯桌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了,各個豎起耳朵。
「沒有啊?真的沒有啦!」感覺到那一道道目光,雲挽卿愕然,正欲解釋突然僵住了動作,那種噁心感又湧了上來,「唔!」
看著那突然摀住口鼻跑出去的人,桌上的人都愣住了。
「這丫頭怎麼了?」
「好像是吐了。」
「生病了?還是吃壞了什麼?」
看著空空如也的門口,江弄晚驀地站起身跟了出去,走到假山後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雲挽卿正伏在石壁旁喘息著,纖細的雙肩輕顫,長髮隨著傾身的動作落下,越發顯得纖弱,「卿兒,你怎麼了?」
熟悉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雲挽卿一震,用絹巾拭了拭唇角,轉過身去,「娘,我沒事兒,只是有些想吐而已。大概是吃壞了什麼,或者晚上著涼了罷?好了,我們回去罷。」走過江弄晚身邊的時候卻被拉住了手臂,不覺疑惑的轉頭,「娘?怎麼了?」
「居然還問我怎麼了?」看著那張茫然的臉,江弄晚凝眉,一瞬間有很多話想說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憋了半晌才道,「我問你,你是不是已經跟他們之中的誰同房了?」
雲挽卿聞言一驚,瞠大雙眸,「娘?你……你怎麼突然問這個啊?我……我那個……」
「別結結巴巴的,你只要回答有還是沒有就行了,不許騙娘。」江弄晚板著俏臉,語氣凝重。
這丫頭的反應分明是懷孕了,她居然還以為吃壞了東西?是什麼時候跟他們在一起的?居然什麼都沒有告訴她!果然還只是個孩子,居然一點兒也不知道注意,若非今日在飯桌上發現了,她這混腦子又不當回事兒還瞎胡鬧……這丫頭真是!還以為嫁了人會好點兒,還是一樣的需要煩心,說不準比之前還要煩惱一千一萬倍!別人家人的女婿只有一個,而他們家呢居然有五個,這麼不可思議的事兒直到現在她還沒有完全適應,不過事情既然來了,那也只能去面對。震驚根本不足以表達她的心情,一直以來她希望的不就是她們能幸福麼?現在只不過是幸福的方式不同而已,早就在想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抱上孫子呢?沒想到這麼快,雖沒找大夫珍過脈,但看這樣子也**不離十了,若是真的……那可真是雲家最大的好消息了!
「娘!」雲挽卿無語又無奈,窘迫不已,「你怎麼問我這種問題,我……你讓我怎麼回答嘛?等一下!娘,你為什麼要這麼問?我只不過是難受你卻問……」想到了什麼,頓時僵住了,雙眸不可置信的瞠大,「難道……難道我……我我……我那什麼了不成?這這這不可能罷?這……這怎麼可能呢?!我……」
她懷孕了?居然在懷疑她懷孕?!懷孕,孩子,這件事她總覺得離她很遙遠,至少她還沒有當母親的自覺,而且她現在的身體才幾歲啊?!這麼小的年紀就生孩子當娘了?那也太空白了罷?!不可能……對,不可能的!她怎麼會懷孕呢?她一直都……等等,一直一拉她好像什麼防護措施也沒做過,於是跟孟風遙蘭狐狸十三……
天哪!怎麼會這樣!她不要!懷孕生孩子那麼恐怖的事情!
看到雲挽卿的反應,江弄晚已經明白了,原本板起的臉漸漸被笑意盈滿,「卿兒,走,我們回去,馬上就請大夫過來的!太好了太好了,我雲家終於有信新人存在了!真是太好了……」
雲挽卿已經傻住了,呆呆著的任由江弄晚拉住朝回走去,只是轉過假山便被嚇了一跳,雲錚居然帶著的十三蘭息染孟風遙趙行之雪名凰玉岫煙幾人躲在山石後面偷聽,興許是消息太過震撼,一個個都沒沒反應過來。
「老爹?!真沒想到你居然帶著他們來偷聽!」雲挽卿簡直想挖個坑將自己藏起來,懊惱的掙開江弄晚的手繞開前面的兩人,轉身離去。
一見雲挽卿要走,幾人一震驀地回過神來,同時移動腳步圍了過去,瞬間,雲挽卿便被包圍了起來。
雲錚大步走近,雙手用力的按住了雲挽卿的肩膀,粗狂的俊臉上帶著掩不住的笑意,小心翼翼的試探讓人於心不忍,「丫頭,方才……你娘問的話都是真的麼?你是不是有懷孕了?我們雲是不是要有新丁了?!」
雲挽卿滿頭黑線,原本想潑冷水的,看到那欣喜的眸子又遲疑了,終於無奈的歎息一聲,「老爹,我說你們到底聽到了什麼啊?我跟娘什麼時候說過懷孕兩個字了?現在大夫還沒確定呢,你在瞎說什麼啊!而且我有預感這不是……」
「好,現在馬上就去請大夫!」雲錚直接打斷雲挽卿的話,沉聲吩咐道,「來人!外面請個大夫!
圍觀的幾人跟著便一陣點是頭,完全沒有說不出話來了。
什麼?現在居然就要去請大夫!雲挽卿的唇角狠狠地抽了都,還說了風就是雨了,雖然她很不爽,很有意思,不過顯然此刻這些人完全沒有人會徵求她的意見,被簇擁著回到房內,那一步三晃悠的老大夫就提著藥箱來了,說是從宮中退下來的老御醫,她就不明白了,只是個診個脈而已,那不是做做大夫最基本的麼?
房內安靜的連梗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了老大夫身上,片刻之後,老大夫終於收回手,緩緩開口,」雲小姐是有喜了,恭喜將軍,賀喜將軍。「
此話一出,房內的安靜突然降到了一個冰點,下一刻便沸騰了,各個神情激動毫無形象可言。」宮大夫!你確定了麼?是真的麼?這丫頭……不,我女兒她是真的有喜了麼?你不會診錯了罷?!「雲錚激動的上前,一把揪住老大夫的衣領,幾乎要將人都提起來,幸而一旁還保持理智的江弄晚阻止了他。
江弄晚拉住那隻手,一臉無奈,」老爺,你在做什麼啊?冷靜,冷靜點兒,快點將宮大夫放開!「
雲錚這才如夢初醒,立即放了手,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公大夫,雲某太激動了!對不住了。「」咳咳咳……「老大夫晃了兩步終於站穩了,看著早已圍到床邊的幾抹身影,心中掠過一抹怪異卻不敢多問,只道,」是,將軍,夫人,的確是喜脈。「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雲錚沸騰了。
看著那一屋子失去控制的人,江弄晚無奈的歎息一聲,命人將宮大夫領了出去。
雲挽霜原本是在床邊的,結果硬生生的被擠了出來。
看著那一張張或震驚或喜悅的臉,雲挽卿卻是一點兒也笑不出來了,不,臉上的表情比哭還難看,」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
她懷孕了!真的懷孕了?!可是為什麼她就是有種不太真實的感覺,覺得這就像是一場夢。」卿兒謝謝你,我覺得好幸福。「孟風遙拉起雲挽卿的手在唇邊輕輕的吻了一下,一臉幸福,眼神溫柔的要溢出水來。
蘭息染靠在床欞邊,一手攬在雲挽卿肩上,看到雲挽卿驚呆的表情,俯首壓低聲音緩緩開口,」小傢伙是有了我的孩子開心傻了麼?這一輩子都逃不開我的手心了,說起來這還是這幾日來第一次碰到你,岳父大人實在太狠了。「
十三站在一旁沒有說話,眸中的笑意卻一點點的透了出來,滿目柔光。
雪名凰坐在一旁,笑的溫柔,雖然表面看起來好像很鎮定,但握緊的雙手已經洩露了他的心情。
趙行之原本是在笑的,但笑著笑著想到了昨晚,然後就笑不出來了。
相比之後,玉岫煙就淡然的多,一個人靠在窗邊,臉上帶著如常的輕笑,孩子……這麼快就有孩子了,是誰的?蘭息染?十三?孟風遙還是雪?總不至於是趙行之罷?不管是誰的,總歸與他無關,說起來至少也就只親過那丫頭一次。不行,看來他也得行動了。
看著那群圍在床邊的人,終於從自身情緒中回過神來的雲錚皺緊了眉頭,越看那一張張笑臉心中越是冒火,想著衣袖一挽便欲走過去,眼前身影一閃卻是被人攔住了,」夫人?夫人,你讓開一下,我要過去教訓教訓那幾個傢伙。「」好了,這種時候就讓什麼單獨相處一下罷,你就被去搗亂了。「江弄晚無奈的搖首,挽住雲錚的手臂便朝外走去,」霜兒,來,幫我一起扶著你爹。「」是!「雲挽霜回過神來,立即小跑著跟了上去。
房門被輕輕掩上,隔開了一片天地。
自從那一天起,雲挽卿便成了將軍府的老佛爺,整個府邸的人都跟在身後轉,都說孕婦的脾氣是喜怒無常的,此話的確不假,何況是一直不想早成親的雲挽卿,如今突然的懷孕了,各種被限制,終於忍不住提出了抗議,」那個,我有話想說!「
話音一落,房內所有人的目光的都望了過來。
雲錚放下手中的文書,抬頭道,」怎麼了?渴了還是餓了?若是無聊了,可以出去走走。「
又是出去走走!她現在的處境完全與監禁無誤,一天到晚,吃喝玩樂,他們全部都跟在身後,不許這樣,不許那樣,完全快要瘋了!半點兒人身自由都沒有了,整人行動也不了了之了,雪名凰孟風遙他們也放不下她,不願回書院去。
提議一出,孟風遙立即便走了過來,」卿兒怎麼了?睡不著麼,外面天氣不錯,我們陪你出去走走。「」不是這個問題!「雲挽卿滿頭黑線,一把將孟風遙拉到一旁,抬眸直直的迎上雲錚的視線,」老爹,我有話要說,我是真正經的提議,你聽了之後不許生氣!「」生氣?「雲錚挑眉,」丫頭,你想說什麼?若是想離開之類的話,免談。「」爹!「雲挽卿聞言唇角狠狠地抽了抽,歎了口氣,放緩了語氣,」爹,你聽我完好不好?我要離開也是有原因的,並不是因為不想爹娘,我也想跟爹娘在一起啊!現在我這樣被限制在家裡,也限制了師父他們的自由,書院不能扔下不管,而且我也想回去繼續讀書,你放心,我一定要會好好照顧自己,他們也會好好照顧我,這些日子你應該能感覺到得罷?你已經認可他們了不是麼?而且,我的事情與常人不同,我不可能一直待在府裡不出門,若是被人發現的話還不知會傳成什麼樣子?我不想因為我讓雲府的人受到影響,而且書院離洛城並不遠,我可以隨時回來的。「
雲錚沒有立即回答,只是靜靜的望著雲挽卿,沒有任何發怒的跡象,沉靜的詭異。
雪名凰孟風遙相視一眼,在彼此眸中看到了同樣的無奈,蘭息染十三玉岫煙倒是一派無所謂,只有趙行之面色微微一變。
雲挽霜小心翼翼的瞅了一圈,輕輕拉住了江弄晚的衣袖,示意她幫幫雲挽霜。
江弄晚轉眸看了雲挽霜一眼點了點頭,隨即起身朝書案後走了過去,」老爹,卿兒說的也有些道理,她本來就待不住,我們這樣一直看著她的話,說不定她會厭惡我們也說不準,老爺不想看到那樣的事情發生罷?「
哈?!厭惡?雲挽卿愕然,下意識的想開口解釋,看到江弄晚背在身後輕搖的手又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下去。
娘故意說的啊,可是有用麼?老爹那樣的牛脾氣……
厭惡?雲錚眸色一暗,沉默了,半晌歎息一聲,」我知道了,既然你們想走那就走罷,反正也困不了你們一輩子,你們也有自己想做的事,想走的路,若是因為我這老頭子耽誤了你們,那可就罪過了。還有你這丫頭,我知道你閒不住,既然這樣我不阻止。不過,每隔三天就要飛鴿傳書回來告訴我們情況,還有你們這幾個傢伙一定要好好照顧我女兒跟未來孫子,若是出了什麼差錯……「
話未說完便被幾人異口同聲的打斷了,」絕對不會出任何差錯,請放心!「
被打斷了話雲錚也沒有生氣,只是擰著眉頭看著幾人,頓了頓,又拿起手中的文書看了起來。
雲挽卿見狀長長的鬆了口氣,放鬆下來軟軟的窩進了被子裡,熟悉的味道盈滿鼻息間,」既然爹娘都承認你們了,那就改口罷,一直以來都不用稱呼實在彆扭,將軍夫人什麼的太過生疏了,雖然沒有成親不過大概也快了,不如乾脆就改口罷?娘,你覺得呢?「」改口啊?甚好甚好,我也覺得那種稱呼太彆扭了,至於婚禮其實我們也想過,但是情況特殊一直也沒定下來,主要還是看你們的意見了。「江弄晚笑著走到床邊坐了下來,視線掠過幾人,唇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其實外在的一切都不重要,只要你們能幸福就好。「」嗯。「雲挽卿伸手握住了江弄晚,瞇著眸子微微笑了,」謝謝娘,你真好!還有老爹小霜兒,我一定會幸福的,不要擔心,我想回來時變回來了。「
雲挽霜連連點頭,」嗯嗯,姐姐我也會去看你的!「
短暫的停頓,雪名凰帶頭書案後的人走了過去,蘭息染孟風遙十三趙行之玉岫煙見狀也跟了過去,幾人同時一列排開站書案前站開,躬身恭敬的頷首行禮,」見過岳父大人。「頓了頓,又同時轉身再度行禮,」見過岳母大人。「
突然的狀況將房內的另外幾人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江弄晚起身笑道,」起來罷,都起來,不用這麼多禮,稱呼改下就好了。「
半晌,雲錚沒有任何反應,依然維持著坐在那兒看文書的姿勢,像是沒聽到一樣。
江弄晚忍不住提醒,」老爺,孩子們叫你的呢。「」哦,知道了。「平平的語氣,淡然到不能再淡然了,若是別人或者可以理解為不滿活生氣,但雲錚便是相反,他只有無措的時候才會表現的異常,若是平素平脾氣早便爆了。
雲挽卿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拉過被子蓋住了臉,即便如此笑聲還是從被子裡傳了出來。
雲錚直接被戳穿,面子上掛不住,有些咬牙切齒的開口,」死丫頭,安靜點兒!有什麼可笑的!再笑就不讓你們走了!「
一句威脅之後,房內鴉雀無聲,只不過安靜了不到幾秒,再度爆出笑聲,這一次是所有人。
站在玉卿苑院門口的守衛,聽到傳來隱隱的笑聲,詫異的相視一眼,奇怪?今天大小姐這裡這麼開心啊?這種笑聲可是才從來沒用過啊!話說回來,這段時間大小姐是怎麼了,完全是像皇上一樣供著,實在是太奇怪了!說起來,這樣的怪異已經持續很久了,自從府內多了那些人開始,雖然心中疑惑萬分,但作為下人也不敢去問什麼,只能讓疑惑攔在肚子裡。
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候,說好的送別雲挽卿卻沒有遵守,前一晚就帶著人消失了,就像當初離家出走去書院一樣,那封信安靜的躺在桌案上,在黑暗中沉睡,等待著第二日來臨的暴風雨。
沈府」水……水……「
嘶啞的聲音,虛弱的破碎。
聽到聲響,守在床邊的沈遇一震清醒過來,當看到床上那人醒過來時,欣喜的一躍而起,」哥!你醒了?!太好了,你終於醒了!已經五天了,我還以為……你嚇死我了,好幾次我差點都被娘問出破綻了。「」水……「沈弒微微凝眉,重複著同一個字。」水?馬上,我馬上就倒來!「沈遇驀地回過神來,立即衝到桌案邊倒了杯水送了過來,扶著床上的人將水餵了下去。
一連喝了三杯才緩過來,嗓子滋潤之後聲音終於恢復了正常,看著陌生的房間,沈弒揚眸,」阿遇這是怎麼回事兒?我怎麼在這兒?我不是……不是在……「對了,幾日前殤也星刻寐血他們找來了,讓他瞭解了流音,本來收留流音便是為了攻陷幽冥教,如今已經沒了這個打算這個人自然也派不上用場了,他本就沒有打算用她,也從來不想相信她,那個女人連之前從小到大待的地方都能背叛,何況是他?她畏懼的不過是彌宮而已,彌宮對他不重要,只是一個棲身之所,在這個無趣的世界唯一的排解。
他將流音交給殤也星刻寐血之後就病發了,身邊只有碧血,在郊外一時找不到冰窟,連溫度低的地方也沒有,漸漸地他便失去意識了,模糊的記憶力有幾個片段,似真似假,他無從辨別。現在醒來卻躺在這裡,還有沈遇陪著,這說明他已經回到沈府了,那碧血呢?被她看到了弱點,真是大意。他又怎麼會昏睡這麼長時間,發病越來越頻繁,時間越來越長,他真的快不行了罷。若是再找不到消失的那一頁秘籍,只怕他真的時日無多了,明明才找到了家人,明明才遇到了那個他感興趣的人,掌心還沒抓穩這一切都要收回了麼?」哥?你在想什麼?「半晌不見反應,看著怔愣的表情,沈遇伸手在沈弒面前揮了揮,」哥?「
沈弒聞聲一怔,神智回籠,對上那雙擔憂的眸子,微微勾唇搖了搖頭,」我沒事,對了,我怎麼會在這裡?這裡……是家裡麼?還有,是誰送我來的?「」這是家裡,不過是我房間的密室,連爹娘都不知道。娘若是知道你生病了還不知道會怎樣呢?你回來的時候太過嚇人,我不敢讓他們知道,所以就一直將人藏在這密室裡照顧你,沒想到你居然昏迷了整整五日。送你回來的是你的屬下,就是那個帶著面具的姑娘,對了,她還囑咐我有一份信要交給你,讓你一定要看。哥,你現在要看麼?我去拿給你。「」嗯。「沈弒應了一聲,心中卻疑惑不已。
果然是碧血送他回來的,還留了一封信,太奇怪了,他們之間的聯絡從來不曾用過信箋,而且他病發之後照顧他的不是她,卻將她送了回來,他明明吩咐過沒有必要絕對不能輕易與沈家有所聯繫,就算有也要必須要經過他的同意。
沈遇將沈弒扶著靠在了牆壁上,在他身後墊上了軟枕,這才走到一旁將架子上的信箋拿了過來,」喏,就是這個。聽她的語氣好像是要訣別似的,哥,你不告訴我我不會逼你,但是在你遇到什麼事兒的時候一定要第一個人讓我知道,就像這次起碼我可以照顧你,而且不能讓爹娘知道。「」我知道了。「沈弒輕輕點頭,心中掠過一絲暖流,看著空白的信封眉頭微微一蹙,終於還是打開了,映入眼簾的是清秀生冷的字體,這似乎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字,因為他們從未在彼此面前寫過字,人倒是殺過不少,除了一個代號之外,其餘的一切都是空白的,他甚至一度以為她不會寫字。
宮主,這是我最後一次這麼叫你,請原諒我的不辭而別,請原諒我沒有跟你商量的決定。一直以來我都不知道你的病,你隱藏的很好,連我都沒有發現。也許這就是天意罷,我不知你究竟是什麼地方出了錯誤,但秘籍我抄寫了一份放在雲挽卿身上了,若是有用你就去找她。你有家人,與我不同,與彌宮的人都不同,所以你不該待在彌宮了,彌宮從今以後就交給我了,我會做好一切,這不是為你。從現在開始你便不再是彌宮的人,也與彌宮沒有任何關係,雕刻牆我會毀掉,也許在不久的將來連彌宮也會毀掉。珍惜你所擁有的,碧血留。
閱畢,沈弒勾唇苦笑,」沒有關係麼?為什麼要那麼做呢?為什麼……「
不是為了我麼?那是為了誰?想讓彌宮改朝換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碧血,其實你一點兒也不適合最高的位置,因為你的心太軟,只有無心的人才能在那個位置上長久。
不久的將來彌宮會毀掉麼?若是毀掉,你也必定會在其中,既然你犧牲了,我只有珍惜,否則,不就辜負了你麼?放心,我會好好珍惜,不僅是我,還有你惦念的那個人。」哥?你在說什麼?什麼為什麼?信上寫了什麼?「看到沈弒的異樣,沈遇滿心疑惑,卻沒有逾越去看信的內容。
沈弒轉眸,勾唇笑了,」沒什麼,從今以後我便是沈逽了。「」哥不是一直都是沈逽麼。「沈遇挑眉,一肚子的疑問無處解答。
沈弒笑而不語,腦中掠過一張笑臉,不由得問出了口,」雲挽卿怎麼樣了?這些日子你沒去找她麼?「
提到雲挽卿,沈遇無奈的歎了口氣,在床邊坐了下來,」哥,忘了她罷。「
忘了她?沈弒挑眉,」這是什麼意思?「」你不知道而已,她走了,跟他們一起。「沈遇面無表情的開口,語氣平靜,」她懷孕了。「
沈弒聞言眸色一暗,下一刻勾唇笑起來,」所以你就打算放棄了麼?只因為這些?「」不止,還有哥你。「沈遇驀地坐起身來,有些懊惱。」是麼?「沈弒放鬆了身子,輕輕閉上眼睛,似笑非笑,讓人捉摸不透。
江面的渡船上,雲挽卿躺在軟榻上喝著熱湯,玉岫煙一口口的餵著,一旁蘭息染孟風遙在對弈,廝殺正酣,十三安靜坐在那兒擦著長劍,孟風遙泛著從雲府帶出來的書,趙行之坐在書案後不知寫著什麼,似乎已經坐了很久。
看著很和諧,但窗外的江風襯著房內的安靜就有些詭異,肚子飽了,雲挽卿伸手擋住了那再度送來的湯勺,」夠了,不喝了。「」好,你說不喝就不喝了。「玉岫煙從善如流,將湯碗放到一旁,當看到雲挽卿唇角的湯漬時無奈的搖首,」還真像個孩子一樣,來,擦掉。「說著,便拈起絹巾湊了過去。
雲挽卿很配合的坐起身來,熟悉的氣息靠近,唇角一軟是溫熱的觸感,」你……「
方才迸出一個字,一陣辟里啪啦的聲響同時還夾雜著一聲悶哼,再一看眼前的玉岫煙已經被各種東西包圍了,抹布,棋子,書本,毛筆……視線轉過去,另外幾人依然維持原樣,彷彿方才不是他們做的一樣,雲挽卿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喂,你們當是我瞎的麼?裝模作樣的幹什麼?「」就是!「玉岫煙立即幫腔,扣出頭頂發間的棋子,不滿的轉頭望向那幾個罪魁禍首,」你們是不是也太過分了?跟你們一比我可是……「
話未說完便打斷,幾人異口同聲,」岳父大人的意見不代表我們的意見,我們可沒接受你。「
------題外話------
「卿兒……」玉岫煙立即轉向雲挽卿。
「我什麼都沒看到,什麼都沒聽到。」這個時候,雲挽卿當然知道裝傻是最好的。
玉岫煙無語凝噎,「喂,你們是不是太過分了啊?別以為你們這樣我就沒轍了,若你們再這麼對我我就全部告訴岳父大人。」
眾人:……
看著那一張張僵掉的臉,雲挽卿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原來他們的死穴都變成了老爹。
這樣的吵擾才是生活,有喜有悲,有怒有哀,人生在世,為的不就是這些麼?這樣,也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