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回頭雲挽卿也知道伸手是誰拉住了她的腳,愣了一瞬便回過神來用力掙扎起來,也不管身後的人是不是太子就是一怔亂踢,可是水中浮力阻礙了她的行動,更化解了她的力道,自己累個半死身後的人倒是半點兒事兒也沒有。
雲挽卿抿唇喘息著,一不注意就喝了口水,「唔……」
該死!這裡的水是死水罷?那該有多髒啊?
趙行之避開重重攻擊,攥緊那只纖細的腳踝不放,一見前方的人停了動作,驀地用力一拉將人拉了回來!
他現在急於想知道一時間,迫切的想要確定!他要親眼看看眼前這個人到底是誰?是雲挽卿是雲拂?還是他們根本就是同一個人!他不知該怎麼形容此刻的心情,只知道此刻他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了,他必須要馬上得到答案!
一道強大的力道將雲挽卿整個人向後拉去,一時間無法控制住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水流倒退,身後一頓撞上了一具溫熱的胸膛,雲挽卿震驚的瞠大雙眸,正欲游開,腰間一緊突然多了一條長臂,緊緊地禁錮住了她的行動,「唔!放開!放開我……」
氣急了開口抗議,水泡咕嚕嚕的向水面浮去,生怕又喝了水雲挽卿趕緊閉上了嘴。
天哪!她究竟是造了什麼孽啊?為什麼要這麼對她啊?
趙行之微微瞇起眸子,雙手抓緊了那纖細的腰肢將人轉了過來。
男女之間的力量懸殊此刻便體現了出來,儘管雲挽卿盡全力抵抗,依然沒能抵得住那強大的力量,身體漸漸地被轉了過去,情急之下便只有用手摀住了臉。
一轉過身便看到那低垂的腦袋,甚至連臉也用手擋住了,雖然沒有親眼看見,但已經很明顯了,這熟悉的身影,熟悉的感覺不是雲挽卿又是誰?她不是男子,而是女子……一直原來她在騙他,而他像個傻瓜一樣被折磨了那麼久,若不是竟然遇見她,她還要瞞他到什麼時候?
這麼久以來的折磨現在看來都像是一場笑話,他一直苦惱糾結的事情根本就不存在,她非但不是男人,而是還是他的未婚妻,他應該感謝老天爺告訴了他真相還是該感謝老天爺跟他開了個玩笑?
雖然看不到,但雲挽卿卻能感覺得到那注視的目光,在水底時間過長氧氣早已不夠用了,再憋下去只怕會憋死!就算不被憋死,她也不想喝水啊,還是這麼不衛生的水!再說了他憑什麼這麼看著她啊?她的確是隱瞞了身份沒錯,可他也隱瞞了身份啊?對啊!她有什麼好躲躲藏藏的!若是這死冰塊向書院告密,她也可以告密啊,他們都握有彼此的把柄,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思及此,雲挽卿放下手,驀地抬起頭直直的迎上了頭頂那道注視的目光。
當看到那張熟悉的臉出現在眼前,趙行之還是愣住了,明明是同一張臉此刻的心情卻是天堂與地獄的轉變,一樣的眉眼,一樣挑釁的眼神,雲挽卿……是他,真的是他。
親眼所見比任何想像都要來的直接,更有說服力。
因為他,他以為自己有斷袖之癖,結果他卻不是他,而是她,她是女子。
雲挽卿,你真該死!
長久以來的壓抑似乎在一瞬間找到了突破口,那些禁忌,那些不可能都化為烏有,心中湧上的懊惱與憤怒無法忽視,他在氣她的欺瞞,更氣自己的無能,對上那挑釁的月眸,眸色一暗,俯首朝那緊抿的紅唇上壓了上去。
雲挽卿見狀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眸,正欲偏頭避開,腦後突然被一隻大手按住動彈不得,錯失了避開的機會眼睜睜的看著那張臉在眼前放大,唇上傳來微涼的柔軟觸感,整個人頓時傻住了。
死冰塊在吻她?為……為什麼?這……這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兒?誰能告訴她到底發生什麼事兒了啊?揭露身份就揭露身份,就算惱羞成怒也不用亂親人罷?難道這死冰塊有這樣的癖好?
只吻過她一次,甚至都算不上是吻,但那柔軟熟悉的感覺他卻記住了,原本滿腔的怒火懊惱在這一瞬間就煙消雲散了,懷裡的人不是別人是他的未婚妻,更不是男人,他再也不用壓抑自己的感情。
趙行之緩緩閉上了眼睛,含住了那柔軟的紅唇吮吸輕咬,似乎要將這段時間以來的折磨痛苦都借由這一吻消除。
唇上微疼的觸感將雲挽卿的神智拉回,看到眼前那緊閉的雙眸,心中一陣氣惱,雙手推拒著那靠近的胸膛掙扎起來,但無論她怎麼掙扎也無法掙脫腰間的鉗制,唇間的糾纏。
這死狐狸瘋了啊?居然……居然在吻她?還吻的一臉陶醉?他受的刺激太大,腦子錯亂了罷!
懷裡那細微的掙扎趙行之根本就不放在眼裡,微微掀開眼簾看到了那月眸中的氣惱,心中微微一沉,突然收緊手臂將人拉近,同時一狠心咬住了那不停退離的紅唇。
「唔!」唇上一痛,雲挽卿痛呼出聲,一瞬間放鬆了警戒,那涼薄的舌便趁機侵入,開始攻城略地,近乎粗魯。
死冰塊他瘋了!他真的瘋了!他居然……居然……
那廂,張研帶著一眾侍衛宮人匆匆趕到湖中亭,看著那漾著水紋的湖面,一陣心驚膽戰,「都愣著幹什麼?趕緊下去救人啊!快!快!若是太子殿下雲丫頭出了什麼事兒,本宮要你們的腦袋!」
「是,皇后娘娘!」眾人一聽心中一陣敬畏,會游泳的人紛紛跳了水去。
張研心中焦急,伸手便欲脫下外衫準備跳下去,卻被喜公公拉住,「娘娘!娘娘要不得!您可不能再下去了!您放心,太子殿下跟雲小姐一定會沒事兒的!您忘了麼?太子殿下可是熟悉水性的啊!」
「是啊?阿七的游泳可是本宮教的……」張研聞言一怔,默然恍然,「該死!一時著急就什麼都忘了!不過,這倆孩子一前一後都跳到水裡去做什麼?雲丫頭又想了什麼鬼點子了?說起來,這都這麼久了怎麼還不見人上來呢?」
話音方落,便有幾名侍衛浮出了水面,面色都有些尷尬,而後,下水的人相繼浮上水面,面色各異,那叫一個精彩。
「哎?你們……你們怎麼都上來了啊?太子殿下和雲小姐呢!」這次張研還沒開口,喜公公便先叫開了。
眾人面面相覷相顧無言,終於一人道,「回……回稟皇后娘娘,太……太子殿下與雲小姐沒事,他們……他們只是在戲水而已。」
見眾人面色尷尬,張研眸色一暗,「戲水?什麼戲水?說清楚。」
戲水?阿七那小子今日才與雲丫頭第一次見面,但兩人的感覺好像之前就認識似的?瞧這下過水的人一個個都面有尷尬之色,定是見著了什麼不能見的事兒,在水底那麼長時間,還戲水……難道阿七那小子突然開竅了?
雖然有些難以啟齒,但皇后娘娘問了又哪兒敢不說,支支吾吾的終於說了出來,「回娘娘話,就……就是……太子殿下跟雲小姐在……在水中擁吻……」
「你說什麼?!」張研激動了,雙眸燦若星辰,心中又驚又喜又是疑惑,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
阿七那小子居然跟雲丫頭在水中擁吻,她有沒有聽錯啊?這……這發展也太迅速了!照這速度再過不久她就該抱孫子了啊!太好了,實在是太好了!她就知道阿七那小子一定會喜歡雲丫頭的!這小子一向不近女色,她一度以為他有斷袖之癖呢?現在終於開竅了,她也終於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此話一出,眾人紛紛上岸跪在了地上,「娘娘恕罪!請娘娘明鑒,屬下絕無半句虛言,方纔所言的確是屬下親眼所見,娘娘若是不信,可以問其他人,他們也都看到了。」
張研聞言一怔回過神來,笑呵呵的上前將人扶了起來,「哎呀,本宮何時說要怪罪你們了?快起來,都快起來,營救太子有功統統有賞!」
「謝皇后娘娘賞賜!」由地獄到了天堂,眾人紛紛鬆了口氣,叩首謝恩。
打發了多餘的人,張研走到長椅上坐了下來,悠閒地等著水中的兩人上岸。
喜公公此刻還沒從方纔的震驚中回過神來,「娘娘,這……這是真的麼?老奴真的不敢相信,您說太子殿下一直都不喜女色怎麼會第一次見到了雲拂小姐就……」
「男女之情一向都是莫名其妙的,不過太子的轉變的確有些奇怪,本宮懷疑太子與雲丫頭之前就認識了,他們啊肯定瞞了本宮什麼事兒?不過,本宮現在不著急,最重要的是這兩個孩子兩情相悅,本宮的未來兒媳也定下來了,甚至連孫子孫女也快有了!」說到此處,張研便忍不住興奮起來,「至於別的事兒嘛,他們一會兒肯定會向本宮解釋清楚的。」
「娘娘英明。」喜公公頷首,心中卻滿是疑惑。
之前就認識?太子殿下之前也沒出過宮,就這次去了雪名書院,難不成這兩人是在雪名書院認識的?罷了,他也不亂猜了,答案一會兒就該揭曉了。
嘩啦。
隨著一聲水響,趙行之抱著雲挽卿浮出了水面,兩人穿著同樣的紫色衣衫,雖然全身濕漉漉的有些狼狽,但也狼狽的相配。
「阿七!」張研見狀驀地起身迎了過去,當看到趙行之懷裡昏過去的雲挽卿時不禁愕然,「阿七,雲丫頭怎麼暈過去了?你也不知道節制一點兒。」
趙行之聞言面色一黑,抱著人上了岸,「母后,兒臣先帶她回宮,等換了衣服再到慈恩宮向母后言明一切。」
張研瞭然的點頭,「母后明白的,快去罷,別感冒了!就算你們一會兒不過來也行,最好明天過來!」
聽出話中的弦外之音,趙行之唇角微微一抽,腳步快步離去。
「娘娘……」目送趙行之興趣良久,喜公公終於忍不住對一直傻笑的某人出聲提醒。
「哦,對,我們也該回宮了!」張研聞聲一怔回過神來,提起裙擺笑嘻嘻的朝回走去,一路哼著小曲,心情好的不得了。
太子宮
當看到趙行之一身是水抱著一名昏睡的女子走進宮內,所有人都呆住了,愣了半晌才忙得行禮,「見過太子殿下!」
趙行之目不斜視抱著雲挽卿朝寢宮走去。
「太子殿下!」一旁的侍衛驀地想起了韓斐交代的話,見趙行之停下腳步趕緊開口,「太子殿下,金科狀元沈遇沈公子拜見,就在偏殿,如今韓大人正在作陪。」
沈遇?他來做什麼?趙行之聞言眸色一暗,「我知道了。」
待趙行之的身影消失在宮殿裡,一眾宮人宮女壓低聲音瘋狂的議論開了。
「天哪!太子殿下竟然抱了一個女子回來!?」
「你們說那女子是什麼人啊?」
「應該問那個女子與太子殿下是什麼關係才對!」
「太子殿下一向不近女色,這女子究竟是何來歷竟能得到如此盛寵?」
「可是太子殿下不是已經與雲將軍的女兒有婚約了麼?」
「對啊對啊,此事我也聽說了……」
一跨進寢宮內,趙行之便冷聲開口,「都下去。」
幾名宮女還來不及行禮便紛紛退了下去,「是,太子殿下。」
趙行之抱著雲挽卿走到大床邊將懷裡的人輕柔的放在床榻上,附身的一瞬,視線落在那張臉上便移不開了,伸手輕柔的撫去黏貼在臉上的髮絲,指尖遊走在那熟悉的眉眼間,唇角不禁勾出一抹笑,「還真是造化弄人呢……」
臉上的輕撫讓雲挽卿的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是,她沒昏過去!她有那麼沒用麼?就在水地一會兒就能暈過去?她還不是為了擺脫困境才會出此下冊!可是這死冰塊現在在幹什麼?這麼柔情似水的摸她的臉是什麼意思?還造化弄人,這句話應該是她的台詞罷!
她就知道那個皇后娘娘肯定設了什麼套給她鑽了,沒想到居然是見這死冰塊!母子倆都是一樣的居心不良,一個佔她便宜,一個居然攛掇兒子做壞事!還一國皇后呢,還母儀天下呢?
不過現在最主要的不是這些啊,而是這死冰塊到底是怎麼了啊?可別告訴她,他愛上她了?那還不如一雷劈死她算了!若這死冰塊真的喜歡她,那她的婚約不就死也退不掉了?那孟風遙怎麼辦?她的自由生活怎麼辦?最最重要的是她跟孟風遙已經有夫妻之實了啊!這老天爺別的不會,攪亂一鍋粥倒是真在行!
飛離的思緒被那漸漸下移的手指拉了回來,當那涼薄的指尖掠過頸項,雲挽卿終於忍不住抓住那隻手,驀地張開了眼睛,「死冰塊你想幹什麼?趁人之危啊!我以前怎麼就沒看出來你這麼無恥啊?」
冷漠是表象,其實個悶燒。()
對上那雙氣惱的月眸,趙行之輕輕佻眉,「怎麼?不繼續裝了麼?」
雲挽卿滿頭黑線,推開那靠近的人起身坐了起來,「既然知道我是裝的,幹嘛一開始不戳穿我,現在才來補一刀讓人很鬱悶的好不好!」
她的演技就那麼差?這傢伙居然一早就看出了!
被推到一旁,趙行之也不惱,起身走到一旁取了一套衣服過來扔到了床上,「先把衣服換了,一會兒我讓人送女裝過來。」
看著面前那套男裝,雲挽卿皺眉,「我才不要穿你的衣服,你現在就叫人送女裝過來!」
她現在腦袋裡一團漿糊,必須得回去好好想一想才能找出合適的解決辦法,而且她現在有點兒無法面對這冰塊,之前就莫名其妙的對她冷淡之極,現在倒好,不僅強吻她,還對她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是個人都接受不了的好不好!
趙行之聞言眸色一暗,也不說話直接走到床邊,伸手拉住了雲挽卿的腰帶。
「喂!你幹什麼!?」雲挽卿被嚇了一跳,一把搶回自己的腰帶,翻身滾了兩圈到了床中央,一臉的震驚,「我不管你是趙泠滄還是趙行之,我現在都沒法面對你,我要先回家再說!」
身份一變連性格也連帶著變了麼?居然直接用強的?靠啊!
「為什麼無法面對我?因為你對我欺瞞了身份?」趙行之握緊空空的掌心,在床邊坐了下來。
雲挽卿一聽怒火便從心中竄起來了,「喂!你什麼意思啊?說的我好像有多對不起你一樣?我是對你欺瞞了身份,可你不也一樣對我欺瞞了身份!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啊?再說不知者無罪,我若知道你是太子,打死我我也不會去雪名書院!」
趙行之聞言眸中掠過一抹幽暗,薄唇微抿,「你就那麼討厭我?可惜,你就算再討厭我也改變不了我們之間的關係,別忘了,你現在可是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雲挽卿嗤笑,「這個婚約我根本就不知道,在我心中我也不會承認這個婚約,而且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冰塊,怎麼說我們也是同窗,這個婚約不如就……」
「不可能。」趙行之冷冷的打斷了雲挽卿接下的話,眸中瀰漫著洶湧的怒火。
不知道?不承認?有喜歡的人?那又如何?
「你?!」雲挽卿氣急,雙手揪緊了衣衫,「你明明知道我有喜歡的人,你為什麼不退婚?這個婚約我們之前都不知情,對你我來說它只是個負累,為什麼你不能成全我解除婚約?」
「成全你?那誰來成全我?」趙行之冷笑,對上那雙惱怒的月眸,心中揪緊無法呼吸,笑漸漸變的嘲諷。
「你……什麼意思?」雲挽卿一震,想到那個可能又覺得無法相信,可能麼?死冰塊喜歡她?這……這怎麼可能呢?她離開之前他不是還不想看見她麼?連她的傷心痛苦都能無視,現在又憑什麼那麼義正言辭的拒絕解除婚約。
「什麼意思?」趙行之好笑的揚眉,眸中卻沒有半分笑意,「你居然還問我什麼意思?難道你就沒有眼睛?沒有心麼?你感覺不到麼?」
「我當眼有眼睛!當然有心!」雲挽卿心中的怒氣也湧上來了,迎上那冷沉的雙眸,嗤笑出聲,「你說這話不覺得好笑麼?我沒有眼睛?我看的很清楚,我看到的是你的冷漠與無情,對我的事你有關心過麼?十三走了,我那麼傷心連韓斐都知道關心我,可是你呢?完全無視,我也沒有怪你啊?畢竟我們什麼都不是嘛,頂多只是同住一個屋子而已。可是現在見鬼的在這皇宮裡見到了,更好笑的是你居然是當朝太子,還與我有婚約?我們既然沒有瓜葛,我想你也不願意跟一個你不喜歡,不,甚至是討厭見到的人成親,那解除婚約不是最好的選擇麼?我不懂你見到我為什麼那麼生氣,還在水中吻我,怎麼?覺得逗我好玩麼?」
趙行之聞言深吸一口氣,握緊了雙拳,「是,在你眼裡我就是這樣的人,可若現在我告訴你不是呢?我沒有對你冷漠無情,更沒有討厭你,我……」
「你不要再說了!我不聽!」雲挽卿驀地摀住耳朵打斷了趙行之的話,從另一側跳下床朝門口跑去,只是才繞過大床便被趙行之攔住了,看著那緊擰的眉,趙行之微微瞇起了眸子,「為什麼不想聽?你在害怕麼?害怕聽到接下來的話?還是害怕面對你自己的心?」
「我沒有害怕!更沒有害怕面對自己的心,我只是不想事情變得難以收拾!」雲挽卿抬眸,腳步一步步往後退去,「我也許猜到了你想說什麼?但那是不可能的,我已經有喜歡的人,而且……而且我早已經……反正,我們是要解除婚約的!太子殿下,你就成全我一次不行麼?」
「喜歡的人?十三已經走了,不管他走的原因是什麼,他終究還是放棄你了,你為何還不肯放棄?你對我誤會那麼多,難道連一次解釋的機會也不給我?」趙行之步步逼近,眸色幽暗,「你知道麼?我原本已經放棄你了。我以為你是男子,而我喜歡上了一個男子,還是一個心有所屬的男子,我知道沒有結果,所以才會放棄。可沒想到這是老天爺開的一個玩笑,你是女子,而且還成了我的未婚妻……你說,現在老天爺給了我這樣的機會,我會放棄麼?雲挽卿,我的意思很清楚了,我喜歡你,在你女扮男裝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你了。我沒有不關心你,我只是克制自己不去關心你,因為我怕自己控制不住……」
「你……你……」縱然已經猜到了結果,但是親耳聽到,雲挽卿還是無法相信,他喜歡她?而且在她女扮男裝的時候就喜歡她了?如此說來,那晚他夢遊的事情根本就是真的!她真是個笨蛋,居然真的信了!現在怎麼辦?她跟死冰塊有婚約,可她喜歡的是孟風遙,而死冰塊卻以為她喜歡十三,天哪!她現在應該怎麼辦啊?
「我已經被折磨了那麼久,如今終於柳暗花明了,雲挽卿,我再也不會讓自己逃避了。」趙行之伸手握住雲挽卿的肩,將人拉進懷中緊緊抱住,歎息出聲,「這一切我終於說出來了,你知道麼?我真的快被你折磨瘋了……」
雲挽卿木然的僵著身子,眉頭皺的能夾死幾隻蒼蠅,「你被折磨瘋了,我才被折磨瘋了呢……」
片刻之後,趙行之終於鬆了手,轉而捧住了雲挽卿低垂的臉,視線落在那猶然紅腫的唇瓣上眸色不禁微微一暗,「雲挽卿……」
貼近的氣息讓雲挽卿一震驀地回過神來,立即偏頭避開了那貼近的薄唇,微微一涼,那唇落在了臉頰上,雲挽卿鬆了口氣,氣惱的推開了那靠近的人,連連退後好幾步,「喂!姓趙的你夠了!已經讓你佔過一回便宜,居然還想來第二次!」
「佔便宜?」趙行之不贊同的凝眉,「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們做什麼不都是理所應當的麼?」
什麼?!雲挽卿從來不知道冰塊的臉皮居然也會這麼厚,一時間竟然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是愣愣的瞪大眼睛看著。
誰能告訴她一個人怎麼會突然轉變的這麼快?還是說,這才隱匿的本性?
見雲挽卿一臉呆愣,趙行之眸中掠過一抹笑意,緩步走近,「好了,先換了衣服再說罷,雖是夏天還是很容易感冒的。」
「別過來!」雲挽卿回過神來急急地後退,一臉防備。
她現在才算認識了這傢伙,哪裡是什麼冰山,一融化了簡直成了災難!他這個樣子,讓她怎麼辦啊?
天,頭好疼!
「好好好,我不過去,你先換了衣服,我一會兒再來。」那眸中的防備讓趙行之心中很是挫敗,他也很清楚事情要慢慢來,不能操之過急,甚至連他還沒來得及適應。
一聽趙行之要走,雲挽卿的眸色亮了起來,眼巴巴的看著人出了門才鬆了口氣,「不管了,我先出宮再說!」
反正今日落入水,明日皇后再傳召她也有理由拒絕了。
等了片刻,想著趙行之也該走遠了,雲挽卿悄悄地拉開了房門,才跨出一隻腳便被兩名宮女攔住了去路,「雲小姐請回,太子殿下吩咐過他沒回來之前雲小姐不能離開。」
什麼!那死冰塊居然還有這招!雲挽卿壓下心中的怒氣,笑道,「兩位美人姐姐,我又不是犯人,你們太子殿下跟你們開玩笑呢?皇后娘娘還在慈恩宮等我呢,若是我去晚了皇后娘娘怪罪下來,那該怎麼辦?」
「這……」一聽到皇后娘娘怪罪,兩人遲疑的面面相覷。
雲挽卿見狀眸中掠過一抹笑意,唏噓道,「也罷,我正不想去慈恩宮呢?若是皇后娘娘怪罪下來也不是我的錯不是,反正皇后娘娘也不會怪罪太字殿下的,只是有些人可憐咯。」
兩人聞言立即讓開了。
雲挽卿挑眉大搖大擺的走出門去,一出了殿門便望一旁拐去,轉進了一處長廊不禁愕然,「這死冰塊住的這什麼破地方?怎麼弄得跟迷宮似的?這是不是出去的路啊?」
只見眼前是一條彎曲的室內長廊,一旁是落地窗,一旁是雕花牆壁,頭頂懸著宮燈,腳下鋪著軟毯,紫色的琉璃風鈴掛滿了整個長廊的窗戶,風吹過伶仃作響,清脆動人。雖有情緒,但此刻雲挽卿可完全顧不得欣賞,走了一截終於看到了轉彎處,正欲跑過去卻突然聽到了談話聲,頓時一震止住了步伐,整個人貼在了牆邊。
看不到人但聲音她認得,是那死冰塊跟沈遇!
對啊,方才回來的時候便聽侍衛稟報說沈遇來了,沈遇這個臭小子來做什麼?
頓了頓,雲挽卿才意識到不對勁兒,不對啊!沈遇來太子宮見死冰塊,也就是說他之前在雪名書院便認出了死冰塊!這個臭小子原來早就認出了死冰塊是太子,居然還瞞的那麼嚴實,幫兇!若是她之前知道了,也不會到今日這地步!
臭小子,老賬沒算,新賬又添上一筆,等哪日你落到我手上,我定要一次討回來!
那她現在怎麼辦?掉頭離開?還是再偷聽一會兒看看他們說什麼?
嗯,還是再聽一下好了,也許與她有關呢?
打定了主意,雲挽卿小心翼翼的探頭看了一眼,只見兩名侍衛守在門口,原來這竟是一處偏殿,而她站的牆角旁便是一扇窗戶,怪不得她能聽得這麼清楚!
靠!這太子宮怎麼跟耗子洞似的,洞洞相連啊!
此時,從殿內傳出兩人的對話聲。
「太子殿下,自書院一別數日,臣算算日子書院也該放假了,所以今日特來進宮拜見太子殿下。」
「沈大人客氣了,一日為師終生為師,若要拜見也該是我去拜見沈大人才是。」
「太子殿下言重了,臣不敢當。其實今日進宮還有一事想告訴太子殿下,也是方才得知,想來與太子殿下攸關,所以冒昧前來。」
「哦?不知沈大人所言何事?」
「說起來也是湊巧,臣之前便聽家父說太子殿下與雲將軍的千金雲拂小姐定了婚約,今日家僕出門辦事的時候偶然發現了雲拂小姐的身份便是書院學生雲挽卿,臣知道太子殿下與雲挽卿交情甚篤,覺得這個消息對太子殿下十分重要,因此貿然前來,若有不當之處還請太子殿下原諒。」
「多謝沈大人費心,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
「是麼?想來是臣來遲了……」
聽到此處,雲挽卿再也聽不下去了,雖然她沒有看到沈遇的臉但那語氣裡她卻聽出了幸災樂禍的味道,這個該死的混球居然特地進宮來告密!沈遇這臭小子怎麼會知道她的身份?還家僕出門辦事偶爾得知,呸!鬼才信他!可是她之前明明將沈青瞳甩開了,難道那死小子還有後招?靠!真是夠陰險的!一直以來她還真是小看了他!
好,很好,沈遇,本小姐記住你了!狠狠地記住了!
雲挽卿氣惱的退離,只怕再待下去她會忍不住衝進去抓住那臭小子痛扁一頓!憋了一肚子氣,雲挽卿原路返回。
偏殿內,當已經得知雲挽卿身份的趙行之沈遇沈青瞳三人並沒有多大反應,但韓斐就不一樣了,整個人就像是傻了一樣,兩隻眼睛瞪的猶如銅鈴,「太子……太子殿下,沈大人,你們……你們說的是真的?雲挽卿就是雲拂?如此說來……雲挽卿他他他是個女的?」
天哪!雲挽卿居然是個女人?有沒有搞錯?不但是女人,而且還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這天下還有比這個更離奇的事麼?
沈青瞳同情的拍了拍韓斐肩膀,安慰道,「韓大人冷靜點,冷靜點……其實我們剛知道的時候跟你的反應一樣,但是這的確是事實,雲挽卿……不,現在應該叫雲拂小姐了,她的確是個女子。」
「雲拂……小姐……」韓斐的臉扭曲了,那他之前都幹了什麼?他居然還擔心主子喜歡上了她變成斷袖之癖?鬧了半天,她根本就是個女人,居然將他們所有人都玩弄於鼓掌之中,實在是太過分了!
看了兩人一眼,沈遇眸中掠過一抹笑意,裝作不經意的開口,「既然太子殿下已經知道了雲小姐的身份,怎麼沒見著雲小姐?」
趙行之聞言心中掠過一抹警戒,順著話道,「說到此處,我差點忘了母后還在慈恩宮等著我們去解釋呢?出了這麼大事兒,她老人家到現在還一頭霧水呢,沈大人抱歉了,今日恐怕沒有時間陪你了,下次也該我登門拜訪了。」
避而不答,反而下了逐客令,雖有因,但心細如他,沈遇還是發現了細微之處,笑的別具深意,「的確是應該跟皇后娘娘好好解釋一下這千古奇緣,至於臣太子殿下不必介懷,不敢勞太子殿下尊駕,若有時間臣會再來拜見,那今日便就此告辭了。」
「沈大人慢走。」趙行之起身拱手致意,隨即吩咐道,「韓斐,送沈大人。」
韓斐一心還處於震驚之中,反應都慢了半拍,「啊?是!沈大人請!」
見幾人離去,趙行之微微瞇起了眸子,這個沈遇此行是什麼意思?真的是為了告知他雲挽卿之事麼?可他覺得並不是那樣簡單。罷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帶雲挽卿去向母后解釋,至於沈遇,他若是狐狸,狐狸尾巴總有一日會露出來的。
那廂,雲挽卿大搖大擺的出了太子宮便傻眼了,這太子宮居然是建在水中央,殿外儘是交錯穿行的長廊,迷宮一般,根本分不清哪條是哪條,更可氣的是那長廊上連半個守衛也沒有想問個路都沒人問,若是折回去問只怕引起懷疑驚動了那死冰塊。
算了,小公雞點到誰我就選誰!
隨便蒙了一條,雲挽卿便跑開了,也沒管什麼方向不方向的只管先出了太子宮再說,不知跑了多久停下來的時候已經氣虛喘喘了,轉頭一看,四面陌生的環境頓時愕然,「我的神啊,這是哪兒啊?」
皇宮真是大的過分,隨便跑一跑就迷路了,若是她是刺客,還沒刺殺到人就先迷路迷暈了。
四周是一片悠長的竹林,顯然已經出了水上迷宮了,雲挽卿在林中緩步走著,一個人也沒見著,不覺滿頭黑線,「這裡到底是不是皇宮啊?怎麼連一個人影都看不到?難道我跑著跑著又穿越了?不會這麼狗血罷?」
大約走了半個時辰的樣子終於出了竹林,雲挽卿長長的舒了口氣。
「什麼人!」
一聲厲喝將雲挽卿嚇了一跳,這才發現竹林兩旁竟然站了兩個人,確切的說是兩個侍衛,終於看到了人煙雲挽卿興奮了,「兩位大哥!我迷路了,你們能帶我出去麼?」
「迷路?」兩人聞言皺眉,一臉懷疑,「你不是宮裡的人?」
雲挽卿連連點頭,「是啊是啊,我是陪我娘進宮來見皇后娘娘的,可我一時貪玩就迷路了,你們送我去慈恩宮好不好?拜託了。」
「什麼?你從慈恩宮迷路迷到了紅鳶宮?」其中一人不可置信的道。
「紅鳶宮?紅鳶宮是什麼地方?」雲挽卿凝眉,這名字聽起來怎麼有一種風騷的感覺?好像青樓啊?難道是哪個狐媚的妃子住的地方?
兩人聞言滿頭黑線,「居然連紅鳶宮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罷了,你送她出去罷,若是被王爺看到別人亂闖進來怪罪下來就麻煩了。」
「好罷。」其中一人頷首,像一旁的小道走去,「這位姑娘跟我來罷。」
「啊,謝謝兩位!」雲挽卿欣喜的跟了過去,心中卻直納悶,他們方才說王爺?這意思是這紅鳶宮是王爺住的了?可趙國只有一個王爺,難道是那個浪蕩江湖的王爺趙鳶?
走著走著雲挽卿發覺不對勁兒了,雖然她不認識路,但離那片的湖越來越近了是怎麼回事兒?正欲詢問,一轉過竹林眼前的視線便豁然開朗,佇立於湖中央的的那棟建築不是太子宮又是什麼!等等,那長廊上站著的人不是死冰塊麼?另一個紅色身影怎麼那麼熟悉?
那風騷的顏色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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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又撞見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