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然一個泡菜壇!這莊嚴的魔尊寢宮之中,竟然隱藏著如此一個寒酸而小氣的泡菜壇!
只見墨梵淨了手,去抓了一些出來,乘在碟子裡,端上了桌。
「小時候,家裡沒吃的,能有泡菜吧,便已經是人間美味了,」他似乎也是食指大動,道:「你嘗嘗。」
宗政司棋還真是夾過一點來嘗了一口。
又香又脆!跟宗政司棋村裡隔壁王大娘家的老泡菜差不多一個味道。
小時候宗政司棋吃百家飯,每次走到王大娘家,總是要吃吃她家的泡菜,那叫一個美味。
如今,這塵封了多少年的記憶被勾起,宗政司棋吃得口水橫流。
窮人家的孩子,肯定都是喜歡泡菜的!
見她吃得高興,墨梵那冷峻的面容也不禁泛起了柔色,「味道怎樣?」
宗政司棋據實以答,「好吃好吃!」不僅又夾了些放碗裡,就著飯吃得噴香。
見她吃得如餓狗搶食,墨梵不禁笑笑道:「慢點吃,還有的。」
現在有,以後就不知道有沒有了!
宗政司棋依舊是吃得歡快。
墨梵也是嘗了一下那泡菜,道:「這泡菜是我用我家鄉村落裡獨有的泉豆泡製的,今年家裡泉豆收成好,我便多泡了一些。」
這魔族吃飽了沒事幹,泡泡菜?
見宗政司棋那疑惑的眼神,墨梵又道:「我出生於魔川西北,那裡土地貧瘠,人口稀少,我的村子更是貧窮,從小,我的理想便是靠自己的努力,養活我的父母,和我的四個弟弟妹妹,那時候,像這樣的三菜一湯,我們是想也不敢想,能吃個半飽,便是不錯了。」
魔川,自然就是魔族生活的這片地域,沒想到魔尊墨梵還有這樣的家庭背景。
或許是因為光線的光線,她突然覺得墨梵的臉,似乎柔和了許多。
便應聲道:「那現在,你的父母兄妹一定過得很好吧。」
此話讓墨梵神情一頓,似乎是想到了傷心之事,苦笑道:「我十三歲那年,父母為了讓我能順利地習武,將我的四個弟弟妹妹全賣了換錢。」
那聲音無比的蕭索,讓扒飯的宗政司棋動作不禁慢了下來。
墨梵似乎深陷過去的記憶,有一口沒一口地嚼著飯菜。
半晌,宗政司棋試探性地道,「那你現在的家人在何處?你現在是魔尊了,弟弟妹妹找回來了嗎?」
墨梵搖搖頭,「我父母不能修煉,都是普通的魔族,也如你們人類一般有生老病死,已經死了千年了,我的弟弟妹妹——」他頓了頓,似乎很不想說,但還是出口了,「那一年,正是大旱,顆粒無收,到處都是魔吃魔,我那四個弟弟妹妹——」
墨梵不再說話,似乎是哽咽了一下,手一抖,手中的筷子落了地,他忙去拾撿。
宗政司棋分明看到他眼中的淚意。
心尖也不禁疼了一下。
雖然宗政司棋出生寒門,但好在小時候村中還算富饒,家家戶戶有米有糧,無論走到哪家,雖然好菜是沒有,倒也能管個飽,這窮得賣兒賣女的事情倒是沒有,更別說,這吃自己同類果腹的現象。
想來墨梵一個寒門出生的子弟,能混到今日這個地步,也是花費了常人難以想像的努力。
等墨梵將筷子換了,再回餐桌時,便見自己碗中,高高地聳起了半碗菜,還都是精挑細選的魚肉,而宗政司棋依舊是在扒飯。
他笑笑,心中明瞭,坐下,兩人便靜靜地吃著飯。
飯後,有人來收了碗筷,宗政司棋好久沒吃這麼飽了,墨梵做的那幾樣小菜被她吃得一點不剩,那泡菜也是加了好幾次。
如今,她正抱著圓滾滾的肚子,躺在床上,動也不想動。
腦子卻在比較著關猛的菜和墨梵的菜誰好吃?
關猛出生大家族,那吃的自然是最好的,能做的菜式也是最好的,什麼爆炒玄獸,清蒸海鮮隨手拈來,但墨梵出生小戶,自然吃不起鮑魚龍蝦,只能做些清湯小菜,但也別有風味,勾起了宗政司棋童年的美好記憶……
這時候,墨梵欺身而來,便開始解她的衣裳,那唇也在她的肌膚之上吮吸不斷。
見此,宗政司棋便知道他要做什麼,忙提起一口氣,推推他道:「飯後不宜劇烈運動!」
墨梵也覺得有理,便起身,將她給拉了起來,道:「我們出去走走吧。」
兩人一同出了魔殿。
此時夕陽尚在天邊徜徉著,戀戀不見落下。
這還是第一次與墨梵出來散步。
宗政司棋很是侷促,全身都僵直著,只因墨梵那手一直停留在她的腰間,且另一隻手還捏著她的小手,兩人很是親密地走在一起。
她扭捏了一陣,不見墨梵有半點動靜,便是一直這樣僵持著。
出了魔宮,沒走多久,便到了當年魔村的舊址。
這裡依舊保持著當年的原貌,被圈在了魔宮之中,是魔族眼中的聖地。
魔宮之外,便是魔族的魔都。
兩人來到了魔村之中,走在昔年的小溪邊上,兩人都無話。
暖風習習,拍著著身子,此時的溫度不高不矮,甚是暖和,宗政司棋走著走著,便也覺得舒坦得多了,身子也慢慢放軟,幾乎都忘記了身邊站著的這個人,乃是恨她入骨的魔族大魔尊。
兩人無話,突地墨梵頓住了腳步。
前面是魔村的盡頭了,是一個小山坡,站在這山坡之上,可以看到魔宮,以及魔宮之外的魔都。
墨梵扶著宗政司棋在這山坡上坐下了。
宗政司棋看著左右情形,沒人相隨,地勢雖然開闊,但這裡卻無人會發現。
且墨梵還在附近布了一個禁止。
他、該不會是想打野戰吧?
想到那幾日他瘋狂的掠奪,便覺得身下一陣陣條件反射性的刺痛。
身子又猛然一陣僵直,她很排斥著往旁邊挪了挪身子,雖然知道若是墨梵來強的,自己根本沒有半點的反抗力。
他也似乎發現了她的小動作,更是將她往自己的懷中一撈,宗政司棋整個人都被迫地按入了他的懷抱。
她屏住了呼吸,耳邊是墨梵強有力的心跳之聲。
若是現在自己有玄力,她一定會照著那跳得最厲害的地方,一劍捅個對穿!
但是她現在也是只能想想。
坐了一會兒,墨梵終於出口了,望著那天邊,道:「魔都的落日,就算看了一千年了,還是這麼美。」
這魔頭會這麼有閒情逸致看落日?
宗政司棋可不信,她也偷瞧了一眼,雖然美,但現在她也無心風雅了。
她擔心的還是野不野戰的問題?
枯籐老樹昏鴉,嬌喘低吟亂髮,好一個**了得!
但是,怎麼有種先給她一頓好吃的,然後留一個美好記憶,最後將她一劍捅死的預兆?
監獄裡,犯人砍頭前不都是有一頓美好的最後晚餐嗎?
亦或者是想先x後x?
宗政司棋心思千回百轉。
墨梵說完了方纔那句話,又過了半晌才道,「那年,我十九歲,修為到了青階,是整個魔川西北天賦最好的,我幸運地得到了原先大魔尊的注意,將我從西北,帶到了魔宮之中。」
不知道為何,聽到這句話,宗政司棋很想猥瑣地問一句。
那他,潛規則你了?
但沒膽子問,而是靜靜地聽著,看他還能說什麼?「我第一次獨自到這麼遠的地方,很是不習慣,但我知道,我進了魔宮,便有機會得到更大的進步,就可以早日讓我爹娘過上好日子,還能將我的弟弟妹妹找到,我便還是來了,在這裡刻苦修煉。」
他摟著懷中的宗政司棋,面上鍍著夕陽的餘暉,不知道是這餘暉,還是他面有暖色,總之那面部稜角甚至柔和。
他沒等來宗政司棋的搭腔,也沒在意,自顧自地說道:「那是我第一次離家這麼遠,來魔宮的第一夜,我很不習慣,便在這裡坐了一晚上,看著夕陽落下,又從東方升起。」
他喃喃著,眸中滿是對過去的追憶,「因為,這裡的夕陽,和我家對面山坡上看到的一樣美,每次我看到這夕陽,總以為自己已經回了家。」
可惜,每次他看完夕陽,再回頭,面對的永遠是那高大清冷的魔殿,而不是他日思夜想的小草屋。
宗政司棋還是靜靜地,不與他說半句話。
這時候,墨梵突地將她的腦袋拂過來,對著自己。
宗政司棋心頭一凌,似乎猜到他要幹什麼。
但見墨梵從懷中逃出一個小小的物件,在她面前晃了晃。
「知道這是什麼嗎?」
那東西,小巧玲瓏,像一個玉珮,散發著盈盈白光,有著柔和的力量在往外傾洩著。
宗政司棋很是實誠地搖搖頭。
墨梵唇邊帶著笑意,不是那種陰笑,而是放鬆的笑意,但看得宗政司棋渾身的驚悚。
他便道:「這是魔尊的信物,從無盡歲月之前傳下來,每個魔尊在卸任之前,便將他傳給下一代魔尊。」
宗政司棋眨眼瞧著,看了一會兒,不明白他給她瞧這個東西是什麼意思。
墨梵又將那東西在宗政司棋眼前逗狗似的一晃,便將之收了起來,「這東西,不僅是魔尊的信物,還是開啟魔域的鑰匙,只要身上帶著它,便能順利地穿越魔域。」
魔域的鑰匙!
宗政司棋聽得身子一震,豎起了耳朵!
她還在納悶,聽人說那魔域進入了有死無生,就算是魔族甚至是魔尊進入,照樣脫層皮出來。
宗政司棋只是被人扔進了魔域不深的地方,若是再往前走一段,就連墨梵這魔尊也不敢輕易進入。
但他是如何離開魔川,到了這西元之上的呢?
原來是有這東西引路!
若是有了這東西,她便可以順利地通過魔域,就算是墨梵也不可能前來追捕她。
但墨梵擺明了不可能將這東西拿給她。
想想便罷,宗政司棋激靈的腦袋又耷拉了下去。
自己一介普通女流,想從墨梵這紫階九星巔峰的強者手中奪得這東西,談何容易。
但墨梵似乎想逗逗她,將她的小臉扳了過去,似笑非笑地道:「想要嗎?」
宗政司棋還是不答話,只是狠狠地將之瞪了一眼。
這不明擺著的嗎!
墨梵見她生氣,很是歡喜,將她摟得更緊了,還在她小嘴上嘬了一口。
順勢在她耳邊低語道:「想要的話,便想辦法從我身上拿。」
宗政司棋別過臉去。
不理他。
但墨梵不會讓她如意,在她的耳垂之處吹著熱氣,「你搶不到,偷不到,但是可以用其他的方法拿……」
被那熱氣一吹,宗政司棋渾身都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挺直了身子。
「你可以用苦肉計,像你們人族的女子那般,一哭二鬧三上吊,我向來心軟,或許我便會將這東西給你了。」
宗政司棋擺擺腦袋,惱怒地用額頭撞開了他的臉。
墨梵還是鍥而不捨地湊了過來,抓著她的手,往自己的衣襟之中送了進去。
「或許,美人計更有用,我墨梵想必也抵擋不住美人投懷,或許精蟲一上腦,什麼事情都答應了。」
那雙大手拉著她的小手,往褲子裡送去,將宗政司棋嚇了一大跳。
她終於惱羞成怒,掙扎著要將手給收回來,同時嘴裡罵著,「下流無恥!我宗政司棋斷然不會做那種事情!要殺要刮隨你便!我絕不妥協!」
墨梵手勁兒十足,一直按著她的小手,宗政司棋咬牙,想將手抽回,但任憑她如何努力,那手就是貼在墨梵的褲子裡,她明明白白地感受到那炙熱,大了一圈!
墨梵看著她憤怒的樣子,很是高興,柔和地笑道:「你總算是說話了。」
宗政司棋還是在努力地想要抽回手,但她哪裡抵得過墨梵的力道。
突地,墨梵手一鬆,她便輕鬆脫手,將手抽了回來,但是也因為用力過猛,驚起一陣衣帛碎裂之聲。
低頭便見墨梵的褲子連同褻褲都被她給撕碎了,那金貴的傳家寶就這樣明晃晃地呈現在她的面前。
饒是見過了自家男人那各有千秋的萬惡之源,她也覺得眼前這根,甚至『罪惡』。
忙別過頭去,臉上也升起了紅霞一片。
「把東西收好!」
墨梵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下體的一陣涼意,而是爽朗大笑:「想勾引我,也不用如此性急,白白廢了我一條好褲子。」
他低頭,看著那被宗政司棋撕裂的褲子,歎氣道:「這褲子的料子可貴了,我當了千年的魔尊也沒幾樣這樣的好料子,平日可是愛惜得緊,如今被你撕裂了,你說怎麼辦?」
墨梵說的是實話,他自小便是貧寒,家裡最窮的時候全家人就一條破褲子,誰出門誰穿!
就算是接任了魔尊的位置,成了魔川之上最尊貴的魔族,但也很是勤儉,甚至是摳門!
這褲子可是比他小時候全村人一年吃的糧食還貴,他也不想這麼浪費,可是作為一個魔族之中舉足輕重的公眾人物,總不能穿著補丁破褲子出出進進,多傷面子,便也置辦了幾條在身邊,每一條都當寶穿,如今,破了一條,可真是有種肉疼的感覺。
他是節儉慣了,桐姬能得寵百年,大概便是因為他節儉吧,女人和褲子的價值等同,都是奢侈品,捨不得換,能用就用,不能用,補補再用!
宗政司棋看著他那裝模作樣的肉疼,惱怒地瞪了他一眼,「我賠!我賠!我怕賠你一輩子都穿不完的褲子!」
她羞紅了臉,不敢看那條明晃晃的怒龍。
想起那幾日,墨梵的粗暴,便是一陣陣的後怕。
「哈哈!」墨梵大笑,從後面將她摟住,那憤怒的小鳥也自動在她屁股上廝磨著。
她再次繃緊了身子。
耳畔又響起他的聲音,「賠便是不用了,我寢宮中有針線,你給我縫補縫補便可。」
宗政司棋不情不願地扭動了一番身子,逃不出他的禁錮,便也作罷,任由他時刻在自己身後虎視眈眈。
他便是這樣抱著他,兩相無語,唯有山風拂過耳畔。
突然,他伸出手,修長的手指指著山坡之下的魔宮。
「司棋,你看。」
宗政司棋順著他的手指,便看到了魔宮之中的人,背著包袱,一副要出遠門的樣子,一臉傷痛或者是期待地往一個方向走去。
「他們搬家嗎?」
墨梵點頭,「嗯。」
他又道,「魔川臨海,還是這大陸之上最危險的死亡之海,死亡之海上,常年瀰漫著死亡風暴,從未有人從裡面生還,但是那風暴,千年時間便停一次……」
宗政司棋聽著他講著,他從後抱著她,醇厚的嗓子便在耳邊。千年之前,正逢死亡之海上的風暴停頓,上任魔尊,也就是墨梵的師傅便領著一批人前去探險。
魔川太貧瘠了,且這些年來,靈氣越來越稀薄,資源和食物越來越少,貧瘠的土地上再也不能長出豐盛的食物,魔川之上,四處都是一片蕭條,魔族人民生活異常艱苦。
像墨梵小時候那般的境況,十分常見,魔族們餓了,便是吃自己的同類,墨梵的弟弟妹妹,全都是按照重量賣的……
魔族又難以與人族抗衡,當時的魔尊便帶領著一批人去死亡之海的另一邊,為魔族尋找出路。
一去便再也沒有回來。
眾人都以為他們是死在了死亡之海中,畢竟那是一片禁地,從未有人涉足。
老魔尊走之前,將魔尊信物交給了自己的親傳弟子墨梵,墨梵便成為了新的魔尊。
這千年來,眼看著魔川越來越貧瘠,再下去魔族必定滅絕,魔族終於鋌而走險,選擇了與人族拚死一搏。
墨梵籌劃了幾百年,又尋到了上古魔屍,還探尋到了竟然還有一個上古大魔被封印著,本以為勝券在握,但沒想到,被一個橫空出世的宗政司棋帶人給攪合了。
魔族的大計毀於一旦,若不是墨梵見機撤得快,魔族的最後一點力量也要被消滅了,那魔族就真的沒希望了。
戰敗回來的那幾天,平日裡運籌帷幄的墨梵也不禁產生了絕望的情緒,魔川漸漸腐朽,人族容不下他們,魔族似乎是逃不過被滅絕的命運了。
他便將所有的怒氣都發洩到了宗政司棋身上。
但沒想到,在這絕望之際,死亡之海的風暴停了,千年前孤注一擲而去的老魔尊又回來了,且帶回來一個大消息。
他們竟然真的成功穿越了死亡之海,在那邊發現了一片新大陸,雖然比不上西元大陸這般廣闊,但是富饒無比,靈氣也充裕,對比魔川簡直就是天堂,且那邊還無人煙,就一些少量獸修,魔族與獸修談判,獸修同意讓魔族遷徙到那片大陸之上繁衍生息。
這對於魔族簡直就是個天大的好消息啊!
老魔尊回來,第一時間便是修建了傳送陣,將魔川之上魔族全部通過傳送陣給遷徙過去。
這一段時間,墨梵便是在忙這個。
如今,這魔川大陸之上的人都已經通過那傳送陣送過去了不少,這魔都是最後一批。
明日,墨梵便要護送最後一批魔族前往新魔川大陸了,這舊魔川,便是無人了。
聽墨梵的口氣,他似乎是要將宗政司棋一併帶走!
「我知道,我那幾日我對你太粗暴了,」墨梵在她耳邊滿含愜意地道,聲音輕柔至極:「給我個機會如何,隨我去新大陸,忘記所有人,我們永遠在一起,好嗎?」
宗政司棋心中千般不願,西元大陸才是她的家,有她的家人,她所愛的人全在這裡,她怎麼可能與這墨梵去那什麼新大陸。
且,她對墨梵,沒有一點情。
沒有得到他的回答,墨梵呼吸一滯,而後幾乎將她整個人都摟著陷入了懷中,「司棋,答應我,隨我一起去新魔川,我們就當以前什麼都沒發生過,從新開始,可以嗎?」
宗政司棋不敢說不,可是她也決計不會隨他去什麼新大陸。
久久得不到她的回答,墨梵心中一陣陣難言刺痛,終究還是沒有說話了。
只是摟著她,將鼻子放進了她的墨發之間,貪婪地聞著她的香味。
兩人安靜了一會兒,墨梵又輕聲喚她的名字。
「司棋——」
宗政司棋不應,他便一直喊著。
看著那夕陽沉落而下,大地慢慢籠罩上了一層陰影,墨梵這時候卻將她輕輕地平放在地上,自己壓了上去。
宗政司棋大驚,忙推了推他,「天黑了,我們快些回去吧,我給你補褲子!」
墨梵沒有說話,宗政司棋也害怕得別過臉去,最終,墨梵還是將她抱起,遁形回了魔殿之中。
一進殿,墨梵便將外褲和褻褲一併脫下,光著屁股到了宗政司棋面前,將那褲子遞過去,又去給她找了針線來。
這真的是要她給他補褲子?
宗政司棋嘀咕著,但也不敢不接,便也開始穿針引線,開始縫縫補補。
墨梵又穿了一條新褲子,沒有宗政司棋多說話,便進了偏殿忙碌起來。
宗政司棋翹首看著,不知道墨梵這是在幹什麼。
她一邊補著褲子,一邊偷偷地翻開了墨梵的衣櫃。
好傢伙,真如墨梵所說,還真是沒幾樣好衣裳,怪不得他平時老是穿那一件黑袍子耍酷!因為他就那一件能見人!
待得宗政司棋補好了褲子,墨梵也從偏殿裡出來了,手中拿著不知道什麼東西,被布包好了,放到了桌子上。
宗政司棋瞧著,很是疑惑,但見墨梵過來,將那褲子查看了一番。
雖然補得不甚耐看,但還勉強湊合,唇上不禁浮起溫柔的笑意,將那褲子往邊上一搭。
就來抱她,宗政司棋已經先他一步去拿那桌上的布包,打開一瞧,竟然是幾塊烙好的煎餅!
香噴噴,熱乎乎,宗政司棋本來就有吃夜宵的習慣,當下便伸手去拿,墨梵忙將她的手給打掉。
嚴肅地道:「這是明天路上吃的!」
忙將那煎餅又用布包好了,放到一邊去。
宗政司棋也怒了,大聲道:「我要吃宵夜!我餓了!」
一聽宗政司棋要吃宵夜,墨梵臉都綠了!
話說,墨梵出生寒門,貧苦出生,縱然是當上了魔尊,也改不了那節儉的習慣,節儉到可以說是摳門!
魔宮之中,從魔尊到守門小魔兵,每日的飲食編製一日三餐,一餐一菜一湯,三日一葷,鋪張浪費殺無赦!
紫階以上,不需要吃飯,便不許吃飯!一月可以打一次牙祭。
方才吃的這三菜一湯,那都是魔宮過年才有的標準!
今日的墨梵似乎很好說話,宗政司棋便不由得蹬鼻子上臉了,當下便撒起潑來。
「我要吃!我要吃!我要吃宵夜!」
墨梵將她狠狠地瞪了一眼,那眼神似乎一個吃不飽飯的窮漢,娶回一個大胃王媳婦兒,無奈又憤怒!
宗政司棋也瞪著他,瞪了半天,墨梵還是去偏殿弄吃的,仍然不放心地將那煎餅也帶了過去,怕宗政司棋偷吃。
看著他那無奈的背影,宗政司棋挑眉一笑。
話說,這段時間宗政司棋每次吃的都是有菜有肉,頓頓兩菜一湯,還一日三餐,她以為是墨梵虐待了她,待看到魔宮上下的伙食,才知道自己這還是浪費了。
桐姬在墨梵身邊百年了,也是個有眼色的人,宗政司棋來之後,她也觀察了好幾天。
在魔宮,她這夫人都是一菜一湯,這女人一菜一湯都沒有,想必不受墨梵寵愛,便大著膽子將她給扔進了魔域。
在魔宮,一個人的受寵程度完全可以從每日飲食的編制上看出!
但沒想到,此次卻是判斷錯誤,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後來,墨梵也漸漸地對宗政司棋好了。
不僅每日好吃好喝地供著,還讓人專門置辦了女人用的衣裳首飾,還是好幾身!
不僅有吃有喝還有衣裳首飾!以摳門出名的大魔尊能做到這個地步,充分說明了這女人的受寵程度!
於是,這段時間便是無人來找宗政司棋的麻煩,縱然是知道她乃人族之人!
沒一會,便見墨梵端著一碗麵過來了,宗政司棋一看,便是不樂了,油鹽全無,就只有幾根蔥,入眼就一片清白之色。
雖然不高興,但看墨梵那陰沉的臉,還是接了過來,但是吃了幾口便是不吃了。
見她剩下了這麼大一碗,墨梵更是大怒,魔宮之中,縱容是浪費一顆米,那也是大罪!
但現在宗政司棋打不得罵不得,墨梵憋著一肚子的氣,但還是將她吃剩的面端了下去,入了偏殿。
她悄悄過去看,便見墨梵正蹲那兒將那碗剩面吃了下去,連湯也捨不得撒一點。
頓時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朝發跡的忘本暴發戶!
墨梵吃完了面出來,心情似乎好了很多,見宗政司棋在那床上坐著,他便直接過去,將燈火滅了,躺了上去。
心知自己這是逃不過了,宗政司棋乾脆閉了眼,直挺挺地躺著,任他施為。
她相同了,若是墨梵真的要將她帶走,她還是要找機會逃出去,縱然是沒機會逃出魔川大陸,但她還可以拚命的修煉,早日飛昇。
天界總是那一個天界的,到時候,還是與西門罄宮譽辛等人有相聚的機會。
墨梵來解彼此的衣衫,宗政司棋心頭升起懼怕之意,她可是受夠了墨梵的折磨了,每次他一碰她,她便下意識地感覺到渾身都是一陣刺痛。
但未料到墨梵今日很是溫柔,在知曉了她的不適應之後,立馬便溫聲道:「司棋,別怕,我會溫柔的。」
這次,他果真是很溫柔,一點點咀嚼研磨,一邊注意著她的反應,直到水到渠成,才將自己溫柔地與她合二為一……
而宗政司棋總是以為,他之所以這麼溫柔,大概是怕又撕碎了那一身金貴的衣裳……
第二日,直到日上三更,宗政司棋才醒來。
依稀記得被墨梵折騰了一夜,現在她也明白了,墨梵大概是想將她吃的,統統從她身上睡回來……
這摳門的魔尊!
身邊已經無人,那被褥都冷了,她睡得死沉,他什麼時候離開的都不知曉。
細看之下,竟然發現自己的身邊被布下了一個禁止,範圍不大,剛好籠罩著這床。
哼!
連床都不讓下了嗎?
看來墨梵是打定主意要把她吃的喝的穿的戴的,統統睡回去!
宗政司棋抱著腿,在床上呆坐著,等著那冷面老嫗或者墨梵出現。
但等了一會兒,還是不見人,她起身,活絡了一下筋骨,竟然發現自己脖子上帶著一個晶亮的東西,一瞧,竟然是墨梵的魔尊信物!
魔域的鑰匙!
心,突突地跳著!
墨梵會有這麼好心?
她看看周圍,還是沒人。
繼而,她又有了更大的發現!
自己的玄力竟然恢復了!
怪不得醒來之後,感覺自己生龍活虎的!
失去玄力已經一個多月了,宗政司棋幾乎都快要適應普通人的生活了。
當下,便不廢話了,直接運轉玄力,將全身筋脈活絡了一遍,輕易地撐破了禁制,出了殿門去。
門外,空無一人,沒有了巡邏的魔兵,也沒有了偶爾路過的老嫗小婢,整個魔宮一片死寂。
突然想起,墨梵說,今日,便是最後一批離開了,想必這墨梵此時已經離開了。
那墨梵的意思,便是放過她了?
宗政司棋覺得這太不真實了,墨梵竟然會這麼輕易地放過她?
但這魔宮確實空無一人,她將靈識放出去察看一番,這整個魔都,除了一些普通的貓狗之外,魔族連帶著所有的玄獸都不見了!
魔族,這是真的走了!
靈識繼續擴大範圍,便在魔都之外的大海邊上,察覺了少量魔族的氣息。
心中微動,她人已經原地消失,半晌,便出現在了那海邊。
死亡之海果真是名不虛傳,一眼望去,一片陰沉沉,看不見盡頭,也看不到光亮。
海邊,一個巨大的傳送陣正在忙碌著,魔族高手在一邊忙著輸入玄力,讓傳送陣運作,一批批的普通魔族子民在邊上等著進入傳送陣,那傳送陣一次能載一千之眾,亮光一閃,人便沒了。
已經是最後一批人了,若是宗政司棋來得晚些,便撞不見了。
她在人群之中尋找著墨梵的影子,果真見他還在。
與最後一批高手一起,維持著傳送陣的運作,一邊還要指揮著最後的魔族子民進入傳送陣。
她在那兒呆呆地看著,不知道該不該上前與他說話。
若說是恨,她對墨梵確實有恨,但現在也淡去了。
墨梵也看到了她,卻是沒有與她說話的意思,依舊是忙著手頭的事情,宗政司棋便也一直站著,看著他忙碌。
直到他將最後一批魔族子民全部送上了傳送陣,連同最後一批高手準備離開時,他才遁形到了宗政司棋面前。
「睡得可好?」
他笑吟吟地看著她。
宗政司棋張口,正欲說話,墨梵卻道:「讓我最後一次再抱抱你可好?」
看著他眼中那渴望的神色,宗政司棋鬼使神差地點點頭。
墨梵便將她擁入了懷中,靜靜地抱著。
「灶上熱著飯菜,吃了再走吧。」
「額?」
宗政司棋還沒明白過來,墨梵卻是又道:「我昨晚烙的餅,放在桌上,拿著路上吃吧。」
墨梵真的要放了她?
宗政司棋默然了,伏在他的肩上,聽著他說話。
心,有點微微地辛酸。
「還有我叫人給你置辦的那幾件衣裳首飾,都替你收拾好了,那料子都是上等的,你也別浪費了,一併帶走吧。」
「墨梵,我——」
「別說話!讓我抱抱你。」
墨梵就這樣緊緊地擁著她,兩人都不再言語。
沉靜了半刻,墨梵還是將她鬆開,最後再深深地看了一眼,邪魅地笑道:「我要走了,若是你想殺我,現在是最後的機會了。」
宗政司棋確實有殺他之意,但現在也莫名的淡去了。
而是道:「你走吧,我殺不了你。」
墨梵也笑,「你別後悔。」
宗政司棋搖頭,墨梵便也鬆開了她的手,轉身往那傳送陣而去。
那背影,平添幾分落寞,宗政司棋看著,心頭一陣陣憑空的刺痛之感。
卻不見,轉身而去的墨梵,眼中那一抹藍色。
藍色,那是魔族的血色……
墨梵上了傳送陣,沒有再看一眼宗政司棋,而是與其他高手一齊,共同發力,傳送陣再一次發出刺眼金光,金光之後,人影全無。
宗政司棋有些落寞,站在那裡半晌。
心,好失落。
站了半天,她還是往回走去了,回了魔殿,見那偏殿的灶上,還真是熱了米粥和小菜,桌上的煎餅冷了,旁邊還放著一個包裹,裡面是一些衣裳首飾,都是這些日子她在魔宮之中用的,是墨梵叫人給她置辦的新東西,他都給她收拾出來了。
她坐在大床之上,失魂了好久,才想起要離去,將墨梵給她準備的米粥和小菜都吃了些,料想著墨梵討厭浪費,便將那東西吃得一點不剩,便收拾了包袱和煎餅,臨出門時,似乎看到墨梵放在魔殿一角的泡菜壇還在,便一併帶走了。
魔族退走,放棄了西元,這結局對於人族和魔族莫不是最好的。
但是為何,心,總有種隱隱刺痛。
宗政司棋將包袱和泡菜壇一併放入了內天地,便騰空出了再無人煙的魔都,往魔域飛去。
一入魔域,身上的那魔尊信物便發出隱隱亮光,驅散了魔霧和一切野獸,宗政司棋順利前進。
飛到半晌,她突然想起,那幾日墨梵在她身上折騰之後,都並未用什麼藥物。
忙將自己的身子查看了一番,見沒出意外,便也舒了一口氣。
但見自己沒有懷上墨梵的孩子,她竟然有種莫名的失落之感……
算了!
她甩甩頭,深呼吸一口。
墨梵與她,不過一場意外,什麼可能都沒有。
自己已經有這麼多的夫君愛著,她已經知足了。
墨梵從此只活在宗政司棋的記憶之中,直到多年之後,一個似曾相識的小少年出現在她面前。
她問他:「你為何如此拚命地修煉?」
冷冰冰的小少年冷冰冰地蹙蹙眉頭,再冰冷冷地道:「修煉到了紫階,便不用再吃飯,能省好大一筆糧食!」
她失笑,但不自覺地想到了某人,又問道:「你家裡還有誰?」
少年沉默了許久,才道:「有一個爹。」
「娘呢?」
「嫌爹不給她飯吃,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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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墨梵,以後會有結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