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後方的人並沒有追上來,雲挽卿拍了拍十三的肩膀,「行了十三,他沒追上來,你先放我下來讓我把衣服先穿上再說。」
方才孟風遙已經看到她了,現在也沒有了躲藏的必要,他上次一定是發現了什麼,不然今晚變不會來了,果然已經開始懷疑她了麼?應該……不會已經知道了她的身份罷?
天,頭好疼,她怎麼儘是遇上這種事兒呢?
十三聞言依言停下,將雲挽卿放了下來,「小姐,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孟風遙會到這兒來?」
這樣的時辰是不會有人到山間來的,難道是在他離開的這幾日發生了什麼事?
雲挽卿一怔,伸手板過十三的肩膀將人轉了過去,自己又折回來蹲在草地上在一堆衣物中翻找著,「十三你認出了啊,這件事呢……是因為那天晚上我來這兒沐浴的時候意外地遇到了孟風遙,然後我換衣服的時候他好像看到了,也許是因為這個懷疑我了,所以今晚才會來的罷?誒?奇怪……我的白綾怎麼少了一條?不在,不在……」翻找了一遍,依然不見蹤影,雲挽卿心中突然湧上不好的感覺,「壞了!該不是剛剛掉在池邊了罷?」
「什麼?」十三聞言一震,驀地轉身,看到雲挽卿衣衫不整的樣子又急忙轉過頭去,「確定找不到麼?不然,我回去看看。」
照小姐所說,若是孟風遙對小姐起了疑心,這次再見到白綾……那小姐的身份也許就暴露了。
孟風遙怎麼會在晚上無緣無故的跑到這荒郊野外來?孟風遙這個人看起來溫文爾雅,卻心思縝密,一旦引起他的懷疑,那小姐的處境便真的危險了……小姐究竟做了什麼怎麼會惹上了孟風遙。
「不用回去看了。」雲挽卿歎了口氣,褪下衣衫穿戴起來,「已經引起他的懷疑了,就算撿回來也消除不掉他的疑心,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十三凝眉,「小姐不想在書院讀書了麼?」
「怎麼會不想?現在好不容易說服了爹娘,我也很喜歡這裡怎麼能中途放棄,我雲挽卿可不是那樣的人,至於孟風遙那裡……先觀察觀察再說,現在他也只是起了疑心,還不能確定我的身份,若是他真的要揭露我的身份我也阻止不了,這幾日他肯定會找我的,只有到時看看能不能糊弄過去了。」一圈圈的纏上白綾,雲挽卿披上衣衫繫上了衣帶。
「糊弄?孟風遙不是好糊弄的人。」那個孟風遙可不是泛泛之輩,只怕……思及此,十三一怔,他怎麼了?不是一直不贊成小姐女扮男裝來雪名書院讀書的麼,現在他在擔心什麼?
雲挽卿詫異的挑眉,「是麼?可是他很溫柔啊,我總覺得他若是知道了真相會幫我……」
「溫柔?」聽著那語氣中的崇拜之感,十三愕然,「小姐,你該不會是對孟風遙……」
「什麼?」雲挽卿從沉浸中回過神來,抱起地上的衣物繞到了十三面前,當看到那張緊繃的俊臉時不禁愣住,「呃?十三,你這是什麼表情?」
「沒什麼。」十三別開臉。
「沒什麼?」雲挽卿輕哼,她才不信!「真的沒什麼麼?那……如果我告訴你,我看上了孟風遙呢?」
什麼!十三一震,反射性的冷聲開口,「不可以。」話一出口,才驚覺他方才說了什麼,立即又道,「我的意思是……你若想在書院讀書,便不能對先生有任何非分之想。」
他怎麼了?為何方才聽到那句話會是那樣的反應?
「嗯?我在書院讀書跟看上孟風遙有什麼關係,這根本就是兩碼事啊?」雲挽卿不以為然的挑眉,頓了頓,突然意識到不對勁兒,踮起腳尖驀地湊近,「十三,你方纔的反應很奇怪哦?我看上孟風遙你為何那麼激動?還一口拒絕……我說十三,你該不會是愛上我了罷?」
十三聞言眸中掠過一抹驚詫,立即搖首,「小姐,你在開什麼玩笑。」
愛上她……這怎麼可能,果然是口無遮攔慣了,什麼話都能說得出口,他的心平靜如水,冷漠如冰,早已看透了這人世間的悲歡離合,情愛糾纏,又怎會對人動心?
愛,那又是什麼,他從未感受過,更不想沾惹。
如今這樣的生活,與他來說已經足矣。
雲挽卿盯著十三的臉看了半晌並未有所發現,終於失望的直起身子,「真的沒有啊?虧得我還小小的期待了一下,原本還打算收了你呢,既然沒愛上我那就算了,我可不喜歡強求別人。」
收了他?十三禁不住眉尾抽搐,「小姐,注意你的言辭。」
一個女子竟然一臉理所當然的說要收了一個男人?她倒是真敢說,真能想。這個世界從來都是男尊女卑,男人三妻四妾,女子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她這是想要逆天麼?
「我的言辭怎麼了?哎呀,你放心,我也只在你面前口無遮攔而已,在別人面前我會主意的啦!」雲挽卿拍了拍十三的肩膀,伸長了手臂,「好了,時間也不早了,我們趕緊回去罷。」
看著雲挽卿的動作,十三凝眉,「男女授受不親,既然現在……」
「現在什麼現在,早已授受不親了,現在還在乎那些有的沒的幹什麼,我累了,快點抱我回去了!」雲挽卿不耐的催促。
十三最終只有妥協,心中卻不由自主的浮現那一句話,只在他面前麼……
送到畫眠樓,雲挽卿便讓十三去了沁楓樓,揮手送別了十三,雲挽卿吸了口氣轉身朝大門口走去,方才走近便被暗影裡那抹身影嚇了一跳,「誰啊?大晚上的站在那裡嚇人!」
「既然是大晚上,那雲同學這麼晚是去哪兒了呢?」那抹身影緩步而出,一襲紅衣在琉璃燈下閃過幽幽的光,妖媚的俊臉上帶著習慣性的淺笑。
「先生,怎麼是你……」看到花馥郁,雲挽卿長舒了口氣,「這麼晚了,先生不回去休息怎麼站在這兒?啊,是來巡樓的麼?」
「雲同學,似乎是本席先問了你,難道你不應該先回答本席麼?」花馥郁挑眉,視線落在雲挽卿手中的衣物上時眸色微微一暗,他是去沐浴了?這個時辰藏雪泉已經不對學生開放了,他是違反規定私自去了?
「呃?」雲挽卿聞言愕然,發現花馥郁的視線凝聚在她手上,不禁微微轉身隱去了視線,「先生也看到了,學生是去沐浴了。」
「沐浴?雲同學這個時候去沐浴,這個時辰藏雪泉已經不對學生開放了,雲同學是去哪兒沐浴了呢?」花馥郁挑眉,緩步走近。
而且這麼晚了去沐浴……他還記得上次狩獵歸來時別人邀他一同去溫泉池,他似乎很不願意,真有什麼怪癖不成?
說起來,今晚監督雲挽卿的人是孟風遙,可是他人呢?
連著監督了幾日也沒有任何消息,已經證實了那隻小雪狐的身份,的確是幽冥教鎮教之寶及川雪狐,只是卻差不到任何有關於雲挽卿的訊息,幽冥教的一切宛若一個謎團,沒有人知道那教中有什麼人,那些人又有什麼目的……
行之派去洛城調查的韓斐已經回來了,他今日問了行之,他竟說什麼也沒查到,雲挽卿只是洛城一戶尋常富足人家的少爺而已。他與行之已經好幾年沒見過面,僅有的感情也隨之淡漠,有的只能單純的血緣關係而已,而且這小子現在似乎很不待見他,也不知他說的話究竟是真是假。
他完全沒有得到他得到的訊息,不過沒關係,只要他雲挽卿還在書院一日,他便有足夠的時間慢慢窺探清楚。
聽了花馥郁的話,雲挽卿心中下意識的有了防備,頷首道,「先生,對不起,學生違反規定去了藏雪泉,因為學生心理有問題不習慣與人一同沐浴,這才找了錯開的時間。學生知道這樣做不對,但也請先生體諒學生。」
嘖!為了隱瞞身份,她連自己心理有問題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心理有問題?」花馥郁聞言一怔,桃花眸中掠過一抹詫異,「雲同學既然知道自己做錯了,那就要改正錯誤,書院是個公平公正的地方,不能因為一個人壞了規矩,既然是心理問題那就能克服。若是雲同學一個人不能克服,本席可以幫你。」
果然是有怪癖麼,不習慣與別人一同沐浴……這算什麼心理問題?
「是,學生知道了。但是,心理問題不是一朝一日能夠解開的,希望先生多給學生一些時間,在學生沒有改變之前,請先生允許學生暫時在規定時間以外沐浴,請先生諒解。」雲挽卿斂眉,語氣真誠的懇求道。
先穩住了這妖孽再說,反正她也不去藏雪泉,對了,現在林間的小溫泉池已經被孟風遙發現了,那裡她也不能再去了……那她該去哪兒啊?看來得讓十三再找個地方了,真是,在這山上洗個澡怎麼都那麼難呢?
其實她還是喜歡藏雪泉,可惜啊那實在是個危險的地方,她可不想再在溫泉池裡赤身**的又碰上一次雪名凰!
花馥郁靜靜的凝視著身前態度恭敬的某人,半晌才輕輕點頭,「本席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好,本席就暫時允許了。」
雲挽卿聞言心中一喜,「謝先生體……」
話還未說完便被花馥郁打斷了,「不過,本席答應你可是冒著被山長懲罰的危險,這個人情……雲同學是不是應該報答呢?」
什麼?報答?雲挽卿唇角狠狠地抽了抽,依舊低著頭,「那先生希望學生怎麼報答呢?」
這個死妖孽趁機打劫啊!不過一句話的事情,山長會怎麼懲罰他啊?而且雪名凰早就已經知道她違反規定了也沒說要懲罰她什麼的啊,可惜,這事兒不能讓這死妖孽知道,真是白白的欠了一次人情!
「報答麼……」花馥郁微微瞇起眸子,真的思考起來。
雲挽卿見狀,滿頭黑線,「既然先生還沒想好,那就等先生想好再說罷,時間已經很晚了,先生也早些回去,學生先上樓了。」
「嗯,時間的確很晚了,就這麼辦罷。」花馥郁點頭應允,修長的手指托著下顎輕點著,表情戲謔。
終於能走了!雲挽卿鬆了口氣,微微頷首行了一禮,轉身朝樓上走去。
待那抹纖細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花馥郁收回視線,緩步走出了樓閣,方一出了院落便迎上了長廊上一抹身影,只見孟風遙低眉斂目的站在廊簷下,表情有些沉重似乎在思考什麼嚴重的事情,花馥郁眸色微微一暗,走了過去,「哎,想什麼呢?」
孟風遙聞聲一怔回過神來,轉眸看了身旁的人一眼,淡淡的開口,「是你啊,這個時辰你怎麼在這裡。」
說起來,當初讓雲挽卿通過考核的人是郁,一直以來他似乎對雲挽卿的事情都很關心……難道一開始他便發現了雲挽卿的身份麼?雖然還沒有確定,但是種種現象證明雲挽卿真的是……
他很不想相信這樣荒唐的事會出現在書院,但是現在……一切等他確定了再說罷!至於郁,他究竟知不知道雲挽卿的身份?待在書院五年,郁一直以來卻都定不下心來,他這個人一向不問世俗只隨性而活,若是因為興趣讓雲挽卿進入書院也不是不可能,雪名書院是清淨的書香之地,是他與凰的心血,絕不能因為一個雲挽卿便讓雪名書院蒙上不好的傳言,他先試探試探再說。
「畫眠樓本就是我負責,我來這兒巡樓不是很正常麼?倒是你,今晚不是你跟著雲挽卿麼,你怎麼沒有跟著他?」花馥郁挑眉反問,桃花眸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孟風遙的神情,他總覺得今晚的孟風遙有些不太對勁兒?
「我沒有忘記我的職責,只是沒有追的太緊而已。」說著,孟風遙微微轉身,直直的迎上了那雙探尋的桃花眸,認真的開口,「郁,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不能有任何欺騙。」
看到那墨眸中的認真,花馥郁一怔,「風遙,怎麼了?突然變得這麼認真?你要問我什麼?」
這樣的神情他還真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在他的印象裡孟風遙從來都是溫潤如玉的,何曾有過這樣凌冽的眼神?果然,他很不對勁兒啊……
「你先回答我,會如實相告麼?」孟風遙追問道,執意要得到肯定的回復。
花馥郁點點頭,「好,不管你問什麼我都會如實相告,你問罷。」
他倒要看看他到底要問什麼?他的不對勁兒……不會與他有關罷?
「你,是不是斷袖之癖?」語畢,孟風遙瞇起眸子,仔細的觀察著花馥郁的臉,不放過一絲一毫的變化。
若他是斷袖之癖應該就不知道雲挽卿的事,若他不是……那他就極有可能早已知道了雲挽卿的身份。相處五年,他們四人已經成為了雪名書院不可或缺的人,他不希望任何人做出有損書院清譽的事。
郁,不要讓我失望。花馥郁聞言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眸,太過震驚一瞬間被自己嗆住了,「咳咳……咳咳咳……風遙,你在問什麼啊?你怎麼……怎麼會突然問我這種問題?你該不是誤會了什麼罷?」
斷袖之癖?他竟問是不是斷袖之癖!他還以為他會問什麼?竟然是問這個!他怎麼可能有斷袖之癖!雖然他的確是對雲挽卿有了那麼點興趣,那也只是在山中日子太過無聊了,他想找點樂趣罷了。
等等!他對雲挽卿有興趣這事兒他只跟行之一個人說過而已,風遙他怎麼會知道?難道是他表現的太明顯了麼?還是說……這小子以為他對他……有興趣?
不會罷?!
他可沒有那種心思,絕對沒有啊!
這誤會大了去了!
在花馥郁的天馬行空胡思亂想的時候,孟風遙長長的鬆了口氣,「你不是就好,沒事了,時辰不早了回去休息罷。」說著,轉身便向回走去。
「哎?等等!你等等……」見孟風遙離去,正在苦悶糾結的某人怎麼可能在自己一頭霧水的時候放罪魁禍首離開,趕緊疾步追了上去,「孟風遙,我叫你你沒聽見啊?問了我那樣的問題之後,你怎麼能一臉安然的離開?我到底是做了什麼讓你對我有了這樣的誤會,你說清楚!」
「沒什麼,我只是突然想到這個而已。」相較於花馥郁的激動,孟風遙完全波瀾不驚。
「只是突然想到?」花馥郁唇角狠狠地抽了抽,顯然不信,「行了,這種鬼話你騙誰呢?我可不信你那一套,你很不對勁兒,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真的沒什麼。」孟風遙依舊不疾不徐,語氣淡淡。
花馥郁愕然,表情一瞬間龜裂,「喂!你不要在問了別人那樣的問題之後以為能三言兩語的敷衍了事,我知道你不想說的話我再逼迫也沒用,但是我要申明一點,我不是斷袖之癖,對你也絕對沒有越過界限的任何想法,你千萬不要誤會!」
此話一出,空氣一時間凝結。
孟風遙的腳步在瞬間僵住,扭頭定定的看了花馥郁一眼,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最終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你到底在胡思亂想什麼啊……」
沁楓樓
十三步履徐徐的走過吊橋,腦中一直回想著方才發生的事,一接近樓閣突然聽到樓閣內傳來斷斷續續的呼救聲,那聲音很熟悉,真是雲挽卿!一瞬間,十三意識到了不對勁兒,足下一點飛身抵近一腳踢開了關閉的房門!
彭!
一聲巨響,房門轟然大開,房內的景象也在瞬間落入眼底,雲挽霜軟軟的靠在軟榻上表情驚恐,淚落如雨,而雲挽霜身上竟伏著一個蒙面男人,手握著雲挽霜的衣帶,此刻因為十三的突然闖入,扭頭震驚的望著門口的人。
「該死!」十三見狀眸色一寒,狠狠地低咒一聲抽出腰間的軟劍,朝那蒙面人直刺而去!
那人一驚,立即放開雲挽霜急急地躲開劍鋒跌倒在地,只一瞬間便幾個翻滾急忙朝門口跑去,十三厲聲低喝,踏步追了上去,正欲伸手生擒那人,那人突然回身丟出兩枚火焰彈。
彭彭兩聲,火焰煙霧爆裂開來,瀰漫了一整間屋子,也隱去了那蒙面人的蹤跡。
十三伸手護住雙眸,反射性的想要追上去,身後卻傳來了雲挽霜哭泣的聲音,「十三,別追了……我一個人好怕!我怕……」
十三聞聲腳步僵住,煙霧消散的間隙屹然看不到那蒙面人的蹤影,心中湧上濃濃怒火,回頭看了處於崩潰狀態的雲挽霜,只得放棄折了回來,走近軟榻才發現地上竟躺著一塊玉珮,頓時眸色一暗,撿起來一看是一塊上好青玉,雕刻著貔貅的圖騰,是那個無恥之徒留下的!
頓了頓,十三收起玉珮,看著縮成一團不聽哭泣的雲挽霜有些束手無策,只生硬的問道,「二小姐,你……你沒事罷?」
衣衫整齊,只是腰帶被解開而已,看來應該沒發生什麼事,幸好他回來的及時,否則……
那個蒙面人究竟是什麼人,竟敢膽大包天的出現這裡非禮學生親屬,除了書院的人不可能是外面的人,而且看那人的樣子根本不會武功!若不是二小姐阻攔,他已經抓住那個無恥之徒了,向來也是……二小姐畢竟是個女兒家,方才肯定嚇壞了。
這雪名書院果然不是安然之地,小姐在這裡已經很不安全了,他一人根本顧不了兩個人,還是今早送二小姐才是上策。
雲挽霜聞言只抱住了自己,無言的搖頭,眸中殘留著驚懼之色,眼淚如同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滑落,顯然已經被嚇壞了。
十三見狀苦惱的凝眉,「我……我去將小姐找來。」
「不要!」雲挽霜一驚,下意識的伸手拉住十三的衣袖緊緊握住,「不要去,這件事不能告訴姐姐……我沒事,只是被嚇到了,那個人……他沒有對我怎樣,十三你不要告訴姐姐,依她的脾氣一定會鬧的天翻地覆,我……我不想因為我讓姐姐在這裡樹敵。」
「二小姐……」十三眸色幽暗,卻說不出反駁的話,「你放心,小姐十三一定會好好保護,但是二小姐受此侮辱,十三一定會替二小姐逃回,讓那個無恥之徒得到該有的懲罰!」
一直以來,二小姐一切都為小姐著想,明明是那麼柔弱的人,有時候卻又那麼堅強,有這樣一個妹妹,小姐很幸福罷。
「十三,謝謝你。」聽到十三的回答,雲挽霜鬆了口氣,終於鬆了手起身下了軟榻,「十三,我想沐浴,你能在外面守著麼?」
「嗯,二小姐放心,十三不會再離開一步。」十三頷首,逕自走出去關上了房門。
當房門關上的那一刻,雲挽霜終於忍不住環抱住自己無力的蹲下了身子,無聲的哭了出來……
畫眠樓
雲挽卿回到房間的時候趙泠滄並沒有睡覺也沒有看書,而是站在窗邊,那副姿態與第一日進這房間的時候一模一樣,幾乎重疊。
愣了一瞬,雲挽卿收回視線,也不算搭理趙泠滄,逕自收拾了衣衫,便躺到了床上。
半晌過後,依然沒有睡著,不禁扭頭看了窗邊的的人一眼,「喂,你還不睡啊?」
光線這樣亮她根本睡不著啊,而且這樣很沒有安全感,對這死冰塊她還是不怎麼放心,特別是在他說了那樣的一句話之後。
這傢伙如果能去翻她衣櫃,那就極有可能來翻她衣服,不得不防啊!
趙泠滄聞聲一怔,緩緩轉身並未說話,只是靜靜的盯著床上的人看,用一種難以形容的目光。
迎上那道怪異的視線,雲挽卿不禁打了個寒戰,「看什麼看!沒見過美男子啊?我跟你說話你有沒有聽到,你不睡覺我還要睡呢,你要想對月飲情呢我不反對,但請你將燈滅了,拜託你不要影響他人休息好麼,趙同學?」
這傢伙那是什麼眼神啊,怪瘆人的!
趙泠滄眸色一暗,逕自舉步走了過來。
一見趙泠滄走過來,雲挽卿就淡定不了了,一咕嚕坐起身來,抱住被子一臉警戒,「喂喂喂,你過來幹什麼?我只不過要你滅燈而已,你不至於罷?君子動口,小人才動手啊!」
趙泠滄沒有理會雲挽卿的胡言亂語,身後拿起桌案上的青瓷花瓶遞到了雲挽卿面前。
「幹什麼?你突然低個花瓶給我做什麼?」看著眼前放大的瓷瓶,雲挽卿一頭霧水,一時間完全忘記了安魂香那回事。
趙泠滄眉尾抽了抽,忍住那種想要掐人的**,沉聲開口,「為什麼要對我下安魂香?」
那幾日他總覺得不對勁兒,依他的武功不可能失去該有的警戒,心中質疑,終於在房內發現了這個青花瓷瓶,讓韓斐調查了之後才知道這瓶中淡淡的香氣是江湖中千金難求的安魂香,因為此香對人無害,是幽冥教本教內用的,很少流傳於外,因此愈加珍貴。
他沒想到他竟會對他下安魂香,他的目的是什麼?隱瞞的身份、平素迥異的言行,還有那衣櫃中的白綾……他的一切都是那麼怪異而可疑,很明顯他想掩蓋什麼?
「安……魂香?」雲挽卿聞言愕然,這才想起這個瓶子的用處,天!她怎麼忘了這個瓶子是她放安魂香的了!完了,被這死冰塊發現了怎麼辦?
說起來,安魂香她也只是開始用過幾次而已,後來這冰塊還算守禮,而且似乎也不太樂意與她接觸,她就放下心了,然後就忘了……
可是忘了毀屍滅跡,這下被人抓到把柄了!
現在怎麼辦……看樣子這冰塊似乎有點生氣,不太妙啊!這死冰塊會武功,十三又不在身邊,要是真的打起來那吃虧的人可是她啊!不行!她還是裝蒜後了,來個死不承認好了!
思及此,雲挽卿立即佯裝驚訝的接過青花瓷瓶,「安魂香?什麼安魂香?你在說什麼啊?什麼叫我給你下安魂香?我為什麼要給你下安魂香?那又是什麼東西?」
對上那雙無辜的月眸,趙泠滄眸色一沉,「哼,不用跟我裝無辜了,雲挽卿你在隱藏什麼你自己心裡清楚,我說過是狐狸尾巴終有一日會露出來的。這一次暫且記下,等到日後一起算。」語畢,繞過床尾脫了外衫,逕自躺到書堆另一邊。
「喂!死冰塊你說話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狐狸,什麼安魂香,你沒有證據不要隨便誣陷人好不好?說話每次都說一半,什麼怪毛病!還跟我算賬?懶得理你,哼!」雲挽卿將被子拉過頭頂,轟然一聲躺下,心中卻是七上八下,心跳的亂七八糟。
這冰塊究竟發現什麼了啊?這樣說話藏一半露一半快將人逼瘋了!
房內安靜下來,書堆兩邊,兩個各懷心思。
翌日
一到學堂,雲挽卿便急忙打聽今日是何人講課,「楚清廉楚清廉!今日是哪位先生的課啊?」
千萬不要是孟風遙,千萬不要是孟風遙啊!
「馬上就要上課了,人來了不就知道了?」楚清廉不解的揚眉,看到雲挽卿眸中的緊張不禁愕然,「雲同學你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兒了麼?」
「啊?沒有沒有,我就是想知道而已!」雲挽卿一怔連連擺手,走到座位坐了下來。
看著那伏在桌案上的身影,楚清廉凝眉,「雲同學最近變得好奇怪……」
咚咚咚。
幽沉的鐘聲敲響,雲挽卿一震驀地坐直了身子,雙眸死死地盯著門口,祈禱著不要出現她暫時不要見到的人。
她還沒做好心理準備,現在絕對不宜見到孟風遙,若是一逼問露出什麼馬腳,那就完了!
輕微的腳步聲從長廊內傳來,一截青色衣擺掠過,緊接著那抹修長的青色身影緩步走了進來,膚色勝雪,五官俊秀分明,眸若墨玉,暈染著溫潤的柔光,嫣色的唇角帶著溫柔的笑意,資質天然溫潤如玉,當真是天下難及的溫雅無雙。
一樣的文雅無雙,但是此刻看在雲挽卿眸中卻是無比驚恐的,那一瞬間整個人便垮了下去。
老天爺真是喜歡跟她作對,非要玩死她不可麼?
「先生早安。」眾學子起身行禮,雲挽卿還處於極度打擊之中,一時間沒回過神來,於是又出現了與前幾日相同的畫面,所有人都規矩的起身行禮,只有雲挽卿一人端坐其位。
等雲挽卿反應過來的時候急忙站了起來,可惜已經再一次成了焦點,此刻雲挽卿頭也不敢抬,只有弱弱的致歉,「先生對不起,學生……」
怎麼又舊事重演了啊!她明明想盡量不引起注意的,這下壞了。
雖然沒有抬頭依然能感覺到那投過來的眼神,她從來不知道孟風遙的眼神也可以讓人不寒而慄,那個她讓人心生垂涎的溫潤君子,第一次讓她與了想要遠離的**。
孟風遙看了雲挽卿一眼,隨即望向眾人,語氣如常,「好了,都坐下罷。雲同學下課到無名居來,讓本席教授教授你什麼才是『真正的禮儀』。」
想起上次在山中沐浴差點被發現的事,又加上昨晚,雲挽卿心裡一陣發毛,「先生,學生,學生身子不適,可否……」
話未說完便被孟風遙打斷,「正好,本席略懂醫術,可以為雲同學看看。」
雲挽卿:……
無言反駁!
完了。
「好了,雲同學你也坐下罷。」
「……是。」雲挽卿無力的坐下來,低垂的眸中一片哀苦。
孟風遙壓下心中湧起的異樣,努力讓自己回到狀態,伸手打開了書本,「開始上課了,幾日的課程是儒家代表人物孟子的治國思想與政治觀點,其學說出發點為性善論,提出『兼愛』、『非攻』,主張德治。《孟子》記錄孟軻言行的一部著作,也是儒家重要經典之一,篇目有《梁惠王》、《公孫丑》、《滕文公》、《離婁》、《萬章》、《告子》、《盡心》。今日要講的便是《梁惠王》,諸位同學誦讀課文之後都說說的各自的體會與觀點。好,下面跟本席誦讀。」
「是,先生。」眾學子齊聲應道。
這一上午,雲挽卿都在戰戰兢兢中度過,又要集中注意力聽課怕孟風遙提問,一邊又在擔心下課之後的事情,整個人忙亂異常,即便如此,還是祈禱著不要下課,因為下課之後她面臨的就極有可能是她在雪名書院度過的最後時光了。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終於下課鐘聲敲響。
聽到那鐘聲,雲挽卿整個人都僵住了,那一聲聲似乎敲在心上一般沉重,腦中只有三個大字滑下,她完了。
「好了,上午的課程就到這裡,下課罷。」孟風遙抬頭,闔上了書本。
眾學子起身行禮,「先生辛苦了。」
孟風遙輕輕點頭,「都散了罷。」
眾人聞言轟然一聲喧鬧開來,與上課時的肅靜呈明顯的對比,人群漸漸散去,孟風遙卻並沒有離開,而是站在原地靜靜的等待著。
雲挽卿終於抬頭,台上那抹青色身影赫然在目,心中唯一的希望也落空了,認命的起身走了過去,「先生。」
「終於肯面對了麼?」這一句話,孟風遙的聲音很低,幾乎只有兩人才能聽到。
別人不明,但雲挽卿不可能不明白那話中的弦外之音,默然的點頭,「……是。」
「走罷。」看了那張低垂的小臉一眼,孟風遙轉身朝外走去,雲挽卿無力的跟了上去,宛若上場服刑的人一般,大有壯士一去不復返的絕望悲壯。
趙泠滄一直注視著那兩抹身影消失,想到什麼眸色漸漸暗了下去,立即起身離開了座位。
一路上,雲挽卿不敢多說一句話,一直沉默的跟在孟風遙身後,整個腦子都在想一會兒會出現的各種情況,以及她應該用怎樣的應對之法,由於太過專注,完全沒發現前方的人已經停了下來。
看著眼前清幽的竹林,孟風遙停下腳步,方才轉身身後的人便一下撞進了懷裡,幾乎是反射性的攬住了身後的人,「小心點兒。」
雲挽卿猛然間回過神來,摀住鼻尖連忙退後幾步,連連道歉,「對不起對不起,學生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是學生……」
「我沒有怪你。」看著那避他如蛇蠍般的人,孟風遙不禁微微凝眉。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怕他了麼?
「我……」雲挽卿不知道該說什麼,又怕說錯了話,只有頷首道歉,「總之……就是對不起。」
「對不起?」孟風遙挑眉,「這句道歉是因為方纔的不小心還是因為你隱瞞了別的事?雲同學,事已至此,還不打算對我坦白麼?」
坦白?果然已經發現了麼!
雖然早已料定,親眼聽到雲挽卿的心一瞬間還是沉了下去,但是事不臨頭她便不能承認,「學生不知先生所指何事?」
直至此刻,她仍然在心中抱有一線希望。
若是他拆穿了她,他會怎麼做?宣佈她的身份,將她逐出雪名書院麼?他……會這麼做麼?他是這樣心狠的人麼?
畢竟在這個世界男尊女卑,朝廷也明令禁止女子進入學堂,而她卻偏偏違反禁令,能理解的人又能有幾個?
孟風遙眸色一暗,掏出了懷中折疊整齊的白綾,遞到了雲挽卿面前,「還不肯坦白麼?那麼這個呢?」
看到眼前的白綾,雲挽卿伸手接過緊緊地握緊掌心,「這條白綾卻是學生的,昨夜先生也看到了學生,但僅是這條白綾又能說明什麼?學生知道先生在懷疑學生,但沒有證據一切都能只能是推測猜想而已。」
「還真是伶牙俐齒……」對上那雙凌冽的月眸,孟風遙瞇起墨玉般的眸子,緩緩開口,「那次在雪山中我心中便有了疑惑,可你的解釋很天衣無縫,當時的確是打消了我的疑惑。但是回來時你卻不肯與人同去溫泉池,那樣的堅持太過明顯,及川雪狐對於男子來說是至毒之物,在你眼中我卻看不到任何恐懼,那晚無意中遇到了在山林沐浴的你,我折回的時候你在穿的便是這白綾罷,當好天色有些暗加上你穿了褻衣,的確一時間沒發現,但仔細一想便會察覺疑點重重。不與別人同浴,不顧危險跑到荒郊野外,並不是你心裡有問題,而是你不敢去藏雪泉,儘管過了學子沐浴的時間你也不敢去,因為你曾在藏雪泉遇到過山長。」
聽到此處,雲挽卿一震,沒想到雪名凰竟將這件事告訴他了!
今日真的要暴露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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