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吃過,怎麼知道怎麼弄?這可是我第一次做這事情好不好。」玉岫煙不滿的輕哼,將某只扔在了木盆裡,小聲的嘟囔,「再說這都是為了誰啊……」
「你說什麼?」雲挽卿沒聽清,不禁凝眉。
「沒什麼。」玉岫煙轉過臉來,勾唇輕笑,「請問接下來要怎麼辦啊?」
既然已經誇下了海口就不能半途而廢,他玉岫煙可不是那樣的人,他承諾的事便一定要做到!不就是燉個雞湯麼,這此他一定要學好,一直以來他都覺得自己很沒完美了,沒想到卻忽略了廚藝,完全的一竅不通。聽雪說孟風遙的廚藝很是了得,怪不得這院子裡住的不是花草而是瓜果蔬菜,看來現在會廚藝的男人比較受歡迎,他一定要攻克廚藝這關,憑借他的聰明才智他就不信他做不好!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他一定會讓他們都拜倒在他的手藝之下!
「接下來?」看著那張沾染著血跡的臉,雲挽卿唇角抽了抽,「接下來你先去把你這一身狼藉整理一下,你這個樣子做出來的湯會有人敢喝麼?」
玉岫煙聞言愕然,低首看了看順從的點點頭,「說的也是,那我先去換身衣服,你等著我一起!」說著,便一溜煙消失房門口。
看著那飛身離去的人,雲挽卿無奈的搖首,走到一旁的火架下燒起了開水,方才蹲下來身旁便多了一個人,熟悉的氣息不用轉頭也知道是誰,「你的事情做完了?」
「嗯。」十三低低的應了一聲,接過雲挽卿手中的木柴放到了火堆裡。
雲挽卿停下動作抱著雙膝轉頭望向身側的人,視線落在那張冷峻的側臉上,不由得凝眉,「十三,讓你跟他們一起相處你很不適應罷?不用勉強自己,只要做你自己就好了,不用顧慮我的。」
「不是勉強,是適應。」十三轉眸,眸色沉靜,「既然做了這個選擇便要為這個選擇有所付出,當初我明知你與孟風遙在一起依然選擇了跟你在一起,若不是我打破了這一切的話,你也許不會接受蘭息染他們,雖然你一直說男女平等,其實你心中也有無法逾越的底線。如今事情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共同生活是必不可少的,我也該開始慢慢適應。」
「十三……」雲挽卿心中一動,抱緊了雙臂,「你這樣讓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我……不值得你如此寬諒,如此犧牲……」
「既然不知道說什麼就什麼也不用說了,沒有值得不值得,只有願意不願意,因為是你,無論做什麼我都心甘情願的。也許這就是世人口中所說的緣罷,若非六年前遇見你,我也不會有機會活著,你不僅救了我的命也救了我的心,讓我知道活在這世上的意義,不是麻木,不是血腥,不是冷漠,而是愛,是樂趣,這世上還有值得我追尋的東西,讓我有了留戀。」十三打斷的雲挽卿接下來的話,繼續將木柴一塊塊放入火堆裡。
是她找回了他遺失的的心,遺失的七情六慾,將冷漠麻木從他心中剔除,讓他明白了什麼是心痛,什麼是嫉妒,什麼是寵愛,什麼是包容……這一切一切的經歷之後,他才沒有白來這世間走一遭。
看著火光映照下那張臉,雲挽卿有些恍惚,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變了,一點點的在改變,變得更像個正常人。頓了頓,驀地回過神來笑道,「當然了,這就是緣,若不是緣我便不會遇見你!不過,十三我覺得你改變最大的不是別的而是說話,你不覺得你現在說話越來越多了麼?以前你可真是惜字如金啊!」
十三聞言面色微微一僵,「你注意的就只有這個麼……」
惜字如金,他以前從來不說多餘的話,遇到她之後他說的話已經比過去二十年人生裡加起來都多了。以前麼……那是無話可說,也無人傾聽,除了密集的訓練,麻木的殺人便沒有其他,又有什麼可說的呢?彌宮是地獄,彌宮外他是世人口中的殺人魔鬼,如今回想起來那些年他都是怎麼過來的?忘卻了時間,忘卻了感情,世界裡只有冰冷黑暗。
「不不不!」雲挽卿連連搖首,想到之前種種便不由自主的想一吐為快,「都是之前你的話太少了嘛,我這個人又喜歡說話,你知道跟你說半天你就嗯,啊,哦之類的回應我,我有多崩潰麼?現在好多了,以後也要多說點話啊!哎呀,我也不是說你你不說話不好了,其實那樣也挺酷的……」見十三又開始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立即乾笑著轉變了話題。
這傢伙不會生氣罷?以前她忽略了,可經過上次出走前後的事她算是看明白了,這傢伙的心思極其細膩敏感,還不像是個殺手啊!若是當年他沒有被彌宮宮主帶回去,而是作為一個平凡人成長,如今又該是什麼模樣呢?大概是溫柔纖細的人罷?
「我來的是不是不太是時候啊?」身後腳步聲靠近,玉岫煙雙手環臂站在兩人身後。
「什麼來的不太是時候,這是你的事,我們都是在幫你的好罷?」雲挽卿聞言唇角抽了抽,見水差不多開了,起身站到了一旁,「水開了,你把水倒到木盆裡去,趕緊把你的事兒給辦了!」
「是是是,是我的事,還真是感謝你們幫忙了。」玉岫煙走過來將架子上的水壺拎到一旁,依言倒到了木盆裡,「接下來呢?接下來應該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是拔毛了!」雲挽卿本來不想上手的,但照這麼看下去,若靠玉岫煙一個人也不知要弄到猴年馬月,只好走了過去,「十三,你也過來幫忙罷,三個人總比兩個人要快多了。」
「嗯。」十三頷首,將劍放到一旁跟了過去。
三人圍著蹲在木盆前開始手忙腳亂的忙活起來,期間狀況不斷,當事人滿心懊惱,旁觀者卻覺得分外歡樂。
「喂!玉岫煙!」
「怎麼了?」
「你說怎麼了!你弄到我來臉上了,難聞死了!你就不能小心點兒啊?」
「十三!」
「我又怎麼了?」
「你的手也是髒的,只會越擦越髒的好不好!」
「我忘記了……」
看著院中那幾人,蘭息染面色陰暗,掌心的西紅柿被捏碎,紅色的汁液隨著指縫低落,加上那有些扭曲的表情別樣的駭人。
藍心見狀差點絆倒,連忙跑到一旁拉住了正在炒菜的雪名凰,「雪哥哥!雪哥哥,你看他的表情好嚇人?你快叫他過來罷,再看下去只怕他就要殺人了。」
雪名凰聞言轉眸望了一眼,隨即轉過身來,「什麼殺人,別瞎說。讓你做的事兒做完了麼?」
「啊」藍心愕然,立即轉身跑開了。
雪名凰無奈的搖首,見鍋中的菜差不多了盛在了盤中放到一旁,朝窗邊的人逕自走了過去,順著那視線望去眸色微微一閃,伸手拍在了蘭息染肩上,「行了,別看了,還是做好我們自己的事兒再說罷。」
蘭息染轉眸幽幽的望著那張淡然的臉,鳳眸瞇起了起來,「凰,你怎麼還能這麼淡然?我不信你察覺不出來?」
玉岫煙的轉變只要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得出來,何況他們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他怎麼可能看不出來呢?若是因為喜歡凰,如今事情也解決了,他就算偉大也該偉大完了,而且看到喜歡的人終成眷屬了就算欣慰也只是一時罷,天天看著難道就不會心痛麼?人心都是一樣的,他不信他玉岫煙的心是石頭做的,看著自己愛的人雙棲雙宿會心平氣和的當一個旁觀者,甚至與參與其中。愛情都是自私的,世界上就沒有那麼偉大的人,更何況他一直都在阻止他跟小傢伙在一起,為什麼?若說是為了凰根本說不通,如今他們之間的問題都解決了,也該是他離去的時候了,可他並沒有離開,反而跟著他們一起來來了書院,他的心思是什麼?從頭至尾的看都只與一個人有關,那就是小傢伙!
這傢伙難道真的對雲挽卿產生了不該有的感情?不,他不允許!一開始他就說過,不管他打的是什麼主意,雲挽卿都不是他能染指的!
對上那雙凌厲的鳳眸,雪名凰移開了目光,望向了院中那兩抹身影,「即便是又如何呢?若他們真有情,那便注定會在一起,我們阻止也沒用。既如此,又何必讓自己想那麼多,只會讓自己困擾而已。我不知道聖恩到底是怎麼想,雖然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但他的心我從來都看不透,至於阿卿,我更控制不了了。」
蘭息染不可置信的揚眸,眉頭皺的死緊,「你居然能說的如此輕易?難道你就忍受別人來分享你心愛的人?你能做到,我做不到,我說過我的容納也是有底線的。你們三個已經是我的底線了,這丫頭已經招惹了四個人她還嫌不夠麼?」
「蘭?」雪名凰詫異的揚眉,看到那眸中蔓延的怒火,無奈的搖首,「原以為你已經看透了,沒想到……順其自然罷。現在最重要不是這個,還是先將我們的任務完成罷,不然一會兒阿卿該有意見了。」
「她有意見?我還有意見呢!就算是幫忙,難道她不是該來幫我們麼?居然去幫玉岫煙,她是不是忘了她的身份了?等吃完了飯再找她算賬。」雖然心中憤憤難平,蘭息染還是朝爐灶邊走去。
半個時辰後,一切終於告一段落,飯桌上擺上了飯菜,院外的砂鍋裡雞湯在爐子上開燉了。
坐在椅子上,雲挽卿扭著酸疼的脖子,一臉的疲累,「從來不知道燉個雞湯這麼累,脖子酸死了……」
「我從來只會吃,現在也終於體會到了做飯的辛苦,果然不是人人都能做得來的。」玉岫煙亦是同樣的動作,伸手捶著酸疼的腰後,俊臉有些微微的扭曲。
十三沒有反應,反而做著自己的工作在一旁與藍心一起擺起了碗筷。
「辛苦了,吃完飯大家都休息罷,明日便要開課了,以後都沒什麼機會玩了。」雪名凰拿著酒壺走了過來,身後跟著皺著眉頭的蘭息染,走到桌案邊便將手中的湯碗用力放到了桌案上,發出彭的一聲悶響。
雲挽卿被嚇了一跳,抬眸便看到蘭息染眸色幽深的盯著她,不禁愕然,「蘭狐狸你幹嘛啊?怎麼用這種眼神看我?」
她好像沒招他罷?這又是怎麼了?誰踩到他的狐狸尾巴了?
「沒事,吃飯。」不想破壞吃飯氛圍,蘭息染將心中的種種疑問壓下,在雲挽卿身旁坐了下來。
雲挽卿見狀一臉莫名,下意識的望向雪名凰,雪名凰無奈的聳聳肩,朝玉岫煙的方向望了一眼,雲挽卿頓時瞭然,弄了半天這隻狐狸是吃醋了,天!他怎麼誰的醋都吃啊?吃藍心的醋,現在又吃玉岫煙的醋了?難道他忘了玉岫煙是斷袖之癖啊?真是……對他無語了!
「你們先吃,我上午叫孟風遙。」
「等等,我陪你一起,我點了孟風遙的穴道你解不了。」十三跟著站了起來,兩人相視一眼同時轉身朝樓上走去。
看著那一前一後上樓的兩人,幾人收回目光各自坐了下來,看了蘭息染一眼,雪名凰將酒杯中一一斟滿了酒,「明日就開課了便不能再喝酒了,雖然我不太同意藍心聖恩來書院,但既然來了便是客,今日也算是接風宴,大家以後要和睦相處,蘭,你說是罷?」
「那是自然。」蘭息染端起一杯酒遞到了對面的玉岫煙面前,勾唇淺笑,「來者是客,我們自然要好好的盡盡地主之誼了。」
特意加重的客字讓玉岫煙眸中掠過一抹暗色,臉上卻笑著接住了蘭息染遞過來的酒杯,「蘭大公子說這話可就見外了,我跟藍心怎麼能算是客呢?與雪來說我們是親人,與阿卿和蘭大公子你們來說我們是朋友,不是麼?」
四目相對,無形的火花迸裂。
對上那雙含笑的眸,蘭息染眸色一暗,笑的更加燦爛了,「是啊,朋友,卿兒能有二位這樣的朋友,我感到由衷的高興,希望你們是一輩子的好朋友。」
「那是自然,我們一定會是一輩子的好朋友。」玉岫煙眉眼微揚,說的緩慢而曖昧,語畢,勾唇一笑仰首飲盡了杯中酒。
蘭息染見狀也仰首飲盡,雖然唇角一直勾著笑,眸中卻沒有半分笑意。
這個玉岫煙,字字句句都在與他相抗,他是故意的!怎麼,想挑釁他麼?很好,已經很久沒人敢挑釁他了,這無趣的生活他還真是過的有些膩味了呢?
兩人你來我往,暗裡較量,雖未言明,但在坐的兩人都明顯的感覺到了,雪名凰滿臉無奈,藍心一頭霧水。
樓上,雲挽卿十三走到床邊,床上的人果然還在沉睡中,面容安逸,讓人不忍打擾。
頓了頓,雲挽卿才道,「解開他的穴道罷。」
「嗯。」十三聞言俯身,伸手在孟風遙胸前一點,床上的人眉頭微蹙,漸漸轉醒。
視線逐漸清晰,人也隨之清醒過來,當看到床邊站立的兩人時,孟風遙不禁有些茫然,「卿兒?十三?你們……」
他怎麼好像睡了很久?現在是什麼時辰了?
「醒了。」雲挽卿見狀坐在床邊,將床上的人扶了起來,「現在已經午時了,該下去吃午膳了,怎麼樣?睡一覺有沒有感覺好一點兒?」
「嗯,好一點兒了。原來已經午時了,我睡了很久。」孟風遙坐起身伸手捏了捏眉心,掀開被子下床,站起身才驀地想起來,「對了,我睡著了,那飯菜是誰做的?你們找了膳堂的人麼?」
「沒有,我們自己做的。」說到此處,雲挽卿不禁唇角抽搐,「提醒你一下,一會兒你看到院子裡的狀況要有個心理準備,雖然是好心,但是辦了壞事。」
「院子?」原本就夠詫異得了,再聽到這話之後,孟風遙更疑惑了,「什麼意思?」
「就是……」雲挽卿也不知道怎麼解釋了,望了同樣無語的十三一眼,「哎呀,我不知道該怎麼跟你說了,等你看到了就知道了。好了,現在什麼都別說了,我們下去吃飯罷。」
孟風遙眸中滿是怪異,雖然心中不解還是點點頭,「嗯,我們下去罷。」
話音一落,雲挽卿十三便一左一右將人扶住了,看著手臂那兩隻手,孟風遙無奈的笑,「你們不用這樣扶著我,好像我真的是什麼重症病人一樣。」
「你本來就是病人,還是虛弱到一陣風就能吹跑的病人。」看著狹窄的過道,雲挽卿突然鬆了手走在前面,「這路走不下三個人,十三你就扶著孟風遙罷,我在前面開路。」
這樣比較好,既不會引起紛爭,還可以培養感情,嗯,不錯不錯。這麼看十三對孟風遙的態度,這段時間他們似乎相處的還可以嘛,不然十三怎麼會那麼主動的扶人啊?再說十三也不是那麼會照顧人的人啊?也許,她的離開能促進他們之間的關係發展的更加融洽和諧?嗯,似乎是這樣,也許將來某些該用得上的時候她也該適當的採取這種做法。
看著前面蹦蹦跳跳的人,十三孟風遙的動作都是一僵,相視一眼略略頷首致意,無言的向前走去。
還沒走下樓便聽到了熟悉的聲音,雲挽卿頓時唇角抽搐,她怎麼忘了花馥郁這只妖孽了……
樓下,短短的時間幾人已經敬來敬去的敬成一團了,勸說無果的雪名凰只好以茶代酒,喝酒的世界完全與藍心脫離開了,一個人默默地端著飯碗吃自己的飯,時不時的抬眸望一眼四人的你來我往。
當看到樓梯上那幾抹身影時,藍心眸色一亮,頓時覺得得到了救贖,「阿卿!」
可算是下來了!這幾個人是怎麼回事兒啊?她完全摸不著頭腦,總覺得聖恩跟蘭息染又很大的敵意,兩人說著說著就喝起來了,應該說是比起來了,好像不將對方喝倒不罷休似的?然後這個花先生一就更奇怪了,非但沒有勸慰還加入進去了,雪哥哥也被拖進去了,不是說這是她跟聖恩哥哥的接風宴麼?這怎麼看都是一場鬥酒宴罷?
一聲阿卿讓幾人同時一怔停了下來,花馥郁轉身看到樓梯上那幾抹熟悉的身影,端起酒杯揚了揚,「我說你們去哪兒了呢?快來,一起喝,假期後的第一次相聚,而且還來了客人,今日可是一個值得高興地的日子。風遙,原來你這傢伙早就來了,我還以為你遲到了呢?來,快過來喝酒。」
雲挽卿不明白她就消失了一會兒這是怎麼了,當看到桌上那空空的幾個酒壺時眸色沉了沉,「你們喝就好,孟先生身體不適不能喝酒。」
這妖孽可著會趕時間,早不來玩不來一吃法就來了,而且這幾個是怎麼了?這才多大會兒功夫就喝空了兩壺酒,這是在比賽?
「身體不適?」經由雲挽卿這麼一說,花馥郁才發現孟風遙面色有些蒼白,看起來很虛弱,更驚悚的還是被十三扶著,這樣的憔悴的樣子讓花馥郁心中頓時起來千重疑惑,「風遙,你這是怎麼了?短短時日不見,你怎麼……」
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兒能讓性格溫潤的孟風遙憔悴至此,他從未見過他對什麼人什麼事有過過激的情緒,這一個假期不見竟發生了這樣大的轉變?
他總覺得他們都變的不一樣了,他們之間有種無法形容的氛圍,可究竟是何處不同他又說不上來。
「沒什麼,只是沒照顧好自己生了一場病,現在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對上那雙探究的桃花眸,孟風遙微微一笑,避開了十三的攙扶走了下來,「都別愣著了,繼續吃飯罷,來,過來。」說著,便拉著花馥郁的手臂朝桌案邊走去。
「生了一場病就憔悴至此,你不是大夫麼?怎麼連自己也照顧不好呢?看你這個樣子風一吹都能倒了,我看你還是休息一段時間,你的課堂暫時由我跟凰代替。」花馥郁轉而扶住了孟風遙,轉眸的瞬間發現了孟風遙頸間的傷痕,頓時一震,卻壓下了心頭的震驚沒有問出口。
傷口!他脖子上竟然有傷口,看樣子還是近日所傷,難道就是因為這個傷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兒?對他的一切私事他們向來不過問,唯一瞭解便是上次找來的慕容涼辰,照他的性格根本不可能與不相關的人有所牽扯,勢必是為了與家人相關的事!是與慕容涼辰有關麼?這一次的分離究竟是怎麼了,為什麼每個人都不同了?似乎都在瞞著他什麼?
不行,他一定要弄清楚。
雪名凰聞言接口道,「郁說的也正是我要說的,照風遙的狀況還是多休息休息,身體不恢復我們是不會允許你上課堂的,想早點回去上課就將身體養好。不要有意見,不管你說什麼,你現在的狀況我們都不會同意你去上課的。」
「我知道。」孟風遙微微一笑,「我只是覺得遇到你們是我的幸運,你們不必擔心我,我會養好身體的。今日是相聚的日子,我們大家都來喝一杯罷,凰你不能喝酒就以茶代酒罷。」
雲挽卿拉著十三了下來,見孟風遙端起酒杯下意識的開口,「孟風遙你不能喝酒!」
此話一出,氣氛凝結了。
除了花馥郁之外瞭解原因的幾人都沒有反應,但花馥郁就不同了,不管吃稱呼還是語氣在他看來都是極其怪異的,不覺瞇起了眸子,視線在幾人身上不著痕跡的掠過,最終停在了雲挽卿身上。
孟風遙?居然直呼其名?而且還是有這樣命令的語氣,發乎自然,似乎是下意識的話,這丫頭怎麼會這麼跟孟風遙說話?他們究竟瞞了他什麼?這樣一個人被蒙在鼓裡的感覺實在太糟糕了,他一刻也受不了。
話一出口,雲挽卿才反應過來,心中懊惱卻不得不亡羊補牢,「啊,那個……之前我去北城的時候曾經到孟先生家裡做客,那時候都是直呼其名,回來之後我一時改不過來才會,希望孟先生不要介意。還有,依先生現在的身體不宜飲酒,還是以茶代酒為好。」
即便心中滿是疑問,花馥郁知道此刻不是時機,笑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這其中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故事呢?原來雲同學假期裡去了風遙的家鄉,雲同學說的對,風遙你還是喝茶罷。」
「既如此,我也只能聽你們的了。」孟風遙笑的溫柔,斂下的眸中卻有著一絲擔憂。
方才郁懷疑了罷?他們都知道了彼此的身份關係,唯獨郁一個人不知道,將他一個人排除在外不太好罷?也許,他們應該將事情也告訴他,畢竟他們朝夕相處,讓他發現異樣懷疑他們倒不如他們自己先開口得好,一會兒跟凰他們商量一下罷。
原本一頓辛苦之後的慰勞餐該是開心的,每個人卻都心思沉沉,一頓飯吃的索然無味。
飯後,花馥郁便說有事先離開了,而孟風遙被安排的項目依然是休息,不過在離去前看到了一片狼藉的院子,除了震驚就是無奈,最終在玉岫煙的再三保證下笑著上樓去了。
話說的滿,但做起來就不是那麼回事了,站在門口看著滿目蒼夷的菜園,玉岫煙茫然了,「這下該怎麼辦……」
「自己做的事自己善後罷,祝你好運了,聖恩哥哥!」藍心拍了拍玉岫煙的肩,端著盤子路過。
雪名凰同樣拍了拍玉岫煙的肩,「起死回生這種事我就幫不忙了。」
蘭息染見狀輕哼一聲沒有說話,眸中的笑意怎麼看都是幸災樂禍。
十三依然無言,彷彿影子般收拾飯桌。
雲挽卿扭頭看了一眼,逕自走到院中查看爐子燉在砂鍋裡的雞湯,用筷子戳了戳還有些堅硬,「玉岫煙,你整理院子的時候也幫看著雞湯,我馬上要跟藍心去畫眠樓收拾東西。」
玉岫煙聞言滿頭黑線,「你居然也要走?你們居然都不幫我?」
「等我收拾完了你自己也收拾完了,不會不幫你是幫不到你,不然這樣罷?十三,你幫幫玉岫煙的。」說著,雲挽卿蓋上鍋蓋起身,朝屋內招手,「藍心,我們該走了,再不快點去收拾我們晚上就沒地方睡了。」
「來了!」藍心應了一聲,將手中的抹布塞到十三手中便飛身奔了出來。
聽到雲挽卿的話,十三唇角隱隱抽了抽,居然要他幫玉岫煙?
看著手挽手離去的兩人,玉岫煙不死心的道,「你們整理完了就回來幫我,我一定會在你們後面,記住一定要早點兒回來幫我!」
兩人沒有回答,只是揚了揚手,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門外。
畫眠樓
調換房間的佈告一公佈出來,整個畫眠樓都沸騰了,與剛開學時倒是沒有那麼激烈,調換的對象也沒到讓人無法接受的地步,加上明日就開課了,臨時的決定讓眾學子沒有時間去不滿,皆是為了搬房間忙的人仰馬翻,整棟樓裡都是出出進進的人,一片喧鬧。
藍心通身只有一個包袱完全沒有什麼整理的必要,而雲挽卿將人拉來的原因當然是因為趙泠滄,若是單獨相處恐又生出不必要的事來,何況她本來就決定要減少與他接觸,怕引起花馥郁懷疑,她也沒敢提調換學堂的事兒,雖然是避開了同住的尷尬,卻還要同桌,好歹是上課時間也不會有什麼太大問題,但這件事遲早也是要解決的,只是現在還沒有時機。
對於突然出現的陌生面孔,一路之上眾學子紛紛詢問,雲挽卿一路解答,到了十三層時已是氣喘吁吁口乾舌燥了。
天外天最高的建築不過三層,藍心何時爬過這麼高的樓了,倒不是累的而是暈,在樓梯上轉來轉去迷失方向早已分不清東西南北,「阿卿,這……這是到了?我好暈啊!」
「我好累……」雲挽卿喘息著,當看到那敞開的房門時便立即將嘴閉上了,那冰塊在?她還以為會很幸運的碰上他不在,這個時候都在搬東西不在倒是不正常了,罷了,遲早都要面對,還不如早搬完早了事。
想到之前藍心曾說過的話,伸手指了指前方打開的房門,壓低聲音道,「藍心,你之前不是說你趙泠滄心甘情願的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麼?他就在那間房裡了。」
「趙泠滄?趙泠滄是誰?」陌生的名字讓藍心一時沒反應過來,頓了頓驀地反應過來了,「啊!你是說那個太……唔!」
雲挽卿趕緊伸手摀住了藍心的嘴,「噓!你小點兒聲!若是被人知道我就死定了,這件事不能告訴任何人知道麼?」
藍心瞪大眼睛點了點頭,「嗯嗯!」
雲挽卿見狀這才放了手,柳眉緊蹙吸了口氣站起身來,「好了,我們進去罷。」
「噢。」藍心吶吶的點頭,挽著雲挽卿的手臂走了過去。
趙泠滄?原來那個太子叫趙泠滄啊?還真是平淡無奇的名字,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的人?太子……她還真沒有概念,應該是高貴冷漠,目中無人那樣的罷?糟糕,她最討厭的就是目中無人的人了,她的海口是不是誇的太大了點兒?若是她討厭那個太子,或是搞不定那個太子怎麼辦?這樣豈不是很丟人?不管了,先見到人再說罷!
走進房門,只見房內安靜異常,完全沒有一點兒搬動的凌亂,內室窗前那一抹頎長的身影站在那兒,幽紫色的衣擺隨風擺動,墨發如瀑垂與身後,窗外是山脈連綿的翠綠,雖然只是一個背影,已足夠冷逸,讓人無法想像那抹背影轉過來會是何等容貌。
居然沒有搬動的跡象?這是怎麼回事兒?雲挽卿不解的擰眉,這才想起她方才只顧著找自己的名字,看到與藍心的名字在一起一時激動就忘了找趙泠滄的名字,難不成他還住在這兒?奇怪,怎麼就他一個人?韓斐呢?
看著那抹紫色身影,藍心轉眸看向與雲挽卿壓低聲音問道,「阿卿,他就是那個趙泠滄?」
雖然還沒看到臉長什麼樣,但這身冷氣足夠凍人的,有種不可接近的感覺啊!若說雪哥哥那叫不食人間煙火的清絕,那這個人就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原來是一塊千年不化的大冰山啊?此刻,她真的有點後悔那一時衝動說的話了!
本以為覺得奇怪,在聽到這陌生的聲音時,趙泠滄驀地轉過身來,看到門口那兩抹身影時眸色一暗,雲挽卿!另外那個少年是什麼人?居然還挽著她的手?在書院裡他從未見過這個人,難道這就是她口中所說的要住在一起的那個人?
對上那雙幽沉的眸,雲挽卿一怔驀地回過神來,解釋道,「那個,我……我是來拿東西。對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藍心。藍心,這是趙泠滄。」
藍心?趙泠滄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幽冷的目光打量著藍心,逆光的面容加上那眼神看起來有幾分懾人。
按照正常介紹流程,接下來就是相互寒暄,而此刻卻完全安靜下來了,雲挽卿滿頭黑線,轉眸一看身旁的某人已經呈一副癡傻狀,唇角頓時抽搐起來,用力拉了拉藍心的手。
這丫頭居然這個時候給她犯花癡,好吧,第一次見到這冰塊的時候她也是這個表情,只不過現在最重要不是犯花癡啊,她忘了她的最終目的是什麼了麼?
藍心一震這才回過神來,立即拱手施禮,「趙公子好,初次見面,我是藍心,以後還請多多指教。」
雲挽卿見狀鬆了口氣,總算恢復過來了,這冰塊的臉還是一如既往的有殺傷力啊!
趙泠滄瞇起眸子並沒有回答,反而望向了雲挽卿,「他就是你要住在一起的人?」
若是他記得沒錯,她之前說反正她不會與男子同住,這意思是……這個叫藍心的是個女人了?看這長相身形的確不像男子,若真是女子他也不會那麼牴觸了,否則他真不知該如何說服自己,在午膳之前他去找了小皇叔,卻碰巧看到他在寫新的房間調換公告,那紙上他非但與雲挽卿分開了,而且還搬離了原本的房間,這是他萬不能同意的,便違背了兩人之間的約定要求留在了這裡。
沒有得到應有的禮貌回應,藍心氣惱的抬頭,一張笑臉漲得通紅,這個人!可惡!她都先行禮了,他居然沒有反應!太子又怎樣了,也太目中無人了罷!果然跟她想的一樣,她討厭這傢伙!
「是,她就是我要同住的人。」雲挽卿點頭承認,當看到藍心氣惱的臉時頓時愕然,「喂,冰塊,怎麼說你也該還個禮罷?你這樣也太失禮了。」
趙泠滄聞言輕輕佻眉,這才望向一旁的人,微微拱手換了一禮。
「哼!」藍心見狀不以為然的冷哼一聲,轉過臉去。
雲挽卿見狀唇角抽了抽,「那個,藍心,過來幫我收拾罷。」
藍心跟著走過去,轉身的同時壓低聲音不滿的嘟囔了一句,「阿卿,我要收回我的話,這傢伙太討厭了!」
「喂,你這樣也太沒有鬥志了罷?居然這樣就放棄了……」雲挽卿無語至極,走到衣櫃旁打開了櫃門將衣服一件件取了出來,隔了一個假期,打開櫃門一股霉味撲面而來。
這丫頭那天晚上還信誓旦旦的保證呢,這就變卦了,是不是太了點兒啊!
「我最受不了這樣的人啊,那我有什麼辦法?」藍心氣惱的咬唇,鋪開錦布將折疊整齊的衣衫一件件放了進去,「飯可以亂吃,話啊果然不能亂說,我要早知道我才不會誇那海口呢?你知道我現在這麼說也是很丟人的好不好?反正我還是會幫你想辦法的啦,不要擔心了,事情一定會解決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嘛!」
「只能希望如此了。」雲挽卿無奈的歎息一聲。
趙泠滄站在一旁靜靜的望著,不言不語,狹長的眼眸半掩不知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