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叫騙了她?他騙了她什麼了?
「沒什麼。」十三一怔回過神來,移開了視線轉身像回走去,「時辰不早了,回去罷。」
「十三!」雲挽卿氣惱的伸手抓住了十三的衣襟將人拉近,「話說一半會憋死人的你知不知道?竟然突然莫名其妙的冒出那樣一句話,你很不對勁啊!快說,你到底瞞了我什麼?」
六年來他一直跟在她身邊寸步不離,騙了她?她還真是想不出他到底能騙到她什麼?但他既然說了這樣的話,必定是發生了什麼事。
對上那雙探究的月眸,十三微微歎了口氣,「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真的是隨口說說?」雲挽卿挑眉,「你沒騙我?」
十三心中一沉,艱難的點了點頭,「沒有。」
又盯著看了片刻,雲挽卿終於鬆了手,「好,我相信你。但是十三你有事可千萬要告訴我,你知道我的,我最討厭別人欺騙我。」
「我知道。」十三輕輕應了一聲,眸色沉了下去。
是啊,她最討厭別人欺騙他,而他卻騙了她,他也會討厭他罷。
為什麼?心會這麼難受,像被一塊大石壓住了,似乎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若真有那麼一天,與其被她厭惡,他寧願離開。
翌日
「醒醒!要遲到了……」
「雲挽卿醒醒!」
「雲挽卿?」
「雲挽卿……」
不論怎麼推搡床上那人就是沒有反應,趙泠滄眸色一沉,看著那張紅的有些不正常的臉頰,伸手撫上了雲挽卿的額頭,掌心一觸便被那灼熱的溫度嚇了一跳,立即坐在床邊將床上的人抱了起來,「居然發燒了?該死……昨晚又是那麼晚才回來,他到底是幹什麼去了?」
雲挽卿只覺得昏昏沉沉的,方纔那吵鬧的聲音如在夢中一般,當觸及了那微涼的衣衫的時整個人蹭了上去,「好涼……舒服……」
懷中的身子軟軟的,加上發燒的關係讓趙泠滄幾乎不敢伸手去碰,原本扶住那雙肩的手也僵住了,「雲挽卿?喂,你清醒了一點!雲挽卿?」
雖然知道他是因為發燒的關係才會這樣,但心中卻湧上了異樣,該死!都是因為他扮過女裝的關係,他總會恍惚間將他當成……
趙行之!你清醒一點!這是個男人,而且還是一個發燒的男人!
他還是帶他去找孟先生!
趙泠滄正準備起身,房門被人敲響,「公子,是我。」
十三?趙泠滄一怔,看了懷裡的人一眼,沉聲道,「進來。」
十三聞聲推開房門走了進來,當走進內室看到床上那兩抹身影時,驀地愣住,這……這是怎麼回事?趙泠滄為什麼會抱著小姐?
「你來的正好,雲挽卿發燒了你快帶他去孟先生。」趙泠滄將懷裡的人放下,凝眉道。
發燒!十三眸色一暗,反應過來疾步走了過去,離得近了才發現雲挽卿雙頰緋紅,眉頭緊皺,頓時心中一緊,「公子?」伸手撫上溫度果然燙的驚人,十三沒有遲疑俯身將雲挽卿扶起來穿上外衫抱了起來。
趙泠滄站在一旁,望著那兩抹身影消失在房內,不禁握緊了雙拳,眸中一片暗沉。
無名居
孟風遙正坐在後門處飲茶,望著明媚的景色神思卻早已飛離。
「孟先生!孟先生……」
院內突然傳來一聲呼喚,陌生的聲音將孟風遙飛離的思緒拉了回來,聲音雖然有些陌生,但那語氣……難道是十三?
想到此處,孟風遙的動作一僵放下茶盞驀地起身,方才轉身便看到那抹黑色身影疾步走進屋內,當視線落在那懷中的人時不僅怔住,雲挽卿!
看著落地窗前那抹青色身影,十三微微鬆了口氣,「孟先生,我家公子發燒了,請你快點為她診治!」
什麼?發燒了?孟風遙聞言一震,動作比反應更快,人已經疾步走了過去,走近一看果然面色緋紅,伸手試了試溫度,眸色沉了下去,「跟我來。」
片刻之後
孟風遙收回手將針囊收了起來,劍眉從頭到尾都沒有鬆開過。
床上雲挽卿靜靜的躺著,額頭上都是虛汗,柳眉微蹙,很難受的樣子。
見孟風遙起身,十三立即走到床邊,擰了巾帕小心翼翼的替雲挽卿擦拭著臉上的虛汗,「孟先生,我家公子怎麼樣了?」
「我已經施了針應該很快就會退燒了,我先下去煎藥,你在這兒好好地照顧她。」將針囊放回架子上,孟風遙轉身看到床邊那抹身影眸色一暗,看起來十三真的很關心雲挽卿,方纔的焦急與現在的擔心不是假的,對她的照顧也是無微不至,如此熟稔。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怎會對人如此溫柔,也許他真的不是寐血。
「多謝孟先生,我會的。」十三頷首施禮,低聲道謝。
孟風遙聞聲一怔回過神來,驀地收回目光,「我先下午煎藥,你在這兒好好照顧她。」
「勞煩先生了。」
「這是我的職責,不必如此客氣。」孟風遙斂眉,轉身向外走去。
「十三……十三……」
虛弱的聲音帶著嘶啞,床上的人無意識的輕念出聲,那一聲呼喚讓兩人都愣住了。
看著那虛弱的小臉,緊皺的柳眉,十三心中一緊,伸手握住了那只胡亂摸索的手,輕輕開口,「我在這兒。」
尋到熟悉的體溫,雲挽卿不由自主的握緊,痛苦的呢喃出聲,「十三……難受,好難受……十三……」
「沒事了,很快就會沒事了,十三在這裡。」十三低聲安慰著,握緊了掌心的手。
孟風遙閉上雙眼深深吸了口氣,疾步向外走去,一走出房外整個人無力的靠在窗邊,他怎麼了?方才為什麼心裡會像著了魔一樣?酸澀的難受,沉的他無法呼吸,他怎麼會有這樣的感覺?
在她無意識的時候念得是十三的名字,在她心裡十三是最重要的人麼?那麼他呢?他在她心中又是什麼樣的位置?
思及此,孟風遙一震猛然間回過神來!
天哪!他在想什麼!他怎麼會想這些?一定是昨晚沒睡好糊塗了,一定是!去煎藥!對,去煎藥!
房內,十三靜靜的坐在床邊守著,掌心依然緊握著雲挽卿的手,看著那昏睡的小臉,唇角不禁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一直以來你都是念著我的名字,如今依然,一切都沒有變對麼?」
昨夜他看到她與蘭息染一同進了房內,他不知道他們在做什麼,也不知道在他離開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對此她一個字都沒有對他提及,但他感覺得到蘭息染對她的態度明顯不一樣了。還有昨晚他從他懷中接過她時,他的眼神,好像被奪去了最重要的東西,那樣的冰冷凌厲。
她只說過孟風遙知道了她的身份,難道蘭息染也知道了麼?
為什麼她現在學會對他隱瞞了?以前不管是什麼事,她從來都不會瞞他的。如今居然還碰上了故人,也許他們就要分離了,雪名書院果然是不該來的。
那廂,慕容涼辰一早練劍回來便逕自朝無名居來了,一進院子便看到門口正在煎藥的孟風遙,「煎藥?是誰病了麼?」疑惑的咕噥一句,慕容涼辰大步走了過去,走近了才發現孟風遙怔怔的望著火爐,顯然已經魂飛天外,壓根就沒發現她的存在。
「喂!」
肩上一沉,孟風遙一怔驀地回過神來,抬眸便對上一張湊近的臉,「辰兒?你什麼時候來的?」
「我什麼時候來的?」慕容涼辰哼笑,搭著孟風遙的肩就地坐了下來,「居然還問我什麼時候來的?我說孟風遙幾年不見你還真是越來越呆了啊,以前是讀書讀呆了,現在教書難道也教呆了不成?」
孟風遙聞言無奈的凝眉,將注意力重新調回了爐火上,「好了,你就別揶揄我了。」
慕容涼辰不予置否的聳聳肩,視線落在藥罐上時眉頭一皺,湊近了一聞瞭然的揚眸,「這是誰感冒了?居然能讓孟先生親自煎藥,讓我猜猜?是不是那個粉雕玉琢的雪名山長啊?」
說起來她行走江湖多年什麼樣的美男子沒有見過,但是進了雪名書院才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美男子,超越了男女之別的美才是真正的絕色美人啊!孟風遙這傢伙也是,原來還沾點人氣,這一退居山林就變得一點兒人氣也沒有了,說書院裡這幾個是仙人,倒不如說是妖孽來正確!哪有男人長成這樣的,男人便該是一身本領頂天立地,瞧瞧這幾個手無縛雞之力……唉!
還有小娃娃,精緻的讓人想供起來,真是半點兒男子氣概都沒有,真不知道這幾個以後怎麼娶老婆?看他們那臉,哪個女人敢嫁給他們?自慚形愧啊!
孟風遙伸手揭開罐蓋看了看,又蓋上蓋子,「別開玩笑了,是雲同學。」
「什麼?是小娃娃!」慕容涼辰聞言一怔,立即一拍膝蓋站了起來,「一定是昨日落水的緣故,這小身子骨也太弱了點罷!還是個男人麼?在哪兒呢,我去看看他去!」
「你給我坐下。」孟風遙眉尾抽搐,伸手拉住慕容涼辰的手腕將人拉坐了下來,「辰兒你這風風火火的性子什麼時候能收斂一點,雲同學還在昏睡,需要安靜,你去了她還能安靜得了麼?等一會兒藥煎好了,你再跟我一起去。」
慕容涼辰抱著劍坐了下來,不以為然的挑眉,「我這性子天生就這樣是改不了了,還說我?你怎麼不改改你那慢吞吞的性子,我看著都著急!我若真的跟你成親遲早一日會被你急死,說起來,我這次來就是為了找你談婚約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孟風遙聞言一怔,對上那雙明亮的杏眸,勾唇輕笑,「既然你都來了,早就已經決定好了,你也知道我的性格,何必還要多此一問?你想讓我先主動解除婚約,讓爹娘慕容叔叔他們不能怪你是不是?」
「呃?」慕容涼辰愕然,「好了,就是這樣的!你滿意了罷!本來這婚約就不是你我願意的,何況爹娘孟叔叔他們都已經去世那麼多年了,這婚約早該作廢了。」
「所以呢?你是有心上人了?」孟風遙微微瞇起眸子,逼問道。
「我……」提到這個問題,一向大大咧咧爺們脾氣的慕容涼辰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哎呀!你問這麼多廢話幹什麼,你就說解除不解除罷!」
「如果你不告訴我,我就不解除婚約。」孟風遙涼涼的開口,繼續手上的動作。
這丫頭突然丟下鏢局的生意,跑到這兒要跟他解除婚約?除了有了意中人外沒有別的可能,何況都這麼多年了是時候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了。其實這件事他一直放在心裡,早想解決了,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情同兄妹,並無男女之情,如今辰兒也越來越大了,他也不能因為婚約之名拖著她,也該是時候讓她自己尋找幸福了。
慕容涼辰不滿的凝眉,半晌,挫敗了垂下了腦袋,「我告訴你……告訴你還不成麼!孟風遙你還真是一如既往的可惡!」
「過獎了。」達到目的,孟風遙勾唇輕笑。
慕容涼辰面色一黑,俏臉上掠過幾分彆扭,「其實那個人你也認識,就是……燕飛。」
「什麼?燕飛?」孟風遙還以為他聽錯了,這丫頭喜歡的人竟然是燕飛?可……可他們不是從小到大都看彼此不順眼的麼?兩家鏢局連在一起就是是非多,除了生意上相對,兩個鏢局的人也都是冤家,這其中就數辰兒跟燕飛最甚,兩個人都是火一樣的性子,又從來不肯認輸,自從兩人各自繼承了鏢局之後更是斗的無法無天了。
沒想到他幾年未歸,他們之間不僅化干戈為玉帛了,還對彼此有情了,還真是一對歡喜冤家呢!這丫頭只來了一日,可對雲挽卿卻格外的熱情,他還以為她對雲挽卿動了什麼心思正擔心呢,看來是他想多了。
孟風遙震驚的反應早已在意料之中,可慕容涼辰還是覺得不好意思,「好了!你就不用再編排我了,感情這種事我也沒辦法啊?誰讓月老將我的紅線牽給了燕飛那個冤家!」
「傻丫頭,那是緣分。」孟風遙輕笑,伸手輕輕揉了揉慕容涼辰的發頂,「燕飛那個人雖然嘴巴有點壞,但心不壞,是一個正直勇敢的人,我們一起長大我還算比較瞭解他,的確是一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人。辰兒,你找了屬於自己的幸福,我很高興。」
慕容涼辰最受不了孟風遙這樣的溫柔了,若對話再繼續下去,這傢伙肯定會問她什麼時候成親的!思及此,拿開腦袋的手便站起身來,「好了,別說這種煽情的話了!藥也煎的差不多了,我們還是快點給小娃娃送去罷!」
孟風遙知道慕容涼辰在不好意思也不戳穿,見藥真的煎好了,便熄了火將藥倒進了碗裡,「好了,我們上去罷。」
「上去?」慕容涼辰愕然的指了指樓上,見孟風遙點頭不禁滿頭黑線,「居然就在這裡不早說!」
學堂
蘭息染向往常一樣走進學堂內,下意識的朝窗邊的座位看了一眼,卻只看到趙泠滄一人,那座位上空無一人,心中不禁一怔,難道那小傢伙又遲到了?是酒沒醒麼?
「先生早安。」眾學子起身行禮。
「早安,都坐下罷。」蘭息染揚手,將書本放到了講台上。
趙泠滄並沒有坐下,拱手道,「先生,雲挽卿發燒了今日可能不能來上課了。」
什麼!蘭息染翻書的動作一僵,驀地抬眸,「發燒?他生病了?」
他昨日落水了,難道是因為落水?這個小笨蛋果然不會照顧自己,身體素質如此之差,只落水便發燒了。看來,他以後要好好地監督監督他鍛煉身體了。
「是的,先生。」趙泠滄微微頷首,低垂的眸中一片幽暗,那一瞬間的反應,蘭先生似乎很關心雲挽卿,只是出於對學生的關心麼?
蘭息染聞聲一怔回過神來,「好,本席知道了,下面開始上課罷。」
房門被輕輕推開,十三一怔,當察覺到另一個人的氣息時眸色沉了下去,起身望向身後果然看到了昨夜那個女子,不管是與不是他都不能露出一點兒異樣,「孟先生。」
這個女子究竟是誰?與孟風遙又是什麼關係?究竟是不是六年前那個女子?六年前那個女子是一名鏢師,好像是叫平安鏢局?
孟風遙微微頷首致意,「藥已經煎好了,喂雲同學喝下去睡一覺就會沒事了。」語畢,這才恍然的介紹道,「對了,這位是我妹妹慕容涼辰,你們昨晚應該已經見過了,只是沒來得及打招呼。涼辰,這是十三,是雲同學的隨身護衛。」
慕容涼辰收回打量的視線,拱手施禮,「十三……公子?不知該如何稱呼才對,我的話叫我的名字涼辰就好。」
昨晚夜色太暗或許看不大清楚,但現在她卻沒有看錯,這張臉的確是一模一樣,只是這氣質……雖有相似卻千差萬別,完全沒有寐血身上的殺氣,難道是經過六年的時間改變了?她真的分不清了。
「慕容姑娘。」十三拱手回禮,「慕容姑娘不必客氣,叫在下十三便可。」
慕容涼辰……糟糕,他一點兒印象也沒有,但她審視的眼神不是假的,他必須要小心些。
談話的暫時停頓,孟風遙不著痕跡的收回視線,「藥涼的差不多了,該給雲同學餵藥了。」
十三聞言一怔走了過去,接過了孟風遙手中的藥碗,「還是讓我來罷。」
孟風遙頓了頓鬆了手。
見十三走到床邊扶起了雲挽卿,孟風遙與,慕容涼辰相視一眼走了過去。
身子被扶起來,雲挽卿軟軟的靠在十三懷裡,鼻息間嗅到一股苦澀味不禁凝眉,漸漸醒了過來,「十……十三?」
「我在這兒。」十三眸色一亮,攪著湯藥,聲音低柔的輕哄著,「把藥喝下去就會好了,來,張嘴。」
「啊?」雲挽卿茫然的眨眨眼,視線終於清晰,一眼便看到眼前黑乎乎的湯碗,散發出刺鼻的苦澀味道,頓時反應過來,伸手推開了那靠近的湯勺,「我不要喝!」
一旁的慕容涼辰見狀,好笑的挑眉,「小娃娃你這個樣子還真的像一個小孩子,生病了當然要吃藥了,難道還要我去給你準備幾塊糖不成?」
聽到聲音,雲挽卿嚇了一跳,揚眸望去這才看到一旁站著的孟風遙與慕容涼辰,「你……你們怎麼會在這兒?我……」四處一看,這才發現自己並不是在畫眠樓,而是在孟風遙的房間!不會罷?她什麼來的?怎麼一點兒也不知道?
昨晚她為了生病,所以就特意沒蓋被子,而且還將冰涼的花瓶抱在懷裡,沒想到竟然真的生病了!不夠她是想感冒而不是發燒啊?發了個燒,她連自己怎麼離開的畫眠樓都不知道,是十三帶她來的麼?那個冰塊應該……沒發現什麼罷?
「果然是燒傻了麼?這裡是無名居。」慕容涼辰抱著長劍緩步走過來,在床邊坐下了下來,「好了,別愣了,趕緊一口氣將藥喝了!孟風遙別的本事沒有,也只有這醫術還能過得去了,喝了之後保管你藥到病除!」
她才不要藥到病除!雲挽卿終於緩過神來了,轉眸看了看身後的十三一眼,凝眉道,「藥太苦了,我……我等下才喝。」
「藥涼了會影響藥效的,還是現在就喝罷。」孟風遙終於開口,這丫頭醒來之後還是一眼也沒看他,還在生氣罷,原以為她忍不了幾天的。
雲挽卿聞言眸色一暗,袖中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握緊,「好罷,我現在喝……不過,我有個條件。」
「條件?喝藥居然還有條件?」慕容涼辰好笑的搖首,「還真是個孩子呢……」
「我本來就是孩子!」雲挽卿蹙眉,見三人都盯著她,清了清喉嚨道,「我喝藥的時候不喜歡有人看著,所你們都出去一下,我喝完了再叫你們進來。我知道我有點過分,可……可是你們在這兒我喝不下去,再說病人最大,你們能不能諒解一次?就一次?」
那蒼白的小臉,可憐兮兮的表情,任誰能拒絕得了?
慕容涼辰先受不住了,用力的搓了搓手臂,疾步走了出去,「一個男人怎麼這麼可愛!真是讓人受不了啊……」
孟風遙見狀默然,看了床上的人一眼也轉身離去。
目送兩人離去,雲挽卿鬆了口氣,「呼,總算走了……啊,十三!你也要出去!」
連濕衣服都不讓她穿,何況是不吃藥了,十三固執起來簡直要人命啊!
十三聞言歎息一聲,將手中的藥碗放下,扶著雲挽卿靠在了軟枕上。
在雲挽卿以為十三要出去的時候,十三卻端起藥碗朝窗邊走去,直接將藥從窗外直接倒了下去。
雲挽卿愣住了,「十三你……」
他怎麼知道她要幹什麼啊?難道真的是她肚子裡的蛔蟲不成?蛔蟲?呸!她怎麼用這種**喻!可是他不是很牴觸她這種類似於自殘的行為麼?怎麼突然……
「就算我不倒你也倒的,還不如我直接動手。」十三將空空的藥碗放到一旁的桌案上,她決定的事情就很難改變,他一直知道,昨晚阻止了一次引起了更糟糕的結果。如此還不如順著她,如此,他還能在一旁看著點。
「嗯,還是十三最瞭解我了!」雲挽卿滿意的點點頭,捏了捏眉心又躺了下去,「頭還是有點暈,我先睡會兒,十三你過來。」
十三微微凝眉,緩步走了過來,在床邊坐了下來。
雲挽卿伸手拉住了十三的手握住放在臉頰邊,「等我睡著了再離開。」
溫熱的呼吸噴薄在手背上,十三不禁僵住了身子,看著那慢慢閉上眼睛的人避開了視線,「安心睡罷,我會一直在這裡。」
「嗯。」雲挽卿聞言唇角勾出一抹笑意,輕輕的應了聲。
門外,孟風遙慕容涼辰看到如此情景沒有再進去,轉身朝樓下走去。
想到方才十三的眼神,慕容涼辰禁不住感歎,「我現在對之前的懷疑真是越來越懷疑了,孟風遙你注意到他的眼神沒?真的很溫柔呢,完全不是寐血的眼神!你說,我們還有必要繼續試探麼?」
半晌沒有得到回應,不禁愕然,轉頭一看身旁的人怔怔的朝樓下走去,根本沒聽到她的話。
「喂!孟風遙你這樣很沒有禮貌哎,虧你還是先生呢!」
肩上一沉,孟風遙一怔回過神來,「什麼?」
對上那雙茫然的墨眸,慕容涼辰無語之極,「算了!懶得跟你說了!我只要相信我的眼睛我的直覺就好了。」
「直覺麼……」孟風遙輕念出聲,眸中是無盡的茫然,他呢?也該相信自己的直覺麼?即便十三真的是寐血,只要他對雲挽卿是真心以對,沒有任何目的不就行了麼?而且雲挽卿也很相信他,很依賴他不是麼?他還有什麼好質疑的呢?
早已告訴自己到此止步,可他卻沒有遵守承諾,一直在關心她的事,他什麼時候變成了這樣?
雲挽卿再次醒來的時候房間裡已經沒有人了,十三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揚眸看了一眼,房門緊閉,整個人便又放鬆下來。
看著帳頂,這才反應過來她這是睡在孟風遙的床上,她曾經想要觸碰的一切。
指尖掠過身下柔軟的床榻,雲挽卿唇角不禁勾出一抹苦笑,不屬於她的強求也沒有用,最重要的是她絕對不會去做破壞別人的人。
罷了,一切都到此為止罷。
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雲挽卿一怔也不知在想什麼竟然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是誰來了?
等等!可是她明明醒了,為什麼要裝睡?算了,裝了就裝了,索性就再多裝一會兒罷。
孟風遙將房門推開,從花叢中緩步走了進來,走近了發現雲挽卿依然睡著,心中竟然鬆了口氣,緩步走到床邊坐了下來,視線不由自主的落在了那張純淨的睡顏上。
她睡著的樣子真的像個毫無防備的孩子呢?
遲遲沒聽到聲音,雲挽卿放在被子裡的雙手不由得握緊了,空氣中花香湧動在空氣裡,加上她感冒了,根本無法辨別出氣息,到底是誰來了?
反正不是十三,十三的腳步聲不是那樣的,那是誰?慕容涼辰?不可能罷?她不可能會這麼安靜的看著她,那就是……孟風遙麼?
靜靜看了片刻,孟風遙一怔回過神來,伸手輕輕的貼上雲挽卿的額頭試了試溫度,溫度正常讓他不由得鬆了口氣,「還好已經退燒了。」
額頭一暖,雲挽卿一怔身子有些微微僵住,不要亂想雲挽卿,他只是在看診而已!不是已經決定放棄了麼,還心跳個鬼啊!而且只不過是摸了下額頭而已,她激動個毛線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出息了……
柔軟細膩的肌膚透過肌膚傳來,孟風遙眸色一暗,修長的手指輕輕下移撫上了那張已經恢復白皙的小臉,想到之前種種,不禁無奈的低歎一聲,「雲挽卿,我到底該拿你怎麼辦……」
雲挽卿聞言心中一震,什麼意思?這句話不是狗血愛情劇裡經常出現的麼?這徵兆分明是喜歡上一個人的表現啊?可……可是孟風遙怎麼會跟她說這種話?而且還四下無人她睡著的時候,他該不是喜歡上她了罷?
他之前明明要與她撇清關係的,而且還一直逃避她,不是嫌她麻煩麼?現在這又算怎麼回事?未婚妻也來了,現在若喜歡她是不是太遲了點?這些都是她想多了罷,就像死狐狸說的,要孟風遙喜歡上她幾乎不可能。
要不?她現在就問清楚了?
正當雲挽卿準備睜開眼睛,臉上那隻手卻突然撤離,門外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那熟悉的步伐是十三的。
腳步聲將孟風遙的神智拉回,替雲挽卿蓋好了被子便起身離去。
迎面走來,兩人在花道中遇到,同時頷首讓開了身側的位置,走過之後,兩人眸中皆是一暗。
雲挽卿原本打算醒來的只好又壓了下去,片刻之後腳步聲消失,床邊的位置微微陷落,雲挽卿知道孟風遙已經離開了,唉,沒問成,明明那麼好的機會。
十三將衣衫放到床邊,看了床上的人一眼,「既然已經醒了,為什麼還要裝睡。」
雲挽卿聞言愕然的張開雙眸,「呃,你怎麼知道我醒了?我裝的就那麼不像麼?」
如此說來,那方才孟風遙是不是也發現了?
「氣息不穩,眼睫一直都在動,自己沒發覺麼。」見雲挽卿張開眼睛,十三將衣衫拿了過來,「已經在這兒睡了一上午了,休息回畫眠樓罷。」
雲挽卿坐起身來伸了個懶腰,「不管我做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啊……不過,我在這兒睡一上午怎麼了?這裡不能睡麼?」
「不是不能,已經診治了就不要打擾別人了,何況還佔了別人的房間。」十三起身將衣衫披在雲挽卿身上,自然的繫上衣帶。
「說的也是,十三好像越來越懂事了。」雲挽卿點點頭,掀開被子下床,腳一落地才發現地上空無一物,不禁愕然,「我的鞋呢?」
看著空空如也的地面,十三的動作僵住了。
他回去拿了衣服卻忘了拿鞋……
「沒想到十三也有失手的時候啊?」雲挽卿好笑的揚眉,頓了頓,招手示意十三蹲下來,直接撲到了十三背上,「沒有鞋子還有一個辦法,背我回去罷!」
十三無奈的歎息一聲,背起雲挽卿站了起來。
慕容涼辰正在院中擦劍,當看那走出來的兩人時不禁一怔,隨即笑道,「小娃娃你這侍衛可真是好用啊!怎麼樣,退燒了沒有?」
「多謝慕容姐姐關心,已經好了。」雲挽卿笑的燦爛。
「退燒了就好。」慕容涼辰點點頭,提劍站起身來,「小娃娃你一堂堂男子漢只落個水便病倒了,這身體素質可不行哦!我看這樣罷,我在山上的這幾天你來跟我學劍,一來強身健體,二來也可以保護自己。如何?」
「呃?」雲挽卿愕然,伸手捏了捏十三的肩示意他離開,「慕容姐姐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我這個人天生就懶,對什麼東西都是三分鐘熱度,劍法小時候就跟著老爹練了,只不過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什麼都沒學成……所以,還是算了罷,我還是比較合適文藝一點兒的東西!」
「你真是……」慕容涼辰無奈的搖首。
「已經叨擾了一上午,現在燒也退了,也睡飽了,我也該告辭了。請慕容姐姐代我向孟先生道謝,十三,我們走罷。」雲挽卿微微頷首,揚手揮了揮。
「叨擾什麼?給學生治病本來就是理所應當的,好了,看你也憋壞了,去罷。」慕容涼辰道。
回程的路上,遠遠地便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從桃花林中走來,雲挽卿連忙拍了拍十三的肩膀,急急地道,「十三,快!藏起來!」
十三聞聲愕然,揚眸望去看到了桃花林中那抹漸漸靠近的身影,是蘭息染。
見十三不為所動,雲挽卿滿頭黑線,「十三你在幹什麼?我說話你有沒有聽見啊!」
「已經來不及了。」十三木然的開口,「為什麼要避開?」
「為……為什麼?就是不想看見唄!」雲挽卿結結巴巴的解釋,心中卻懊惱萬分,該死!怎麼就碰上死狐狸了!一下課就往無名居跑什麼跑,天天蹭飯也真好意思啊!十三還不知道她跟死狐狸之間的事,如果讓十三知道……他會不會找那死狐狸決鬥啊?不行!那死狐狸陰險較窄,全身是毒,十三怎麼可能是對手呢!
「是麼。」十三不予置否的挑眉,腳步未停迎了上去。
漸漸靠近,蘭息染乾脆停下了腳步,半瞇著眸子注視著那兩抹靠近的身影,居然又背上了,他是無意的還是故意的?就懶到那種程度?這個十三他怎麼看都覺得有危機感,先不說其他,單單雲挽卿對他的依賴與信任便是他最大的危機。
生怕蘭息染張口就蹦出什麼話,雲挽卿趕緊搶先開口,「這不是蘭先生麼?怎麼?又去無民居蹭飯麼?孟先生……」
話未說完便被蘭息染打斷,「我不是去無名居,是來找你的,不是病了麼。」
「啊?」雲挽卿錯愕的瞪大雙眸,連連點頭,「學生已經沒事了,多謝先生關心!先生應該還有事罷,那學生就不打擾了,十三,我們走罷!」
雲挽卿的異樣更加重了十三心中的懷疑,依然遵循了雲挽卿的話,微微頷首致意繼續向前走去。
擦身而過,蘭息染勾唇冷笑,「等等。」
他擔心了一上午,他就是這麼對他的?又為什麼要隱瞞那個十三他們之間的關係?
他不想讓他知道,他就偏偏要讓他知道,也時候給一記警告了,若是心中有了什麼不該有的感情那就不好了。正好,他也想看看十三的反應。
雲挽卿聞聲心中一沉,意識到了不對勁兒,也顧不得偽裝了,壓低聲音急急地道,「十三別管他,快走!」
十三的腳步非但沒有加快,反而停了下來,「已經隱瞞了我那麼久,如今還要繼續隱瞞麼?」
「什……什麼?十三你在胡說什麼啊?什麼隱瞞,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雲挽卿此刻鬱悶的想要殺人了,見十三依然不為所動,頓時急了,「好了十三,我們先回去!回去我就告訴你好不好?」
死狐狸不安好心,十三竟然也跟著亂來,當她是死人啊!十三真是越來越不聽話了!
聽著那番對話,蘭息染緩緩轉身鳳眸幽暗,「想知道麼?跟我來。」
十三遲疑了一下,轉身跟了上去。
雲挽卿傻眼了,「喂!十三你幹什麼?他讓你去你就去,我說不許去!十三……你給我站住!」
前方的蘭息染突然停下腳步,回首一笑,鳳眸半瞇儘是邪佞,帶著明顯的警告意味,「卿兒,你若再不乖乖的聽話,我就要用我的方法讓你閉嘴了。」
什麼?!雲挽卿瞠目結舌,這死狐狸在十三面前胡說八道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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