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車子從機場出發,緩緩駛入了紐約的鬧市區,又穿過林蔭大道,進入了郊區,龐大的凌家所擁有的建築群便赫然出現在了視線當中。
叫司機停了車,魏央走下車,她抬頭看著蒙在晨光中的建築物,淡淡笑了,她似乎很久沒有回來了,也很久沒有看一看那個男人了,有那麼點,想念他了呢。
門口的守衛見了魏央,紛紛行禮,雖不似迎接凌岳時的壯觀,卻也恭敬非常,甚至可以說是小心翼翼的,畢竟,凌當家對他妻子的寵愛程度,整個道上的人無一不知,無一不曉。
魏央很久沒有看一看這裡的花園了,便阻止了凌寒霜要去通報的動作,兩人慢慢在右側的小道上走了起來。
四月的紐約總是繁花似錦的,家家戶戶的花園裡更是百花爭艷,凌宅也不例外,桃花的花瓣四處飛舞,紫荊花也熱烈地盛開著,一片欣欣向榮之色,看得魏央心頭一陣歡喜。
「花開得真好。」魏央讚美了一聲。
凌寒霜沒有出聲,卻點了點頭。
散步似的走了快半小時,兩人才到達了主宅門口。魏央還沒有進門,就聽見裡面傳來了嘈雜的聲音,夾雜著一片下跪聲和哭喊聲。
魏央眨眨眼,側頭道:「誰這麼大能耐,把向來安靜的凌宅吵得快翻天了?」
「我也不知道。」凌寒霜誠實地回答,他默默轉頭,是啊,誰這麼大能耐,竟然有膽子發出這樣吵鬧的聲音,不知道「大鬧凌宅」這種技術活是面前這位大小姐的專利麼?
緊接著,不等魏央走進門,一群看起來資格挺老,頭髮有些花白的男人匆匆走進了門,連眼神都沒有丟給就站在中間的魏央一個,甚至有一個人還頗不客氣地推搡了自己一把!
凌寒霜見此,皺緊了眉頭,他伸手抱穩魏央,正要上前叫住他們,讓他們給魏央道歉,卻被魏央給制止了。
「算了,你沒看見嗎,那都是凌家的老資格,德高望重的叔公!」魏央雖然沒見過這些人,但看他們那架勢也能猜出個一二來。
「就算是叔公,也不過是些老不死的,整天覬覦著老大的地位,哼,這次又不知道是什麼事情讓他們集體來找茬了!」凌寒霜卻對這些所謂的德高望重的叔公不屑一顧,這種只知道享受凌家福利,卻還要處處給凌岳添堵的人,趕快進棺材才好!
魏央拍拍凌寒霜的手臂,示意他消消氣,下一刻,她的額頭卻落下了黑線,因為她似乎聽到有點耳熟的聲音,好像是上次那個叫……凌翔的?嘖,這先求饒後謾罵的,真是頗有藝術氣息。
凌岳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依舊是冷著一張臉,他安穩地坐在大廳前的主位上,看著底下的人一個個撒潑的撒潑,下跪的下跪,痛哭的痛哭,擺臉色的擺臉色。當然,還有一個站在中間,指著自己鼻子罵的--他的旁系叔公之一,凌翔。不過,這個人在前一刻,還跪在自己的腳邊,求著自己饒過他的命,現在其他叔公長輩一來,便好像他受了天大的委屈,要讓那些長輩們給他申冤似的。
「當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聽下面的人說,你要處死凌翔?」頭髮最白,語速最慢的老傢伙首先站了出來,他皺眉說著,不過心中還是有那麼點發虛,其實凌翔那檔子的破爛事兒大家都已經心知肚明了,可他依然覺得,犯不著為這點事情處死一個家族裡的旁系叔公。
「對。」以前凌岳面對著這些叔公,還有些客氣,畢竟他們在凌家也是有威望的,可凌翔這件事情關係到魏央,他就不淡定了。這該死的傢伙竟然敢串通了青野家的人去害魏央!雖然沒有做成功,但可見這心也著實是大了,正好,乘此機會,他也把這些不乾淨的料理了,省得以後傷了魏央。
凌岳什麼解釋都沒有,乾乾脆脆的一個字,反倒讓那老傢伙一口氣噎在了喉嚨裡,不知道該怎麼說下一句了。
「當家,凌翔做錯了什麼,那他的身份也擺在這裡了,不能說殺就殺的。」另一個年輕一點的叔公也站了出來,他的語氣比較和緩,畢竟,對這個親兄弟都能殺的當家,他著實是怕的。
凌岳冷冷地挑眉,然後哼了一聲,道:「我沒殺了他全家,就不錯了。」
當家的態度如此強硬,眾位叔公一時間真是說不出什麼才好了,不過他們也因為凌岳今天的態度而傷了些面子,臉上掛不住,一個個的臉色都不怎麼好。
凌翔見這些人選擇了沉默,心裡頓時又慌了,他瞪大了眼睛道:「各位兄弟,叔叔!你們要救我啊!我凌翔的確背著你們和青野家的人有聯繫,但我絕對沒有想真的傷害凌家的利益啊!我只是……只是透露了魏--不,是主母的行蹤而已……而且,主母現在也好好的,沒發生什麼事情啊。」他說著,聲音越來越小,因為他感覺到凌岳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越來越冰冷。
「只是?」凌寒霜帶著魏央進了門,這種族中長老之間的事情,他這個做小輩的本不該管,但聽了凌翔的話以後,他就怒了,大步來到凌翔跟前,冷笑道:「聽翔爺的意思,你還很遺憾自己只做了這麼點事情?我告訴你,要是夫人有什麼好歹,你全家都跑不了!」
「放肆!凌寒霜!你反了天了!」最先站出來的那老傢伙纏著一隻枯木般的手,指向了根本沒有凌家血脈的,被凌岳救回來的凌寒霜,道:「我們講話,何時輪得到你插嘴了?」他向來不喜凌寒霜,因為凌寒霜不是凌家的人,卻成了凌岳的左膀右臂,而他的孫子那麼優秀,卻沒有被選上成為四鐵衛之一。
「那本夫人說話,是不是就有資格了?」魏央哪裡容得自己朋友被這樣訓斥,一邊說著,邊信步走到了凌寒霜身邊,挑眉對著那老傢伙道。
「你……」老傢伙只見過魏央兩次,也沒什麼接觸,所以一時間只覺得魏央眼熟,頓了兩秒鐘,他也就想起來這是何許人也了,他臉一黑,沉沉地說道:「主母大人年紀尚淺,不知事就罷了,還是回樓上休息得好。」
他身後的幾個叔公也紛紛露出「這裡沒你事,哪涼快哪待著去」的表情,看得魏央一陣瞪眼,下一刻,女孩兒便撅著小嘴轉過了頭,嬌俏的聲音中帶著委屈道:「凌岳……」
凌岳見到魏央身影的時候就按捺不住了,見魏央這般模樣,即使知道她是裝出來的,可心中還是一緊,立馬就從位子上站了起來,健步如飛地來到魏央跟前,將可憐的小人兒抱進臂彎之中,拍了拍她抽泣的後背,道:「哭什麼,我在呢。」
「凌岳……我不去休息,我餓了……」魏央抽抽搭搭地假哭著,她扯住凌岳西裝的紐扣,搖晃了幾下,撒嬌的意味不言而喻。她將小腦袋埋在溫熱的衣服中,扭頭對著凌寒霜比了個「ok」的手勢。
「好,不休息,吃飯。」聽魏央說餓了,凌岳自然欣喜,立刻叫人吩咐廚房去將適合消化的米粥和點心端上來,他已經從夏侯玄那裡瞭解過了魏央的身體狀況,所以在吃食上特別注意了起來。
因為知道魏央這時候會回來,廚房一直將白粥和點心放在熱水中溫著,所以沒過一分鐘,幾碟子的東西便都被端了上來。
凌岳沒主動和那些叔公們說話,幾個老傢伙也就不敢吭聲,連凌翔都低著頭不說話,他知道,自己的命已經掛在了刀下。
「喝完。」凌岳抱著魏央坐了下來,將她放在身側,雖然他很想將人放在自己腿上,不過畢竟是在人前,他還是收斂一些,省得皮薄(?)的女孩臉紅,他將乘了白粥的小碗移到魏央面前,冷硬地下了命令。
魏央撇嘴,才不懼怕凌岳的命令,她違抗他的命令多了去了,不過看在他的手下都在份上,乖巧地點了頭,「嗯」了一聲,就著勺子喝了起來,一邊還道:「凌岳,剛剛是出了什麼事?這麼一堆的人,你很早就醒了嗎?」她這是明知故問。
「沒事。」凌岳輕柔地拍了拍魏央的小背,然後繼續處理後面的事情,他看了眼凌翔,又看了眼其他人,道:「凌翔可以不死。」他在魏央面前殺過人,可他不想她看到自己殺自己的親族,他怕女孩會覺得他太過冷血。
一聽凌岳鬆了口,凌翔大大地鬆了口氣,甚至有種重獲新生的感覺。而其他叔公們卻依然覺得面子掛不住,因為很明顯的,凌岳從剛才強硬的態度改了口,只是因為魏央的出現罷了。
「可以不死,但你必須保證從此不出家門一步,否則,你自己知道後果。」凌岳說完,凌翔就忙不迭地點了頭,只要不死就行,限制自由和死亡之間孰輕孰重,傻子都能一下子分出來了。
帶凌翔等人離去,凌岳看著還留在原地的幾個老傢伙,冷淡地說道:「叔公們要是沒事,也都散了吧。」
「當家,有一事,我們不得不說。」其中一個稍年輕點的叔公看了看原先那個叔公,然後上前了一步道。
「說。」凌岳沒去看他們,只是低頭盯著魏央喝粥,讓她的吞嚥頻率不至於太快或太慢,否則的話,會影響消化,造成胃部不適就不好了。
「是關於我們凌家主母的……一些不堪入耳的流言。」那人見凌岳這樣輕慢的態度,心中著惱,卻也不敢多話,只是緊抓著魏央的過錯不放,道:「我們都清楚,夫人和夏侯家並沒有血緣關係,所以和夏侯當家也就不是親兄妹。如今外間都在傳,夫人時常不在凌家待著的原因,就是回了娘家,見夏侯當家去了。」他這話說的還算是委婉的,畢竟他也上了年紀,又是個大男人,說不出怎樣尖酸刻薄的話來。
「嗯?」聽到這人提到了自己,魏央便抬起了頭來,順便把已經不想吃的半碗粥給悄悄推遠,「我見哥哥去了,怎麼了?」
那人不知道魏央是真聽不懂還是裝不懂,見她這樣直白地問,都是一時間滯了口,不過下一刻,他還是說了出來,不過依舊有些委婉,他總不能說,你見夏侯玄,那是有傷風化的,大家都在說你和他有一腿?!
「不怎麼,只是男女授受不親,到底是有些閒言碎語的,你是我們凌家的主母大人,自然要注意形象了。」那人心裡碎碎念,口上還是說著其他的。
「既然叔公也知道這是流言蜚語,閒言碎語,那就不用特意拿到我面前來說了。魏央回夏侯家,是我知道的,允許的。」凌岳重新將那半碗粥拿了回來,對著身側的寶貝輕聲說了句「喝完」後,才再看向了那人,眼神冰冷,語氣陰沉且認真地道:「流言,止於智者。」
那叔公心頭一震,不禁低下了頭去,他知道,自己說的這事,沒有讓凌岳對魏央產生不悅,反而對他們這些叔公起了不滿,這就叫做偷雞不成蝕把米了,看來,凌岳是真的把魏央當作了心肝在疼寵,他們暫時是說不上什麼話的。
人走散場,大廳裡便只剩下了凌寒霜四人和魏央兩人,六個人均是瞪著魏央面前的剩粥。
「咳……那個,我飽了。」魏央摸摸小肚子,試圖讓它堅挺起來。
「再喝幾口。」凌岳皺眉,才喝了這麼點白粥,半兩有沒有?
「可是、可是……」魏央癟嘴,轉頭尋求幫助去,不過凌寒霜幾個人都非常有默契地扭過了頭去,不準備施以援助之手。
凌一比較實在,也比較木訥,他見魏央這樣可憐巴巴地看過來,心裡軟了軟,好似看見了自己在家養的那隻小貓咪似的,便用木木的口氣說道:「當家,粥已經涼了,讓魏央吃其他的吧。」
魏央聽到前半句的時候,正要誇獎凌一的腦子轉得快,這借口,咳,理由,找的好,可聽到下半句,就黑了臉,她不要喝粥,也不要吃其他東西了啊!
凌岳倒是聽進去了凌一的話,摸了摸那小碗的碗壁,的確是涼了些,便讓人撤了下去,拿著全麥餅遞給了魏央,道:「吃完。」
魏央嘟嘴,扭過頭,不過馬上又被掰了回來。
「吃完,還有一杯橙汁。」凌岳加了籌碼,不過女孩不為所動,因為來的時候在飛機上,由於凌寒霜管不了她,她早就喝了個過癮,三大杯,真真是盆滿鍋滿啊。
「那你想怎樣?」凌岳瞇起雙眼,故作自己的底線快要到了,讓魏央收斂一點。
不過魏央膽子大了,才不怕凌岳這個樣子了,傲嬌地哼了哼,滴溜溜的眼珠子一轉,指了指門口讓凌寒霜四人離開先,他們老婆老公恩愛呢,這幾個電燈泡幹啥杵在這裡。
電燈泡們用「我們立刻閃,你們繼續」的眼神掃射了魏央一遍又一遍,在凌老大發飆之前,終於退出了大廳。
「好了,他們出去了,快吃吧。」凌岳是不知道魏央怎麼突然就不想讓凌寒霜幾人待在身邊了,不過也不介意,反倒高興,自己的女人不要別的男人在身邊,這是天大的好事。
「我不吃!」魏央脖子一梗,正要接下去提要求,卻不想,動作太快,樂極生悲地差點扭到了脖子,嚇得她呲牙咧嘴。
「冒冒失失的,早晚傷了自己!」凌岳也是嚇一跳,嘴上在責罵她,手下卻輕柔地將人抱到了懷裡,慢慢揉著她的脖子,道:「乖點,吃完全麥餅,我讓廚房給你做個蛋糕。」
「是很大很大的那種嗎?我不要十分之一的那種啊。」魏央揪住凌岳的衣襟,不依不饒地撅嘴說著。
凌岳看著那嫣紅的小嘴,不禁低頭吻了上去,繾綣之間,對方的紅唇中溢出了誘人的呻(和諧)吟,引得他全身都有些發燙。
「嗯……凌岳……」魏央嬌聲喊著,仍是不忘自己可愛的蛋糕,道:「我要大蛋糕啊……」
「好,給。」現在魏央說什麼,凌岳都會答應了,若放在古代,說不定會成為千古昏君一枚了。他的大掌將女孩的後腦拖住,加深了這個時隔多日的吻,舌頭靈活地在她的口腔中掃蕩著,搜刮著其中的甘甜,也將從身到心對魏央的思念和渴望都以此表達了出來,他只是單純地吻著,並不帶一點**,僅僅只是想讓自己真切地知道,女孩回來了,回到自己身邊了。
魏央本只是被動地接受親吻,當她閉上雙眼,失去視覺後,她的心似乎也敏感了一些,她甚至能夠感覺出凌岳此時的情緒來,這種濃郁而隱晦的思念,讓她心頭鬆軟,眼眶微酸,不禁主動伸手,圈住了那人寬闊的後背,甚至將自己的小嘴往上湊了湊。
凌岳被魏央這動作弄得一愣,隨之而來的便是一喜,更是將魏央摟得更緊,恨不得將女孩吃拆入腹,能將她隨時帶著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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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又痛了……今晚作業還很多……於是……這才寫好……優優去睡覺覺了……傷不起的我的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