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一轉過身就看到那抹蹲在地上的小身影,雙手摀住臉,淚從指縫間滑落,纖細的肩膀一聳一聳的,樣子可憐極了。雖然知道雲挽卿是裝出來的,孟風遙還是無法視而不見,「哭什麼?我又沒說什麼過分的話,若是讓人看到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好了,快起來罷。」說著,俯身扶住了那輕顫的雙肩將人扶了起來。
「不是這樣的……才不是這樣的!」雲挽卿鬆開雙手,淚如泉湧,小臉上儘是痕跡,還真是哭慘了,連聲音都哽咽起來,「先生雖然沒有說……說什麼過分的話,可……可是先生的態度分明冷淡了好多,我知道先……先生是打算不管我了對不對?我知道……我自己很過分,還拖了先生的後腿,先生原本是公平正直的人,可是因為我的關係放棄了一貫的原則,我已經連累先生很多了……不能再繼續讓先生為難了,我已經明白了。」說著此處,雲挽卿深吸幾口氣抹去了眼淚,躬身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對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錯,以後我再也不會給先生添麻煩了,對不起……」語畢,摀住即將哭出來的聲音,轉身跑開了。
看著那抹身影消失在花叢間,孟風遙愣在原地無力的靠在了書案上,那蹬蹬的腳步聲漸漸消失,他忍不住長歎一聲,伸手撫上了眉心。
他做錯了麼?終止不該發生的變化,他真的做錯了麼?而且方才……她似乎真的很傷心,他差點又心軟了。她走了,自此之後便會遠離他了罷,這不是他要的結果麼?可是為什麼……心中會這樣難受?為什麼會這樣?
罷了,既然已經做了決定那就這樣罷,一切到此為止。
雲挽卿一路跑出無名居靠在了樹後,扭頭一看那院內空無一人,孟風遙根本就沒追出來,不禁心中一沉濃濃的失望湧上心頭,「不會罷?這招難道失效了?可……可我方才哭的那麼傷心,他就一點兒也沒心軟?」
手一用力掌心傳來一片刺痛,低首一看左手掌心已經有點血肉模糊了,該死!她方才果然是下手太狠了,加上眼淚的浸入,真的好痛啊!
雖然一開始她是借助了點兒外力,但是後來她真的是發自內心的哭了,只要一想到以後與他的關係就到此為止了,她還真的傷心了!可惜啊,她就算傷心了,他也沒有心軟,看來孟風遙的心該狠的時候也挺狠的……
她現在怎麼辦?是繼續蹲在門口哭等他出來?還是先走?畢竟她早上都沒吃飯了,午飯再不吃她下午可能會餓到昏過去的,餓昏了……那多丟人啊!
算了,她還是先去吃飯罷!至於孟風遙暫時就先這樣罷,等她先觀察一段時間,想好了招數再說。
思及此,雲挽卿歎息一聲轉身離去。
片刻之後,一抹青色身影緩步走了出來,正是最後抵不過心裡擔憂的孟風遙,四處尋去並沒有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心中頓時湧上一抹失落,有些自嘲的笑了,「方纔果然也是演戲的麼……」
只是這短暫的時間也不願在等,其實她的意志也並不是堅定,如此也好,既然她都放棄了,那他還有什麼理由堅持?
這樣也好,就這樣罷。
雲挽卿低首用手絹輕輕擦拭著掌心的傷口,並沒有注意到前方,眼前暗影一頓才猛然反應過來前方有人,可惜已經來不及躲開,整個人便撞了上去。
長臂一伸攬住了那倒下的人,花馥郁好笑的開口,「雲同學,你走路一向都不看前面的麼?」
太好了!沒想到竟在這裡遇著他了,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現在只怕蘭息染還在教學樓那邊找人呢?一直讓那小子領先,今日終於也讓他領先了一回。
那個賭約,他一定要贏!
這聲音……雲挽卿穩住身形,看到那張靠近的美人臉不禁愕然,「妖……花先生,怎麼是你?」
好險!差點直接將妖孽叫出來了!
「妖?妖什麼?」花馥郁眸色一暗,並沒有錯過那個短促的稱呼。
雲挽卿一怔,立即笑道,「妖什麼啊?我怎麼沒主意到?大概是先生聽錯了罷,還有……那什麼,先生你可以放開我了。」
不過是扶人而已,這抱得是不是有點兒緊啊?
花馥郁聞言鬆開了手,頓了頓,微微瞇起桃花眸看了看自己的手,笑的意味深長,「雲同學的腰還真是不盈一握呢,讓世間女子都情何以堪哪?」
「哈?」雲挽卿頭頂滑下三條黑線,伸手拉了拉自己的腰帶,尷尬的笑,「有麼?大概是學生比較瘦的關係罷?」
花馥郁放下手,揚眸向後望了一眼,「這條路……雲同學是去找風遙了麼?」
「我……」突然的詢問讓雲挽卿一時間回答不上來,視線一轉,當看到左手的傷口時眸色一亮,「啊,那個學生的手不小心弄傷了,本來想去找孟先生包紮一下的,沒想到孟先生不在,學生就先回來了。」
她可不能讓人看出她與孟風遙關係過密,若是引起什麼不必要的猜忌懷疑就不好了,特別是在這成了精的妖孽面前。
「手弄傷了?」花馥郁一怔,立即伸手將雲挽卿的手抬了起來,當看到左手掌心那整齊又細小的傷口時眸色一暗,「似乎還挺嚴重的,是怎麼弄傷的?」
這傷口分明是指甲用力刺破肌膚所致,而且這樣深的傷口是用了多大的力氣,究竟是因為什麼事兒他竟要如此傷害自己?
「呃……是學生不小心摔倒時自己弄傷的。」抬眸看到花馥郁眸中的深銳與探尋,雲挽卿驀地用力抽回雙手背在了身後,「只是小傷而已不礙事的,想來先生還有事,那學生就不打擾了。」說著,頷首一禮繞過身前的人便欲離開。
花馥郁腳步一轉攔在了雲挽卿身前,伸手拉住了雲挽卿的手腕,關切的道,「雲同學都受傷了,身份先生本席怎麼能坐視不理呢?這傷口雖小若是感染了可就不好了,影響到學習那就更得不償失了。走,跟本席回去處理一下。」
「哎?先生,不用了!不……先生……」手腕一緊,便被半強迫的帶動了腳步,雲挽卿滿頭黑線,伸手拖住那隻手想要掙扎,最終……無果。()
入繁居
雲挽卿此時坐在佈滿紅紗的房間裡,而花馥郁走上樓去取金瘡藥了,沒想到這已經是她第二次來這妖孽的房間了,正在雲挽卿打量房內擺設的時候,小廝端來了溫水。
「雲公子。」小廝招呼一聲,將水放到架子上就退了下去,似乎已經被人下了命令一般。
雲挽卿輕輕佻眉收回視線,伸手撈起了手中的帕子輕輕擰淨小心翼翼的擦拭著傷口,一觸便傳來絲絲刺痛,「嘶,還挺疼的,早知道就不用那麼大力了……」
「還是讓我來罷。」花馥郁走下來便看到雲挽卿蹲坐在軟榻上齜牙咧嘴的擦拭傷口,不禁加快了腳步走過來,將金瘡藥放在一旁,伸手接過了雲挽卿手中的帕子,「坐好了。」
「噢。」雲挽卿吶吶的點頭,盤膝坐了下來,將手伸了出去。
花馥郁擰淨了帕子,看了看軟榻的高度,遲疑了一下單膝跪地蹲下了身子。
「先……先生……」雲挽卿見狀瞠目結舌的站了起來,「先生,你這是做什麼啊?我……我還是自己來罷!你是先生,怎麼能給學生跪下呢?這樣可是大逆不道,學生會折壽的!」
更重要的是,這單膝跪地的姿勢明明就是二十一世紀的標準求婚姿勢,這妖孽給她下跪……她還真是承受不起。
不過是清理個傷口而已,也太誇張了罷?
花馥郁並沒有起身,抬眸好笑的看了雲挽卿一眼,伸手將人拉坐了下來,「行了,不過一個姿勢有什麼好驚奇的,這樣的高度不是最適合的麼?好了,別再說廢話了,趕緊坐好了。」
除了已故的父皇母后,和皇兄之外他可還真從未給任何下跪過,方才也只是單純的覺得方便,便宜這小子了。
為了一個賭約,他是不是太過認真了啊?
罷了,到了如此地步,他也顧不上那些了,總之先應了蘭息染再說。
「可是……」雲挽卿愕然的蹙眉,一個姿勢?說的可真輕巧啊。
「別可是了,坐好。」花馥郁語氣微沉,伸手抓住雲挽卿受傷的手拉了過來,低首湊近小心翼翼的清理起來。
雲挽卿滿頭黑線的乖乖坐好不再亂動,看著單膝跪在面前的人,突然覺得對花馥郁的印象有些改觀了,其實這妖孽該溫柔的還是停溫柔的,她之前防著他,大概是因為考核那日和他那張妖媚的臉罷?
一個男人長了那樣一張美艷無雙的臉,哪個女子在他面前都會黯然失色的,真不知日後這妖孽得找個什麼樣的老婆才能配得上他那張臉啊?不過,俗話說美女配醜男,美男配醜女……這妖孽將來該不是找個醜女罷?
嗯,那也說不準。
「小子,想什麼呢?」清理完畢,花馥郁一抬頭就看到雲挽卿盯著他看,還是那種若有所思的眼神,這小子又在胡思亂想什麼?難道是被他迷住了?
「啊?」雲挽卿聞聲一怔驀地回過神來,對上那雙妖嬈的桃花眸不禁愕然,忙的移開了目光,「沒,沒想什麼。」
這妖孽的眼睛也太勾人了罷?還好她定力好,不然還真有可能被勾走了。
花馥郁見狀眸色一暗,唇角勾出一抹得意的笑意,更加奠定了心中的猜想,「先上藥罷,這金瘡藥是風遙給我的,你的傷很快就能癒合了。過幾日天氣暖了,書院組織的游泳比賽你絕對可以參加了。」
雲挽卿差點被從軟榻上摔下來,正欲詢問掌心一痛不禁痛呼出聲,「嘶……好……好痛!先生你……你方才說什麼游……游泳比賽?真的假的?」
靠!不會罷?這古代書院竟然還有游泳比賽,是不是也太與時俱進了!最重要的是她怎麼辦?她該怎麼辦啊?
為什麼之前一點兒消息也沒聽說,這突然間……是哪個混球提出來的!
不行!不行了!她剛剛才穩下來幾天,這又給她出狀況了!
雲挽卿激烈的反應,讓花馥郁詫異的揚眸,「怎麼了?你好像很驚喜的樣子?很喜歡游泳麼?」
驚喜?她是驚嚇好罷!?
雲挽卿連連搖頭,一臉畏懼,「不是的!我是害怕……而且我也不會游泳,恐怕這次比賽我參加不了了。」
「害怕?游泳有什麼好怕的?這次游泳比賽可是全書院運動哦,山長和幾位先生都會參加的,你若不參加只怕不太可能。」上完了藥,花馥郁起身將藥瓶放到一旁的小桌上。
「什麼?山……山長和先生都會參加?」雲挽卿愣住了,真的假的?!山長先生都會參加……那就說明到時候都會穿泳衣比賽了?那她到時候不就可以大飽眼福了?!不知道這古代的泳衣會是什麼樣呢?會不會也跟二十一世紀一樣?只要一想她就覺得好興奮……真是太好了!不過現在可不是興奮的時候,首先要先解決她的問題啊!
「嗯,每年如是,除非有特殊情況。」花馥郁輕輕點頭,轉身坐到了雲挽卿身側,「雲同學方才說你不會游泳是麼?現在離游泳比賽也沒有幾日了,必須得加緊訓練才行,不然到不會那就麻煩了。不如這樣罷,每日下課之後你來找我,我教你怎麼樣?」
不怎麼樣!雲挽卿心中一沉,擠出一抹笑,「不用麻煩先生了,學生真的不能游泳,這是有原因的。」
「原因?什麼原因?」花馥郁挑眉。
雲挽卿愕然,在腦中思索著各種各樣的借口,找了一遍發現根本沒有合適的,加上那道緊緊逼視的目光,不禁有些焦急起來,「是……是……因為……因……因為我小時候在學習游泳的時候被水淹過,那一次若不是我爹發現的及時我就被淹死了,從那之後我落下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只要一看到水就會害怕!那種本能的恐懼我想我今生是沒法克服了,多謝先生的好意,恐怕學生只能讓你失望了。」
「原來如此……」花馥郁瞭然的點點頭。
在雲挽卿正要鬆了口氣的時候,花馥郁又道,「不過既然是心理障礙那就要克服,我小時候也曾被水淹過,通過後天的鍛煉也克服了,在這方面先生我有親身經歷,雲同學放心,本席一定會幫你克服心理障礙學會游泳的。」
什麼?!他竟然也被淹過!這是不是太巧了點兒啊?不對勁兒啊,這妖孽為什麼突然間這麼慇勤的想要教她游泳啊?
越想越覺得不對,為了推到這即將成型的約定,雲挽卿驀地起身,「先生不用麻煩了,學生已經無藥可救了,請你不要再費心了!還有,謝謝你為學生療傷,學生突然想起來還有很重要的事就先告辭了!」語畢,轉身便開足馬力朝門外狂奔而去。
「無藥可救?」花馥郁懶懶的躺了下來,桃花眸中漾起濃濃的興味,「我就偏要救那些無藥可救的……」
跑出入繁居,雲挽卿急急地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並沒有人追出來才鬆了口氣,後退的腳步卻撞入一具溫熱的胸膛裡,熟悉的幽香傳來讓她頓時僵住了,死狐狸!死狐狸怎麼會在這裡?她這兩天究竟是倒了什麼霉?
蘭息染伸手攬住撞入懷裡的人,凝眉望向了前方那棟樓閣,鳳眸一片陰沉,「卿兒,你怎麼在這裡?花馥郁對你做了什麼?」
下課的時候他只是被學生耽擱了一會兒功夫便找不到他的蹤影了,讓九罪一找讓居然來了入繁居!他怎麼會跟花馥郁在一起?
「什麼做了什麼?你說話很奇怪哎!做了什麼的人是你這隻狐狸才對!」雲挽卿氣惱的甩開腰肢那只長臂,側身退開,對上那雙幽深的鳳眸心中一沉,反射性的轉身便走。
又是那樣嚇人的眼神!不管他在算計什麼,總之她不要再跟他有任何接觸了!
「卿兒,你去哪兒?」見雲挽卿離去,蘭息染眸色一暗,舉步跟了上去。
聽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雲挽卿氣惱的低咒一聲跑了起來。
這只死狐狸是不是真的瘋了!這裡可是隨時都會有人經過的地方,他居然這樣一直追在她身後,這樣被人看到別人會怎麼想?她可不想落上一個引誘先生的污名!他自己想死自己死去,幹嘛拉上她啊!
「卿兒……」見雲挽卿總是不理他,蘭息染無奈的歎息一聲,足下一點飛身追了上去。
腰間一緊,雙足離地整個人被攬入了一具溫熱的懷中,雲挽卿一怔氣急,「死狐狸你做什麼?放開我!你又要帶我去哪兒?放開我!你再不放開我,我喊人了!」
「若你想讓人知道我們的關係,你喊好了,正合我意。」蘭息染輕笑,收緊了雙臂,低首將下顎抵在那不聽扭動的小腦袋上,親暱的摩挲著。
「你?!」一句話便將她堵死了,雲挽卿要內傷了,「誰跟你這死狐狸有關係?你少血口噴人!還有,把你的狐狸腦袋移過去!蹭來蹭去的噁心死了!」
「不要。」毫不理會那不滿的叫囂,蘭息染得寸進尺貼的更緊,眼角眉梢儘是滿足的笑意。
果然一聽到他的聲音,看到那張氣惱的小臉就很開心,這小傢伙真是有趣極了!
「你……」雲挽卿真的要吐血了,憑什麼!這死狐狸憑什麼拒絕的這麼乾脆!他到底有什麼資格!
片刻之後
扭頭看了一圈,再看看身處山林腹地中的自己,雲挽卿頭頂滑下三條黑線,雙手環住自己朝一旁默默地退去,「死狐狸,你將我帶到這荒無人煙的山林裡來做什麼?我警告你,你若是真敢對我做什麼,我……我……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憑借這死狐狸的好色程度,將她擄來此處的目的昭然若揭!
蘭息染聞言眉尾抽了抽,無奈的歎息一聲朝林中走去。
看著那抹離去的背影,雲挽卿愕然的蹙眉,一頭霧水,「莫名其妙!這死狐狸究竟想做什麼啊?乾脆趁此機會,溜罷!」
思及此,轉身便欲離去,還沒走一步,衣擺下方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拉扯,雲挽卿的腳步不禁僵住了,「不會罷?難道有……蛇?」
「嗚嗚嗚……」
熟悉的聲音傳來,雲挽卿緊繃的神經立即鬆懈下來,低首一看拽著她衣角的不是那小混球又是什麼!
「小混球,你要嚇死我我啊?」
「嗚嗚……」小傢伙用力拉扯著雲挽卿的衣擺,希望雲挽卿彎腰抱它,可是無論它怎麼拉扯雲挽卿就是無動於衷。
對上那雙委屈的大眼,雲挽卿蹲下身子,「小混球,你想讓我抱你對不對?」
「唔。」小傢伙用力的點了點腦袋。
雲挽卿滿意的挑眉,「很好,那你帶我走出這片山林我就抱你!」
她的方向感奇差無比,再加上這裡的樹木長得又都一個樣,只怕她躲開了死狐狸卻進了豺狼虎豹的肚子,若是有了這小傢伙帶路她一定能順利離開的!她偷偷的離開了,讓那死狐狸在這用力的找罷!
「唔……」小傢伙遲疑了,耷拉了腦袋思考了半晌終於點了頭。
「這才對嘛!」雲挽卿見狀開心的瞇起了眸子,伸手將小傢伙抱進懷裡,揉了揉小傢伙的腦袋,「真乖!好了,帶路罷。」
「唔。」在雲挽卿懷裡蹭了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小傢伙扛了扛小爪子指了個方向。
「這邊?好,我們走!」確認了方向,雲挽卿抱著小雪狐便朝林中走去,完全沒有意識到她現在走的方向正是方才蘭息染離去的方向。
走了一截,雲挽卿發現視線之內完全沒有任何道路可言,正欲詢問懷裡的小傢伙,卻看到左前方小溪邊一抹熟悉的身影,頓時只覺得頭頂一道驚雷轟隆隆的炸開了!
這只恩將仇報的小混蛋居然又出賣了她一次!她怎麼就瞎了她的眼又相信了它一次!
就在雲挽卿氣到言語不能,正準備犯罪動手掐死懷中的小混球時,小溪邊的蘭息染緩緩起身望了過來,「別為難九罪了,那是我的命令,若沒有九罪看著你,你肯定會亂跑。」
「為難?我為難它?好歹我也救過這小混蛋一次,它就是這樣報答它的恩人麼?依我看是跟它的主人一樣……」背信忘義,卑鄙無恥!
雖然心中萬般不願,現在也別無其他選擇,雲挽卿只好暫時屈尊走了過去,離得近了才發現不對勁兒,那隻狐狸竟然在烤魚?!她不會眼花了罷?他大費周章的將她擄裡這裡就是為了烤魚?神經病啊!
轉動著木架上的烤魚,蘭息染拿起已經其中一隻烤到色澤金黃的遞到了一旁,「還愣著做什麼,你不是沒吃飯麼?」
看著那只色澤金黃的烤魚,雲挽卿吞了吞口水,肚子也很和適宜的發出一連串呼喚,終於抵擋不住美食的誘惑走了過去,有了美食自然就將懷中忘恩負義的小混蛋拋到一邊了。
「唔……」儘管小雪狐身手靈巧,還是被扔進小溪裡弄了一身水,等跳上來一看雲挽卿已經拿著烤魚啃了起來,不禁哀怨的仰首叫了兩聲。
「好……好吃!燙……好燙……」雲挽卿連連驚呼,也不知到底是想要表達好吃還是好燙。
蘭息染見狀好笑的搖首,「慢點吃,又沒人跟你搶。」
「誰說沒有!那隻小混蛋就是!」雲挽卿抬頭沒好氣的瞪了面前那抹小身影一眼,又繼續埋頭苦幹,吃了半條才猛然間意識到什麼停了下來,「喂,你該不會下了什麼毒罷?」
這死狐狸幹嘛好端端的突然將她帶出來烤魚給她吃?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可是她反應的是不是太遲了點兒?就算她現在知道了,也為時已晚啊!娘說的對,饞嘴總有一天會害死她的,沒想到這就應驗了……
蘭息染聞言唇角狠狠地抽了抽,轉頭揚起一抹風華絕代的笑,「是啊,我的確是下了毒,可是你現在已經吃了,那你打算怎麼辦?」這小笨蛋,竟然一次又一次質疑他的真心,他在他心中就是那樣惡毒的形象?
「你……」雲挽卿氣惱的瞪眼,四目相對,一時間兩人都沒再說話。
蹲坐在地上的小雪狐見狀,左看看,右看看,發現並沒有人注意它,頓時起身墊起腳尖朝一旁的烤架走了過去,看著那一條條被烤的金黃的魚狠狠地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的扛起小爪子去抓離它最近的一條。
雲挽卿眸光一轉,指著那正在努力偷魚的小雪狐道,「它在偷魚。」
蘭息染一怔,忍不住低笑出聲。
這小傢伙真是個活寶,這種時候居然還能去注意九罪?而且他方才不是一臉怒容的質問他下毒的事兒麼?這轉眼間就不在意了?他究竟有著怎樣的思維啊?真想撬開那小腦袋看看裡面都裝了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笑死你算了……」雲挽卿滿頭黑線並不覺得有任何可笑的地方,瞪了一眼便收回視線,低首繼續她的啃魚大業去了。
而一旁的小雪狐在聽到雲挽卿的指正時,整個摔在了火堆邊差點沒將那一身雪白的毛都點著了,頓時一蹦而起直接撲進了小溪裡。
逕自笑了半晌也沒見有人搭理,蘭息染疑惑的抬眸,當看到一旁那又埋頭啃魚的人時不禁愕然,「你不是說我下毒了麼?」
下毒了還吃的那麼香?他就不怕麼?還是說……其實反省了,知道他沒下毒了?
「既然你都下毒了,我也吃了,說什麼都晚了。再說我早就中了你的毒,早晚都是死,還不如現在填飽了肚子再說。」雲挽卿頭也沒抬。
蘭息染:……
他果然不能理解他的思維,不過,他不正是喜歡他這種天不怕地不怕的灑脫與古靈精怪麼?
終於吃飽喝足,雲挽卿心滿意足的躺在草地上,揉著鼓鼓的小腹長長的舒了口氣,「唔,真的好飽……」
肚子怎麼有點疼?難道是毒性發作了?
看著躺倒在一旁的雲挽卿,蘭息染無奈的搖首,起身走到溪邊沾濕了巾帕。
「大概這次真的要跟這個世界說再見了,不知道我還能不能回去呢?」雲挽卿緩緩閉上眼睛喃喃自語,耳畔聽到那靠近的腳步聲,淡淡的道,「死狐狸你是觀看我的死相麼?沒想到你還有這種變態的嗜好,真是又一次認識你了……」
話音方落,便感覺自己的手被抬了起來,雲挽卿一震驀地睜開雙眸,當看到的畫面時整個人都傻了,「你……你你在做什麼?」
天哪!她是中毒出現幻覺了麼?不然怎麼會看到那只死狐狸一臉溫柔的在替她擦手?她真的是要死了罷?
「做什麼?你覺得我是在做什麼?明明這麼大個人了,居然一點兒都不懂得照顧自己。」蘭息染動作輕柔細細的將那沾滿油污的手指拭淨,語氣寵溺帶著淡淡的責備。
說到此處,他驀地想起一件事來,不由得問道,「對了,說起來一直跟在你身邊的那個黑衣少年哪兒去了?我似乎很久都沒見過了。」
那個人說他是書僮估計沒有人會相信,那通身的冷厲,警戒的眼神,絕對不是一般人,倒更像是江湖人士。只是這小傢伙怎麼會跟江湖人士扯上關係?對了,他還不知道小傢伙究竟是什麼人呢,除了姓名之外,也就只知道他是來自洛城,還真是一無所知呢!倒是這小傢伙將他的底細摸的一清二楚了,甚至連星月都向他倒戈了,他這個許久未見的哥哥也比不是上了。
「你是說……十三?」雲挽卿依舊沒從眼前只震撼的畫面中回過神來,今兒到底是什麼日子啊?竟然一連兩個人都給她下跪了?這也太詭異了罷!
「十三?原來那個人叫十三。」蘭息染一怔,鳳眸中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幽暗,試探性的問道,「那個十三看起來很不一般,他是什麼人?你們認識很久了麼?」
雲挽卿聞言一驚驀地回過神,心中立即警戒起來,「原來你今日無事獻慇勤是為了打聽這個,十三跟你有什麼關係?好端端的你幹嘛要調查他!」
她就說這只死狐狸怎麼突然間對她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呢!弄了半天,他是在打十三的主意啊!
十三是她的,誰也不許搶!
蘭息染面色一黑,無奈的歎息,「你又想到哪兒去了?我對你的那個十三絕對沒有半點兒興趣,只是覺得他似乎很不尋常,生怕你這個笨蛋不瞭解被人陷害了都不知道。」
居然能給他想到那個十三身上去,真是服了他。
「你說誰笨蛋呢?」雲挽卿不悅的凝眉,用力抽回自己的手,這一用力車疼了傷口不禁哀呼一聲,「痛……」
「怎麼了?」蘭息染一把拉過雲挽卿的手查看,當看到掌心那幾道傷口時眸色一暗,「你怎麼受傷了?是什麼時候傷的?」
那緊張的神情,讓雲挽卿有些愣住,用力抽回自己的手背在身後,「只是一點兒小傷而已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是罷?這死狐狸好像真的很關心她的樣子?這……這是怎麼回事兒?難道他昨晚說的都是真的……他……他他真的喜歡她?天!怎麼會這樣!死狐狸怎麼會真的喜歡她呢?不可能!不可能的啊……那她呢?她該怎麼辦?以後還怎麼面對這只死狐狸啊?
完了完了!這下事情大條了!
她的確是想引誘先生來著,可是她要引誘的是孟風遙不是他啊!
這貨可是幽冥教教主,若是真的動了心……她不從的話?這死狐狸一定想盡辦法設計逼迫她就範的!那她保不住的就不止是她的初吻了,很可能連初夜也保不住了啊!霸王硬上弓這種事這死狐狸絕對做的出來,而且他已經做過不止一次,連經驗都有了!她怎麼從來不知道她的魅力居然這麼大啊?
啊……這次真的死翹翹了!
「卿兒?卿兒?」蘭息染叫了幾聲雲挽卿都沒有答應,一臉的震驚,表情時驚時懼也知是想到了什麼?不禁無奈的斂眉,伸手撫上那張低垂的小臉抬了起來,「在想什麼呢?竟然如此入神,嗯?」
下顎微微一緊,緊接著臉便被抬了起來,看到眼前那張放大的臉,雲挽卿嚇了一跳,「啊!沒……沒想什麼!時辰不早了,再不回去就要遲到了,我們還是盡快回去罷?」
她現在都不敢跟他對視了!
雲挽卿,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懦弱了啊?真是丟人!
「回去可以,但在回去之前你必須回答我一個問題。」那躲避的小臉,慌亂的眼神,讓蘭息染心中的疑惑更深,「你手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啊?那個啊……是我不小心摔倒的時候誤傷了自己。」雲挽卿愕然,這是什麼見鬼的問題!不過那麼點大的小傷口,一個兩個的是不是太誇張了啊?
「誤傷?」蘭息染聞言冷哼一聲,鳳眸漸漸幽暗,「傷口在掌心,究竟是怎樣摔倒才會傷到那樣的位置,而且還是那樣深的傷口?那樣的傷口與位置,只有自己才能傷到,還是無法控制自身情緒的時候失控所傷。」
是誰?他究竟是為了誰情緒失控?他今日去了入繁居……難得是因為花馥郁?
「其……其實我有點自虐傾向。」雲挽卿臉不紅氣不喘的撒謊,心中卻哀嚎不已。
天哪!求你放過我好不好?為了一個謊我說了無數的慌來圓,之前就說自己心理有問題,現在又說自己有自虐傾向,再撒謊撒下去只怕就成變態了……
「自虐傾向?」蘭息染凝眉,「那是什麼東西?」
「自虐傾向不是東西,顧名思義就是自己折磨自己,其實就是腦袋有點兒問題,這種病啊就是絕症,不僅治不了,反而還會越來越嚴重,最後還很有可能自己殺了自己。唉,其實我本來不想說的,你應該也發現了我跟正常人不太一樣……」對啊!她就是神經病,所以千萬不要喜歡她!放棄罷,放棄罷……
為了擺脫這死狐狸她容易麼,不僅說自己有病是變態,還咒自己死,老天爺!看在她這麼執著的份上就從了她罷!
蘭息染沒有說話,只是半瞇著眸子靜靜的望著雲挽卿。
雖然沒有抬頭,但是雲挽卿還是感覺到了那道注視的目光,頓時愕然,不是吧?她方纔的表情應該非常到位,這狐狸不會是不相信她罷?
「自虐傾向是麼?」蘭息染終於開口,薄唇輕勾,伸手拔出了錦靴裡的匕首遞了過去。
銀光一閃,看著眼前亮晃晃的匕首,雲挽卿傻眼了,「你……你這是幹什麼?」
這死狐狸該不是要她自虐給他看罷!
「你不是說你有自虐傾向麼,自虐一個給我看看。」蘭息染輕佻眉梢,皮笑肉不笑的開口,見雲挽卿遲遲沒有接過匕首,乾脆直接動手將匕首塞進了他手裡。
想騙他?他還嫩的很呢?為了避開他,他還真是花了不少心思哪,辛苦了。
果然!
看著掌心的匕首,雲挽卿真想爆粗口。
靠!要不要這麼歹毒啊!居然真的要她自殘!
現在怎麼辦?海口也誇下了,如果她現在認輸那多沒志氣!可是要她真的自殘……她也下不去手啊!不行,這一戰她必須得贏的上風,如果她真的能證明她有自虐傾向,這死狐狸應該就會放棄了罷?
想想以後逍遙自由的日子,割一刀也值了!
思及此,雲挽卿眸色一沉,握緊了刀柄,在心中默念三聲一咬牙用力朝手臂上刺了下去!
匕首一頓,突然被一道阻力攔住了,溫熱的觸感低落在手臂上緩緩滑落,那是……意識到不不對勁兒,雲挽卿驀地睜開雙眸,看到那只握住匕首的手時,不可置信的驚呼出聲,「血……」
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說她有自虐傾向,有自虐傾向的人是他罷!
「真的就那麼討厭我麼?討厭到你寧願傷害自己?」對上那雙震驚的月眸,蘭息染輕笑,唇角那抹笑竟有幾分淒然的苦澀。
「我……」雲挽卿啞然,她真的討厭他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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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啥都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