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惠子壓根就不知道她無意間的觸碰就惹出個好歹來,江睿哲硬是在衛生間呆上將近一個小時才出來。
夜深了,加上在外面吹冷風和一系列的磨蹭,玖惠子感覺睡意一陣陣襲來,眼皮不禁耷拉下去。
江睿哲出來的時候就看到電視裡面的畫面不斷跳動,而原本應該看電視的人頭正有規律做著收放自如的有氧運動,一下兩下三下······像極了正在敲打的木魚。
江睿哲的嘴角不經意地就扯出了一個好看的弧度,不同於以往看熱鬧的玩味,此時臉上的笑多了一絲平常人的人情味,上挑的弧度恰如其分地勾抹出非同一般的好心情。
小心翼翼地將玖惠子抱起,慢慢地朝臥室走去,僅僅只是低頭看到女孩臉上的恬靜,江睿哲感覺自己的心柔軟得不像話。
將女孩安放在床上並蓋上被子,江睿哲也跟著躺下來,一手穿過女孩的後勁,一手緊緊箍住女孩的腰,直到身體的接觸達到密不可分的地步,才安心地閉上眼,彷彿身體上的親近就能拉近心與心的距離。
當萬籟寂靜之時,玖惠子身上傳來細微的振動,江睿哲晚上喝了不少的酒,這點細微的動靜根本就不足以撼動沉睡中的男人,但是在衣服口袋裡不停折磨玖惠子的震動聲循環往復地摧殘玖惠子的神經,讓她不得不伸手觸摸到始作俑者。
玖惠子微微睜開眼,一探究竟之時,就看到手中的顯示屏清晰地映著「哥」的來電提示,玖惠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私自在外留宿,而此時她正以不雅的姿勢躺在一個成年男子的懷裡,十分的曖昧不清。
玖惠子思想單純,並不知道這樣大喇喇的和一個男人睡在一起是萬分不妥的,更加不知道若是被她色厲內荏的哥哥知道了,就別想息事寧人。
不過此時她正在猶豫要不要接聽她老哥的電話,憶起自家哥哥在她出門之時千叮嚀萬囑咐讓她快去快回,而她一個頭腦發熱竟然全忘了,還和一個男人光明正大地睡在一起。
害怕聽到自家哥哥的河東獅吼,玖惠子決定不接聽電話,而選擇回短信,在語帶懇切央求老哥再寬限她一個小時後,玖惠子邊觀察江睿哲的一舉一動,邊試圖挪開身上的禁錮,只是奈何她不斷地做著重複累贅的抽身動作,最終通通在江睿哲重新附上的手下宣告失敗。
玖惠子無奈之下只能將枕頭塞到江睿哲懷裡,來個偷梁換柱,江睿哲先是不配合,在玖惠子機靈之下往他兩頰上都印上一個吻後,才妥協一般地移開死死糾纏的手腳,一等江睿哲的手腳撤離,玖惠子悄悄地就爬下了床。
為了避免江睿哲醒來沒看到自己會擔心,玖惠子特意寫了一張便條,壓在床頭櫃上。
便條上赫然呈現著一行歪歪扭扭仿若小學生初學的字,字跡凌亂,大小不一,錯別字隨處可見,語句還有些通順,唯一的優點就是簽名檔還有點樣子。
「窩油急事,賢惠去,布用丹心窩,名田見」,以上就是便條上照搬下來一字不落的生搬硬套。
玖惠子感覺十分良好地將自己寫下的中文,看了一遍,又輕聲念了一遍,洋洋得意之際振動又來了,玖惠子只好走出臥室去接聽。
殊不知她剛帶上門,躺在床上的男人立馬就張開眼,看向被輕輕帶上的門,眼睛裡有著高深莫測,在昏暗暈黃的橘色床頭燈的映照下,男人無意間瞥見躺在床頭櫃上不容忽視的便條,便條上的字悉數進入他的眼,下一秒就看到男人微微勾動著唇角,笑得有些明朗。
原本江睿哲睡得很熟,卻因為女孩一再移開他故意落在她身上的手腳,推移之間,他不知不覺就醒了,卻沒有立即睜開眼,在意識到女孩用枕頭替換自己的時候,他選擇心照不宣地當面揭穿,只因為他要看一下女孩到底要瞞著她做些什麼。
江睿哲並沒有直接跟上去,而是選擇默默躺在床上,等待著女孩接下來的動作。
果真沒多久,江睿哲就聽到輕微的開門聲,門被打開,女孩躡手躡腳地走進來,江睿哲感覺女孩站在他旁邊,並間或一兩聲的歎氣,不用睜眼,江睿哲就能想像到此時懸掛在女孩臉上的一籌莫展。
而下一刻他就感受到手邊的位置正在下陷,那是女孩坐在他身側,他甚至還能感覺到一抹專注的視線打在自己身上。
漸漸地一隻滑膩的小手襲上了他的臉,從他的額頭開始描摹一直往下直到停留在下巴處,這時又一聲綿長的歎息響起,讓江睿哲心裡無端升起一抹不安。
不待不安得到排遣,江睿哲就聽到女孩清月如水般的聲音。
「好想就這樣一直看著你,這麼近距離地觀察,才發現其實你帥得一塌糊塗,怪不得你在外面有那麼多狐媚子,也怪不得將我迷得神魂顛倒。你說,你是不是很欠揍?第一次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我,第二第三次沒有一點收斂不說,反而更加得寸進尺。你說說這都第幾次了?不行,想想我就覺得吃虧,我要討回來。」
玖惠子邊說著邊用手指在江睿哲無規則地打著圈,有時說到氣憤之處還會伸出手指惡意地按壓一番,話中有著她自己所不知道的撒嬌和嗔怒,如此的熟稔,當真就是一個妻子對一個丈夫的抱怨。
至於如何討回來,就看見玖惠子皺著一張小臉,苦思冥想起來,過了一會,才看到她突然間變得興奮起來。
「有了。」
只見玖惠子臉上立馬就蜂擁著不懷好意的笑,向床上一動不動的江睿哲靠近,並伸出魔爪,等到人轉移到江睿哲的上方,玖惠子眼睛裡就躍動著忽明忽暗的光芒,她一下子就把江睿哲身上的被子掀開,頎長挺拔的身軀一覽無餘,江睿哲身上只是穿著背心和短褲,不過分賁張的肌肉、健美的曲線將男人完美到無懈可擊的身材詮釋到了極致。
玖惠子止不住地臉紅心跳,但是意識到自己的目的後,馬上就克制住自己的浮想聯翩,不禁暗罵自己沒用、鬼迷心竅、經不起一點誘惑。
玖惠子將任人宰割的江睿哲擺出各種滑稽的姿勢,下一秒就亮出自己的手機,對著手機呵呵一笑,笑得極為詭異,卡嚓卡嚓幾聲,江睿哲顯得有些啼笑皆非的造型就這樣留下不可磨滅的印記。
但是手機突然間就宣告罷工了,玖惠子只好拿出江睿哲的手機繼續接下來的豐功偉績,將搞笑怪異的姿勢輪番試過去之後,玖惠子滿意地再三感歎自己拍照技術好。
殊不知在床上被迫做出各種不堪動作的男人眉頭以急不可見的動靜慢慢抽動著。
由於時間的急迫性,玖惠子只好安耐住自己的興致,打算就此先放男人一馬,而後就見她也爬上床,躺在男人身邊,做出各種親密的小動作,或摟或抱,以及各種賣萌搞怪的合照,都在江睿哲的相機裡留下證據。
玖惠子自顧自依偎在江睿哲身上,摟抱住江睿哲的脖子做出各種表情和動作,若不是男人緊閉的雙眼,便會誤會這是兩人再明顯不過的秀恩愛。
玖惠子拍得認真,絲毫沒有察覺到江睿哲嘴角的上翹和眉眼的舒展。
好大一會功夫的折騰,玖惠子一看時間就發現自己磨蹭得有些過了,她趕緊就此打住,不然她可料不準她哥會不會耐性不好直接衝進來。
玖惠子趕緊收工,瞥見床頭櫃上的便條覺得有些不妥,又換了一張,「窩由不得一的哭腫,藥李開一端事件,期限是4年,登窩」。
玖惠子特意抑揚頓挫地將原話念了一遍,殊不知還在裝睡的某個男人聽到她無意間說的話後就開始不淡定了。
玖惠子說的中文不像她寫的中文那麼蹩腳,她咬字清晰,發音圓潤飽滿,讓人根本發覺不了她會是一個大和人。
聽到玖惠子一字一句的敘述,江睿哲差點沒忍住直接從床上跳起來,但是一聽到最後一個浸透著無奈的「等我」後,他也就只能緊緊握住雙手,眼睜睜看著玖惠子在他的嘴唇上蜻蜓點水般落下一個清淺的吻,就立馬抽離並轉身離開。
確定玖惠子推開門離開後,江睿哲張開眼,靜靜地躺著,側頭看到張紙上錯別字橫陳,江睿哲臉上竟然看不出一絲情緒,沒有過多的喜與憂,連最初的無動於衷也沒有,宛如一個死人,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
眼睛至始至終就膠著在便條上東倒西歪的那幾個字上,不得已的苦衷?不久之前還口口聲聲說著不離不棄的人,轉眼間竟然就不告而別了,4年漫長的期限,最後竟然還恬不知恥地要求他等她。
她憑什麼就認定他會默默等下去?對於女孩無故對他寄予的厚望,江睿哲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但是「期限4年」和女孩離別時惺惺相惜的吻一直在江睿哲的腦海中揮之不去,讓他下一秒不管不顧地就往外衝,而他衝出去的時候,就看到一輛豪華的車子絕塵而去,挽留什麼都變得無濟於事。
他趕緊回房找手機和鑰匙,卻只找到了鑰匙,手機卻不翼而飛了,而床頭櫃上剛好就躺著玖惠子的手機,他的手機在哪裡就不言而喻了。
往身上隨便套了件勉強可以出門的衣服,江睿哲馬上就發動車子,踏上漫漫的追妻之路。
幸虧他的視力和記憶力不錯,僅僅只是看了一眼,就記住了車牌號,不然車海茫茫,要找到一輛外觀普通的豪華車比登天還難。
江睿哲在出小區的路上追到了那輛拐走女孩的車子,還沒有將車子逼退,就對上一張不算陌生的男人臉,此時男人臉上的盛氣凌人,讓江睿哲有些受挫,尤其在看到女孩心安理得地與男人肩並肩坐在一起,甚至還顯得有些親密,女孩與男人摟抱在一起的場景突然間在眼前閃過。
難道玖惠子一直欺騙他?
江睿哲搖了搖頭,就算親眼看見玖惠子與別的男人在一起,他還是本能地相信女孩不會背叛他。
只是這一走神的功夫,車子就領先了一步,並趁機將他甩得很遠,漸漸失去蹤跡,但是一分鐘前男人故意用唇形說出的那句諱莫如深的話依舊在江睿哲心上徘徊不去,「gameover」,以及男人嘴角詭異的弧度讓江睿哲有不好的預感。