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兒!」見雲挽卿持續不斷的向後退,孟風遙驚駭的低喝,急忙的想要跟過去。
「站住!不許過來!」雲挽卿眸色一暗,轉眸看了身後一眼,腳步到了懸崖邊才停了下來,一眼望去哪種眩暈感讓她幾乎站不住腳,「你若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不要!」孟風遙不可置信的成大雙眸,一瞬間僵在原地,再不敢靠近一步,「我不過去,我不過去!卿兒你不要做傻事,千萬不要做傻事,求你……不要這樣嚇我好麼?過來,快點過來……」
站在崖邊的那抹身影,似乎風一吹就會從眼前消失一般,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在心中不斷攀升。
雲挽卿聞言轉頭,月眸中帶著一抹嘲諷,「嚇你?孟風遙,如果我從這懸崖上摔下去,你會傷心麼?不,不會傷心的,你都跟別人成親了,我又算什麼?我的死活你都不會在乎了。你放心,我沒有那麼傻為了你去跳崖,更何況我還有點兒恐高,只是我現在不想看見你,你走。若是為了解釋什麼你不愛我之類的就不必了,我已經很清楚了。」
「不是,不是……我沒有跟辰兒成親,那是假的,都是假的!你為什麼不肯聽我解釋呢?」孟風遙痛苦的閉上雙眸,幾乎要承受不住心底的驕傲與恐懼,「你要我走可以,我會走,你現在先過來好麼?你站在那裡太危險了,我怕。」
「怕?」雲挽卿輕笑,「你怕什麼?站在懸崖邊的又不是你,我說過了,只要你走我會自己過去的。」
「好,我走。」孟風遙壓下心中翻湧的情緒,腳步一步步的往後退去,現在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安全,一切等到她安全之後再解釋。為什麼她不聽一句解釋就這麼決絕的定了他的罪呢?他的心她難道不明白麼?他說過的話她都忘了麼?他只喜歡她,只喜歡她……又怎麼可能娶辰兒呢?他只是跟辰兒演一場戲,只是一場戲而已,就是因為怕她來北城找他,所以他才這麼急著演這場戲,原本以為可以趕在她來之前結束,沒想到卻正好讓她撞上了這場戲,老天爺,他到底做錯了什麼要這麼懲罰他?
躲在一旁的林中偷看的慕容涼辰燕飛見狀相視一眼,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樣的震驚,慕容涼辰忍不住開口,「孟風遙居然真的喜歡阿卿?這……」
燕飛點頭,眼神複雜,「他真的喜歡那個雲挽卿,他真的是斷袖之癖……而且好像還很喜歡,我們什麼時候見過那樣失控的孟風遙了?不過,看他們現在的樣子情況很不妙,居然都用跳崖來威脅了。」
「還不是你這混蛋的錯!」慕容涼辰氣惱的凝眉,在燕飛手臂狠狠地擰了一把,「要不是你多事把阿卿帶來怎麼會出這種事!」
「痛!」手臂上尖銳的疼痛讓燕飛扭曲了一張俊臉,「居然怪我?雖然我有一小部分責任,可是大部分責任都在你跟孟風遙身上罷?誰叫你們突然鬧出一出成親的戲碼,孟風遙這傢伙幫著你一起整我,我怎麼就不能反整回去了?再說了這個也是雲挽卿自己提出來的,我也沒逼他啊,而且我之前以為只是雲挽卿自己單相思啊,誰知道他們之間還有這麼深的糾纏,無巧不成書,他們之間有此一劫大概也是命中注定的罷。」
「命中註明你個頭!」慕容涼辰越聽越氣,伸手狠狠地揪住了燕飛的手臂,「要不是你跟鴛鴦樓的那個女人糾纏不清怎麼會鬧出後面這麼多事?要不是你死撐著面子不認錯,我怎麼會跟孟風遙想到這個方法,如果不是這個方法他們之間怎麼會有誤會的?都是你的錯,都是你!」
「好好好,都是我的錯。」燕飛疼的直皺眉卻也不敢有什麼怨言,見慕容涼辰還不收手,不禁小聲的嘟囔了一句,「我什麼時候跟別的女人糾纏不清了,分明是別的女人糾纏我,我才是受害者……」
「你還說!」慕容涼辰眸色一沉,橫過去一眼,燕飛立即閉上了嘴巴。
看著崖邊那兩抹身影,慕容涼辰不禁歎息,「沒想到孟風遙居然會喜歡阿卿,更沒想到阿卿也喜歡孟風遙,我之前怎麼就沒發現呢?看他們倆這架勢氣氛是越來越僵了,原來阿卿的脾氣這麼倔的,我們是不是應該幫一把啊?」
「哎,別了。」燕飛搖首,轉眸看了身旁的人一眼,「你也說那小子的脾氣倔了,我看跟你倒是有些像,一旦認定了就死不更改,別人的勸慰解釋只會火上澆油,除非等他自己想通,你這次誤會我就是個最好的例子,你當時不也氣的什麼都不肯聽我解釋麼?不然也不會有些這麼事了。」
「說的倒是。」慕容涼辰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頓了頓才發現不對勁兒,「喂,你什麼意思啊?」
「沒意思,誇你呢。」
「你?!」
「好了好了,先別鬧,看看他們怎麼樣了。」
「這筆賬先記著!哼。」
兩人終於安靜下來。
孟風遙雖然一直在後退,但腳步緩慢,那眼神還一直膠在雲挽卿身上,雲挽卿被看的有些受不住,看到那眸中的痛苦居然還有些心疼,頓時被自己氣到了,「你能不能走快點,你這樣猴年馬月才能離開,你就那麼想讓我冒著隨時被風吹下去的危險繼續站在這裡?」
孟風遙聞言連連搖頭,立即轉身疾步離去。
看著那走遠的身影,雲挽卿終於鬆了口氣,她怕再繼續下去她自己會先受不了了,站在這崖邊風吹在身上還真有種飄然欲飛的錯覺,身後的空曠感讓雲挽卿背脊發寒,反射性的轉頭看了一眼,此時,崖底一陣霧風吹上來,原本就踩在崖邊,雲挽卿只覺得身子一斜,突然騰空了,當意識到發生什麼事的時候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眸,「我靠!」
一聲低咒還來不及說接下來的話,整個人便朝那片雲霧之中垂落。
孟風遙雖然背對著懸崖,一瞬間像是感應到了腳步突然停了下來。
林中目睹了整個過程的慕容涼辰燕飛震驚的低咒一聲,同時飛身朝崖邊而去,到了崖邊一看,崖底空空如也,早已不見了雲挽卿的蹤影,只落了滿眼雲霧。
兩抹身影從身旁飛過,孟風遙終於意識到了什麼驀地轉身,當看到崖邊那兩抹身影時,只覺眼前一黑幾乎要暈厥過去,「不……不可能……不可能的……不會的,不會的!」
「該死!快攔住孟風遙!」慕容涼辰轉身便看到孟風遙急速衝了過來,趕忙一把將燕飛拉住推到了另一旁,兩人同時上前一左一右截住了那已經陷入瘋狂之中的人。
「孟風遙,你冷靜點!」
「阿卿一定會沒事的,我們找方法下去找人,我相信一定可以找到他的!」
「走開!你們走開!統統走開!」孟風遙已經完全失去了控制,手腳並用瘋狂的掙扎著,眸中一片混亂,「放開我,放開!我要下去找卿兒,我要下去找阿卿!放開我!」
看著已經失去理智的孟風遙,兩人相視一眼,燕飛頷首點住了孟風遙的穴道。
身子一僵,聲音消失在唇角,孟風遙軟軟的倒了下去。
慕容涼辰接住了倒下的人,眉頭緊鎖,「嘗試著下去看看,雖然名叫無底崖我就不信是真的無底崖!」
「嗯。」燕飛眸色一暗,飛身躍下了懸崖,玄色的身影很快被濃霧包圍消失不見。
「該死!怎麼會這樣,若是阿卿真的出了什麼事兒……不,不會的!一定會沒事,一定會沒事的!」慕容涼辰在心中不停地安慰自己,將懷裡睡過去的孟風遙放到了草地上,起身望崖下張望除了蔓延雲霧什麼也看不見。
方纔他們看的清楚,阿卿根本就不是跳崖而是意外,那一瞬間發生的太快,他們又離得太遠想救人根本來不及!他們兩個也是,在哪兒說不行非得朝崖邊跑,這下……說起來,阿卿出了這樣的事情都是他們的錯,若非他們弄了這場戲讓他誤會便不會有後來這麼多事了,可現在就算再後悔也沒有用了,最重要的是找到阿卿再說!
一抹人影從懸崖下飛躍而上,真是燕飛。
「怎樣了?!人呢?」一見燕飛上來,慕容涼辰便焦急的迎了上去。
燕飛凝眉,輕輕搖首,「沒看到人,無底崖果如傳聞一般根本看不到底,我只到了下面一截便再也下不去了,下方懸崖石壁太過光滑,根本無法支撐,崖底又被雲霧覆蓋根本無法看清。這無底崖從未有人或者到底過,只怕他已經……」
「不會的!」慕容涼辰心中一沉,厲聲打斷了燕飛接下來的話,「我不信!既然是山崖就必定就底,不管怎麼樣我們必須找到方法下去,阿卿是因為他們才出了這樣的意外,若是找不到他……不僅是我們,只怕孟風遙會先崩潰了,方才難道你還沒看到麼?」
「我只是假設,當然了,沒找到人之前是絕對不能放棄的,我們先回去召集四方人士尋找無底崖的線索,人多力量大,總比我們現在這樣要好得多。」燕飛道。
慕容涼辰聞言贊同的點頭,「我們這就回去,你去背孟風遙。」
三人一回到平安鏢局,看到昏睡過去的孟風遙,整個人鏢局的人都沸騰了,孟起聽到了動靜丟了賬簿便疾步走了出來,一眼便看到背著孟風遙的燕飛正朝房間裡走去,頓時意識到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都別看了,出去張貼榜文,招募關於無底崖的一切訊息,提供消息者重酬!」看著跟進來那一屋子的人,慕容涼辰沉聲吩咐。
眾人聞言有一瞬間的愣住,不明所以的面面相覷,半晌才躬身領命去了。
站在門外待眾人離去,孟起疾步走了進來,「大小姐發生什麼事了?少主他怎麼了!」
慕容涼辰上前扶住了孟起,軟聲寬慰,「沒事,孟風遙只是被我們點了穴道昏睡過去了,一會兒就會醒了。」
「為什麼要點少主的穴道?你們不是去找那個叫什麼雲挽卿的人去了麼?還有方纔你為什麼要他們去收集關於無底崖的訊息?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不要瞞起叔,快點告訴我。」看著床上昏睡的人,孟起的眉頭皺了起來,心中越發的不安。
燕飛安頓好了孟風遙,走到孟起身邊坐了下來,「起叔,是……是出了意外,雲挽卿不小心摔下了無底崖,孟風遙情緒太過激動,所以我們才點了他的睡穴。」
「什麼?!」孟起聞言一驚,驀地站起身來,「那個雲挽卿摔下了無底崖!」
「起叔,我們一定會想辦法下到崖底去救人的,您不要擔心,只是現在恐怕要起叔照顧一下孟風遙,雲挽卿的事對他的打擊很大,只怕……如今,也只有起叔的話才能對他管用了。」慕容涼辰起身扶住了孟起的手臂。
「無底崖,你們去無底崖邊做什麼?下到崖底,若是真的能下到崖底就不叫無底崖了,那個姓雲的小公子真的的摔下去了?」見兩人點頭,孟起的心沉了下去,「你們跟我說實話,少主跟那位雲公子到底什麼關係?只是出去解釋事情而已,怎麼會發展到這個地步?我從未見過少主那樣失控過……不要瞞著我,我若不瞭解事情的前因後果又怎麼能安撫少主的情緒。」
「這……」慕容涼辰為難的凝眉,她不是不說,只是開不了口,起叔就像他們的長輩,這種事她怎麼能開得了口呢?
見慕容涼辰遲疑,燕飛起身道,「還是由我來說罷。起叔,我想您大概也猜到了,孟風遙對雲挽卿的不同其實已經很明顯了,他們……應該是彼此相愛,這次的誤會一時沒能得到解決,他們在談話時無法控制情緒便不自覺地到了崖邊,然後就出了意外。那一瞬間孟風遙已經失去了理智了,他醒來還不知會怎麼樣?但是我們不會放棄的,不管是為了孟風遙,為了雲挽卿,還是為了彌補我們犯下的錯,我們都不會放棄的,在這之前只有請起叔安撫孟風遙的情緒,我們擔心他會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
相愛?雖然早在心中做過猜想,孟起還是被這番話驚住了,少主喜歡的人是個男子……這樣不為倫常所接受的事,少主一向最是尊師重道的,這次他既然能打破自己的原則去喜歡那個雲公子,必是那個人有他喜歡的價值。若是之前他也許還會嘗試著讓少主放棄,但此刻發生這樣的事,他什麼也不會說了,只要人還能活著,少主能恢復,這才是最重要的。
「你們放心罷,少主就交給我了。」
慕容涼辰燕飛聞言一震,相視一眼同時躬身,「多謝起叔體諒。」
「這是做什麼?快起來。」孟起見狀將兩人扶了起來,叮囑道,「雖然那是無底崖,但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找到雲公子,少主就交給我了,你們抓緊時間去找人罷。」
兩人同時點頭,看了床上的孟風遙一眼離去。
十三回到茶肆之後並沒看到雲挽卿的身影,聽了雲挽卿留給茶肆老闆的話,急急地朝雁南鏢局尋去了,到了鏢局,鏢局裡的人卻說燕飛一早出去了就沒有再回來,逼問之下才說出了城郊榆林之約。誰知趕到了城郊榆林卻沒有看到任何人,最後折回了平安鏢局,這種時候要見雲挽卿的人不會有第二個,人必定在平安鏢局。
孟起正在房內照顧孟風遙,突然聽到後院內傳來一陣打鬥聲,遲疑之下便起身朝外走去,當看到站在院中那抹黑色身影時不禁一震,那人身上強大的黑暗氣息讓他心中不自覺地蔓上警戒,「這位公子怎麼一來就動手呢?平安鏢局若有招呼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鏢局裡的人怎麼說功夫都是不算差的,此人居然一徑闖入後院無人攔住,甚至連劍都未拔,實在不容小覷!北城什麼時候來了這麼一個人物,他竟然不知。
被擊倒在地的幾人爬起來退到了一旁,連帶著那原本圍堵的眾人也默默地退了下去。
十三聞聲眸色微微一暗,轉身向後望去,一眼便認出了這老者是上午坐在主人位上的那人,「孟風遙在哪兒,讓他將我家公子交出來。」
對上那雙冷冽的眸,孟起禁不住微微瞇起了眸子,「你家公子?你是雲公子的什麼人?」
「與你無關,叫孟風遙出來見我。」十三冷哼,語氣危險,此刻他看著這鏢局內的所有人都不順眼,背叛在先,如今卻又帶走了人,這算什麼?他以為他是什麼東西?
「這位公子,少主暫時無法見客,還是請先進來再說罷。」孟起走下台階,拱手邀請道。
無法見客?十三眸色一凜,突然握住劍柄拔出了長劍,銀光閃爍,劍鋒嗚鳴,「我再說最後一遍,讓孟風遙出來見我。」
一旁已經退下的眾人見狀紛紛拔劍圍了過來。
「退下。」孟起面色一暗,壓低聲音開口。
眾人聞言不可置信的揚眸,面面相覷,就是不肯退下,他們平安鏢局什麼時候被人這麼欺壓過了,今日這人不僅跑到他們的地盤上撒野,而且還對鏢局當家如此無禮,他們豈能如此無能就此退下任人威脅,欺凌。
「哼。」目光掠過眾人,十三冷笑一聲,劍鋒一動冷光閃爍。
「退下!」感覺到那越來越強大的殺氣,孟起眸色一沉,語氣瞬間嚴厲下去。
在如此劍拔弩張的情況下,一抹青色身影緩緩從房內走了出來,面容憔悴,原本如墨的眸此刻一片晦暗,「住手。」
那有氣無力的聲音讓眾人一怔,所有人的目光都望了過去。
「少主!」
「少主……」
孟起立即上前扶住了那搖搖欲墜的人,「少主你醒了,怎麼出來了呢?」
「起叔,我沒事。」孟風遙伸手推開了孟起的攙扶,一步步朝十三走了過去。
一看到那似乎在瞬間憔悴的人,十三不禁凝眉,淡淡的望著那一步步接近的人,當孟風遙走近握住劍鋒時終於開口,「怎麼?這是在懺悔?那也不該向我。」
不對勁,發生了什麼事?孟風遙怎麼會這樣?
「少主!」孟風遙的舉動讓一干人都驚住了,孟起原本想要上前阻止走了兩步又強迫自己停了下來,「少主……」
如果這樣能讓他好過一點的話,他……不會阻止。
鮮艷的血順著劍鋒緩緩流淌,從劍鋒滴落,孟風遙卻像是感覺不到疼,不斷地收緊掌心,握住劍鋒抵在了自己頸間,「你殺了我罷,一切都是我的錯,這樣……我就能去陪卿兒了。」語畢,便閉上了眼睛,面容安靜的詭異。
十三聞言一震,驀地瞇起了眸子,「你說什麼?你什麼意思!」
殺了他?陪卿兒?發生什麼事了?他到底什麼意思!他才離開了那麼一會兒,不會出事的……不會……不會的……
「是我害死了卿兒,你殺了我,殺了我!」孟風遙突然睜開眼睛,握緊劍鋒用力朝頸見抹去!
「不要!」孟起一驚飛射抵近,伸手握住了劍鋒甩開,雖然他的動作已經夠快,孟風遙頸間還是多了一道血痕,看著那湧出的血跡,孟起慌了,「來人!找大夫!快!快啊!」
一時間,場面亂了,失控了。
十三怔怔的站在原地,看著面前面如死灰的孟風遙,眸中漸漸釀起了瘋狂的暗湧,衣衫無風自起,髮絲飛舞,宛若修羅,聲音亦像是從地獄裡發出的一般,讓人不寒而慄,「孟風遙,你什麼意思?她怎麼了……你把她怎麼了?回答我!」
背後一陣陰冷,孟起猛然間回過神來,下意識的將懷裡的人護住,「雲公子因為意外墜崖了,這不關少主的事,只是意外!大小姐他們已經召集人馬去尋人了,如果你真的在乎雲公子現在就應該去找他,而不是在這兒找一個已經失去理智的人,這樣一點兒用也沒有。」
墜崖……十三聞言身子一僵,腳步頹然的後退兩步,似乎已經無法支撐身體的重量,腦中只有那兩個字無限的放大,足以摧毀他的一切理智,「不……不……不可能……」
一句話,粉碎了兩個人的世界。
回過神來,顧不得身邊的一切,忘了質問,忘了報復,十三腳步踉蹌的朝外走去。
無底崖邊
慕容涼辰燕飛正帶人在準備繩索,正忙碌間一抹黑影突然出現在人群中央,無聲無息,鬼魅一般,頓時所有人都呆住了。
那冷魅的側臉,慕容涼辰一眼便認了出來,寐血?!
該死!她怎麼忘了,阿卿來了,那如今身為護衛的寐血自然也會跟來,她居然這麼一號重要的人物!他從哪兒來的?該不是已經去過鏢局了罷?那孟風遙……
燕飛眸色一暗,正欲上前卻被慕容涼拉住了,「怎麼了?這人是誰?」
「退到一邊去,有時間再跟你細說。」慕容涼辰警告的看了燕飛一眼,將人拉到一旁,靠近十三身邊小心翼翼的開口,「十三,你……」
話音未落,十三便欲飛身朝下跳去。
慕容涼辰燕飛同時一震,沒有思索便伸手將人拉住了,「十三,你這是做什麼!你若真的想要找阿卿就理智一點!」
「理智?」十三勾唇冷笑,眸中的冷厲與絕望讓人心生畏懼,「若不是你們她怎麼會摔下山崖,她此刻應該開開心心的到處遊玩,是你們……是你們!」
用力甩開兩人的瞬間,兩掌同時打在了兩人肩上,不僅是因為突然的舉動,更是無法抵擋,兩人同時倒退數步,血順著唇邊溢出,滴落在衣衫上暈染開了一滴滴妖艷的血色花朵。
「你們說的對我要留著我的理智去找人,至於你們……若是她有任何意外,我絕對會讓你們所有人陪葬。」十三一字一頓的開口,陰沉低沉的聲音就像是一個詛咒在所有人心中蔓延開來。
直至那抹黑影離去,很多人依然愣在原地沒有回過神來。
「咳咳……」頓了頓,慕容涼辰輕咳兩聲哺出一口血來。
「辰兒!」燕飛一驚,疾步走到慕容涼辰身邊將人攬入懷中,眸中儘是焦急。
對上那雙滿是擔憂的眸,慕容涼辰輕輕搖首,「我沒事,只是小傷而已。你呢?有沒有怎麼樣?」
他已經手下留情了罷,不然,他們便不是輕傷了,寐血果然已經不是當年的寐血了麼。
「我沒事。」燕飛伸手輕柔的抹去慕容涼辰唇邊的血跡,抬眸望向了那抹黑影離去的方向,眸色幽沉,「那個人是什麼人?武功竟如此厲害!」
江湖中居然還有這麼一號他不知道的人物,這人通身的殺氣,方纔那眼神居然將他這個老江湖震住了,雲挽卿身邊竟還有這麼深不可測的人。
慕容涼辰推開燕飛站起身來,看了周圍的人一眼,只道,「他是阿卿身邊的護衛,十三。」
「護衛?」燕飛聞言詫異的挑眉,盡然只是護衛?
「好了,別問這個了,現在繼續找人才是最重要的。」慕容涼辰使了個眼色,轉身朝崖邊走去。
接收到那眼神中的含義,燕飛眸色微微一暗,上前拉住了慕容涼辰,「你的傷……」話未說完便被慕容涼辰打斷,「只是小傷而已,死不了。還有你們都別愣著了,繼續做事!」
「……是!」眾人回過神來,壓下心中的震驚繼續忙碌了起來。
雲挽卿好像是睡了好長一覺,期間有無數的畫面掠過腦海,一張張臉,熟悉的,陌生的……也不知是過了多久終於從漫長的沉睡中清醒了過來,長睫輕顫終於張開了眼睛,刺目的光線讓她不禁下意識的伸手擋住了眼睛,片刻之後,終於適應了光線,一起身才發覺頭疼的厲害,伴隨著微微的眩暈,陌生的環境讓她不禁皺眉,「這是什麼地方?」
只見她所處的是一間木質小樓,整潔簡樸,一系列木製竹製的桌椅家具有序的排列在房間裡,木桌上的獸形香爐冒著裊裊煙霧,帶著絲絲清涼的香氣,是一種很特別的味道,一套紫砂茶具在折射的陽光下透出光滑的光暈,青蘿暖帳,黑色的幕簾白色的輕紗隨著窗外的微風輕輕搖曳著,有一種說不出的雅致超然,窗外是郁蔥的青山,山風陣陣,枝葉擺動。
掀開薄被下床,腳下柔軟的觸感讓雲挽卿一怔,低首一看地上竟是鋪著黑色的長毛地毯,乾淨柔軟,走到窗邊,清新的湖水氣息撲面而來,這才發現這是一動臨水的樓閣,水質清澈見底,水中的游魚都看的清清楚楚,依山傍水,景色宜人,宛若仙境。
只是,這是什麼地方?她怎麼會在這兒?
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木質的樓梯聲響十分清晰,而且那聲音正在接近,雲挽卿挑眉,有人?
房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一抹白色身影緩步走了進來,修長的身軀,清絕的面容,一頭異於常人的銀髮垂落在腳踝處,宛若仙人。四目相對,兩人同時愣住,一個沒想到人已經醒了,一個沒想到會看到意想不到的人。
那張熟悉的臉讓雲挽卿驚愕的瞠大雙眸,天哪!山長?!她……她她是不是眼花了?不然怎麼在這兒看到山長呢?對了!她想起來了,她悲催的被一陣風從懸崖上卷下來了,後來似乎是掉進了水中,然後她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如此說來,是山長救了她?可……可是……山長怎麼在這山崖下面啊?難道山長的家住在這懸崖下面?不會罷?她這樣突然從天而降……等等!她掉進水裡了!那她身上……
思及此,雲挽卿低首一看,天!她居然穿著女裝?!她穿著女裝啊!這麼說……山長已經知道她是女子了?山長以為她是男人救了她肯定會給她換衣服,然後就發現……她是女人?所以,她被山長看光光了!有沒有搞錯啊!她辛辛苦苦隱瞞的身份就這麼曝光了?那她現在要怎麼面對他?坦白?然後呢?不……不行!她如果坦白了,山長肯定會問東問西,肯定會她怎麼掉下山崖的,而且山長從來不肯告訴別人他的事,說不定有什麼秘密呢?她要想想該怎麼辦?
雪名凰回過神來,將手中的清粥小菜放到了桌案上,「醒了。」
三天前他在寒潭邊練劍,突然一抹人影順著河流飄了下來,結果他將人帶上岸一看竟是雲挽卿,當時那樣子已經奄奄一息,他便將人帶了回來救治,幫他換衣服的時候卻發現他……他居然是個女子,他居然是女子。
雖然當時嚇到了,但經過這三日他也漸漸地適應了,可此刻突然看到她睜開眼睛,方纔那一瞬間他居然不知該如何面對她?是將她當學生?還是……
不過,總算是醒了過來。
雲挽卿聞言一怔,眼眸流轉,突然想到了一個主意,「你……是我爹爹麼?」
裝失憶好了,這樣不用面對身份曝光的煩惱也不用解釋她如何墜崖,等安頓好了她再想辦法通知十三。她說會在原地等他的,結果……此刻他是不是已經知道了她墜崖的消息?他肯定很心急罷?可是怎麼辦,她現在連自己在哪兒都不知道,那傢伙可千萬別做什麼傻事才好!對了,還有小潤子呢,她是抱著那小東西一起墜崖的!那小東西不出意外是不會離開她的,可從她方才醒來就沒看到那小東西的身影,難道是……出了什麼意外?不會罷?她這個人都沒摔死你,那九條命的小混蛋怎麼會出事呢?不都說禍害遺千年麼?
怎麼辦!她現在好想問,但是一問出口就露餡了啊!
聽到雲挽卿的話,雪名凰的手一抖,手中端的粥從碗裡潑了出來,「你……你方才說什麼?」
爹……爹爹?他是不是出現幻覺了?
雲挽卿驀地回神,努力逼出茫然的眼神,緩步走過去一把抱住了雪名凰的手臂,「你是我爹爹對不對?」
雪名凰僵住了身子,這下總算是聽清楚了,「等等。雲挽卿你在說什麼?爹爹……我怎麼是你爹爹呢?你沒事兒罷?」說著,便伸手撫上了雲挽卿的額頭,「你是不是哪兒摔壞了?」
她居然叫他爹爹?這……這……
「摔壞了?」雲挽卿伸手覆上額頭上那隻手,凝眉抬頭,眸中一片疑惑,「爹爹為什麼這麼說?我怎麼了?頭……好像有點兒暈,我……」
「雲挽卿?」雪名凰一震,伸手接住了那倒下的人,看著懷裡的那扭曲的小臉,不禁擔憂的凝眉,「怎麼樣?頭痛麼?來,先過來的躺下,我去找聖大夫過來。」
「嗯。」雲挽卿乖巧的點頭,在雪名凰的攙扶下躺到了床上,看著那抹離去的身影鬆了口氣,伸手捏了捏眉心,「頭怎麼這麼暈啊?不會真的摔壞了腦子罷?可我現在運轉好像也挺正常的啊?」
方才山長那表情還真是難得一見啊,從來都是高高在上,聖潔的讓人無法接近。若是這個聖人突然多個女兒,他會怎麼辦?她還真想看看呢!
說起來這到底是什麼地方?山長怎麼會住在這種地方呢?懸崖下,難道是什麼隱居的部落不成?在她的印象裡隱居的個人是仙人,隱居的部落是野人,類似於斯里蘭卡那樣的……
呃,她在亂想什麼啊!
現在最重要的是一會兒那個什麼聖大夫來了別戳穿了她,居然還有大夫,看來是個群居部落無誤了,就隱居在崖下卻未被人發現,看來自有避世之道。
片刻之後,雪名凰領著一名鬍鬚花白的老人走了進來,老者一身白袍,道骨仙風。
「聖大夫您快看看她怎麼了?頭暈,而且記憶好像也……」
「讓老夫看看。」聖大夫走到床邊坐下來,拿過雲挽卿的手診了脈,又檢查了一遍,最終對上雲挽卿的眼睛,「小丫頭,頭還暈麼?」
明明是很親切的眼神,雲挽卿卻有種被看透的感覺,卻又不敢輕易移開眼,只能硬著頭皮裝下去,「還有點兒,爺爺,我怎麼了?總覺得我似乎忘記了很多事情,只要一用力想頭就很痛……」
失憶這種東西誰能說得清,即便是神醫,再說了她本來就是從崖上摔下來的,失憶什麼的也在情理之中,她現在最擔心她的腦袋是不是受損了,可別真的撞壞了哪兒變成了白癡。
「爺爺?」聖大夫聞言一怔,隨即笑了,「這小丫頭嘴還挺甜,還知道叫人沒什麼大問題,只怕是摔下來的時候撞到了哪兒,記憶有些受損。」
雲挽卿一聽鬆了口氣,太好了,總算沒露餡,不過她總覺得這老頭不簡單,還是小心為上。
「記憶受損?那日後還有可能恢復麼?」雪名凰凝眉,眸中一片擔憂,失憶了,這可怎麼辦?他總不能任她叫他爹爹罷?何況她若失禮了,那以後的人生可怎麼辦?
「這個那就說不准了。」聖大夫緩緩起身,背上了診箱,「好了,先將傷養好了再說,看看過後幾日會不會想起來,老夫就先回去了。對了,三少,這幾日我家那臭小子說要回來,你們也許久沒見了,他若真回來你可得幫我勸勸他,在外面這麼多年心都野了。」
「聖恩要回來了?」雪名凰差異的揚眉,對上那雙無奈的眸,微微頷首,「我知道了,若他真回來我會勸他的。」
雲挽卿躺在床上看著那兩人一前一後的走出房門下樓去,想到方纔那個名字不覺好笑,「聖恩?這誰啊居然叫這麼個名字,是受了誰的恩啊?」
送走了聖大夫,雪名凰緩步走上樓進了房間,當看到躺在床上那抹身影不禁無奈的歎了口氣,「雲挽卿,你真的什麼都記不起來了麼?你仔細想想,還認識我麼?」
雲挽卿聞言坐起身來,一動腦袋就一陣暈,「頭好暈……」話音未落,雙臂一緊被人扶住了,扭頭一看便是那張清絕的臉,「爹爹?」
一聲爹爹,讓雪名凰又想歎氣了,「我真的不是你爹爹。」
到底是出了什麼意外,讓她一睜開眼就將他認成了她爹爹?難道他長得跟她爹爹很像?
------題外話------
虐只是一個跳板,是一個牽引,是一個為了以後的必要存在……好吧,不廢話了,虐的部分完畢。
其實,還好罷?虐麼…(喂!)
山長的養女生活即將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