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爹爹?那你是誰?」雲挽卿一臉疑惑的揚眉,好吧,其實她也不想叫,把如此年輕的美人都叫老了,那會兒她也只是想不到主意了,反正她是打算賴在這兒了。
「我是……」雪名凰反射性的想要解釋,頓了頓,又停了下來,「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麼?你知道你自己叫什麼麼?」
「我自己?」對上那雙滿是期待的清眸,雲挽卿心中掠過一抹笑意,搖了搖頭。
既然失憶那就失憶的徹底點罷,過幾天再偶爾一點點的想起來,嗯,就這麼辦!總之不面對身份曝光的尷尬就好了。
雪名凰又想歎息了,居然連自己也不記得了,如此一來,從她口中他什麼也問不出來了,不知她為何會摔下山崖,不知她為何會女扮男裝到書院讀書,不知她家住何方,只知道個洛城也沒什麼用啊。罷了,還是先讓她將傷養好罷,說不定過幾日就想起來了也未可知。
思及此,起身走到桌案旁將粥端了過來,「好了,既然忘了那就以後慢慢想,現在先喝了粥好好休息。」
「嗯。」雲挽卿點點頭,一派乖巧。
雪名凰遞過去半晌卻不見雲挽卿伸手去接,不禁愕然,「怎麼了?不想吃麼?」
雲挽卿搖首,「我想讓爹爹餵我吃。」
雖然是清粥小菜,若是他親自喂的話也算是彌補了美味的缺憾。除了生病的時候還沒人給她餵過飯呢?不對,除了娘,小霜兒跟十三之外,她還真沒讓別人餵過,如今有了這個機會她豈會錯過?何況她本來就生病了嘛,山長餵飯還真是難得一見哪!
喂……餵她?雪名凰聞言動作一僵,好看的眉一點點的皺了起來,「雲挽卿……罷了,看在你還病著就依了你,不過不許再叫我爹爹了。」
成功!雲挽卿心中一喜,面上卻還憋出一臉疑惑,「為什麼?你不是我爹爹麼?還有……爹爹一直在說雲挽卿,雲挽卿是什麼?我的名字麼?」
「我真的不是你爹爹。」雪名凰已經不知道第幾次重複這句話了,對上那雙疑惑的月眸不禁一怔,那眼神太過清澈讓他不自覺地移開了視線,低首攪著手中的清粥,「雲挽卿是你的名字,也許你現在想不起來,但總有一日你會記起來的,以後叫我……叫我師父罷。」
在天外天還是叫師父比較妥當,天外天從未有外人來過,若不是這次意外……他在外當山長先生只是他的興趣與志向,族人並不知道,而且先生原本也稱師父,這樣他不會覺得彆扭了。
「師父?」雲挽卿詫異的揚眸,頓了頓收起驚愕的神情,點點頭,「嗯,我記住了。那我的名字叫雲挽卿,師父為什麼連名帶姓的叫我呢?我們之前認識麼?又是什麼關係呢?」
以前在書院的時候他都生疏有禮的叫她雲同學,現在倒是連名帶姓的叫她了,好歹他們也算是朋友的範疇罷?看他怎麼解釋。
「這……」雪名凰為難了,他總不能說他們之前是師生關係,她女扮男裝到書院讀書罷?若是她追問女子不能上書院讀書他又怎麼回答?總不能說他之前不知道,今次救了她才發現她是女子罷?她還沒恢復記憶,這樣的解釋她非但不能理解反而會引起誤解,他該怎麼回答呢?這丫頭怎麼一醒來就將他的思維攪亂了,不,自從三天前她便將他的情緒攪亂了,還有生活。在她昏睡的這三日出了換衣梳洗之外都是他在照顧。
見雪名凰遲疑了半晌也沒回答上來,雲挽卿眸中;掠過一抹笑意,「師父?你怎麼不回答?難道……我們之前的關係很混亂麼?」
之前她一直都是以男子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這次意外突然暴露了身份,不知他是怎麼想的?震驚?氣惱?欣喜?失望?還是……
「沒有,沒有很混亂。」雪名凰聞言一怔回過神來,反射性的搖首,「我們之前是……朋友,對朋友。」
「朋友?」雲挽卿不滿的擰眉,「既然是朋友,那為什麼會叫我雲挽卿呢?好陌生的感覺?師父,你沒有騙我罷?」
「怎麼會呢?」雪名凰揚唇輕笑,眸中卻蔓著淡淡的懊惱,「我們之前就是以名字稱呼的,若是覺得陌生那改下稱呼不就好了麼?那叫阿雲?挽卿?」
這不算是欺騙罷,他只是為了不節外生枝,等她恢復了記憶一切都會清楚了。何況要說欺騙,也是她欺騙在先,只是此刻他卻什麼也問不出來。如今想起來,當時也很有破綻,比如他們第一次在藏雪泉相遇,她那時便一直沉在水中他那時居然認為她泡溫泉的方法出錯了,沒想到她居然是個女子,必定是沒想到會遇到他所以情急之下才會躲在溫泉水中,而他居然還裸著身子與她在同一個溫泉池中說了那麼多話,最後還……她不會都看到了罷?
該死!不能再想了!越想之前的破綻便越多,尷尬越多,再想下去他都無法正常的面對她了。
「都不好聽。」雲挽卿搖首,隨即笑道,「不如,叫阿卿罷?」
「阿卿?」雪名凰輕輕揚眸,對上那張含笑的臉別開了視線,「好,就叫阿卿。來,先吃粥罷,都要涼了。」
「嗯。」雲挽卿開心的點頭,張口咬住了那探過來的湯勺,入口的粥軟糯香滑,帶著絲絲清甜,很淡,不像是糖塊那種膩人的甜味,雖只是普通的白粥卻很好吃。
雪名凰從未這麼侍候過別人,看著雲挽卿吃的一臉滿足,眼看碗裡見了底,心中竟湧上一種說不出的成就感,「好吃麼?」
「嗯嗯!好吃好吃,這是什麼粥,好像吃起來特別好吃?」雲挽卿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唇角,懶懶的靠在了身後的軟枕上。
看到那粉色的舌尖掠過紅唇,雪名凰一震心突然漏跳一拍,那種慌亂的感覺將他嚇到了,急忙移開視線起身走到卓岸邊將粥碗放了下來,該死!他怎麼了?她明明是無意識的動作,他居然……
這是他的學生,他怎麼會生出這樣的心思?一定是最近神經太緊迫了,一定是的。
突然的舉動讓雲挽卿疑惑不已,看著那挺直的背脊不禁愕然,「師父?你怎麼了?」
「沒什麼,你先休息會兒,我還有事先下去了。」說著,雪名凰便端著托盤腳步匆匆的離去了。
「哎,等等!我……」雲挽卿的話還未說完,那人便不見了蹤影,只聽到那漸漸遠去的腳步聲,頓時一頭霧水,「這是怎麼了?我是洪水猛獸麼?還是我方才做了什麼?可我什麼也沒做啊?」
還讓她休息,她已經睡了那麼久再睡下去就真的要睡出病來了,而且她還不知這兒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地方呢?這裡就是山長的家鄉麼?住在懸崖下的地方,隱居的部落,她就覺得山長這樣的人就該是隱居世外的仙人,原來還真是!不知這隱居世外的部落會是什麼樣?
帶著滿心的好奇,雲挽卿起身下床穿上鞋襪朝樓下走去,一推開門才發現樓下竟只有一個木質樓梯,一樓居然是空的,而且整棟樓都建在水上,樓梯的最底層幾乎與水面平行。
出了小樓,眼前是一片草地,青郁一片,草地上還開滿了不知名的花朵,五顏六色,一方小天地如此精緻,草地外一片開闊,無數房屋點綴在林間,花叢間,皆是各有洞天,別具一格,更像是一片古代的度假別墅區。
遠處的田間人影綽綽,孩童的嬉笑聲一陣陣傳來,雲挽卿不禁怔住,資格自足,隱居世外,這不就與桃花源中的人一樣麼?在這世間竟還有這樣一份樂土,不過避世如避難,如今天下太平,他們又為何要隱居在此呢?又是從何時在此隱居?明明山長也是與世外接觸的,還創辦了雪名書院,難道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不成?
「你醒了。」
身後突然想起一道女生,淡淡的語氣,似乎帶有不滿。
雲挽卿聞言轉身,只見身後站著一名粉衣女子,眉目如畫,滿身嬌媚,卻是一個少見的美人兒,只不過看她的眼神似乎帶有很大的敵意,她這才剛剛醒來,這就招著人了?這女子是什麼人?她一個陌生人,在這裡也只認識雪名凰一人,莫不是為了雪名凰?
「你是?」
「我叫藍心,是三少的青梅竹馬。」少女挑眉,一臉的驕縱,看到眼前已經恢復過來的純淨少女眸中的惱怒更甚。
這個莫名其妙出現的丫頭到底是誰?居然會跟三少認識,而且三少還為照顧了她整整三天,在天外天有誰有過這樣的待遇了?就臉她也沒有,在天外天她與三少是公認的一對兒,可是這個突然出現的丫頭卻奪去了三少全部的主意力!原本三少便經常不在天外天,好不容易盼到他回來,現在卻多個臭丫頭,裝的一臉清純,一看就不是什麼好人!
藍心?青梅竹馬?雲挽卿點點頭,恍然,「原來是藍姑娘,不過你口中說的三少是師父麼?」
三少?怎麼在這裡叫這麼個名稱?是稱謂還是稱呼?難道連名字也假的麼?這丫頭一來就跟她亮明瞭青梅竹馬的身份,還對她敵意頗深,看來完全已經將她當情敵對待了啊!真是可惜,她這個人雖然不太喜歡跟人爭什麼,但是最接受不了帶著敵意的挑戰了。
青梅竹馬麼?她還跟雪名凰一起泡過溫泉呢?雪名凰那樣的人一看就是不識情愛的,這丫頭只不過是單相思罷了,還再面前這麼趾高氣昂,有這時間也該多去糾纏正主兒罷?到底還是個小丫頭,什麼都沒弄清楚就亂下戰書。
「師父?」藍心凝眉,一臉的不可置信,「你……你居然叫三少師父?你跟他到底是什麼關係?」
為什麼三少說之前認識她?為什麼三少那麼關心她?難道她的位置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人搶走了麼?不,她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我都叫他師父了,你說我們是什麼關係?」雲挽卿好笑的揚唇,雙手環臂看著眼前幾乎跳腳的人,眸中的笑意更甚,「藍姑娘,你喜歡我師父,他知道麼?」
「他……我……」藍心啞然,看到雲挽卿眸中的笑意心中的怒火更甚,「不要你管!我跟三少不僅是青梅竹馬,將來我們還要成親,我不管你是什麼,到時候都要給我滾的遠遠地!」
成親?雲挽卿眸中掠過一抹暗色,輕輕佻眉,「成全?你會不會想的太遠了?我要是你,就不會對未知身份的人這麼快透露自己的底細,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你這可是未戰先敗了哦?」
一點兒都沉不住氣,這才幾歲啊?居然就想著成親了?雪名凰會喜歡這樣的麼?嗯,她得問問。
「你?!」藍心聞言氣急,正欲開口,突然看到遠處那抹走近的身影,頓時眸色一暗,驚呼一聲往後退了幾步便倒在了地上,「哎喲……」
雲挽卿見狀愕然,這是在演哪出啊?嫁禍?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頓時瞭然,對上面前那低首冷笑的人,嗤笑一聲,伸手撫上額頭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想裝?那就看誰裝的像罷?別忘了,她可是有病在身的人。
這丫頭居然這麼多鬼點子,也好,看來以後她也不會無聊了。
看著那倒下的人,雪名凰一驚飛身抵近,伸手攬住了那倒下的人,「雲挽卿!」
手臂一緊便被攬入了一具溫暖的懷抱,淡淡的香氣縈繞在鼻息間,雲挽卿凝眉,極其緩慢的張開了眼睛,視線從迷濛到清晰,在看到眼前的人時微微一笑,「師父?我……我怎麼了?」
「身子沒好怎麼就出來了,我不是讓你好好休息麼?」看著懷裡虛弱的人,雪名凰禁不住低聲訓斥,語氣中卻是掩不住的關心。
「我沒事。」雲挽卿輕輕搖首,「躺了好久就想出來走走,沒想到遇到了藍姑娘,她說她是師父的未婚妻,我有些嚇到了就覺得有些暈,然後就……」
「你胡說!我什麼時候說我是三少的未婚妻了?你……」在雪名凰抱住的雲挽卿的瞬間,藍心便氣惱的自己站起身來,聽到這句話時心中的怒火更甚,反射性的想上前卻被雪名凰冷冷的眼神制止了。
那眼神看的藍心背脊一寒,她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眼神,好像她做了多麼讓他厭惡的事情一樣,她根本什麼都沒做啊!都是那個狡猾的臭丫頭,不禁裝暈還扮可憐,更可惡的是還污蔑她!
「心兒,我記得我說過很多遍,沒有發生的事情不要亂說,你都忘了是麼?」語氣雖輕,卻給人一種難以言喻的壓迫感。
「沒有,心兒沒忘!」藍心連連搖頭,急切的想要解釋,「三少,不是這樣的!那丫頭她污蔑我,我根本沒有……」
「師父,我……我頭突然好痛……」雲挽卿痛苦的凝眉,伸手撫上眉心,一副隨時會昏過去的樣子。
雪名凰一震,焦急的望了懷裡的人一眼,將人抱起來轉身離去,「記住,下次不要再說不存在的事了。」
「我沒有……」藍心還想解釋,卻只看到那抹身影漸漸遠去,而被雪名凰抱在懷裡的雲挽卿卻在雪名凰身後比了個勝利的剪刀手,看到此處,藍心氣急,咬牙切齒的低咒出聲,「該死的臭丫頭!我跟你勢不兩立!」
到了樓下,雲挽卿伸手拉住了雪名凰的衣襟,「我想在湖邊坐會兒。」
看著那雙依舊有些蒼白的臉,雪名凰輕輕點頭,走到湖邊將人放了下來,兩人坐在了草地上。
一坐下來,雲挽卿便像沒有骨頭般靠在了雪名凰肩上,「師父,方纔那位藍姑娘真的……是你的未婚妻麼?」
肩上一沉,溫軟的身子靠過來,雪名凰一震身體反射性的僵住了,禁不住伸手將雲挽卿扶坐了起來,「不是,只是從小一起長大而已,那丫頭有些任性被慣壞了,你不要聽她胡說。」
少了那隻手的支撐,雲挽卿又軟軟的靠了過去,「師父,我沒有力氣,你就讓我靠會兒又能怎麼樣啊,別這麼小氣好不好?」
從小一起長大的麼?就像孟風遙與慕容涼辰一樣麼?青梅竹馬的的感情,她比不過,他會不會也像孟風遙一樣最後才發現自己喜歡的人是誰?停!她在想什麼?已經過去的事了不要再想了,而且這兩個人本來就不一樣不是麼?總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罷,而且她也沒有喜歡他嘛,真是想太多了。
她什麼變得這麼多愁善感了?她才不是這種人。
雪名凰聞言伸出的手僵住了,最終收了回來,還是忍不住開口,「只此一次,男女授受不親知道麼?以後也不能與別的男子這樣。」
男女授受不親?雲挽卿差點沒笑出來,他們連溫泉都一起洗過了,現在才來說男女授受不親是不是太遲了點兒?真是,沒看到他發現她是女子的時候時的表情還真可惜啊!
怪不得他現在對她的反應會這麼奇怪了,向來也是啊,自己的學生從男子突然變成了女子,而且還是以這樣的方式,也難怪他接受不了了,更何況他們還曾經同浴溫泉他都沒有發現,現在想起來他肯定會懊惱罷?
頓了頓,雲挽卿扭頭看了一眼,「師父,你喜歡那個藍姑娘麼?還有,那位藍姑娘為什麼要叫你三少啊?」
「怎麼還問我這個問題,我方才不是說了那是不存在的事麼?至於三少,是因為我在雪名家排名第三,雪名家一直是天外天的守護家族,所以族人為示尊敬都是這麼稱呼我的。」雪名凰詫異的揚眉,這丫頭居然還會關心藍心是否喜歡他?她是不是關心錯了,現在她最應該關心的是她的記憶才對罷。
說起藍心丫頭,他也很苦惱,從小便一直跟在他身後,嚷嚷著長大了要嫁給他。前些年他只當是她是孩子隨口說說的,這幾年隨著年齡的增長,他才發現那丫頭並不是在開玩笑,看他的眼神也越發的不一樣了。那丫頭他一直都當成小妹妹,如今這麼任性他也有一部分責任,只可惜現在想讓她改正已經有些難了,總是女孩子,他也不能說太重了,太直接了又怕她太受打擊,真是發愁,這也是他不敢經常回來的原因之一。
今日一看到雲挽卿便這麼大的敵意,性子越發的不知收斂了,怎麼說對著的都是個病人,唉,那丫頭被慣壞了。
「雪名家?守護家族?第三?」雲挽卿詫異的轉頭,好吧,她問一句廢話,不過守護家族她還是第一次聽到,看起來雪名凰是他的真名了,雪名家族在這部落裡還是很受尊敬的,排行第三,他還有其他的兄弟姐妹了?
那其他的幾個人是不是也像他一樣紅顏白髮?是不是也都是美人?
對上那雙疑惑的月眸,雪名凰伸手揉了揉雲挽卿的發頂,「既然你都問了,那我今日索性都告訴你,不過要遵守秘密,不可以告訴別人。」
「嗯嗯。」雲挽卿連連點頭,拉下了頭頂那隻手握住,「師父快說!」
太好了,她總算要知道點兒秘密了,一直以來他都像聖人一樣遙不可及的感覺,今日總算也給了她機會,她最喜歡聽秘密了,雖然守起來有些困難。
「瞧你急的。」雪名凰無奈的笑,緩緩道,「我們天外天的居民在兩百多年前移居此處,當時是為了躲避戰亂,時間久了人們也將塵世遺忘了,這裡便成了族人世代生活的樂土,自給自足,沒有戰火烽煙,沒有爾虞我詐。我們雪名家是當時帶領族人避世的領導者,後來便自然而然的成為了族人的守護,一切難斷的事物糾紛也由我們解決。但雪名家有一異樣現象,只出男丁,而且皆是紅顏白髮,且每一代只有一人存活,這樣奇異的現象無法解釋,卻伴隨了我們家族幾百年,到了我這一代也只剩我一人,兩個哥哥都在小時候夭折了,爹娘在我們小時候便因為一次意外離世了,這就是為什麼我會被稱為三少和備受尊敬的原因,我們天外天和雪名家族的秘密我都告訴你了,還有什麼要問的麼?」
雲挽卿搖首,輕輕握住了雪名凰的手,「師父,這麼多年一定很寂寞罷?沒關係,以後我會陪在師父身邊的。」
父母早亡,哥哥又夭折了,原來他竟是一個人孤獨長大的,還承載了守護族人的責任,原來這是他的秘密,早知道她就不要聽了。
輕柔的聲音在一瞬間湧入心中,雪名凰震住,溫熱的體溫透過掌心源源不斷的傳來,「傻瓜,不用這樣,我已經習慣了。大概這就是身為守護者的孤獨罷,無所謂生無懼死,我的命運便是為了守護這一片土地的安寧,但我還是有些自私,因為我一度放下自己的責任開創了雪名書院。」
「怎麼會無所謂生呢?若是心有眷戀便不會無懼死,死亡是切斷一切的方式,既然你能放下責任自私的為自己,不正是證明你心有所戀麼?世界上美好的東西有很多啊!」雲挽卿不贊同的擰眉,原來他的思想竟是如此消極,還真是來不出來,說好聽點兒是看破紅塵,世界多美好,居然無謂生死,這樣活一輩子多沒趣啊!
「美好的東西?比如呢?」雪名凰揚眸,她的情緒似乎在瞬間便起了波動,是啊,像她這樣的性子肯定是看不慣他的罷?不過,這些都是事實不是麼?
一個問題問的雲挽卿有些傻眼,雖然美好的東西有很多,但突然讓她列舉,她還真是說不打出來,「比如……比如好吃的?好玩的?美景?美人?」見雪名凰一一搖首,不禁有些挫敗,「那親情?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友情,還有愛情,情才是人世間最美好的東西!」
他這樣看透塵世的人,美食什麼的肯定吸引不了他的了,感情牌應該不會打錯了。
「友情麼?我擁有過了。」雪名凰微微勾唇,想到了雪名書院的生活,那幾張熟悉的面容映入腦海,那六年的時光已經足夠了。
「呃?」雲挽卿愕然,「那還有愛情啊!」
她怎麼聽他這話好像準備隨時要死了一樣?呸!她在胡說什麼!
「愛情?」雪名凰聞言一怔,清眸中掠過一抹疑惑,輕笑道,「我從未想過此生要擁有愛情。」
「為什麼啊?」雲挽卿就不明白了,從未想過?這是要打算當和尚了?還是說,他曾經是受過了什麼感情的創傷?
看到那誇張的表情,雪名凰不覺好笑,伸手捏了捏雲挽卿滿是驚愕的臉,「你怎麼這麼多問題啊?好了,別再問了,我看你還要在天外天呆上一陣子,若是你身子允許的話,今日我帶你走走。」
「我只是頭暈,又不是殘廢了,現在就走罷!」雲挽卿早已呆不住了,一聽這提議哪兒不願意的,她正求之不得呢。
「果然還是雲挽卿的說話風格,看來腦袋沒有摔壞。」雪名凰起身將人拉了起來,眼角眉梢是掩不住的笑意,「我們先從這邊開始轉起罷,一眼望都是屋舍這也沒什麼好介紹的,至於人以後你接觸了就知道了,我們天外天每個幾晚人都聚集在一起,今晚也有篝火晚會,到時我帶你一起看看,其實還挺熱鬧的。」
「篝火晚會?」雲挽卿的眼睛亮了,腦中立即想到了一大群人圍著一堆火跳舞的場景,「看來天外天都很能歌善舞呢,我很期待晚上!師父,我想去你的地方,你帶我去看看罷。」
「我住的地方?」雪名凰差異的揚眸,「其實你現在住的地方就是我原本住的地方,雪名家的祖宅我很少回去住,若你要去看的話,我也可以帶你去。」
雲挽卿愣住了,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完整的話來,「你是說……我搶了你的房間?」
那她現在睡的床,蓋的被子都是他的了?為什麼她心中突然多了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呢?
「如果覺得內疚的話可以還給我。」雪名凰打趣道。
還給他?那她住哪兒去?
想到什麼,雲挽卿眸中掠過一抹笑意,伸手挽住了雪名凰的手臂,「如果師父不介意,可以跟我一起住啊,方正床也很大,睡下三個人都不成問題的。」
「你……你說什麼呢?男女授受不親怎麼可以……」雪名凰臉上的笑意僵住了,輕斥之下語氣也變得有些凌亂起來,這丫頭是不是故意的?不然怎麼張口閉口就說出這樣的話來?
聽出那語氣中的慌亂,雲挽卿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開玩笑的啦,你怎麼還當真了?何況可是你先逗我的,我就不能反擊了麼?」
「你這丫頭……」雪名凰無奈的歎息,心中鬆了口氣,看來是他想的太多了,這丫頭根本就是個頑皮的孩子,倒是他,怎麼就想到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呢?他以前從來都不會這樣的,只要一對這丫頭就……難道這丫頭是他的剋星?
雪名凰帶著雲挽卿在天外天轉了一大圈,所有見到雪名凰的人都是恭敬有禮,態度卻又很親切,看到雲挽卿清醒過來也很友好的打招呼,天外天經過兩百多年的發展不禁佔地越來越廣,人口也越來越多,甚至還有小的集市,而在這一片世外的富庶之地,雪名凰就好似是一個統治者,不,應該說更像是掌管一片仙境的仙人,溫柔親切卻又不乏魄力,可敬可畏。
天外天自避世以來從未有外人來過,而雲挽卿成為這兩百多年來的第一位訪客,明明都是一樣的人,人們卻總覺得她有什麼地方不一樣,目光灼灼的打量。
走了一遭,雲挽卿覺得她好像成了**展覽,那一道道目光看的她都寒毛都要豎起來了,雖然都是善意的目光,她也能理解,但還是讓她覺得怪異,忍不住拽住了雪名凰的手,「師父,我們還是去別的地方走走罷。」
「別的地方?」雪名凰不解的轉頭,看到那縮在他身邊的人頓時瞭然,笑道,「怎麼了?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雲挽卿連這樣的注視都接受不了麼?」
「誰說我接受不了了?」雲挽卿不滿的凝眉,揚起下顎,「我只是覺得被看的有些奇怪而已,我也是兩隻眼睛一個鼻子的人啊,跟你們有什麼不一樣嘛?」
那帶著抱怨的懊惱語氣,讓雪名凰忍不住笑,「好,就走別的地方,帶你看看我們天外天的桃花林罷。」
「桃花林?」雲挽卿差異的抬眸,「可是現在已經是夏天了啊?現在怎麼會還有桃花呢?」
「去看了就知道。」雪名凰先賣了個關子。
兩人的身影遠去,幾名少女從街角的小巷內鑽了出來。
「藍心姐姐,你看三少居然一直都牽著那個丫頭的手哎!」
「不僅如此,你們難道沒看到三少對那丫頭笑的一臉的溫柔寵溺麼?」
「這個憑空冒出來的臭丫頭是從哪兒來的,居然敢搶走三少!三少是藍心姐姐的!」
「就是!三少是藍心姐姐的,這是天外天人盡皆知的事情……」
「你們說三少不會真的喜歡上了那個丫頭罷?」
「好了,你們自己都閉嘴罷!沒看到藍心姐姐臉色很不好麼?」
幾人聞言愕然,同時轉頭,藍心的眼睛裡幾乎要竄出兩朵火焰來,面色不是一般的陰沉,幾人立即識相的閉上了嘴巴。
一眼望去滿眼嫣紅,緋色連天,清甜的桃花香隨著微風飄來,沁人心脾,似乎將人的心也染上了桃花的醉人,明明是烈日炎炎的夏日,桃花卻依然綻放,風吹落,花如雨,美的攝人心魄。
如果是雪名書院的桃花林是美景,那天外天的桃花林便是仙境,區域亦大的驚人,至少雲挽卿此刻就看不到盡頭,細看才發現桃花林中央還有河流穿插其中,並不寬可容兩艘小舟並排而行,河水清澈,涓涓流淌,水聲如鈴。
站在桃花林前,雲挽卿直是看的呆了,「好美……」
雪名凰自小看到大依然沒有了那份驚喜,只覺宜人而已,「天外天的桃花經過兩百多年的培育四季不敗,而且這裡沒有多炎熱與寒冷的氣候,所以桃花得以長存,桃花是我們天外天的象徵,守護花,更是天外天的屏障。」
「屏障?」雲挽卿聞言一怔回過神來,「屏障是什麼意思?」
「天外天四周兩側是山,一側臨水,還有一側便是以這桃花林為屏障,崖下本就無人往來,桃花林是按照五行八卦種植的,若無人指引便會在林中迷失路途,自動折回,林中各有板塊,並不相連,若要行進必須乘船,而河道我們隨意更改,這也是至今無人發現天外天的原因。」雪名凰解釋道。
「原來如此……」雲挽卿恍然點頭,不僅是五行八卦排列的厲害之處,這片桃花林的作用才是最大的,佔地如此之廣不僅是阻隔,美景也散去了人的注意力。
頓了頓,才驀地反應過來,不禁轉頭笑道,「師父將所有的秘密都告訴我,就不怕我洩露出去麼?」
這不是天外天的秘密麼,她只是一個外人,他為何要跟她說的如此清楚,就一點兒也不擔心麼?還是說,在他心裡對她是無條件的信任?
經雲挽卿這麼一說,雪名凰才驚覺他竟在不知不覺間將本該是秘密的事情都說了出來,「我也不知為何都會告訴你,大概是在我心裡對你有種莫名的信任罷?阿卿,你會保守秘密的對麼?」
果然啊!雲挽卿心中一震,開心的鑽到雪名凰身後跳在了雪名凰背上,「當然會了,因為我也是天外天的一員啊!我叫你師父啊!」
背上一臣,雪名凰反射性的伸手抓住了背後的人,生怕摔著了,「別鬧,會摔倒的。」
「不會摔倒的,師父,我累了,你背我好不好?」雲挽卿伸手勾住雪名凰的脖子不放手,整個人都軟軟的趴在了雪名凰背上,也不知他身上的味道還是桃花的香味,熏得她都有些醉了。
連睡了三日人還沒緩過來,突然走了這麼久的路的確是有些受不住了,不習武的身體就是弱,早知她就不偷懶了。
「你都趴上來了,我還能說什麼?」雪名凰無奈的搖首,背起了身後的人,「累了,那我們回去罷。」
「嗯。」雲挽卿懶懶的應了一聲,半掀的眼簾落了滿眼緋紅,桃花林真美,若能這樣一輩子也挺好……哎?她在想什麼?一輩子?她居然想一輩子呆在這兒麼?為了人還是為了這片世外之境?
兩人方才轉身沒走兩步,便聽到桃花林中傳來悠揚的笛聲,在安逸的環境中別樣的清晰,與那一片鳥語花香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
雪名凰聞聲一怔停住了腳步,輕輕勾起薄唇,「看來是聖恩回來了。」
聖恩?雲挽卿第二次聽到這個名字了,不覺疑惑,「師父,聖恩是誰?」
那個白鬍子老頭說他家臭小子?又叫雪名凰規勸,依那老頭的年齡,這個叫聖恩的該是那白衣老頭的孫子罷?對了,那老頭不就是聖大夫麼!都是聖,百分之百是了。都在外面?除了雪名凰經常出去?那個聖恩也經常出去?
「聖恩是我從小長大的兄弟,也是聖大夫的兒子。」雪名凰介紹道,「說起來,我們也許久未曾見過了,回來的時間總是錯過,沒想到這次卻碰上了。」
桃花林中一葉輕舟緩緩而來,一抹纖長身影立於船頭,墨發錦衣,面若冠玉,過於俊秀的面容在那片嫣紅的桃花林中更顯嬌媚,隨著距離的接近,那人放下了手中的玉笛,揚眉一笑桃花失色,「雪。」
在看到那張臉的一瞬間,雲挽卿便將腦袋縮回來了,天哪!她是不是真的撞壞了腦袋啊?怎麼……怎麼會是這傢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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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猜這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